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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福機場怪客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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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中斷的航程 九、戈德敏的古屋

第一部 中斷的航程

九、戈德敏的古屋

「是的,大家都知道我帶了什麼。若非剛巧碰上你,若非你喝了那杯放了迷|葯的啤酒,並借我斗篷偽裝,我很可能發生意外,現在也就不會在這裏了。」
蕊妮塔微微搖頭表示不想喝。
「你必須了解一點,他們鼓動各地青年紛紛組織起來反對現有的政府、傳統的習俗,乃至於自小學習的宗教。他們蓄意的姑息縱容,並鼓吹暴力。他們並非用暴力來爭取財富,而是為暴力而暴力,他們特別強調暴力,我們覺得背後的原因是最重要也最具意義的一環。」
「但你覺得我在誇大其詞,對吧?」
克里柯幫史鐸夫把酒端回來後,放到魯賓遜旁邊的桌上。史鐸夫並不想先開口,桌子後的魯賓遜眼睛閃著晶光。
史鐸夫當然也知道魯賓遜先生代表什麼;一言足以蔽之,那就是「錢」。看到他就想到「錢」,國際金融、私人財務、銀行業務,一般人想像不到的金融業務。你絕看不出他是有錢人,但他的確十分富有,但這並不重要。他是個金融搓合高手,出身銀行世家。從室內的陳設來看,他的品味雖然樸實,但事實上卻不然。魯賓遜先生的生活方式有一定程度的優渥,甚至一點點的奢華,但也僅止於此而已。原來這件神秘事件的背後,隱藏著金錢遊戲!
「這個音樂節對我們的調查工作有特別意義嗎?」
「有,我看過這消息,我們要去參加嗎?」
「琴酒。」
史鐸夫說:
「我不常見到她,一年大概就一兩次。可是每次見面都令我訝異,她那弱不禁風的身軀竟能蘊藏如此活躍的生命力。」
「我能問問你究竟是誰嗎?你真的是位女爵嗎?」史鐸夫問。
「還不只一個啊?」
「天啊,我到底有哪些『特質』被你們相中?坦白講,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他望望四周諸君。
但誰是他的主人呢?是亞特曼,或是魯賓遜?
這就對了,史鐸夫心想,他想起上次見到魯賓遜時派克韋上校也在場。霍沙姆也提起過魯賓遜先生。這麼說來,這件事牽涉到瑪麗安(或澤柯斯女爵?)一個坐在煙霧繚繞的辦公室中,半閉著眼睛,將睡未睡的派克韋上校;黃臉的臃腫魯賓遜,以及金錢利益。史鐸夫的眼光瞄到在場的另外三個人身上,想知道自己是否認識他們,並猜出他們在此事中的角色。
史鐸夫環顧室內所有人。
「哦,你們總算到了,」他說,「太好了!」
「你和我明天一起離開,到歐陸去。你也許在報上看過或聽說過,德國巴伐利亞有個音樂節。這是近兩年才流行起來的東西,音樂節的德文名稱非常聳動,意為『青年歌唱同仁』,由幾個不同國家政府贊助。此次與拜羅伊的傳統音樂節及表演內容迥異,大部份都是現代作品,許多青年作曲家藉此演出他們的新作。有些人對此評價極高,有些人則極盡批評輕蔑之能事。」
史鐸夫轉過頭,嘿!她又變成瑪麗安,不再是女爵啦?
