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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的情形也一樣，」維第禮先生說，「唉，那裏也是風波不斷，我可以告訴各位我們在懷疑什麼。但問題是誰要顛覆世界？是一群工業鉅子，一群企業大亨！這種事怎麼會發生？」

「天啊，天啊。」葛斯尚先生焦急地摸著額頭，「我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那是什麼聲音？我好像聽到槍聲，是不是？」

秘書點頭如搗蒜，表示事態緊急。波索涅不解地看著機要秘書。「他堅持進來，非要硬闖不可。」

葛斯尚先生歎口氣說：

波索涅是法國政府官員，「學生」這兩個字眼從他嘴裏講出來，就像詛咒一樣。他寧可選擇流行感冒或黑死病，也不要這些頭痛的學生運動。他有時會想，世上若沒有這些血氣方剛的學生，不知該有多好！這是他的美夢，可惜不常發生。

「小心什麼？這些早就是應該公開的事了。詐欺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而且是嚴重的欺騙行為，現在金錢在私底下大量流通，而我們竟然不知道這些錢是哪裏來的，不過地方官員對我說——我相信他的話——他們對金錢的去向開始有點概念了。我們在懷疑，是不是有外力意圖顛覆政府？」

「核武？怎麼會呢？若用核武器，法國人豈不全毀了？我們可以用核武摧毀蘇聯，但蘇聯也能用它摧毀我們。」

「是啊，是啊，」維第禮說，「不和-圖-書能放他過去。」

巴黎某房間內坐了五名人士，這個房間曾舉行過許多歷史性會議。這次會議在很多方面雖有所不同，但同樣富有歷史意義。

「他會有生命危險的，」賽諾．維第禮先生說，「誰知道呢？他很勇敢，是位不折不扣的勇士，令人十分欽佩，可是他會遭遇到什麼？群眾情緒正激昂，他們會把他撕碎的。」

內政部長科因先生說：「這樣會不會比較好，如果讓——」

「像元帥這樣的瘋狂份子，比教士還要麻煩，至少教士不會有害——雖然羅馬教宗昨天才接見過那些學生代表，他還祝福他們，稱他們『我的孩子』。」

「學生，唉，又是學生。」波索涅先生哀歎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遊行示威的學生真的能顛覆政府嗎？」

波索涅先生震驚地問：

「元帥，我們不能容許……你不能冒生命危險，我們必須——」

「我很擔心，」波索涅先生說，「他在德國有太多朋友、太多人脈了，你知道德軍的行動向來迅速，他們有可能趁虛而入。」

「至於那些地方官員，」葛斯尚先生說，「司法人員都死到哪兒去了？警察倒還都很盡忠職守，可是法官對這些被帶到法庭、破壞公私有財產的學生卻不肯判刑。人們很想知道法官為何不予判罪？所以最近我做了hｔtｐs://wｗw.hetubｏｏｋ•ｃｏm•coｍ一些調查，轄區的官員給了我幾項建議，說是司法人員需要調薪了，尤其是省級的司法官人員，以提高他們的生活品質。」

主持者是葛斯尚先生。他是一個憂心忡忡的人，想要以一貫手法大打太極，可是今天似乎不太順利。維第禮先生一小時前剛從義大利搭機抵達，他的手勢相當誇張，情緒頗為激動。

「你該不是建議用核武吧！」

「沒錯。我得到了一些警訊，他們囤積武器及各種化學製劑等其他物資。幾位傑出的科學家對我提出報告說，有人洩漏機密，所以秘密保藏的武器遭竊。我問你，你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催淚瓦斯威力不夠，」葛斯尚先生說，「這跟叫學生去剝洋蔥的效果是一樣的，不過流幾滴眼淚罷了。我們需要更強硬的手段。」

「噢，歡迎諸位。」元帥說，「我是來幫忙的，我國正處在危難之中，須立即採取行動！本人是來奉獻一己之力的，出事全部由我負責。這當然有危險，我也知道有危險，但軍人以榮譽至上，以法國的安危為上。大批的學生和剛出獄的犯人（其中一些還是殺人犯）在街頭煽動鬧事，他們高喊那些引導他們走上暴動之路的領導人的名字。若不採取行動，法國的末日就要到了。各位在這邊紙上談兵是不行的，我已派出兩個www.hetubook.com.com兵團，並要空軍保持警戒了，而且拍電報到德國，在這場動亂中，德國是我們的盟友。

