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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的意思是，」艾姆林．派斯說。「喬安娜已經受夠那個成天把她差使得團團轉的姑媽了。」

「我探究的不見得是秘密，」瑪波小姐說。「只是一些可能性。除非對某件事有更多的了解，否則我不喜歡妄下斷言。」

「我想沒有。裏頭可能有張小紙條，寫著『朋友寄』；也可能是個假姓名和地址，例如皮品太太，西區園林十四號。而如果真有人跑去這個地址問，會發現那兒根本沒有這個人。」

「你快趕不上火車了，」瑪波小姐又催促他。

「你很快就會看到，等遊覽車一走，她喉嚨就不痛了，燒也退了，」賴里波特太太說。「噢，老天，我們得上車了。噢，再見，瑪波小姐，真是幸會。可惜我們得分道揚鑣了。」

「不，我只是請你行行善，而這正是我們——你和我——在做的事情。」

「也有可能——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還是可能——裏頭會夾著一張小紙條，寫著『安希雅．貝伯利史克小姐寄』。」

「不，」瑪波小姐說。「你不必這麼做。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不，」瑪波小姐說。「不是我。不過照理說我必須為它負責。」

「噢。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是的。」瑪波小姐說，「事實上，我非常的肯定。」

沃克上校和沃克太太走上前來，熱情地和瑪波小姐握手。

「噢，原來你也注意到了。沒錯，他們的確在談情說愛。可是我對他沒什麼好感。你知道，不過就是個頭髮留得老長的學生罷了，老是在示威之類的——為什麼他們不把它好好說成『示威活動』？我最討厭簡稱。還有，那我要怎麼往下走？沒有人照顧我，沒人替我收拾行李，拿進拿出的。這趟旅行跟所有的花費可都是我出的。」

「真是的，現在的女孩子，」她說。「既無活力，又沒衝勁。」

「你的意思是蘇格蘭警場、局長和皇家監獄的典獄官？」

「我想我在某個人身上看出一些端倪，我必須查明真相，所以我得留下來。你曾經問我，我能不能嗅到邪惡的氣味。沒錯，這兒確實有那種氣味，邪惡的氣味，你說是危險的氣味亦無不可；那也是悲傷的氣味，恐懼的氣味。我ｗww.ｈetｕｂｏok•ｃoｍ.com必須想點辦法。我得傾盡全力。不過像我這樣的老太婆，能做的事情不多。」

「首先我要把這個地址給你。」

「艾姆林．派斯？」瑪波小姐問。

「我也覺得很遺憾，」瑪波小姐說。「不過說真的，賴里波特太太，你知道，我不像你那麼年輕有活力，再說經過這陣子的驚嚇，我確實得休息個二十四小時才行。」

「啊，我沒想到這種事，」瑪波小姐說。

「看有幾個人搭遊覽車離開。照理說那些人不該是你懷疑的對象，因為你讓他們離開了，而你自己留了下來。」

她掏出一本筆記本，從上頭撕下一頁紙遞給他。

「噢，老天，她不舒服嗎？」

「是你託她去寄的？」

「是因為另有原因，」瑪波小姐說。「我其實不覺得特別累，雖然對我這種年紀的人來說，這倒是個順理成章的藉口。」

「你知道，你越說，我越不敢離開你了，」他說。「你腦子裏有這麼多想法，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傻事，就怕——」他話沒說完。

「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和你談了這麼多園藝的事情，」上校說。「相信我們後天一定能夠大飽眼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確實，這次意外太不幸了。我得說這一定是意外。我認為驗屍官對這件事實在太小題大做了。」

「難道是她——」

「是誰寄的？你嗎？」

「那我們後會有期了。」

他們依次登上遊覽車。瑪波小姐轉身走開，一回頭就看到汪斯岱教授正對著即將離開的遊覽車揮手。桑伯恩太太走出旅館，和瑪波小姐告別後步上車子。瑪波小姐挽起汪斯岱教授的手臂。

「你要我捐衣服給它？」

「你是想知道那個包裹是不是已經寄出去了，而且是不是貝伯利史克姐妹中的一個寄的，尤其是安希雅？」

「不，用不著。」瑪波小姐說，「你得到倫敦去，讓事情有所進展。」

「你知道這具屍體現在的下落？」

「這是什麼？噢，是個著名的慈善機構，對不對？」

艾姆林．派斯再度對瑪波小姐露齒而笑。他說：

「我認為那裏面的東西可能很重要。」

「你在數什麼？」瑪波小姐問。ｈｔtps://ｍ.hｅｔuboｏk•ｃｏm•ｃｏm

「你是指與本案有關的第二具屍體？就是發生在十年前的那樁命案？」

「我想我現在確實知道許多內情？不過我還需要證實。」

「過程似乎非常曲折。」

「你真是異想天開！好吧，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認為它是最優良的慈善機構，他們做了很多善事。你可以送衣服給他們，」瑪波小姐說。「小孩衣服、女人衣服，短大衣，套頭衫等等。」

