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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女神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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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驗屍

16 驗屍

「沒錯,沒錯,我想就是那一天。」
「沒有。除了意外,我看不出這件事有其他可能。」
「我們看到那塊大石頭掉到下面的步道上,石頭底下壓著一個人,還看到大夥兒紛紛從拐角處跑了過來。」
臭臉太太的臉顯得更刻薄了。
「沒錯,這年頭年輕人都喜歡鮮亮的顏色,對吧?」梅麗皮特太太附和道。「牛仔褲倒未必。他們喜歡黑色的牛仔褲,黑色,要不就是深藍色。不過他們喜歡上身鮮亮一點。」
「噢,多慘哪,」瑪波小姐說。「真是悲慘。這類事大家不容易忘記,你說是不是?」
瑪波小姐走進郵局,買了幾張郵票,看了幾張明信片,注意力接著轉移到形形色|色的平裝書上。在郵政櫃台後面坐鎮的是個有著一副刻薄面孔的中年婦女。她替瑪波小姐從鋼書架上取下一本書。
「他們沒找到,」喬安娜說。「畢竟我們帶的東西都不多。搭遊覽車旅行用不著多帶東西。我們的行李當中都沒有那種衣服——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看過我們有人穿那種衣服,到現在都沒有。你呢?」
「你也看到了啊,」喬安娜說。
「確實可能,」斯托克醫生的語氣透著嘲諷。「這年頭要拿頭髮去判斷一個人是男是女,還真是不容易。」他又問:「後來呢?」
「正在推那些石塊,你是不是這麼認為?」
「沒有。我想總有一天會找到吧,不過他們認為她很可能被丟到河裏去了。啊,事情會如何你永遠料不準,對不對?你可能在開挖一片田地或類似的地方找到寶藏,這種事誰知道。有一回有人帶我去看過那些寶藏,是個叫做拉頓魯的地方——是這個名字吧?它位於東部那幾郡當中。寶藏就在一片開墾過的田地下面,漂亮極了。黃金做的船、北歐海盜船、金碟、金碗,還有一些好大的盤子。沒錯,誰也說不準,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找到了一具死屍,或是一只金盤子。你也許會找到有好幾百年歷史的東西,就像那只黃金盤子;也可能找到只有三、四年的死屍,就像瑪麗.盧卡斯一樣。聽說她失蹤了四年之久,最後才在賴蓋特附近被發現。啊,這種怪事真多!悲慘的人生。確實,真是悲慘的人生。你永遠不知道有什麼事會落到你頭上。」
「沒有。我們一面聊天,一面看路旁的野花。那些花好像都是稀有品種。派斯對植物學很有興趣。」
「《女孩珍的遭遇》,」她唸出書名。「老天,我們住的是什麼世界。」
臭臉太太現在看來十分和善。瑪波小姐招牌的無能表情和老邁讓她心軟。
「我來查查看。應該是星期二寄的,對不對?不是格林太太拿來的,是最小的那個,安希雅小姐。」
「如果你還不忙,不知道能否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瑪波小姐說。「我做了一件蠢得要命的事。近幾年來我出的錯可多了。我寄了個包裹給一個慈善機構。我常寄衣物給它們,套頭衫、小孩毛衣之類的。我將衣服包好,寫上地址,就寄了出去。就在今天早上,我突然想到我犯了個錯,我寫錯了地址。我想你們不可能有包裹地址的記錄,不過我想或許正好有人記得它。我本來要寫的地址是:多克亞暨泰晤士河畔福利協會。」
「不是替我自己買,」她說。「我想為我侄孫買一件。他要一件圓領的套頭衫,而且他喜歡很鮮亮的顏色和圖書。」
「你知道,下雨後泥土都被沖刷掉,大石頭就鬆動了,然後就滾了下來。我記得有一年有過三次落石坍方,也就是出了三次意外。第一次一個小男孩幾乎喪了命;接著在那年的下半年,噢,我想是六個月後,有個男人跌斷了手臂;第三次就是可憐的沃克老太太。她眼睛看不見,又幾乎全聾,什麼也聽不見,要不然就可以躲開了。有人看到落石,大聲對她發出警告,可是距離太遠,他們無法伸出援手,也來不及跑過去救她。她就這樣死了。」