「我們不會跟你多說的。這是一趟探險之旅,你會慢慢發掘出一些真相的。所有資料就是你現在所知道的。你以一個愛樂者,一名失意官場又夢想有一席之地的外交家身份過去,除此之外,我們不會對你多說了,這樣對你比較安全。」
「要不要我幫你倒杯酒,史鐸夫?你想喝什麼?」
「假如你知道某一件事,常會忍不住爆料,讓人知道你曉得。倒不是你想提供資訊,而是因為想展現自己的重要性。沒錯,理由就這麼單純。」魯賓遜半閤著眼說,「世界上的事本來就非常非常單純,偏偏人們不了解這一點。」
對了嘛。史鐸夫的腦子像和*圖*書照相機一樣喀喳閃過另一個名字:派克韋。其實史鐸夫並不算「認識」魯賓遜先生,他只知道魯賓遜願意表露的那部份。大家都知道他叫魯賓遜,但魯賓遜這名字有可能是從外國名字演變來的,只是沒人去多想罷了。史鐸夫還認出他的長相——高凸的額頭、狡獪的黑眼睛、一張大嘴,以及那亮得嚇人的白牙——應該是假牙吧,令人想起小紅帽裏野狼婆婆那口吃人的利牙。
「我得先警告你們,」他說,「我有個很糟糕的毛病,這毛病已害我丟掉不少升遷的機會了。大家都知道我玩世不恭慣了,我不適合擔任這種重要工作。」
「沒錯。」他說,「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了錢,有人因此而被捕被審,販毒者受到跟監,但毒品交易的幕後還有更多內情。交易只是一種手段,一種賺錢的惡劣手段,但背後還有隱情。」
「你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什麼要這做。」魯賓遜說。
「我可沒教你怎麼挑人哪,你是天生的眼光獨到。」他看著史鐸夫說,「我認識你嬸婆,或是曾伯母?」
「我們知道。」亞特曼爵爺說。
「他們也刻意助長毒品的歪風,販毒為他們賺進大筆金錢,可是我們認為,這股歪風並不純粹只是為了錢而已。」
史鐸夫並不認識這個人,也不曾聽說過。看他一副坐立不安、眼神閃爍狐疑的樣子,煞像一隻伺機而動的獵犬,只待主人使個眼色。
「為什麼不同意?」霍沙姆答道。
史鐸夫饒有興致地看著魯賓遜那張胖胖的黃臉,也許這位仁兄能悠遊金融世界,秘訣就在這裏——因為他能守秘。魯賓遜咧嘴一笑,再度露出閃亮的大牙。
「沒有,」蕊妮塔說,「這只是掩護我們出入的工具而已,表面上我們是參加音樂節,實際上是去另一個地方進行下一步工作。」
「不,不,那些都是過去式了。這次的活動結合了暴力、憤怒的學生及其他許多事項。
他發現霍沙姆竟然咧嘴衝著他笑。
「我是被綁架來的,」史鐸夫說,「很時髦的作法,是現代人的一種手法。」他語帶幽默地說。
坐在桌後的男子略顯吃力地掙扎起身,蕊妮塔伸手扶了他一把。
「是的。」
「你帶了什麼東西?或許我不該問,我也永遠不可能知道。」
蕊妮塔說道:
「原來是你呀!」史鐸夫爵士說,「近來好嗎,霍沙姆?」
「你看到其中的危險了吧?人們雖不記得聽到什麼,卻確實受到了煽動。世上有某些人很能煽動人們的激|情,並倡言對生活的願景。他們不一定使用言語,也不一定是傳揚他們的理念,而是藉由其他東西。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擁有這種打天下、創造願景的魅力。這種吸引力或者來自他們的說話方式,或來自他們的肉體,總之我並不清楚,但那魅力的確是存在的。
女僕帶領二人走上寬大的樓梯,史鐸夫心想,這的確是棟非常舒適的房子。詹姆士時期的壁紙;難看但踏上去十分好走的木雕階梯;牆上的畫都是一時之選,但並無獨特的風格。這是一戶有錢人家,而且頗具品味——保守的品味。地上還鋪著厚厚、深紫花色的地毯。
「好吧,我們先從幾件事說起。你可能是受邀而來,或說被人挾持過來的,若是後者的話,你大概有點不高興吧。」
