退出閱讀

萬聖節派對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萬聖節派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十四

十四

白羅饒有興致地問:
「您覺得惠特克小姐會不會看見誰進了圖書室?」德雷克夫人提醒道。
「您有沒有看見誰從圖書室裏出來?」
「校長?」白羅很是吃驚。
「您覺得對他們應該有別的處罰措施而不是關監牢?」
「採取恰當的補救措施。」任娜.德雷克堅定地說。
「這樣就能『用母豬的耳朵做出絲質錢袋』來?您不相信這個格言:『每個人的命運都牢牢地繫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已經跟您說過了,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跟花瓶有關,」白羅說,「一個插滿花的花瓶。」
「也許是吧。」白羅回答。
「警察跟您觀點一致——至少以前是,我覺得。」
他不相信,她越是這樣說,他心中越是懷疑。她沒有說實話,實際上她看見了某個人,或者看見門開了一條縫,或者瞥見了圖書室裏的那個人。但她否認得十分乾脆。他想知道她為什麼否認得那麼乾脆呢?是因為她不願意讓那個人和謀殺案扯上關係嗎?是不是她十分關心的人?更有可能的是,她想保護那個人。說不定那個人尚未成年,她覺得他還不清楚自己幹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白羅笑了。
「我們討論的不是謀殺,」德雷克夫人說,「我丈夫死於車禍。是一個莽撞而不負責任的人造成的。不管肇事者是個孩子或者是個年輕人,都還有希望接受這樣一種信念——應該多為別人著想,在不經意中要了別人的性命是絕對不容許的,即使不是故意的,或只是過失犯罪。」
「哦,是的,」任娜說,「摔了個粉碎。我一下慌了,因為我說過,那花瓶是我的結婚賀禮,而且非常精緻實用,插滿一束花完全沒有問題。我太笨了,手竟然滑了一下,花瓶從我手中掉下去,砸在大廳的地板上摔碎了。伊麗莎白.惠特克恰好站在那兒。她幫我拾起碎片,把玻璃渣掃到一邊,生怕有人踩上。我們把渣渣掃到大立鐘旁的角落裏,等派對結束後再清除。」她看著白羅。「這就是您說的『意想不到的事』?」
「安全感?哦,您是指——」
「看見什麼?在哪兒呢?樓下大廳裏?我什麼也沒看見。當時大家都在玩蹦龍的遊戲,大廳裏空盪盪的,對啦,只有惠特克小姐一個人在。但直到她過來之前,我幾乎沒有注意到她。」
「與其說她看見了什麼,不如說她覺得您也許看見了什麼。」
「好了,終於都走啦。您找我有什麼事?還是關於那次可怕的派對嗎?但願我沒有在家裏舉辦那次派對才好。可是別的房子又都不合適。奧利薇夫人還待在茱迪.巴特勒家嗎?」
「您怎麼會這麼想呢?」
「是的,穿過馬路時。都到深夜了。一輛車開過來,車上兩個小伙子鬍子都快留到耳朵上了。我聽說他們連停都沒停一下,一溜煙跑了,看都沒看一眼,然後在二十英里外的一個停車場把車扔下。不是他們自己的車,從某個停車場裏偷來的。唉,真可怕,如今車禍多了。警察總是沒有辦法。他妻子對他非常好。這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幾乎每週都來這裏看他,帶鮮花插在這兒。嗯,他倆十分恩愛。她在這裏待不了多久了。」
「第一次來這裏吧,」他說,「是嗎,先生?」
「嗯,她是個一流作家,毫無疑問。她本人也很有意思。她有自己的看法——她大概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吧?」
他站了起來,態度也變了。
「我可能看見什麼呢?我一點也和_圖_書想不起。」德雷克夫人說,「可是誰知道呢。」
門開了。
「就在那天,幾個小時之前,那孩子還誇口說她親眼目睹某人殺了人。」
白羅看不出這裏有園藝家的半點用心。一切都遵循著傳統,只是培育得相當不錯。他心想德雷克夫人是否有些令米契.加菲爾招架不住。他在這裏必然會枉費心機。一眼就能看出,這只不過是一個精心護理的鄉下普通花園。