「安希雅小姐是老么,對不對?」
「偶爾會看到。他們都沿著主要的步道往上走,也就是在我們稍下方的那條路。」
「我想有。她一馬當先走在眾人之前,我想我看見她在他們前面的小路轉了個彎,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因為山勢把她擋住了。」
「發出喊叫聲的是坦普小姐嗎?」
瑪波小姐急急走出郵局。
「我想他們是在找你說的那件花格子套頭衫。好啦,你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你真有一件紅黑格子套頭衫,你也不會說出來,對不對?那衣服是紅黑相間的格子花樣,對吧?」
「那件套頭衫是什麼顏色?」
她小心翼翼地將地址記在小筆記本上。
「噢,我們繼續往上跑了幾步,繞過山角想看看那塊石頭是怎麼回事。」
「噢,對,不過我可以寫信去解釋這個錯誤,請他們把包裹轉寄到多克亞協會去。實在很謝謝你。」
「是很鮮豔的紅黑格子。那人戴著扁帽,後面露出來的頭髮有點長,很像女人的頭髮,不過也很可能是男人頭髮。」
「呃,我想,我猜——我現在認為那人是男的,不過當時我覺得不是。那人——不管是他還是她——穿著長褲和一件套頭衫,一種男生式樣的圓領套頭衫。」
「噢,你是不是有點色盲?」喬安娜說。「前幾天我就注意到了。」
「你有看見坦普小姐嗎?」
「呃,有些男孩子確實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不過我沒看過他們跑上山去幹那種蠢事。」
「沒錯,她懷孕了。剛找到屍體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那是諾拉.布羅德。她是開碾磨廠的布羅德太太的侄女,一天到晚跟男生鬼混。她也一樣,從家裏出門後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六個月後當這具屍體找到的時候,大家一開始都以為是她。」
「噢,那塊石頭開始滾動,它在山邊顛簸而下,接著速度開始變快。我才對派斯說:『啊,它就要滾下山來了,』接著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這時候我覺得我聽到山下傳來一聲叫喊,不過這也可能是我自己的想像。」
「沒錯,我也看到了,」派斯說。「至少我看到有個人在山頂上,就在那些大石塊和亂石附近。走吧,喬安娜。」
「沒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昨天看報紙,有個女人把小孩留在超級市場外頭,結果小孩被別人推走了。誰也不知道這所為何來。還好警方發現了小孩。沒錯,那些人說的好像都是一樣的話。不管是偷了超級市場的東西還是帶走別人的小孩,她們都說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鬼迷了心竅。」
「沒有。當然,那是一條環山而上的主要步道,山頂常會有人出沒。不過那天下午我真的沒看到任何人。」
瑪波小姐道了再見,看看還有十分鐘,於是舉步邁進了郵局。喬斯林聖hetubook.com.com瑪莉鎮的郵局和雜貨店就在市場邊。
「恐怕包裹已經寄出去了——」
「有的,艾姆林.派斯先生。」
「你不要擔心,喬安娜,」艾姆林.派斯說。「你知道,這只是例行的驗屍。我相信驗屍官是個和氣的人,他是醫生。他只會問你幾個問題,你就把你看到的告訴他就行了。」
「謝謝你,克勞馥小姐。」
驗屍官下了結論。由於沒有充份的證據證明伊麗莎白.坦普小姐的死因,驗屍法庭將於兩星期後再度開庭。
「我想一定是她。當然,也可能是某個剛從轉彎處趕上來的人。噢!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也沒有。不過我——我其實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過這種衣服,」艾姆林.派斯說,「我一向分不出紅色和綠色。」
「我想也是,」瑪波小姐說。「這種看似自然發生的災禍真是可怕,不過,當然,有時候意外是人為造成的。有人推滾石頭,好讓石頭鬆動,這種事也是有。」
「可是連你都知道了,」瑪波小姐說。