「世上若有事要發生,我們得先探究其原因。表面跡象雖然顯而易見,但主席先生,」他對爵爺恭敬地點點頭,「魯賓遜先生及霍沙姆先生,並不認為那很重要。事情的道理向來是一樣的,以自然界為例,瀑布可用作水力發電、瀝青中發現的鈾能產生超hetubook•com.com乎人類夢想的巨大核能。煤及礦物的開採帶來了運輸及能量。有些運行不斷的力量能給我們帶來特定的事物,但在所有這些力量的背後,都有某些人在操控。我們得找出誰在控制這些逐漸掌握每個歐洲國家的勢力,乃至於亞洲國家。非州或許較不嚴重,但北美及南美也一樣。我們得深入現象內部,找出促使這些現象發生的動機,其中一項就是『金錢』。」
史鐸夫深為所動。
「毒品呢?」
「沒錯。為什麼?這話問得很乾脆。我們是一個私人的委員會,旨在調查世界的重大事件。」
「你不迷信權威,」霍沙姆說,「這就是最主要的。你常能看穿謊言和欺騙,不會以世俗的價值來評判他人,而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當然了。」魯賓遜先生表示。
上了樓後,壯如粗漢的女僕打開第一道門,閃到旁邊讓他們進去,但並未通報客人的姓名。女爵率先進去,史鐸夫跟在後頭,他聽見門在他身後靜靜關上了。
女爵站起身,史鐸夫也跟著站起來。
「魯賓遜先生是金融專家。」
史鐸夫突然想到「玩世不恭」這句話,沒想到自己竟因此獲選擔任這份困難而刺|激的工作。
「拜託,」史鐸夫把所有正式的外交詞令全拋諸腦後,像個十八歲的青年學生,直率地說道:「我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我又知道什麼了?坦白講,我自己的工作表現並不突出。外交部的人對我評價並不高,一向都不高。」
亞特曼爵爺說:
「那麼黛妮.西垛芳又是誰?」
「當然是了。我父親是貴族,也是優秀的運動家,他在巴伐利亞有座很浪漫但已經荒廢的城堡,那城堡如今還在。也因為如此,我與歐洲許多重視門第的傲慢人士還有聯繫。在他們眼裏,一個窮困潦倒的女爵,遠勝過一名口袋滿滿的美國富豪。」
「太多了,」史鐸夫說,「不過我想先由你們解釋我再發問,這樣比較好吧。」
「也許是因為我天生的勞碌命,東奔西跑、四處探查、從一個國家將東西送到另一個國家,所有雜事無一不包,所以才有這種女僕的名字吧。」她又看看亞特曼爵爺說,「我說的對嗎,尼德叔叔?」
亞特曼爵爺表示:
史鐸夫的眼神轉到第四個人身上,他原來坐在門邊,現在已站起來了。濃密的小鬍子,凸出的眉骨,機靈卻低調。
「沒錯,而且還不是最重要的一個哩。全球還有好幾個點,各具重要性和令人感興趣之處。我們要去探查的,就是這些活動的份量。」
「前兩天才聽人提起你,」魯賓遜先生握著他的手說,「聽我們共同的朋友,派克韋上校提的。」
「上次你在機場就是負責轉運東西嗎?我是說,把某樣重要的東西從一國帶到另一國?」
「我懂你的意思。你的話很有意思,也很可能是真的。」
「我護照上用的名字,我母親是希臘人。」
至少有兩件事是不用猜的。坐在壁爐邊高背椅中的瘦小男子,是全英國響噹噹的人物,他近年來雖然很少現身,但依然威名不減,據說他是因健康問題,出入不便,而鮮少露面。他就是亞特曼爵爺。亞特曼面容瘦削憔悴,鼻骨高挺,一頭濃厚的灰髮服貼地梳向腦後,一對大耳稍嫌招風,眼神銳利卻不逼人。此刻他緊盯著史鐸夫,史鐸夫走上前去時,爵爺伸出手說:
「告訴你吧,擔任公職最要不得的就是過於一板一眼。我們覺得你不會這樣,」他說,「瑪麗安認為是如此。」
「很多事情你是永遠不會知道的,也有很多事是你不該問的。你這個問題我應該可以回答和*圖*書的,不過我得先徵求允許。」
