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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聖節派對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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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十七

「哦,那您應該就不大了解當時的事,那些傳言您也不知道。」
「我覺得找您最合適,您能告訴我該怎麼辦。」那女人說。
奧利薇夫人站在朋友家的陽台上四處張望,看赫丘勒.白羅是不是來了。他打電話告訴過她,他大約一會兒就到。
「當遺囑糾紛鬧起來時,有人說那是如何如何偽造的,洛林史邁夫人絕對不可能親筆寫那個附加條款。他們就是那麼說的,說根本不是老太太寫的,而是別人——」
「洛林史邁夫人死了……我想想,快兩年了。」
「是的,說實話,是的。我承認我十分好奇。畢竟在上面簽字了,還不知道那文件是什麼內容,很怪,對吧?這是人的天性。」
這女人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說這些話是為了要她簽名留念呢,還是想索取一張有她親筆簽名的照片?誰知道呢。結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哈麗雅特。」
「對,沒有。當時沒有。因為您要知道,我當時不覺得這有什麼要緊的。一切都平安無事,奧爾加小姐又沒有攜款潛逃,於是我覺得根本不會傳喚我——」
「我說的是萬聖節派對上發生的事。這表示這一帶有不可靠的人,不是嗎?表示以前發生的事並不如人們所想。我是說,也許有些事與想像的有出入,不知您聽懂了沒有。」
「我明白了。」奧利薇夫人想給對方信心,就這麼回答。
「我什麼也沒做。正因為如此我才擔心……我一時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來思來想去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想只是說說而已,因為律師們跟大家一樣,都不喜歡外國人。我自己也不太喜歡外國人,我承認。那女孩洋洋得意、神氣活現。我覺得這是法律上的事,他們會說她沒有權利得這筆遺產,因為她不是親屬。事實上也差不多,他們放棄了起訴。根本沒有開庭,大家都知道奧爾加逃走了,回到中歐某個地方去,她出生在那兒。看來,她八成心裏有鬼。說不定是她脅迫老太太寫的。誰又知道呢?我有個侄子就要當醫生了,他說用催眠術可以做很多神奇的事。我猜她是不是對老太太施了催眠術。」
「但事實上m•hetubook•com•com當時您取出來了,對吧?您看見洛林史邁夫人給她的遺囑寫了個附加條款。您看見她簽名,您自己和吉姆兩人都在場,而且都簽了名。對嗎?」
「對,」奧利薇夫人回答道,「正是。」
「我覺得,」奧利薇夫人說,「您很可能得把這些跟洛林史邁夫人當時的律師說一說。我相信一個好律師會理解您的感覺、您的動機的。」
「第二天洛林史邁夫人去了曼徹斯特,我進去給她打掃臥室——事實上是臥室兼客廳,因為她不時需要上床休息。我心想,『嗯,應該看看我簽字的東西是什麼內容。』他們常說買東西、簽合約時,連小字也得看清楚。」
奧利薇夫人不願打斷她,她暗自納悶這個女人為什麼那麼緊張。
「若是我覺得做了不該做的事,倒也罷了。可是,您知道嗎,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至少當時是這麼認為。」她說。
「您沒擔心過?」
「當時我什麼都沒說,」利曼太太說,「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覺得事有蹊蹺。我承認,當時我實在想查個明白。我替洛林史邁夫人當過佣人,我真想弄個水落石出。」
「您所做的一切就是保持緘默,」奧利薇夫人說,「這似乎是個很合理的解釋。」
「不,」奧利薇夫人回答,「我們素不相識。我這是第一次來這裏。」
「我對法律一竅不通,講到與法律有關的事我就緊張。我是說,得先見律師,他們可以處理這事。我不想去報警。應該跟警方無關,是合法的,對吧?」
「是的,夫人。我是否做錯了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了。的確是法律文件。最後一頁上是她前一天早晨寫的。墨跡很新,蘸水筆也是新的,認起來毫不費勁,儘管字跡有點歪歪斜斜。」
