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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女神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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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瑪波小姐自有想法

20 瑪波小姐自有想法

這裏可有暗潮洶湧的兇險氛圍?沒有。
「你覺得這宅子對你來說是個傷心地,對不對?」瑪波小姐說。「我想我能理解。帶著過去的回憶住在這個地方,對你來說一定非常難受。」
「你自己是不是明顯感覺到了什麼,瑪波小姐?我很想聽聽,」克羅蒂說。「噢,我們難免會想到各種可能性。」
「恐怕她又要打破一個花瓶了,」拉維妮亞說。
「什麼?你是說他們看到了人影這件事不是真的?」
「噢,原來如此。我認為這個安排對你來說非常合適。你住這裏會舒服得多。今天晚上住進旅館的那堆人好像很吵。」
「噢,我想他們還沒發展到那一步。我想他從來就沒打算或想要娶她。」
她問得似乎漫不經心。瑪波小姐猜不透她是不是很想知道卻故意裝得漫不經心。不過大體來看好像不是。她認為克羅蒂是因為別有所思。
「你懂,對不對?沒錯,我看得出來,你確實懂。我是身不由己,老會想到那個又貼心又可愛的女孩子。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其實她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女兒。她腦筋也很聰穎,是個伶俐的女孩。她很有藝術天份,美學和設計的成績都很好。她對藝術設計十分著迷,我為她感到驕傲。可是後來……那段扭曲的愛情,那個可怕的、心理變態的小子——」
「噢,我也不知道。她或許走偏了路還是怎麼樣。」
她突然笑起來,一陣古怪而歇斯底里的傻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希雅她怎麼了。」
「她從來沒出過什麼事吧?」瑪波小姐問。
與其說有兒險,不如說是不快樂,深深的不快樂。那股不快樂的氛圍如此深重,幾乎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噢,」庫克小姐說。「你該不會是認為——什麼人會做這種事,故意把石頭推下來呢?我想,那兒附近大概有些無賴,你知道,一些年輕的外國人或學生之類的。你知道,我真的很懷疑,可不可能,呃——」
「噢,你們真是太好了,」瑪波小姐說。「這麼熱情。不過我想——我的意思是,原本我們只打算在這兒待兩天的。我本打算跟著遊覽車離開,我的意思是,在這兒待了兩天之後——可是卻發生了那一樁悲慘的意外,所以——唉,我真覺得我不能再繼續了。我想我至少得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克羅蒂好奇地望著她。
在餐廳裏用過午膳後,瑪波小姐走到露台去喝咖啡。她正喝著第二杯,一個高瘦的身影大步跨上台階朝她走來,一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什麼。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安希雅.貝伯利史克。
「她那段時間很古怪。她……她這人非常愛嫉妒他人。她突然對微綠蒂非常厭惡,簡直就是恨她。有時我會想——我想,說不定……噢,這個想法真可怕,我其實不該這麼懷疑自己妹妹的——但她確實曾經攻擊過別人。你知道,她常常會突然怒火中燒,大發脾氣。我是想,她會不會——噢,我不該這麼說的,這絕無可能。請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沒事,一點事也沒有。不過,不過——呃,她不太正常。我必須面對現實。在她小的時候,就曾發生過幾件怪事。我們養了一隻鸚鵡,一隻會說話的鸚鵡,鸚鵡常常說些傻話,她就把鸚鵡脖子給扭斷。從那以後我對她的感受就不一樣了。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信任她。我對她沒有把握。我從來不曾感受到——噢,老天,我怎麼這麼歇斯底里。」