「我有嗎?」史鐸夫說,「很多聽似誇張的事,其實都是真的,只是因為你從未見過或仔細想過而已。因此當你碰到時,除了接受外,別無選擇。對了,我想問一個簡單的問題,面對這些事時,我們該怎麼辦?」
「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只有一句話:我身上帶著某人的出生證明。就這樣,我不會再多說了,你多問也無用。」
「你應該知道,我不能告訴你是因為職責之故。瑪麗安,你說吧。」
「你是指馬來亞半島或越南嗎?」
「我們已經訂了兩場表演的座位了。」
魯賓遜先生緩緩搖著頭,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這樣也許反倒好哩。」他說,然後又對朝著他皺眉的亞特曼爵爺說,「對不起啊,爵爺。」
「你呢,霍沙姆?我不相信你會同意這個餿主意。」
「史鐸夫爵士,你的任務就是要弄清何人、何時、何地以及何種原因。」魯賓遜說,「你和瑪麗安得攜手合作,這件事很不容易,但請記住,保守我們的秘密才是世上最困難的事。」
「很對很對,親愛的,你永遠是我們可愛的瑪麗安。」
「如果你相信這類事情確實在進行,那麼就必須查個究竟。」亞特曼爵爺說,「就像張伯倫說的:動手去找。找出資金的來源、理念的出處以及幕後操作的黑手。背後必然有一位首腦在指揮一切。我們目前就是在設法查明這一切,所以需要你來幫我們。」史鐸夫生平很少被嚇到,此前就算遇到過什麼,也總能掩飾得不露痕跡,但這次就困難了。他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先是臉色蠟黃露著一嘴白牙的魯賓遜,然後是語氣略顯傲慢但十分忠心的克里柯爵士。史鐸夫覺得他像主人的忠狗。史鐸夫再看看亞特曼爵爺,他的頭罩在椅背中,加上室內燈光昏黃,看起來活像教堂裏的聖像及十四世紀偉大的苦行僧。他過去確實也曾經輝煌過,這點史鐸夫倒不懷疑,但他畢竟老了,因此只好仰賴克里柯爵士。史鐸夫看著那位冷靜而謎樣般的蕊妮塔或瑪麗安或黛妮.西垛芳小姐,她臉上完全不動聲色,人家甚至沒正眼瞧他哩。史鐸夫的眼光最後落在安全局的霍沙姆身上。
「噢,哪個呀!嗯,我當時覺得很有意思。沒錯,那件事與我們現在討論的有關。有一位我們駐派德國的外交工作人員,他妻子是位聰明且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士。這事大約發生在一九三九年德國發動侵略戰爭之前。這位女士很好奇為什麼人們會瘋狂地迷上希特勒,便跑去聽他的演說。回來時表示:『那真是不可思議,要不是我親眼看見,絕對不會相信。德文我當然懂得不多,但我仍然受到感染,跟著他的演講走。我現在明白人們為什麼會那樣了,他的想法實在太精采了,燃動你整個人,你會覺得事情非照他說的那樣不可,只要跟隨他,便能締造新的世界。噢,我實在解釋得很不得要領,我要盡可能把記得的都寫下來,你看了之後,就會比較明白了。』
「我跟她說寫下來好啊。第二天,她又跑來找我了,她說:『不知你信不信,我開始要將希特勒說過的話寫下來時,才驚訝地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好寫的。我好像連半句激勵人心的話都記不起來。我寫了一點,可是跟我當初想寫的意思都不一樣,它們只是些了無意義的話而已。我實在搞不懂。』
史鐸夫掃視在場的各人,各個都頗有來頭。