「嗯,我相信要是您肯幫幫我,告訴他們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我不是故意的——您見多識廣,告訴他們我不是故意要做不誠實的事。我是說,我所做的一切——」
「對。」
她心想,好奇心是利曼太太天性中一個重要成份。
一位穿得乾乾淨淨的中年婦女站在她面前,戴著棉手套的手和-圖-書不安地來回搓動著。
她瞥了一眼花園的小徑,看見一個衣裝筆挺的人走了過來。
「也未必吧。」奧利薇夫人小心翼翼地說。
「過來,」奧利薇夫人說,「坐下。你怎麼了?好像很難受。」
「並不是什麼好事。」利曼太太輕輕地嘆息說。
「打擾您啦,夫人,我能跟您說幾句話嗎?」
「哦,對,」奧利薇夫人說,「我能理解。說下去。關於附加條款,怎麼了呢?」
「那事離現在有多久了?」
「您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啊,姓什麼來著?堅金斯。沒錯。詹姆斯.堅金斯。您若能幫助我,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因為我太擔心了。麻煩都來了,要是奧爾加小姐害死了洛林史邁夫人的話,而喬伊絲看見她下毒手……聽律師們說知道她可以得到很多錢之後,奧爾加小姐非常得意。但當警察詢問她時就不同了,她突然溜走了。沒人問過我什麼,一個人也沒有。而現在我卻很納悶,當初是否應該說出來。」
「打擾您我真抱歉,夫人,可是我想——啊,我想……」
她站起身來,重新戴好手套(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停地搓手把手套全搓掉了),屈膝行了禮,就快步離去了。奧利薇夫人靜候白羅的到來。
「這次是手寫體吧。」奧利薇夫人說。
「啊,我想問問您,我需不需要說什麼或者做什麼——我是說現在。告訴您,從來沒有人向我打聽過。從來沒人問我是否知道遺囑的事。」
「要是您能夠——先替我說情,解釋一下,我會感激不盡的。」
「我明白了。」奧利薇夫人回答說,「那您當時做了什麼?」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奧利薇夫人說。
「坐下來談吧。」奧利薇夫人說。
「不過,」她說,「您一定沒等多久就——」
「就怪你那雙該死的漆皮鞋,」奧利薇夫人回答說,「坐下吧。跟我說說你的進展,然後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你聽了說不定會大吃一驚!」
「既然你們兩人都看見洛林史邁夫人簽上自己的名字,那麼簽名不可能是偽造的,是嗎?要是你一個人看見的,就不一定啦。」
「有一天洛林www.hetubook.com.com史邁夫人——她覺得身體不適,就把我們叫進房裏。有我,還有吉姆,他平常都在種花、搬磚、搬煤什麼的。我們就進了她的房間,她面前攤開著一些文件。然後她轉頭對那個外國女孩子——我們叫她奧爾加小姐——說:『你出去,親愛的,因為這一部份你必須迴避。』好像是這麼說的。於是奧爾加小姐出去了,洛林史邁夫人讓我們兩個都到她跟前來,她說:『你們看,這是我的遺囑。』她拿了點吸墨紙放在紙的上半部份,下半部份還是空白的。她說:『我要在這張紙上寫點東西並簽字,希望你們做個見證人。』她開始寫起來。她向來都用蘸水筆,她不喜歡用別的筆。寫了兩三行字她簽上名,然後對我說:『嗯,利曼太太,把你的名字寫這兒。你的名字,以及地址。』接著她又對吉姆說:『你把名字寫在下面,還有地址。這兒。好了。現在你們都看見我寫的這個,看見我簽的名,你們自己也簽了名,對吧。』然後她說:『就這樣。謝謝你們。』我們就出去了。嗯,我當時沒多想,不過還是有一點好奇。您知道,門一般都不太容易關緊,得推一下,聽到響聲才算關好了。我正在關的時候——也不是故意看,我是說——」
「嗯,我是想讓您幫我決定一件事。這事發生在很久以前,當時我並不擔心。可是事情就是這樣了,越想越覺得希望跟哪個熟人聊聊,請他出個主意。」
「我的雙腳痛死了。」赫丘勒.白羅說。
「您也許聽他們說起附加,附加——」
奧利薇夫人靈感來了。
這種嘆息,或者說哀歎,奧利薇夫人不只一次聽到過。
「律師們要辨別遺囑的真偽。對,我記得聽人說起過,」奧利薇夫人鼓勵她繼續說下去,「您也許有所了解吧?」
「您是寫小說的那位女士吧?寫謀殺案之類的故事,對嗎?」
「您有擔憂的事?」奧利薇夫人努力地引導她談正題。
「我看見她親自簽名的,我說的絕對是實話。吉姆也會這麼說的,只是他已經搬到澳大利亞去了。走了一年多了,我不知道他的地址。他也不是本地人。」