她好奇地打量他。
「我不是說她有證據,而是說她知道。她可以告訴您——不過我覺得她不會。」
「您是說——」
沒走多遠白羅就暗自思忖:「在場的人,我差不多都見到了。」
「我該走了,您能告訴我尼可拉斯.蘭森和戴思蒙.霍蘭住哪兒嗎?」
「我現在感覺到,」白羅說,「我的路還長著呢。有些人知道,但就是不願意對我說。」他若有所思地看著任娜.德雷克。
「她需要一片新的土地來開墾?」白羅說。
「夫人,您是覺得她見到的人是個孩子,或者說他還未成年?您認為我們正在探尋的肇事者極有可能是這類人?」
「他死於車禍,是嗎?」
走進蘋果林宅,僕人請赫丘勒.白羅在客廳就坐,告訴他德雷克夫人隨後就到。穿過大廳時,白羅聽見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他覺得是從餐廳裏傳出來的。白羅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整齊而美麗的花園。佈局不錯,管理得也很好。紫菀還在怒放,菊花亦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甚至還有一兩枝玫瑰傲視著冬天的漸漸來臨。
「是為了討論舉辦聖誕慶典的事。」德雷克夫人解釋說,「籌委會成員在我這裏開會,商量一下究竟該怎麼安排。這種會一開起來就沒完沒了。總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或者說有好主意,而好主意往往根本行不通。」
「甚至連丈夫都不需要照顧了。她照料了他好幾年,也算是生活的一個重心吧。有這樁事,再在外面弄些活動,她就可以成天忙個不停。她這種人就喜歡忙忙碌碌。她沒有孩子,真是遺憾。所以我覺得她換個地方可以從頭開始。」
「您的姑媽曾經有位外國女孩子侍候她吧?」
「您為什麼認為她會離開這兒呢?」
過了一會兒她說:
「夫人,真對不起。在您面前提起了那麼多的傷心事,而這些事其實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但據惠特克小姐說——」
「您是不是看見什麼了——一件很小、很不起眼的事,但是越想越覺得不像當初感覺的那樣無關。」
「是的,我的確這麼認為,不過也還沒有想明白。在我看來,現在的案件往往與年輕人有關。誰也弄不清他們究竟在幹些什麼,有的只是想復仇,有的是想要毀滅一切。甚至那些砸電話筒、刺破汽車輪胎以及進行種種破壞活動的人,他們這麼做只是出於仇恨。倒不見得是恨某個人,而是恨整個世界。這是時代病。於是,看到一個孩子無緣無故地在派對上被淹死,人們自然會聯想起幹這事的人還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您是否也覺得——覺得在這樁案子中,這種可能性很大?」
她的語氣顯得憤憤不平。白羅完全想像得出,德雷克夫人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一些意見的荒謬之處。從史彭斯妹妹以及別人的暗示中,還有其他種種管道,他了解到任娜.德雷克獨斷專行,大家都指望著她挑大樑,卻又都不感激她。他也能了解,她雖然盡職盡責,卻不會受到跟她個性相當的長輩寵愛。他聽說洛林史邁夫人之所以搬到這裏,是為了離和圖書侄兒侄媳近一些,因此雖然不住在同一幢房子裏,侄媳實際上已準備好照顧老太太的飲食起居。很可能洛林史邁夫人心底也十分感激任娜.德雷克,但無疑對她的專斷又極為不滿。
德雷克夫人詫異地搖搖頭。
「哦,他們會查清楚的。我們這一帶的警察十分優秀。好幾樁案子他們都處理得很漂亮。他們兢兢業業,從不輕易放棄。這樁案子他們應該能破,不過可能要一段時間,得花好一陣子取證。」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白羅說,「我聽說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花瓶從您手中滑落,滾下客廳摔碎了。」