「害你冒險了,孩子,讓你冒太多險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魯賓遜先生表示,「現在有幾個重大的運動正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進行,其背後必定有錢在資助。我們得查出錢的出處、誰在操作、從何處取得、匯寄到何處,又為了什麼。克里柯說得沒錯,錢的事我非常懂,但別人懂的未必比我少。而且還形成一種所謂的潮流,現在這個詞用得極廣!潮流或趨勢——這兩個詞使用得非常浮濫。它們的意義其實不太一樣,但彼此緊密相關。叛亂就是一種趨勢,回溯歷史,你會發現叛亂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形成了一種周期性的重覆模式,像是叛亂的欲念,叛亂的方法以及叛亂的形式。叛亂不會獨獨發生在一個國家,某一國家有暴亂,其他國家多少也會受影響。爵爺,您的意思就是這樣,是不是?」克里柯轉身請教亞特曼爵爺說,「您告訴我的應該就是這意思吧。」
「姑息只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姑息會造成某種程度的濫用,但不致釀成大禍。」
「我只有三個字要問:為什麼?」
霍沙姆則說:
「那麼『姑息縱容』呢,重要嗎?」
這回換克里柯咧嘴笑了。
史鐸夫覺得這位副手渾身一震——終於輪到我上場說話了!他坐在椅子上,身體向前微傾。
克里柯對魯賓遜先生點點頭。
「瑪蒂達嬸婆。」史鐸夫馬上說。
「上回您跟我說過柏林大使館某女子的事,不知會不會與現在說的離題?」
「目前就這些活動嗎?在德國、巴伐利亞、奧地利、提洛爾?」
「我相信你的判斷,」亞特曼表示,「告訴他吧!」
眾人在離壁爐和亞特曼爵爺不遠的地方,為女爵擺了張椅子。她伸出一隻手——史鐸夫注意到是左手——老人用雙手握了約一兩分鐘,才放下來說:
爵爺接著說:
史鐸夫低聲表示同意,沒多久他就證明魯賓遜所言不假了。史鐸夫頭才沾到枕頭,便立即沉入夢鄉中了。
「有沒有人可以指點一下?幫我做一下簡報或給點指示?」
「這樣事情比較好辦。」
「可是誰會——」史鐸夫問。
「他告訴我說,他一向寧可被邀請。」女爵說。
她看著爵爺:
「走這一趟值得嗎?我想你一定會說不值得,你也許是對的。但我們就是需要一些這樣的事,來點飾我們的外交謊言,為之增色。很高興今晚你能來——或說是被帶來。一定是瑪麗安使的手段吧?」
「這是一種模式,一種會興起且似乎無可避免的模式,看到時便能識別得出來。有段期間,十字軍運動的狂潮漫捲整個歐洲,人人爭先恐後地朝聖地湧去,這看來是個人的決定,但他們為什麼要去?歷史好玩就好玩在這裏,可以探查其欲望與行為模式的成因,而且答案往往不是純物質的追求。任何事都能引起暴亂,對自由的嚮往、爭取言論自由、宗教自由,這也是一連串緊密相關的模式。這股熱望使人向海外移民,建立新的宗教,雖然新宗教往往跟他們所揚棄的宗教一樣霸道。不過你若能仔細檢驗,就會明白所有肇始了這一切的模式——我又使用『模式』這個詞語了。從某種角度來說,模式好比傳染病一樣,病菌是會蔓延的,越過高山大海而拓及全世界。雖然看不見,卻自成力量。事情會發生,或許有其理念。再進一步探討,還有『人』的因素,一個人、十個人、數百個人,可以把理念付諸行動。所以我們不能光看結果,而應探討那個始作俑者。看到表象的模式了,但還是更進一步去分析,直搗核心,直見背後的願景和夢想。先知喬爾曾說:『老年人夢到夢想,年輕人則見到願景。』夢想不具破壞力,但願景可以為人們開啟一片新的世界,也可以毀滅既存的世界……」
「我和_圖_書來為你們介紹一下,不過我想你們已經認識了,這是史鐸夫爵士,這位是魯賓遜先生。」