「我真替你難過,」瑪波小姐說。「非常、非常的難過。」
「對,我想我是不該談到這些事情。不過,你知道,犯罪行為其實是很有和*圖*書趣的。有時候離奇的事就是會發生。」
「你對這件事好像很有興趣。」
「噢,這是一定的;」瑪波小姐說,「跟你們住我覺得非常自在。噢,沒錯,直到現在我還回味無窮呢。那麼漂亮的房子,所有東西都那麼精美,比如說你們的瓷器、玻璃和家具。住在家裏當然比住在旅館舒服得多。」
「你別聽克羅蒂的,」她說。「她還沒有從多年前的那樁慘劇中恢復過來。她非常疼愛微綠蒂。」
「噢,我不認識,」瑪波小姐說。「不過他曾經跑到戈登堡旅館來找我,跟我談過話。我想他也到醫院去過,想探聽坦普小姐死亡的內情。他想知道坦普小姐可曾留給他什麼口信。我想她原本打算去探望他。當然,我就告訴他,我雖然去了醫院想幫點忙,可是我除了坐在可憐的坦普小姐床邊外,完全幫不上忙。你知道,她一直昏迷不醒.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你認為什麼人會把大石頭推下山去?你看喬安娜和艾姆林.派斯看見的那個人影是誰呢?」
這裏有一股氛圍。她吞下最後一口茶,心想,庫克小姐和巴羅小姐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她們真的跑去參觀教堂了嗎?還是她們說的全是謊話,毫無意義的謊話?這事很怪。真怪,她們特地跑到聖瑪莉米德村去看她,以便在遊覽車上認出她來,可是她們又不承認以前見過、遇過她。
「呃,我——我沒這麼說,」庫克小姐說。
「擔心安希雅?安希雅沒事。她——呃,呃,她是糊裡糊塗的,你知道。她有點歇斯底里,遇事很容易激動,有時候不免有點稀奇古怪的幻想或想像。不過,我認為克羅蒂擔心她是多餘的。老天,是什麼人從窗戶前面走過?」
「我很想知道,」格林太太說。「這件事情會如何發展。我是指坦普小姐死去這件事。我的意思是,你簡直不可能知道警方在想什麼。他們好像還在查這件事。我的意思是,既然驗屍法庭宣佈延期召開,顯然他們並不滿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傷勢有什麼蹊蹺。」
她發出一陣輕笑,有如一般老太太常有的嚎笑。
「噢,你真是好心。我自己收拾就好。」
「可是什麼人會——」
「我相信你是的,」克羅蒂突然望著她。「可是最糟糕的恐怕連你也不知道。」
「真希望我跟她更熟一些,」格林太太說。「當然,那時候我還住在國外。我跟我丈夫曾經回來度假。不過那一回我們多半住在倫敦,不常到這裏來。」
「他們的說辭似乎非常不可思議,」瑪波小姐又說。
「我去把這些花放到水裏去,」安希雅一面踏出客廳,一面開心地說。
兩人一同朝她的房間走去。安希雅收拾瑪波小姐的行李一派粗心草率,使得一向把一衣物摺得有條有理的瑪波小姐必須緊咬著唇,臉上還得顯出滿意的樣子。沒錯,她暗自想,這女孩什麼都疊不好。
「任何生活都難免有困難,」瑪波小姐說。
安希雅從花園進來,手中捧著一束百合花。
「你認為那是意外嗎?」瑪波小姐問。「你認為賴里波特太太的侄女說,她看見有人在推動大石頭的話可信嗎?」
「兩位願意晚餐後過來和我們一道喝咖啡嗎?」克羅蒂提議道。「今天晚上很暖和。我們無法請兩位吃晚餐,因為恐怕家裏食物不夠,不過如果兩位能來和我們一起喝咖啡——」
「對。知道微綠蒂死了已經夠糟的了。她死得那麼慘。不管怎麼說,別的女孩不會再遭到那男孩的毒手了。他被判處無期徒刑,現在還關在牢裏。他們不會讓他再出來害人了。不過他們為m.hetubook•com•com什麼不判他精神錯亂,以減少刑責——這年頭不是常用這種方法嗎?他應該被送到布羅摩的精神病院去。我相信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能負責。」
「我認為這是一種可能性。不過我自己倒是沒這麼想過。」
「噢,不了,」瑪波小姐說。「我想你們還不知道,我剛才忘了告訴你們,貝伯利史克小姐非常客氣,她邀請我再回這兒來住一晚或兩晚。」
「關於事發經過,她有沒有說,有沒有說或是解釋過什麼?」克羅蒂問。
格林太太再度走進客廳。
「它有時候是不響,」格林太太說。「你知道,它也是會鬧情緒的,有時響,有時不響。請坐下跟我們聊聊天吧。我沒想到你們沒跟著遊覽車離開。」
「噢,我是外人,」瑪波小姐說。「跟你們姐妹不一樣;你們住在這兒,而且認識那死去的女孩。我相信,一如薄拉宗副主教所說,她是個非常美麗又迷人的女孩。」