一個石膏製成的花瓶一半埋在土裏,裏面插著一些花。一位年老的園丁顯然受雇於看護這些已離開人間的富人之墓。他朝白羅走過來,把鋤頭和掃帚放在一邊,想跟白羅搭上幾句話。
「您說我們討論的不是謀殺,」白羅說,「但喬伊絲一案是我們討論的主題。這根本不是事故。一雙手故意把她的頭部按入水中,等淹死了才鬆開,這是蓄意謀殺。」
出了德雷克夫人家,白羅看見大路旁邊有條小道,路標上寫著「公墓路」,他就沿著小道信步走去。大約走了十分鐘,公墓就出現在他眼前。顯然這座公墓建成不過十年,可能是伍利居社區發展起來之後的配套設施。教堂的規模屬於中等,有兩三百年的歷史,院子不大,早已經葬滿了。於是就在兩片田野之間修了新公墓,有小道和教堂相連。白羅眼中的新公墓井然有序,大理石和花崗石板上銘文寫得恰到好處;墓前都有雙耳瓶、小雕塑,種了些灌木和花。沒有舊式的墓誌銘。古玩家對這裏不會有多大興趣。它只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表達出親人們的哀思。
「真有意思……」
「喬伊絲,」德雷克夫人不慌不忙地說,「是個傻女孩,常常說謊話。」
「真抱歉,讓您久等了,白羅先生。」德雷克夫人說。
「謝謝您告訴我這麼多,夫人。」他說。
「兇手沒有精神錯亂,根本不是精神病專家眾說紛紜的那種案件。有可能兇手只是想獲得安全感。」
「是的。我想她一兩天後要回倫敦去了。您以前沒有見過她吧?」
「我們還面臨著一種選擇,還得找出做案的動機。」
任娜.德雷克狠狠地瞪著他,他卻一臉微笑。
白羅對渾身洋溢著活力的任娜.德雷克記憶猶新,不禁暗想:故去的德雷克先生,說不定只在睡眠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您確信沒有什麼事情嚇著您嗎?比如說看到出人意料的一幕?」
聽到大廳的門終於關上了,任娜.德雷克說:
「沒有。不過我很喜歡看她的作品。」
「聽說她也生長在一個破碎的家庭。」白羅說。
「哦,原來是她。伊麗莎白.惠特克,是榆樹小學的數學老師,是吧?我記得開派對時她在。她看見什麼了嗎?」
「別人也都這麼說,」赫丘勒.白羅答道,「您看,我也漸漸相信,既然每個人都這麼說,那必定就是了。」他嘆了口氣。
「啊,怎麼說呢,這裏她能做的事都做完了。用經書上的話來說,她需要另闢一片葡萄園來耕種。她需要更多的社會工作。這裏再沒多少事好做的了。她全做完啦,甚至已經超額完成了(有人這麼想)。就是這樣。」
白羅微笑著說:
「本地的流言蜚語您似乎句句都聽見了。」她面無表情地說,「沒錯,是有過。姑媽沒死幾天,她就突然走了。」
「不是。沒過多久她才去世。人們不是常說和圖書『禍不單行』嗎,我覺得就是。」
「我也不知道。不外乎是某一個避暑勝地——或者去西班牙、葡萄牙、希臘——我聽她說起希臘的島嶼。巴特勒夫人去那兒旅遊過。」
「過了教堂,左邊第三幢就是。他們住在布蘭德夫人家,每天去曼徹斯特工業大學上學。現在應該到家了。」他饒有興致地瞥了白羅一眼。「您也是這麼想的?有些人已經這麼覺得了。」
「是一句伊斯蘭格言,」白羅說。
「我們必須接受事實,」白羅說,「現代生物學家——西方生物學家指出,」他猶豫了片刻,又接著說,「一個人行動的根源在於基因構成。也就是說一個人若在二十四歲時殺人,實際上兩三歲,三、四歲時就已有了苗頭。或者說,數學家、音樂天才都是從小就跟一般人不一樣。」
「是啊,大家都公認她是個一流作家。」白羅說。
「德雷克夫人?說不上真的喜歡。她做人不錯,對鄰居盡職盡責。但與此同時,她總想讓鄰居覺得她有權威。其實這種人大家都不是特別喜歡。還教我怎麼修剪玫瑰花,我本來就很擅長啦。總勸我種點新品種的蔬菜,我覺得白菜夠好了。我就愛吃白菜。」
「您說的還真有理。她要上哪兒去呢?」
德雷克夫人顯得大惑不解,又有點不悅。
「如此看來,您確定肇事者不是故意的?」
「我是應該有所懷疑才對,」德雷克夫人有點吃驚,「警方好像也沒有真正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我還真沒想過,只當是個事故。一場悲慘的事故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包括我自己的。」