原來爵爺是這麼喊她的,史鐸夫心想,霍沙姆也用這個名稱,看來她跟他們一定是一夥的。那麼亞特曼爵爺又是挺誰的?他是支持英國的,他至死都會支持英國,他本身就代表英國,也了解英國,而且史鐸夫相信他對每位英國重要內外交官員都瞭若指掌,即使他不曾和他們說過話。
史鐸夫掉頭問霍沙姆:
「這位是我們的同事,克里柯爵士。」
「這種人很有力量。偉大的宗教導師就擁有這種力量,邪惡的獨裁者亦然,可以使在場的幾萬人如癡如醉,聲淚俱下。信念可以藉特定的運動和理想來創造,讓人們相信自己做了某些事,便能創造新的天地,人們會相信這信念,為之付出、抗爭,甚至死而後已。」他沉聲說道:「南非的政治家金.斯馬茨將軍說:『領導工作可以是偉大的創造力,也可以是邪惡的。』」
「不只很有意思,而且深入問題,效率奇高。今晚在這個房間裏,有來自四種生活背景的人士。」亞特曼爵爺說,「我們代表不同的部門,我個人雖已退休,不再實際參政,但還是當權者的顧問,並受邀主持這次調查,查明今年出現的弊端。有些事確實在暗中進行。這位克里柯是我的心腹,也是本會的發言人。克里柯,麻煩你跟史鐸夫解釋一下大致情形。」
「請恕我無法起身,」亞特曼用細弱蒼老的聲音輕輕說道,「我的背不方便。你剛從馬來亞回來,是不是,史鐸夫爵士?」
「這只是一個調查委員會,」魯賓遜說,「與你過去的表現無關,與別人對你的看法更無瓜葛。我們只想集合一些人來調查一些事,目前我們人手並不多。我們要求你加入,是因為我們認為你的某些特質對調查工作有幫助。」
「希望各位能睡個好覺,」魯賓遜先生說,「我這棟房子,應該還算舒適吧。」
克里柯爵士表示:
「告訴他內情吧。」克里柯也說。
史鐸夫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笑容。她看看亞特曼爵爺,又看看魯賓遜。
她問詢地看看亞特曼爵爺。
「沒錯,就是她,她有九十歲了吧?」
克里柯突然轉身對亞特曼說:
「這只是其中一個我們感興趣的活動而已。」
「沒錯,你表達得很清楚,克里柯。」
「有什麼問題嗎?」他問。
「聽起來很有意思。」史鐸夫爵士說。
「好吧,我加入,很榮幸得到各位的邀請。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房裏共有四個人,一名臉色蠟黃的胖男人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桌上擺滿了紙張文件和一兩張攤開的地圖,看來他們似乎正在進行討論。史鐸夫相信自己見過這名男子,卻一時想不起對方姓名,他是在一次非正式但十分重要的場合中見過他的。他認識他,他一定認識的,可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那名字?
「信不信由你,」霍沙姆說,「他們會要你,就是為了這個特質。爵爺,我說得沒錯吧?」他看著亞特曼說。
「只能大略跟你說一點。我們認為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總部設在南美,還有兩個總部設在美國:一在加州,一在巴爾的摩。另外還有一個在瑞典,一個在義大利。過去六個月,他們特別活躍,葡萄牙和西班牙也設立較小的中心,巴黎當然也不例外。還有一些據點正在『醞釀當中』,不過還尚未完全成形。」
「還不都是您教我的。這是生活的唯一方式。」
亞特曼爵爺轉頭看著史鐸夫爵士。
「很高興再見到你,史鐸夫爵士。」
「瑪麗安呢?」
「你們打算告訴我其他幾個核心活動的情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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