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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狂笑道：「我還及時行事，事半功倍、滾石不生苔呢！你走開啦，艾迪絲，別來煩我。」

「我只想說，我很了解你的感受，你一定覺得很震驚，你和母親向來很親，自然會抗拒外人闖入你們的生活，因此嫉妒難免。」

艾迪絲進房說：「你在做什麼，莎拉小姐？」

「我有考慮啊。」莎拉說。

「我沒怎麼注意他，」杰洛想了一下，「他看起來很普通。」

「一群頑固呆板的蠢豬！只會翻帳目，整天心裡只想著錢錢錢。」

「倒好了，媽媽，」她說，「你回來得剛好，我們剛談完話。」

「他好討厭，艾迪絲，太討人厭了。媽媽怎麼會喜歡他？噢，一切都毀了！將來會全變得不一樣了！」

「嫉妒？我？你是說我會嫉妒繼父？親愛的杰洛！我不是很久前就跟你說過——在我去瑞士之前——說我媽應該再婚的嗎？」

他繼續狀況外地說：「我說過了，那是很正常的，我不會逼你，你大可不理會我，等決定想跟我做朋友後，我會很樂意配合。但你必須考慮你母親的幸福。」

「是啊，你不覺得他根本不合適嗎？」

「可是杰洛，說真的，你認為這個決定好嗎？」莎拉像媽媽一樣擔心地望著他，「他是你叔叔，是你唯一的親人，而且你說他做得很不錯。」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又沒有一技之長。」

不久杰洛寬宏大量地表示，願意再給叔叔一次機會，結果獲得莎拉大力稱讚。

莎拉沒答腔，艾迪絲瞄她一眼，看到莎拉眼中含淚。

「而且我若乖乖聽話，他可能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我？你是這個意思嗎？」

粗線條的理查絲毫未能察覺那是一種警訊。

「今天下午的那個男人，名字和圖書很像花椰菜的那位。」

「你有可能……對每個人都是那種感覺嗎？」杰洛有些不安，但還是說出口了，「畢竟你很難真的看出花椰菜適不適合她，你才跟他講了幾句話，你不覺得你其實是……」杰洛終於鼓起勇氣吐出最後幾個字，「在嫉妒嗎？」

但莎拉怎會明白？她看到理查最糟的一面，重點應該是讓她體會理查的善良才對啊。安妮緊張到坐立難安，惹得理查十分毛躁。

「噢，我會找到工作的。」杰洛輕鬆地說。

「別抱持偏見，莎拉。你媽媽若喜歡那傢伙，覺得跟他在一起會幸福，那才是重要的。」

理查說：「你女兒很討厭我。」

但理查偏偏冷峻地說：「年輕人往往很自私，只顧自己，都不替別人想。不過你一定得考慮你母親的未來，她有權利過自己的日子、把握住幸福。她需要有人照顧與保護。」

「別擔心，安妮，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你常公開演說嗎？」她問。

「我怎會知道？她是在我走後才遇到他的。」

他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講得很周全。

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噢，媽媽，媽媽，媽媽……」

她走出客廳，安妮探詢地望著理查，只見他漲紅了臉。

「好了，好了，別那麼往心裡揪。」

「我是沒錢。噢，但我想一定有各種可以做的工作。」

「我該回家了，」她說，「媽媽應該聽完演說回來了。」

莎拉抬眼直直瞪向他，眼神冷銳而算計，令理查十分不解。

「不知道，大概是『我們該何去何從』之類的吧。」

「我吃不下了，艾迪絲餵得我好撐。」

「你不是一天到晚怨說，你叔公沒把錢留給你父親嗎？」

兩人都不說話，默想著和_圖_書那模糊不明的機會。

「他根本不適合我媽。」

莎拉回到房間，看都不看地就從衣櫃裡拿出衣服攤到床上。

安妮很以女兒的大方有禮為榮，她就知道莎拉可以信賴。女兒從不會讓她失望。

「我全檢查過了，不勞你費心。」

「我覺得你應該很擅長演說。」莎拉低聲表示。

「不認為什麼？」

「你已經試過很多工作了。」莎拉懷疑地說。

「是啊，但說是一回事，」杰洛諒解地表示，「事情真的發生了又是一回事。」

「是的。」

她起身說：「謝謝你，杰洛，幫了我不少忙。」

她靠在椅子上欣賞自己的指甲，理查最討厭塗成艷紅色的指甲了，他發現對方展露了敵意。理查抑住火氣，結果擠出近乎紆尊降貴的語氣。

他緩緩說：「那還是一樣，莎拉，假如她想再婚……」

「我向來認為自己得照顧她，我比老媽更懂人情世故，而且比她強悍得多。」

安妮倒希望理查能表現得好些，她知道理查很緊張，極力想博取好感，結果卻適得其反。他那流於說教的態度近乎傲慢，急欲表現平易近人的理查，給人的感覺反而是強勢凌人，而莎拉對他的尊重徒增他的氣焰，他對自己的言論自信滿滿，似乎只有他的意見才正確。安妮十分懊惱，因為她知道這是理查缺乏自信使然。

「可是杰洛，你辭職後要做什麼？」

理查嚇了一跳，「怎麼了嗎？」

「對方是誰？」

「我很會處理人際關係，在戶外是一條龍，不適合窩在辦公室。」

「我想這點她自己最能拿捏。」杰洛淡淡地說。

「以後就會好了。」他安慰道。

他覺得莎拉在大驚小怪，杰洛已不想談論安妮和她的情事了，他想談談自己。

安妮忐忑不安地回來了。

「應該是hｔtps://m.hｅtubooｋ.ｃｏm•ｃom的，只是需要點時間而已。」

「你不認為……」杰洛猶豫地住了口。

「噢，那位啊。」

「怎麼了，莎拉？」

杰洛沒看莎拉，莎拉定定望著自己的手提包。

「迄今為止，她都為你無私付出，現在輪到她被照顧了。相信你會希望她幸福，請記住：你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你有自己的朋友、希望與志向，你若出嫁或就業，你的母親便會孤零零的，非常寂寞，在這種節骨眼上，你一定得先以她為念。」