「沒錯,他們兩個人都這麼說,」瑪波小姐說。「雖然說法不完全一樣。不過,這應該也很自然。」
「你是指拉菲爾先生的兒子,邁克.拉菲爾?」
「你到底要不要我幫你?」
「喝點雪利酒吧,」格林太太說。
她走出客廳。瑪波小姐問:
「我相信,」格林太太說。「瑪波小姐有一些想法。」
「你認為他們是開玩笑還是存心不良?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真是的,」格林太太說。「安希雅!我真的覺得她——」
「怎麼說?」
她突然淚如雨下。
安希雅從旅館叫來一個腳夫,那人提著皮箱轉過街角,沿著馬路送到了老莊園。瑪波小姐給了他豐厚的小費,嘴裏一面稱謝,一面走向那三姐妹。
「後來他們就找到了她,在一處用籬笆圍起的空地上的排水溝裏。那地方離這兒很遠,大約三十里外,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偏僻巷道盡頭。沒錯,我不得不去停屍間認屍。好可怕的景象。多麼殘忍,多麼暴力!他為什麼要把她弄成那樣呢?他勒死她難道還不夠?他是用她的圍巾勒死她的。我不能——我不能再說下去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噢,我是有一些想法,」瑪波小姐說。「在我想來,唯一可能做這種事的人應該是——呃,我該怎麼說才好呢?我覺得以邏輯推斷,有兩個人是可能的嫌疑犯。我並不是說必然如此,因為我相信這兩個人都是非常好的人,不過我的意思是,以邏輯來看,其他人似乎都沒有嫌疑。」
那麼,安希雅呢?安希雅曾經把一個包裹拿去郵局寄。安希雅跑到旅館來接她回家。安希雅——她對安希雅滿懷疑竇。是因為她的浮躁嗎?就她的年紀來說,她是過於浮躁了。眼光老是飄來飄去,然後又飄回你身上。她那雙眼睛似能越過你的肩頭,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她很害怕,瑪波小姐想,害怕某樣東西。她在怕什麼呢?她是不是心理有病?她是不是曾經在某種治療機構或學校住過一段日子所以害怕自己會被送回去?她是不是害怕兩個姐姐會認為.放任她自由來去不是辦法?而她那兩個姐姐會不會擔心妹妹安希雅出人不意說出或做出什麼來?
「除非怎麼樣?」
「這個地方有某種東西,」克羅蒂突然說。「這裏的氣氛不對勁。那東西一直糾纏著我們,自從——自從微綠蒂死後,我們就沒擺脫過它。雖然事隔多年了,可是那股氣氛還在。這地方籠罩著一層陰影。」她望著瑪波小姐。「你是不是也這麼想?你不覺得這地方籠罩著一層陰影嗎?」
「噢,我其實認為——說不定他們什www•hetubook.com.com麼人也沒看見。」
「所以你一定得跟我走。對,你一定得跟我走。我可以替你收拾行李。」
兩個帶著歉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法式落地窗前。
「呃,說不定這些話全是他們編出來的。」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的,非常能幹,」瑪波小姐說。「再怎麼說,如果你打算做出造成謀殺效果的事情,你必須非常能幹,不被人發現或看到才行。」
「噢,瑪波小姐,我們剛才聽說你並沒有搭遊覽車離開。我們本來以為你會繼續旅行的,沒想到你會留在這裏。克羅蒂和拉維妮亞要我來告訴你,我們很希望你回老莊園來住。我相信你住在老莊園會比住旅館好;這裏總有許多人進進出出,尤其是週末和假日。如果你願意回我們家去住,我們一定會非常、非常高興的,真的。」
「你剛才說你好奇什麼?」她問。
她的眼光從格林太太身上移向克羅蒂。她曾認為她看來很像克萊娣妮絲翠,現在她依然這麼認為。克羅蒂當然不曾謀殺親夫,因為她沒有親夫可殺。而如果說是她殺了那個據說她極為鍾愛的女孩,似乎也絕無可能。對於這點,瑪波小姐是深信不疑的。她提到微綠蒂的死時,她親眼見到克羅蒂立刻淚水盈眶。
「不過,他們一定是共謀吧,」巴羅小姐提示道。
「噢,認識,」克羅蒂說。「昨天他有去教堂參加追悼。你認識他?」
「胡說八道,」克羅蒂說。「她是個知名學校的退休校長,又是個地位十分崇高的學者,怎麼會有人想跟蹤她?」
她覺得呼吸急促,於是坐在客廳閉目養神了一會。她似乎有點氣喘吁吁、她覺得對她這種年紀的人來說這很自然,更何況安希雅和旅館腳夫又走得那麼快。可是她在閉目的同時,也想釐清一下自己再度踏入這座老宅的感受。