「我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紅圍巾,你說你有看到一條綠的,可是你拿來給我的卻是紅色的。我把它忘在餐廳裏了,可是你並不知道它是紅色的。」
隨後又有一些無關緊要的證據呈上來。
「你是指大家以為是諾拉.布羅德的那具屍體?沒錯。我現在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我想是叫『希望』吧。是『希望』還是『慈悲』,反正就是這類的名字,你知道。在維多利亞時代很多人取這種名字,不過這年頭就很少聽到了。她住在老莊園,父母遇難後她在那兒住了一段日子。」
瑪波小姐一出郵局,就碰到了艾姆林.派斯和喬安娜.克勞馥。
「你好像蠻不在乎,」他們一面踏上台階,喬安娜一面說。
「可是那並不是她?」
「你們沒看見其他的團員?」
「你先前說他,現在又說他或她。克勞馥小姐,你認為那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不知道她和她們是不是親戚,不過就我所知,格林太太是她母親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當然,格林太太結過婚,也出過國,可是克羅蒂——三姐妹中的老大,膚色較黑的那個——尤其喜歡那個女孩。她帶她去過很多國家,義大利、法國等等。她訓練那女孩打字、速記、這樣那樣,還讓她去學美術。克羅蒂很有藝術氣質。噢,她好愛那個女孩。女孩失蹤後,她的心都碎了。這一點和安希雅完全不同——」
瑪波小姐望望四周。郵局裏依然空盪盪的。她朝窗口走去。
「我必須上庭做證,」她說。「我不知道他們會問我什麼?我好怕。我……我不喜歡。我把我們看到的事情告訴了警官。」
「噢,沒錯,」瑪波小姐欣喜若狂,她雙手緊握,口中說道:「你真聰明。我現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聖誕時節我確實寄了一批東西給東寒姆協會,那是它舉辦的一項特別捐贈活動,所以我一定是把地址抄錯了。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是你親自把它帶來的嗎?」
「沒錯。他們搭乘一架飛機要前往西班牙還是義大利,結果飛機失事了。」
「那人可不可能是你們的團員?」
「的確不容易。我想驗屍官今天就會提到這個。」
「男人患有色盲的比例多過女人,」喬安娜說。「這是伴性遺傳現象,」她用一種老學究的口吻說道:hetubook.com.com「你知道,就是在女性身上是隱性遺傳,在男性身上則是顯性。」
「他們終於抓住了那傢伙,」梅麗皮特太太說。「一個漂亮的小伙子。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你知道,他可是接受過良好教養,還上過大學。聽說他父親很有錢。我想他腦筋有問題。我這樣說倒不是因為他們把他送去百老匯或什麼地方,他們可沒這麼做。我只是自己這麼想,他心理一定有問題——聽說一共害了五、六個女孩子。警方在附近找了好幾個年輕人幫忙破案,他們都說是傑佛瑞.格蘭,說一定是他帶的頭。你知道,他從小就怪里怪氣的,會在小女孩上學途中糾纏她們,拿糖果給她們吃,把她們帶到巷子裏看櫻草花之類的。沒錯,他們認為他涉有重嫌,不過兇手不是他。後來警方又找到另一個嫌疑犯,叫做伯特.威廉斯,可是至少有兩次事發的時候他人在遠方,這叫做不在場證明,所以兇手也不可能是他。後來就抓到了這個——他叫什麼名字來著?我已經記不得了,我想是叫路克吧——不,是叫邁克什麼的。就像我說的,他長得一表人才,可是前科累累。沒錯,偷竊、偽造支票,什麼都幹過,還涉及兩起所謂的父權訴訟案——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女孩子有了身孕,於是提出告訴,要這傢伙拿出贍養費來。在這之前,他已經讓兩個女孩子大了肚子。」
「是的,有個人隱隱約約躲在那些石頭當中,那人彎著身子。」
「噢,不可能,我相信絕不會是我們當中的人。我的意思是,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你可以從一個人的穿著認出他們來。我很肯定當時我們沒有人穿紅黑格子的套頭衫。」