元帥大步邁向門口。

話沒說完，門已「砰」地打開，闖進一個人來了。此人聲名顯赫，過去多年來，他說的話就是法國的王法，對在場的人士而言，此時實在極不願意見到他。

波索涅先生說：「喂，你說這話可得小心啊！」

「我的人在外面等著，是幾位精挑細選的保鏢。我現在就去找那些學生，去點醒他們的職責所在。」

「那只是基督教徒的作法罷了。」科因先生將信將疑地表示。

「不只是學生，也不只是暴動而已。怎麼形容呢？就像一群蜜蜂，像百年罕見的天災一樣，嚴重程度實在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他們遊街、擁有機關槍、而且竟然還弄到了飛機，他們計劃佔領整個義大利北部，這不是瘋了是什麼！他們只是一些小孩子而已，卻擁有炸彈武器，光是米蘭的人數就超過警方。我問你，我們能怎麼辦？動用武力嗎？軍方也在造反，他們說只有無政府主義才能改善世界，還高喊第三世界的論調，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但願不會出事。」葛斯尚小心翼翼地表示。

「元帥？你是指——」

「不是啦，」波索涅安慰他，「是杯盤的撞擊聲。」

波索涅先生心中竊喜，也許真的會那樣，他心想，真的和_圖_書很有可能。

「『除去那名擾人的教士？』」波索涅接著說，「出自〈貝克特〉。」

「是啊，他們很可能宰了他。」他說。

熱愛戲劇的葛斯尚說道：

「暴動一定得撲滅。暴亂會危及所有人和人民的財產。我應該身先士卒來平息暴亂，以父親的身份來勸導他們。這些學生雖然犯了錯，但他們還是我們的孩子，是法國的未來。我去跟他們講清楚，他們會聽我的。政府可以改組，課程可以按他們的意思重新安排，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他們。我會以自己的名義起誓，當然我會以你們、以政府的名義說話。各位已經盡力了，但我們需要更強勢的領導，需要由我來出面。我現在就出發，我還有幾份密電要發。核武可以小規模地在人跡罕至的地點適度運用，以震懾那些鬧事者，我們也都知道這種作法並無真正的危險。我已經全盤思索過了，這計劃一定能行得通。來吧！忠實的朋友，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吧！」

「是的，總統先生。可是這件事很緊急——」他湊到老闆耳朵旁邊說：「元帥來了，堅持要進來。」

沒想到葛斯尚先生很快就得到答案了。房門開了，葛斯尚的機要秘書一臉緊張地走向他老闆，葛斯尚不悅地看著他說：

「我們一定得制止他。」莫斯尚焦急地喊道。

葛斯尚心底其實希望元帥能出事，但是又悲觀地覺得，愈是期待，就ｗｗｗ.ｈetuｂｏｏk•com.ｃｏm愈不會實現。他覺得情況反而會越弄越糟，而且據元帥過去的記錄看來，可能性頗大——他可能煽動大群熱血的青年學生擁護自己，聽信他的允諾，堅持讓元帥奪回權力。元帥在其政治生涯中就曾經幹過一兩次這種事，他的群眾魅力，超乎許多政治家的想像。

「你的話我是不會聽的，這是我該做的事。」

「這太離譜了，」他說，「離譜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這些暴動的學生，」葛斯尚先生說，「我們各國不都深受其苦嗎？」

「以前用催淚彈控制相當的有效。」波索涅先生猶疑地說。

「這情形一定得加以制止，」葛斯尚先生說，「得採取行動，採用武力，調空軍來鎮壓。這些無政府主義的叛亂份子來自各個階層，應該統統消滅。」

「我的天啊，他是說真的！」波索涅先生驚呼。

「這是年輕人的通病，他們都信仰無政府主義。我們從阿爾及利亞事件，及所有本國及本國殖民地的問題中學到教訓了。我們能怎麼辦？出動部隊嗎？到頭來軍方反而會支持學生。」

「有句話，我不太記得了，是莎士比亞說的：『為何無人為我除去那——』」

房裏另外兩人先看看葛斯尚，然後再看看焦躁不安的義大利客人。

「我不是說過不准任何人打擾嗎？」

他以巨星的架勢消失在門外了。

「就算是基督徒，也會踰矩鬧事的。」葛斯尚先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