「真是非常抱歉,」巴羅小姐說。「我們剛繞著這棟房子走了一圈,想找瑪波小姐。聽說她跟你一起到這裏來了,所以我想——噢,你在這裏,親愛的瑪波小姐。我想告訴你,今天下午我們沒去成那座教堂。它因為正在清掃而沒有開放。所以我想,我們今天只好什麼地方也不去,等明天再說。我們來得很冒昧,請別見怪。我按過大門門鈴,但是它好像沒響。」
「你的意思是,把大石頭推滾下山的就是派斯和喬安娜?」
「噢,我想我不該說這種話的。我只是——只是胡亂猜測而已。」
「你們很替你妹妹安希雅擔心吧?」
「噢,我是認為——我們常聽到這年頭的年輕人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來,」瑪波小姐說。「你知道,把東西塞進馬的眼睛、打碎大使館的玻璃、無故傷人、朝人家丟石頭,這種事往往是年輕人幹的,對不對?而他們是這團當中唯一的年輕人,不是嗎?」
「噢,他們明顯有嫌疑,不是嗎?」瑪波小姐說。
「我想我們這一帶並沒有什麼原子的秘密,」格林太太說。
「她好像很替你妹妹擔心。」
「不過,說真的,」瑪波小姐說。「我們不由得要這麼想。我的意思是,這場意外一定要有所解釋。如果警方確信它並非意外,那麼它勢必是出於什麼人之手——噢,我的意思是,坦普小姐既然是外地人,似乎不可能有人會對她這麼做——我指的是本地人。所以,我們當然會想到——呃,想到遊覽車上的人,你說是不是?」
「我不懂。」安希雅說。「他們什麼人也沒看見?」
「噢,我只是好奇,」瑪波小姐說。
「那太好了,」庫克小姐說。「好的,我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好意。」
她站起身,走出和圖書客廳。格林太太回來了,在門口和她姐姐擦身而過。
「安希雅,」克羅蒂說。「別……別這樣,這樣不……這樣不好。」
「你的意思是,」瑪波小姐說。「你懷疑那人或許就是我們同伴中的一個。」
「拉維妮亞提過要搬走,」克羅蒂說。「她說她打算再搬到國外去住。我想,是去托敏納,她和她丈夫到那兒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在一起很快樂。雖然她跟我們在一起住了這麼多年,不過她似乎很想出門去旅行。有時候我想——有時我想,她是因為不想和安希雅住在一起。」
「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也很貼心,」克羅蒂說。
「噢,她說的話似乎匪夷所思,」瑪波小姐說。「非常的匪夷所思,除非——」
「噢,沒錯,」瑪波小姐說。「他們是同夥,所以他們的說辭才會大致相同。他們是——噢,他們是明顯的嫌疑犯,我只能這麼說。當時他們不在別人的視線內;其他人都在下邊的步道上。他們有可能爬上山頂,推動了大石頭。他們或許不是存心要殺害坦普小姐,只是,呃,一時的無法無天心態做祟,或只想砸個什麼東西或什麼人,不管是誰都行。是他們推動了那顆大石頭,所以他們當然會說,當時看見了某個人影,還說看到搶眼的衣服等等聽來令人難以置信的情節——噢,我不該說這些的,不過我一直是這麼想。」
「噢,」庫克小姐邊站起身邊說。「我們現在得回戈登堡旅館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瑪波小姐?」
「噢,他們人很好,」瑪波小姐說。「在我看來,喬安娜似乎是個非常能幹的女孩。」
「你指的是誰?這倒有意思。」
「卡斯珀先生——」庫克小姐說。「你知道,我打一開始就看不慣那人的長相。在我看來——呃,我想他很可能跟間諜、密探之類的事情有牽連;你知道,比如說是為了尋找原子之類的機密才到鄉下來的。」
「我深深替你難過,」瑪波小姐說。「你一定受了不少折磨。」
「真想不到!」克羅蒂說。「噢,我從來沒想到這一層。不過,我想——對,我想你說的確實有道理。當然,我不知道那兩個人是什麼樣的人。我沒有和他們一起旅行過。」
這裏頭有太多難以解釋的事情。
「這有可能,是不是?」
「好了,好了,」瑪波小姐說。「別再想這些事了。」
沒多久,格林太太將茶盤收拾好端走,安希雅也到外頭花園去了,客廳裏只剩下克羅蒂一個人陪著瑪波小姐。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到我們家去住會更好。我們會盡量讓你舒服的。」
「噢,天哪,」瑪波小姐說。「沒錯,這種為難的事我聽過不少。」
瑪波小姐裝做什麼也沒聽見,逕自拿起一個琺瑯小匣,以讚賞的眼神端詳細看。
「噢,真是的!」
「悼喪的花,」她說。「今天這裏應該有這種東西,對不對?我要把這些花插在一個大花瓶裏。這是悼喪的花。」