「噢，那我們走了。」

「旅途平安，一路順風。」

她轉過身去，看到的是艾姆林．派斯，他正露齒微笑。

「我想這兒就有個非常漂亮的廊道。」

「你這話說的不對，」瑪波小姐說。「這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我需要某個人告訴我一些事。」

「我想……我想不管是誰負責調查這件事，都應該知道第二具屍體可能就要出現了。」

翌日清晨，遊覽車在戈登堡旅館前面停下。瑪波小姐下樓來跟幾位朋友道了再見。她發覺賴里波特太太的情緒很是憤慨。

他們繞過旅館轉角。快樂的喇叭聲傳來，遊覽車開動了。

「恐怕這全是胡說八道？」瑪波小姐說。

「沒錯，」瑪波小姐說。「可是你總得有個說法吧。這件事我不打算去做，就交給你處理吧。我們必須知道包裹裏頭是什麼。我敢打包票，你絕對有辦法查到。」

「對，」瑪波小姐說。「我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做過這種事，只是藉口或許不同。不過，我想我們那時候跑得掉的機會比你們少多了。」

汪斯岱教授低聲數道：「一，二，三，四——」

「嗨，」汪斯岱教授說。「我還以為你們搭遊覽車離開了。」

「我的意思是，」瑪波小姐微笑著說。「我跑去郵局，語無倫次地跟他們解釋，呃，就這副老姑婆的模樣，說我糊里糊塗找人替我寄出一件包裹，可是我把上頭的地址寫錯了。我為此非常懊惱。那位女局長很好心，她說她記得那件包裹，但是上頭的地址並不是我所提到的那個，而是這一個，也就是我剛才交給你的地址。我的解釋是我太糊塗，所以寫錯了地址，把它和我偶爾也會寄東西去的另一家慈善機構搞混了。她告訴我為時已晚，這件和圖書事已無法挽回，因為那包裹早就寄送出去了。我說那沒關係，我會寫封信給收到包裹的那家慈善團體，向他們解釋是我弄錯了地址，請他們把它轉寄給我原本要寄去的那家機構。」

「你要多保重，」汪斯岱教授說。「我保證會照顧自己。」

「當然是因為怕大家怪罪，」沃克上校說。「他們一定會守口如瓶，什麼也不打算說。好了，再見了。我會寄給你一株長茸木蓮樹的插枝和一株紅木山茶樹，不過我不確定這些植物在你家鄉會不會長得好。」

「我想可以吧。你再不走，就要錯過火車了。」

「好。我們前幾天坐的地方怎麼樣？」

「我已經知道是安希雅寄的，」瑪波小姐說。「因為我們看見了她。」

「兩位還是住在戈登堡旅館嗎？」

「你認為你可以讓任何人都告訴你一些事？」

「是的，」瑪波小姐說。「我沒說真話。不過郵局很謹慎。你知道，我是想查明包裹是寄到什麼地方去了。」

「沒錯。不然還有誰呢？」

「可是如果她真的喉嚨痛、發燒——」

「女孩子就是傻，動不動就墜入情網。」

「謝謝你們好心邀請，」瑪波小姐說。「不過我想我今天精神不佳，沒法走遠。明天再說吧，如果有什麼值得看的話。」

「噢，不是，」瑪波小姐說。「我沒有託任何人寄過任何東西。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包裹，就是你和我坐在戈登堡旅館花園裏談話的時候。當時安希雅提著它經過我們。」

「是她把包裹拿到郵局去的，」瑪波小姐說。

「另一具屍體。是誰的屍體呢？」

瑪波小姐帶著詢問的眼神望著她。

「噢，我為她難過，」瑪波小姐說。「需要我幫忙照顧她嗎？」

瑪波小姐聽得身後有人說話：

「我也是，」巴羅小姐說。「還有芬利公園，聽說是個非常精緻的植物園，離此地不遠。我們真的覺得在這兒多待幾天會更愉快。」

「而我覺得我應該留下來照顧你。」

「包裹裏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們得知寄件者是誰？」

「呃，前一兩天就沒有。人到中年總得有點積蓄，這種事年輕女孩子不懂。他們好像有個荒謬的念頭——她和普賴斯——打算去朝山訪岳，往返大概有七、八里和_圖_書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事情？」他望著她。「你有什麼想法或看出什麼端倪了嗎？」