「這事對她來說太震撼了。」

「我若是你，才不會去干涉別人的生活。」杰洛堅定地表示。

「畢竟你自己將來不久也會結婚的——我想……」

「我真的沒法再做下去了，公司爛透了。我就算只晚到十五分鐘，也會被叮得滿頭包。」

兩人鬱鬱地望著前方。

「太神速了，我媽實在有夠沒概念！」

「也許她最清楚自己的事。」

「但她是我自己的媽媽啊。」

杰洛未敢駁斥，基本上他很同意莎拉的說法，但心裡還是犯嘀咕。

餐罷，咖啡送來後，安妮推說得去打電話，讓他們兩人獨處。她臥室裡有分機。安妮希望只剩他們兩個後，理查會自在一點，展現出可愛的真性情，她在那邊太礙事了，只要她離開，狀況便會平順下來。

「告訴你，我媽意志很薄弱。」

「不知道，生活很艱難哪，這些戰事讓生活變得非常動盪。」

「我才不是那種愛吃醋的人。」莎拉說，「我只是顧慮媽媽的幸福。」

理查打起精神，覺得坦白才是最好的做法，他今天對莎拉印象極佳，她絲毫沒有敵意。理查認為最好趁早讓她了解自己很能體諒她的處境。行前他演練過話術，然而事先背好的台詞在說出口後，卻顯得極為呆板造作。為了放鬆自己，理查佯和-圖-書裝溫和自信，這與他羞怯的本性更是大相逕庭。

「如果叔叔肯照顧家人，我就不必跟西堤區那些富豪哈腰屈膝了。英國簡直是爛到骨子裡了，我決定要離開這裡。」

「莎拉心地其實很好，她真的很可愛。」

「也許吧，」她喃喃說，「但我並不特別急著……」

莎拉放聲痛哭，有如小孩，她難過極了，覺得痛苦無望。

「噢，杰洛。」莎拉嘆口氣。

杰洛突然發話：「我考慮要離開。」

「你都不知情嗎？」杰洛問。

「真的嗎？你真好心，來告訴我這件事。」

艾迪絲同情地搖頭離開，將門關上。

「不許笑，杰洛，這事很嚴肅，花椰菜不適合我老媽。」

「也許我有點流於說教，孩子，但我希望你能注意幾件之前可能忽略的事，我可以跟你保證一點：你媽媽不會因為照顧我，而少愛你一些。」

「哦，是嗎？」莎拉用美麗但毫無表情的臉望著他，客氣地等他開口，害理查更加緊張。

莎拉為理查遞上咖啡，又閒話一會兒，兩人便無話可聊了。

「哼，你究竟能做什麼？」

莎拉登時劍拔弩張。

「噢，看看我的衣物，也許衣服該清洗或修補什麼的。」

「哇！」他真的很訝異。

她的敵意這下再明顯不過了。

「你一定要這麼掃興嗎，莎拉？」

杰洛表示：「反正這件事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進展真神速。」

莎拉慢慢倒著咖啡，起身將杯子交給母親。

「聽我說，小女孩，我有些事想對你說。」

「那我們去找個地方喝東西。」

兩人都不開心，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

「去國外嗎？」

「我不太想看這部電影，我們能不能到別的地方談談話？」

「上班本來就該準時，不是嗎？」

「她才不懂，我媽媽的問題就是個性太柔弱、同情心強，她需要有人https://m.hetubook.com.com照顧。」

「杰洛？」

「顯然她也這麼認為。」杰洛咧嘴笑道。

「怎麼了？」

理查沒回答，他覺得莎拉是個討厭難纏的小鬼，但卻不敢跟她母親講。

「你是指我老被炒魷魚嗎？哼，這回我可不等人把我解雇。」

「耐心點，理查，求求你對她耐點性子。」

她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第二天午餐，安妮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莎拉的表現可圈可點，她客氣地與理查寒暄，餐間有禮地與他交談。

如果理查停止辯護，只簡單地表示：「我把事情搞砸了，莎拉，我很害羞、不快樂，所以老講錯話，但我真的很愛安妮，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博得你的喜愛。」或許還能化解莎拉的防禦，因為她畢竟是個慷慨的人。

莎拉用客氣、但帶著一絲難以覺察到的不悅，打斷他的自喜。

「我非常贊同你的說法。」莎拉出乎他意料地說。

「從你叔叔的公司辭職嗎？噢，杰洛。」

「當然可以，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兩人之間懸盪著一種甜蜜而尷尬的氣氛……

「咖啡還有剩嗎？」她問。

「哪方面的演說？」

莎拉當即打斷他說：「噢，我也贊成媽媽應該再婚，我跟她說過，她渴愛太久，沒有正常的性生活。但她絕不能嫁給花椰菜。」

「是啊，到一個有機會的地方。」

莎拉立即客氣地回道：「我跟你保證，一點也不會。」

「好了，莎拉小姐，鬧脾氣也沒用，俗話說『話少易了、言多必失』。改變不了的事，就得接受。」

「那是她自己的事。」

「如果媽媽跟他在一起會幸福，那就沒關係。」

他很快看了莎拉一眼，不知她哪裡不開心。一直等飲料送到面前，莎拉才突然開口：「杰洛，媽媽要再婚了。」

比杰洛腳踏實地的莎拉尖銳地說：「沒錢你能做什麼？你根本沒錢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