「對。有人說她神經不大正常。你知道,就是腦袋有問題。有時候你會看見她一邊走路一邊自言自語,還不時怪里氣地甩頭,有時候連小孩都會被她嚇到。聽說她的行為舉止有點怪異。我也不知道。在村子裏你什麼話都聽得到,對不對?她們那個叔祖也有點怪,總愛在花園裏用左輪槍練習射擊,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他很以自己的槍下功夫自豪,無論是玩什麼樣的槍。」
「而你說她就到這兒住下了?是她的親戚嗎?」
「噢,其實我真的不在乎。我從來沒踏進驗屍法庭。生平頭一遭做的事總會感覺很好玩。」
瑪波小姐取下第二本書。
她注意到喬安娜面色蒼白,而且神情很沮喪。
瑪波小姐沿著村道緩緩朝市場走去。驗屍法庭是在市場一幢喬治王朝式樣的老建築內舉行,百年來大家都管它叫「宵禁武裝」。她瞄了一眼腕錶,離開庭時間還有足足二十分鐘。她瀏覽著一家家的商店櫥窗。她停步在一家出售毛線和童裝的商店前,朝裏面望了好一陣。店裏有個女孩正在招呼顧客,兩個小孩在試穿毛衣,櫃台那頭是位老太太。
「是的,我相信那場面一定很可怕。你在山腰看到的那個人影呢?就是那個穿紅黑格子套頭衫的男人或女人,那人還在那堆亂石當中嗎?」
「你們看到了什麼?」
「真是少了半根筋,可憐的老太婆。可以想見,她一定老做這種事。」
此時此刻,郵局裏一個顧客也沒有。瑪波小姐帶著嫌惡的表情看著那本書的封皮:一個面目猙獰的殺人犯手握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彎腰俯在塗個滿臉血污的裸https://m.hetubook.com.com女身上。
「不是,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你說你注意到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什麼我也不信。」
瑪波小姐於是描述了一種搶眼的花格子套頭衫。店裏似乎存放著不少套頭衫和運動衫,可是紅黑格子花樣的好像不在陳列之內,連最近的存貨裏也沒有。看了幾件樣品後,瑪波小姐打算告別了,不過告別前又閒閒聊起那幾樁在這一帶發生過的命案。
「這女孩也懷孕了嗎?」
斯托克醫生是個中年人,灰白頭髮,戴著一副眼鏡。首先由警方提出證據,接著是醫學證詞,加上腦震盪致死的專業細節說明。桑伯恩太太提供了遊覽車旅遊的詳細內容、那天下午安排的徒步之旅,以及慘劇發生的詳細經過。她說坦普小姐雖然年紀不小,腳下卻是輕快有力。當時大夥兒正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知名步道而上,慢慢走向山頂的摩爾蘭教堂。這座教堂建於伊莉莎白女王時期,後來曾整修和加蓋。比鄰的山峰就是叫做幸運岩的紀念塔,是個陡峭的斜坡。遊客登山的速度往往因人而異。年紀輕的人常會跑或走在前面,早早就到達了目的地,而年紀大的遊客就好整以暇,慢慢行進。她自己通常是走在整團的最後,以備在必要的時候建議那些走累的人往回走。她說,坦普小姐原本在和巴特勒夫婦談話。坦普小姐雖已六十開外,可是對巴氏夫婦慢吞吞的步調有點不耐,於是越過他們,轉了個彎後就快步走到前頭去了。她常常這樣,如果她等別人跟上來等得太久就會感到不耐,於是寧可各走各的。後來大家聽到前頭有人放出一聲叫喊,桑伯恩太太和幾個人追趕過去,轉過彎道後就發現坦普小姐躺在地上。一塊大石從山腰落下,同樣的地點還有幾塊同類的石頭。他們認為那塊大石一定是從山上滾下來的,當時坦普小姐正沿著下頭的步道行走,正好被砸了個正著。這樣的意外真是太不幸、太悲慘了。
「後來呢?」
「有沒有人和你一起走?」
「你看見你們上方的山腰處有人走動?」
「不,不是;我現在正在老莊園裏小住,是她們當中的一個——我想是格林太太吧,說她或她姐姐、妹妹會幫我寄出去。她真是好心——」
「沒有其他人和你們走在一起?」
「說不定她們真的不知道,」瑪波小姐暗示道。