「她很怕安希雅,」克羅蒂說。「非常地怕她。真是的,我一直告訴她沒什麼好怕的,安希雅只是有時候有點痴傻而已,你知道,就是胡思亂想,說話怪里怪氣的。可是我不認為她危險……呃,我的意思是——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會做出什麼危險或詭異的事情的。」
「我想不會,」巴羅小姐說。「我的意思是,原因純粹是砸到頭,造成了嚴重的腦震盪——我是說那塊大石頭。瑪波小姐,唯一的關鍵是:那塊石頭是自己滾下來的,還是有人把它推下來的。」
「安希雅,」克羅蒂說。「別多嘴。」
「噢,是的。她一向就挺反常的hetubook.com.com;她年紀最小,而且個性嬌弱。可是,最近她顯然越來越糟糕。我認為,她完全不知道事情的輕重。她常有一陣陣的歇斯底里發作,對於應該嚴肅面對的事發出毫無抑制的笑聲。我們並不想——呃,把她送到什麼機構或是那種地方去,你知道。她是應該被送去治療,可是我想她不願意離開家。再怎麼說,這是她的家,雖然有時候生活挺困難的。」
「沒錯。最可怕的莫過於去指認屍體。那是在她失蹤了好一段日子之後。我們本以為她一定是跟他一起私奔了,或許過些時候就會得到他們的消息。我知道警方對她的失蹤頗為重視,他們傳喚邁克到警局訊問,可是他的自白似乎和本地人的說法不符。
「我認為這想法很有意思,」格林太太說。「你說呢,克羅蒂?」
她走出客廳,不久又帶著安希雅一起折了回來。這時候安希雅已經安靜下來,她帶來一瓶雪利酒和幾只酒杯,兩人一道坐了下來。
「當然沒有,」安希雅說。「說不定是什麼人在跟蹤她。說不定有人一路跟蹤她,因為她犯了罪。」
「三姐妹,」她想。「我們又見面了。」
「我們正在談論那起意外——或許它並不是意外。」克羅蒂說。
「那就謝謝你了,」瑪波小姐說。
她睜開眼,望望宅子的另外兩個主人。格林太太剛從廚房出來,手上托著一個午茶盤。她的模樣一如以往,安詳自在,沒有特別的情緒浮動。瑪波小姐想,她未免太心如止水了。難道是她歷經了生活的挫折和磨難,所以已經習慣了神色不露於外,始終保持著緘默而不讓任何人了解她的內心世界?
「對。要是他從來沒來過我們家就好了。世界這麼大,他偏偏住在附近,他父親吩咐他來探望我們,所以他來家裏跟我們吃過一次飯。你知道,他挺有魅力的,但是他是個可悲的壞東西,還有犯罪的前科。他進過兩次監獄,勾引女孩子的事情也不少。可我從來沒想到微綠蒂……她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我想她那種年紀的女孩是很容易這樣。她迷戀著他,硬說他的所行所為都不是他的錯。你知道女孩子說的話吧:『每個人都跟他做對。』她們老是這麼說。每個人都跟他做對,沒有人對他寬容一些。噢——聽得我耳朵都要生繭了。難道女孩子就不能理智一點嗎?」
「她打算嫁給他嗎?」瑪波小姐問。
「做什麼事都能幹嗎?」安希雅問。
「我同意,她們往往都不夠理智,」瑪波小姐說。
「呃,我想如果他們兩個人都這麼說,那他們應該是看見了。」
「沒有。我們是想在這附近多玩幾天,因為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了。再說,經過一兩天前發生的那起意外,如果繼續隨車走,那可真是——呃,真是痛苦。」
「沒有,從來沒有。有時候她會神經發作,突然對某些人嫌惡得很。她很善妒,你知道。非常善妒——呃,對很多人都很敏感。我不知道怎麼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乾脆把這棟房子賣掉,搬得遠遠的最好。」
「她不聽。我——我試過要他離我家遠遠的。我告訴他,以後別再上門來。當然,我這麼做是夠蠢的。我後來才知道,這等於把她逼到外頭去和他見面。我不知道地點,他們有好幾個約會地點。他常開車到約定的地方去接她,然後在深夜把她送回來。有一兩回他甚至到隔天才把她送回來。我告訴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切到此為止。可是他們不聽。微綠蒂不聽。當然,我也不指望邁克會聽。」
「我想,」瑪波小姐說。「你認識一位薄拉宗副主教,是不是?」
「她的情形越來越糟了,」克羅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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