「這些天可讓我們飽受驚嚇了，是不是？」庫克小姐說。「我們要去觀賞格羅夫的聖馬丁教堂，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塊去？」

瑪波小姐衝著兩人笑笑，走進旅館。

「噢，真是的！」瑪波小姐說。「你的意思是——」

「是嗎？」他從她手裏接過紙條。「好，這件事我可以辦。你認為那個包裹有蹊蹺？」

「噢，」瑪波小姐說。「目前為止我只想到這些。」

「是的，即使不是他們全部，也是其中一些。說不定連內政部長也會聽你的。」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怕你是知道太多了，所以可能招致危險。我還是留在這裏看著你吧。」

「你喜歡保密，對不對？」汪斯岱教授說。

「呃，我們在最後一刻改變了心意，」庫克小姐說，狀甚開心。「你知道，我們剛發現附近有幾條非常好的步道，還有一兩個地方我都好想去看看。有個教堂還保有一個非常罕見的撒克遜聖水盤，離這兒只有四、五里路，我相信搭本地公車很快就可以到達。你知道，我不只對豪宅和庭園有興趣，我對教堂建築也有興趣。」

「你知道，我其實挺希望，」汪斯岱教授說。「你沒有留下來。我情願看你平平安安地踏上遊覽車離開這裏。」他銳利的目光望著她。「你為什麼要留下來呢？是因為筋疲力竭還是另有原因？」

瑪波小姐詢問的眼神再度望向她。

「我很遺憾，聽說喬安娜今天早上身體不舒服。」

通往旅館大廳的門打開了，兩個人走了出來。是庫克小姐和巴羅小姐。

「我不會有事的，」瑪波小姐急急說道。「真是個好人，」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旅館的街角，她這麼說。「他真的很照顧我——就好像我是他的姨婆似的。」

「噢，是的！」瑪波小姐說。「我非常篤定，我知道屍體在哪裏。不過我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告訴你。」

汪斯岱教授望著她。

「這話是對賴里波特太太說的嗎？」

兩人握過手，賴里波特太太登上了遊覽車。

「哼，她自己說她不舒服，我倒看不出她有什麼毛病。她說她喉嚨痛，感覺快m.hetubook.com.com要發燒了。我想，全是胡扯。」

「沒錯，可是如果你真的跑去證實，說不定那就是你證實的最後一件事了！我們可不希望出現第三具屍體——你的屍體。」

「是的。我們很幸運，住進了一間非常舒適的雙人房。比我們前兩天住的那間更好。」

「我希望，」汪斯岱教授說。「你——」

「我要你去調查一個包裹。那件包裹是兩天前從本地寄出去的，就從這裏的郵局。」

「怎麼個行善法呢？」

「我想我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不過有待證實。有些事我自己做不了，我想這方面你可以幫我，因為你跟那些所謂的當權人士有往來。」

「很奇怪，」瑪波小姐說。「為什麼沒有人出來承認呢？我是說，如果有人去過山頂，推動了岩塊、巨石之類的，為何沒人出面說明。」

「是什麼樣的屍體？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小孩子嗎？還是女孩？」

「那麼你也不打算繼續搭車遊覽了？」

「因為你說過，拉菲爾先生因為某個原因安排你坐上了這部遊覽車，為了某個原因要你參加這次旅行，又為了某個原因讓你去了老莊園。這麼說，伊麗莎白．坦普的死和車上的某人有關，而你留在這裏的原因又和老莊園有關。」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去管她，」賴里波特太太說。「如果你問我，我會說那全是藉口。」

「等車子一走，她就沒事了．」

「我需要你幫忙，」她說。「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如何？」

「還有別的事嗎？」

「當時另一個女孩也失蹤了，」瑪波小姐說。「一個名叫諾拉．布羅德的女孩。她是在這裏失蹤的，此後就再也沒人聽到過她的消息。我認為她的屍體現在可能在某個地方。」

「可是你跑到郵局去，說那包裹是你的。」

「我認為她對你十分盡心呢，」瑪波小姐說。

「沒錯，我準備在這裏待兩天。我想悠閒一陣，到處遊歷遊歷。別這麼不以為然的樣子，瑪波小姐。你其實沒有那麼不贊成，對不對？」

「你知道，如果你的想法正確，你很可能會有危險。你現在有沒有特別懷疑哪個人？」

「聽你的口氣好像你知道許多內情似的，瑪波小姐。」

「我是指喬安娜，我的侄女。」

「我為什麼要懷疑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