「噢,她倒不怪,她很聰明,我想她懂得拉丁文和希臘文。她曾經想去上大學,可是她得照顧母親——她母親纏綿病榻了很久。不過她很喜歡那個女孩——噢,她叫什麼名字?大概是叫『信心』吧。她非常愛她,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樣。後來就出現了這個不知叫什麼名字的年輕人——我想是叫邁克吧。後來有一天,那女孩沒有對任何人說一聲就出門了,結果一去不回。我不知道克羅蒂知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他們還到旅館來搜我們的房間,」喬安娜說。「他們是有先請示我們,可是他握有搜索狀。他們不但搜了我們房間,還查看行李裏面的東西。」
「而另一個姐妹,安希雅小姐呢?」
「有些書的封面是有點過份,你說是吧?」臭臉太太說。「這種封面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我得說,這年頭處處都太暴力了。」
「喂,你可別到處宣揚我有色盲,我不喜歡。做人要厚道一點。」
「而你看到有人在那裏?」https://m.hetubook.com•com
「你認為這絕對是一樁意外,別無其他可能?」
「嗯,」斯托克醫生說。「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地方。很大的花崗岩,有時候大家俗稱它為閹羊或灰閹羊。」
「她的父母是在一場意外中喪生的,是不是?」
「你沒和團員走在一起?」
「我記得很清楚,是個很大的衣箱,還挺重的。不過不是你說的多克亞協會;我記得名字一點也不像。它是寄給『東寒姆婦女兒童毛線衣物捐贈協會』,一位馬修牧師收。」
接著是喬安娜.克勞馥被喚上證人席。詳細問過她的姓名和年齡後,斯托克醫生問道:
接著被召喚的是艾姆林.派斯。他的敘述有如喬安娜的翻版。
「瞧你說的,好像它是梅毒似的,」艾姆林.派斯說。「我們到了。」
「不過克羅蒂小姐並不古怪吧?」
「沒有。我們離開了步道,從斜坡上方環山向上走。」
「我想那些石頭從遠處看才會像羊,不過我們離它不是很遠。」
「是的,就在一堆巨大的亂石之間。山邊堆著好一些大石頭。」
「是的,我是這麼認為,而且我還納悶那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好像在推石堆邊緣的一塊石頭。那些石頭又大又重,我認為那人絕對推不動,不過他或她手上推著的那塊大石頭像是塊鬆動的石頭。」
瑪波小姐把話題轉移到套頭衫上,色彩鮮亮的套頭衫。
「在你上方的山腰處,你沒看到任何人?」
「我不知道,」艾姆林.派斯說。「我不大會分辨顏色。我只知道那件衣服的顏色很鮮豔,如此而已。」
「奇怪的是,你知道,我覺得她反而看起來很高興,就像是——呃,就是很高興。這不是好事,對不對?那個叫做普盧默的農夫,有個女兒以前也是這副德性。她最愛去看豬隻被屠宰的過程,簡直樂此不疲。奇怪的家庭到處都有。」
「還有一個住在這兒的女孩也被殺了,對不對?」瑪波小姐問。
臭臉太太一面拿郵票給下一位顧客,一面對旁邊的一個同事說:
「真是的,」她說。「我不喜歡現在這些恐怖圖案。」
瑪波小姐走進店內,順著櫃台走到那老太太的對面坐下,拿出一束粉紅色毛線。她說她這種牌子的毛線用完了,可是她的毛衣還差一點線才能織好。毛線很快就配好了,老太太還拿來幾束她喜歡的樣品給她看,兩人不久就攀談起來,話題從剛發生的悲慘意外談起,梅麗皮特太太(如果商店外的招牌就是她的姓氏的話)對這次意外似乎極為重視,還提到,要讓本地政府在步道或公共道路的安危問題上想點辦法是多麼困難。
「我不知道,我後來就沒再往上看了。我——我當時正忙著了解這意外事件,又忙著往下跑看能不能幫上忙。我想我是往上瞄了一眼,可是什麼人也沒看見,只看見那堆石頭。那裏有許多屏障,誰都很容易躲起來不讓你看見。」
「噢,我可是經驗豐富。女孩子家有了身孕,我一看就知道。明顯得很,逃不過我的眼睛。不光是身材,你還可以從她們的眼睛、步態、坐姿和不時暈眩噁心看出來。沒錯,我暗忖,這裏又多了一個那種女孩。克羅蒂不得不去認屍,她幾乎肝腸寸斷,之後好幾個星期,她簡直變了另外一個人。她真的很愛那個女孩。」
「有時候書會黏在一起。你知道,因為有人沒把書好好放回去。」
「那她的屍體呢?後來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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