「啊,對。」他接著說,「您看那邊角落裏,死者是個善良的人,德雷克先生。他腿跛了。他得的是小兒麻痺症——人們都這麼說,但得病的常常不是嬰兒。成人也得這種病,男人女人都有。我老伴有個姨媽在西班牙染上了這種病。她去那兒旅遊,在某條河裏洗了個澡。後來人們說是經由水感染的,不過我覺得他們也只是猜測。醫生們並不同意這種說法。不過,如今不同了,他們給孩子接種疫苗,發病的情形比過去少多了。嗯,他這人不賴,一聲也沒有抱怨,腿壞了他心裏一定很難受的。他以前是個了不起的運動員,過去常為村裏的棒球隊效力。他球技高超,立下了汗馬功勞。嗯,好人啊。」
「我們不能忘記,」任娜.德雷克說,「他們這個年齡非常重要,如果不讓他們繼續就學的話,就別指望他們這輩子能做什麼好事了。」
「我覺得這種案件似乎沒什麼動機。」
「您覺得德雷克夫人要離開這兒?」
「您不打算接受一個簡單的解釋?」
「對,我也這樣認為。我丈夫發生意外時——他腿不方便——他正在過馬路,一輛小汽車從他後面駛來把他撞倒在地。一直沒有找到肇事者。也許您不知道,我丈夫身患骨髓灰質炎。他六年前患上的,身體部份癱瘓,後來稍有好轉,但腿還是不方便。車向他飛駛而去,他躲避不及。我甚至覺得責任全在我。他出門從來不讓我跟著,也不讓任何人攙他,因為他討厭有人侍奉他,妻子也不行。而且他過馬路一向很小心。可是一旦事故發生了,我還是深深地自責。」
「一瓶花?」任娜.德雷克迷惑不解地問。接著她的眉頭舒展開了,「哦,對,我記起來了。是的,樓梯角的桌上插著滿滿一花瓶的菊花和樹枝。是一隻漂亮的玻璃花瓶,我結婚時收的賀禮。其中有幾片樹葉垂下來了,幾朵花也謝了。我記得是穿過大廳https://m•hetubook•com•com時發現的——那時派對大概要結束了吧,我也記不太清楚。我心中暗自納悶,怎麼會弄成這樣,於是我上樓,把手伸了進去,原來不知哪個呆瓜把它擺好之後,居然忘了加水。我很惱火,後來就端著花瓶進洗手間灌水去了。我在洗手間能看見什麼呢?裏面又沒有人。我不排除派對期間有一兩個大一點的女孩和小伙子去過那裏,按美國人的說法,叫『摟摟抱抱親熱了一下』,但我端著花瓶進去時絕對沒有人。」
「誰?」
「我明白了,」白羅說,「我明白了。」
「您為什麼不再找她談談?」
「對,的確如此。」赫丘勒.白羅說。他又問道:「警方也沒有找到肇事車輛嗎?」
老人臉上剎那間浮現出揶揄的笑。
她站起身不停地踱來踱去。白羅不理睬她的話,繼續說道:
「果然如此。是誰呢?」
「我知道,我知道。太可怕了。我連想都不願想起,更不願提這事。」
「夫人,本案的取證工作相當困難。」
「一點沒錯,」白羅說,「我們從未謀面,這些死者我也一個都不認識。」
「教育也不是萬靈丹,比方說,對於一個家庭破碎的孩子來說。」
「對。她很有判斷力。我是說,她簡直是個心理學家。您說我也許知道誰殺了喬伊絲——只是尚未成熟的觀點。我其實不知道,但奧姆琳小姐也許知道。」
他覺得她雖然是個厲害人物,但還是很正直的。像她這種女人常常從事管理工作,主持一個委員會或者某項慈善事業,關心對公眾有利的事。同時她們又過份強調情有可原,常常為年輕的罪犯尋找藉口,例如未成年的男孩子或者智力發展遲緩的女孩子,他們往往能博得她們的同情。若是看見這類人從圖書室出來的話,她很可能會出於本能想保護他們。如今犯罪的孩子年齡都很小,在哪個年齡層還不可知。七歲?九歲?他們通常在青少年法庭受審,看來很難弄清應該如何杜絕青少年犯罪。常常有人為他們找出不少藉口,比如說家庭破裂、父母照顧不周等。然而最最賣力為他們說話、為他們找出藉口的往往是任娜.德雷克這種人。而她們平時卻總是十分嚴厲,相當吹毛求疵。
「希臘,」他喃喃地說。接著他問:「您喜歡她嗎?」
大廳外嘰嘰喳喳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人們不斷離去。
「我們不要照搬中東的觀點——或者說空想——才好。」
「對,」白羅答道,「我猜惠特克小姐是感到奇怪,您怎麼會把花瓶摔了呢。她覺得您是受了驚嚇。」
德雷克夫人似乎並沒有在意。她回答說:
白羅本人不贊成她們的做法。他第一步想到的永遠是正義。他向來對慈悲為懷抱持懷疑態度——意指過多的慈悲。從他在比利時以及這個國家的經歷看,他覺得濫用慈悲往往釀成大禍。要是把正義放在首位,其次才是慈悲的話,許多無辜的犧牲者就不會白白送命了。
「這種事也不是沒聽過。真正的原因很難查明,甚至精神病專家也都沒有定論。」
她思索再三才說:
「我看她不知道。您呢,夫人?」
「白羅先生,您應該是意有所指吧,是某件事故?」
他停下來看著幾個兩三年前修的墳墓,其中一塊豎起的墓碑上寫著「任娜.阿拉貝娜.德雷克之夫雨果.艾德蒙德.德雷克之墓,歿於一九……年三月二十日。在此長眠。」
「嗯,對。她在村子裏辦了不少事,您知道,什麼婦女協會啦,茶會啦,以及各種團體的活動,總是她主持。有和_圖_書些人覺得她管得太多,有點專橫。有人說她獨斷專行,還愛管間事。但牧師信賴她,她有號召力。像婦女集會什麼的都少不了她,還組織出去旅遊、遠足。我沒跟老伴說,但心裏常想,女人們熱中於這些公益活動並不讓人覺得可愛。她們倒是挺精通,老是告訴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點自由都沒有。如今我們沒什麼自由了。」
「您說對啦。最好換個地方住下來,可以轟轟烈烈地做一番,還可以唬住一大批人。她把我們已經調|教得差不多啦,還有什麼好做的呢?」
「不,我現在還沒什麼想法。但他們當時在場,僅此而已。」
「不知道這樣說算不算誹謗她,但無疑她是偽造了我姑媽遺囑中的一個附加條款——也許是有人幫她偽造的。」
「我記得是一輛蚱蜢七型的車。要知道,路上跑的每三輛小汽車中就有一輛是蚱蜢七型的——或者說當時是這樣。他們告訴我說,那是市場上最暢銷的一種。他們相信是從曼徹斯特的一家停車場偷來的。主人姓沃特豪斯,是曼徹斯特的一位老商人,經營種子生意。顯然他不是肇事者。車無疑是被不負責的年輕人偷走的。這些不負責任的年輕人,或者說殘酷無情的年輕人,如今受到的懲罰太輕啦。」
「您也許只是這麼說說,而事實上,或許您已經有了——怎麼說呢,一個很有價值的看法,但僅僅有個輪廓,還不太成熟而已,但卻是一個不無可能的看法。」
「啊,您認為有可能?」
「她和在曼徹斯特一家事務所工作的一人很熟。他以前偽造過證件,還上了法庭。因為這女孩子後來失蹤,這樁案子一直沒有審理。她猜測到那份遺囑認證時通不過,還會打官司,於是她走了,再也沒有消息,」
「她要是離開這兒出國去我也不覺得奇怪。他們喜歡待在國外,以前常出去度假。」
「惠特克女士,那位小學教師。」
「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比如說五分鐘或者更早以前,她見到有人進圖書室。我不小心砸了花瓶時,她說不定以為我也瞥見了那個人,而且我看清了他是誰。有可能她因為沒看清楚而不願意說出那人是誰,怕引起誤會。也許看見的是一個孩子,或者某個年輕人的背影。」
「她是老師。她所教的孩子們有哪些潛在的可能性(照您的話說),她比我要清楚。」
「我受了驚嚇?」任娜.德雷克看著白羅,又皺起眉頭思索了一陣,「不,我根本沒有受驚嚇。有時候一不小心東西就掉下去了,比方說洗東西的時候。我想是因為太累了。當時我已經筋疲力竭,為派對做準備,主持派對,忙得不可開交。應該說進展的很順利。我覺得是因為……啊,累了就沒辦法,不小心就會出錯。」
「應該多關幾年牢。只是罰款,而且罰款還是溺愛他們的親屬繳交的,完全沒有用。」
「嗯,我承認。因為有人跟我提起過。」
「您指的是兇手精神錯亂,以殺人為樂?特別想殺未成年人?」
「事故發生在您的姑媽過世之後嗎?」
「還有奧姆琳小姐。」
「是嗎?她不是有幢很漂亮的房子嗎?」
「似乎不是無緣無故的吧。」
她迷惑不解地問:
「神聖的教育事業,」赫丘勒.白羅說,「這種說法我是聽學術界的權威人士說的。我覺得大家都應該重視教育。」
「圖書室……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對,我應該能看見。」她停頓了好一陣,然後緊盯著白羅說:「我沒看見任何人從圖書室裏出來,」她說,「根本沒有……」
「簡單的?」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