「遺和-圖-書囑的附加條款?」奧利薇夫人提醒她。
「對,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洛林史邁夫人寫了一個附加——附加條款,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侍奉她的外國女孩子。真令人吃驚,因為她本地有親戚,她搬到這裏住就是為了離他們近些。她疼愛他們,特別是德雷克先生。人們都覺得不可思議。接著律師們也開口了。他們說洛林史邁夫人根本就沒寫這個附加條款,是那個外國女孩寫的,要不怎麼把錢都留給她呢?他們還說得打官司。德雷克夫人要推翻遺囑——不知是不是這個字眼。」
「上面寫著什麼呢?」奧利薇夫人十分好奇,不亞於當初的利曼太太。
「啊,好像是關於——具體詞句我不太記得附加條款,說她在遺囑中列舉了每一項遺產,她把全部遺產都留給奧爾加——她姓什麼我不記得,大概是『塞』開頭的,塞米諾娃之類的——因為她在生病期間得到了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下面她簽了名,也有我和吉姆的簽名。我看完就放回原處了,怕洛林史邁夫人看出我動過她的東西。
「對,」奧利薇夫人說,「真巧。您就拿出那份文件看了起來。」
「那就太感謝您了。他們說過您心地善良,我一定忘不了您的慈悲的。」
「於是我覺得沒關係,又不是偷東西,我想的是,既然我不得不在上面簽名,我應該有權利知道究竟是什麼文件。接著我在書架上搜尋起來。本來書架也該撣灰的。我找到了,在最低一層的架子上。書很舊,大概是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我找到了信封,裏面的紙折疊著,書名是《世間奧秘盡在其中》。這名字還真巧,您說呢?」
「什麼事?」奧利薇夫人問道。
「當時我心中暗想,真叫人大吃一驚。那個外國女孩居然得到了她所有的錢!大家都知道洛林史邁夫人相當富有。她丈夫以前做造船這一行,給她留下了大筆財產。我想,有些人就是運氣好。告訴您吧,我並不太喜歡奧爾加小姐。她有時挺敏感,脾氣很壞。不過我得說她對老太太卻彬彬有禮,非常有耐心。她倒挺會用心機的,還真得了好處呢。我又一轉念,一分錢都不留給親屬https://m•hetubook•com.com,說不定跟他們吵翻了,或許過不了多久雨過天晴她會把它撕了,再立一份遺囑或者再寫上一個附加條款。反正我把它放回去了,也就淡忘了此事。
她猜測這位利曼太太或許不太值得信賴,說不定喜歡站在門外偷聽人談話。
「這很對。」奧利薇夫人回答道。
「您是說——」
「那麼您要我為您做什麼呢?」
「哦?」奧利薇夫人加重了詢問的語氣,「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我懂您的意思。」奧利薇夫人不置可否地說。
「就因為那件可怕的謀殺——那孩子被人按進了蘋果桶。她說起什麼謀殺案,說她目睹過一樁謀殺案。我猜,說不定是指奧爾加謀害了老太太,因為她知道遺產都會歸她。後來出了麻煩,驚動了律師和警方,她害怕起來,就逃跑了。因此我想我也許應該——我應該告訴某個人,我覺得您合適,您在法律界會有不少朋友,也許警方也有朋友。您可以向他們解釋,我只是撣了撣書架上的灰,這份文件藏在一本書裏,我把它放回原處了。我沒有拿走,也沒有做什麼壞事。」
「您姓利曼,叫什麼呢?」
「哈麗雅特.利曼。吉姆姓什麼?」
她預感到面前的這位XX太太(她手上也戴著戒指,無疑是位太太)不可能一下導入正題。那女人坐了下來,戴著手套的手繼續來回搓動著。
「看看最近都出了些什麼事,真讓人意想不到啊。」
「我看見洛林史邁夫人費力地站起來——她患了風濕,有時全身疼痛——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把剛簽字的那份文件(裝在一個信封裏)塞進了書裏面。那是一本又寬又大的書,放在最底層。她把書放回了書架。嗯,像您說的,我再也沒多想什麼,真的沒有。但等出了這些事之後,我當然覺得,至少,我——」她戛然而止。
「我姓利曼,利曼太太。我在這一帶給太太們做清潔工。我丈夫死後開始做的,做了五年。以前我給洛林史邁夫人幫佣,韋斯頓上校夫婦搬來之前就是她住在石礦宅。不知您是否認識她。」
「對,」奧利薇夫人說,「是人的天性。」
「這次來這裏我聽說了一點。」奧利薇夫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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