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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罪4:母親的女兒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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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章

第二部

第三章

安妮立即表示:「不在,我會出門。」
安妮繼續說道:「我老忘記蘿拉的年紀!她真是老了,跟現代人的觀念完全脫節,老實說,我本來也很擔心你跟勞倫斯.史汀過從太密……但我覺得若對你表示意見,反而會更糟。我相信你不會真的幹出傻事……」
蘿拉表示:「問題不在你腦袋裡,而在心底深處。」
她放下電話,心神恍惚地對空望著。
「雪利酒呢?理查向來喜歡雪利多過於琴酒,噢,在這兒。」
「你是莎拉的母親,不是嗎?」
安妮首次全心注意到女兒,她委婉但堅定地說。
蘿拉語重心長地說:「我不覺得她快樂。」
神經質?她哪裡神經質了。最近她只是常睡不著罷了,每個人多少都有失眠的問題,吃點藥求得一夜好眠,總比腦子像籠裡的松鼠般亂轉、醒著聽時鐘滴答響好吧。麥昆醫師對此事非常體諒,幫她開了微量無害的藥,應該是溴化物吧,讓她鎮靜心神、別想太多……
「快樂呀,真的,蘿拉,她快樂極了。」
「杰洛似乎老是遇到那種事。」安妮含糊地說。
「你還在嗎,理查?不行,午餐不行,你週四能過來喝一杯嗎?……噢,原來如此,真可惜,午餐也不行嗎?……你得搭早上的火車嗎?……你們住哪兒?……噢,那就在街角而已,我知道,你們兩位能不能現在就來喝杯東西?……不,我等下要出門,但我還有點時間……太好了,立刻過來吧。」
對莎拉而言,理查只是個笑話。
「沒什麼意思,祝福你,親愛的,聽我一句勸——算是聽專業人士的建議吧,別讓自己忙到沒時間思考。」
「你應該自由選擇自己的朋友,我覺得,有時很多摩擦都是因為……」
莎拉神魂飄渺,安妮不耐煩地催促她。
「什麼意思,蘿拉?」
「誰是理查.克勞菲?」莎拉一頭霧水地問。
莎拉和勞倫斯.史汀?他們真的有感情嗎?女生總是喜歡跟壞男生出去……也許他們只是玩玩而已,就算他們是認真的……
「我知道。」安妮遲疑了一會兒後說,「她告訴我,不該讓你跟勞倫斯.史汀交往。」
「安妮,莎拉是不是常跟勞倫斯.史汀在一起?」
「我搞不懂你的意思……我很愛莎拉……你也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我……為了她,我放棄了一切!」
莎拉的眼神再度飄向手上拿著的和-圖-書信件,嘴上漫不經心地說:「我認識他嗎?跟我多說他的事吧。」
安妮打開皮包,焦急地用小鏡子檢視面容,莎拉回來時她問。
「沒有,沒那必要。」
「所以你認為應該由我來跟她談?」
「為什麼?」
「得了,安妮,別搪塞我,他在追莎拉嗎?」
「是嗎?」她猶疑不決地問。
安妮比莎拉早了四十五分鐘到家,她拿鑰匙開門進屋,卻見滿頭老式髮捲的艾迪絲從房間探頭出來。
安妮立即駁道:「女孩子嘛,就是愛擺譜罷了。」
蘿拉.惠茲特堡將眼光從屋外抽回,很快瞄了安妮一眼。
「一切都如此撲朔迷離,沒有什麼是可以掌握的……」
「他運氣壞透了。」
莎拉嘻皮笑臉地說:「達令,你能怎麼樣?」
「親愛的,我又沒說你不愛她!你這是在為自己辯解,而不是反駁我的指控。」蘿拉站起來,「我得走了,或許我根本不該來……」
「蘿拉?又是她?她昨天不是才來。」
「現在的女孩除了金錢,別的都不想、不談了。」
「昨天判決已經下來了,我看到新聞了。你對史汀認識多少?」
莎拉驚愕地抬起頭,突然意會過來。
「應該沒有吧,他的離婚官司好像還沒判定。」
蘿拉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兩年前為她做了很大的犧牲。」
「出去玩那麼久——她還是個年輕閨女呢。」
「哈囉……我就是潘提斯太太……是的……哪位?我沒聽清楚……您剛才說是康福德嗎?……噢,克——勞——菲……噢!……啊!……我真笨哪……是你嗎,理查?……是啊,好久不見了……你真貼心……不會,當然不會……不會的,我很高興……真的,我是說真心話……我常在猜想……你過得好不好?……什麼?……真的嗎?……我真高興,恭喜你……她一定很迷人……謝謝……我當然想見她……」
「可是杰洛對車子很內行,他把一部十英鎊買來的車子改裝得有模有樣,你知道嗎,媽媽,杰洛並不是偷懶或不肯工作,他真的很努力——非常辛苦,只是我覺得……」她苦思道,「他的判斷力不是太好。」
「噢,我聽過莎拉談話!她說得頭頭是道,冷靜至極,但語言可表達心緒,亦能掩飾。無論是哪個年代的年輕女性,她們的談話都有模式可循,問題是,莎拉究竟想要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
「別大驚小怪的,艾迪絲,現在不比我年輕的時候了,女孩子都很懂得照顧自己。」
莎拉先是隨口問道:「誰打來的?」接著勉強擠出一句:「媽,我接到杰洛的消息……」
「我們以前那個年代的女生還不是一樣不堪。」安妮淡淡表示,「天真又無心機,如果人真要犯傻,再多的保護也擋不了她們做出蠢事。現在的女生,什麼都讀得到,什麼都能做,哪兒都能去。」
安妮闔上皮包,不安地在房中四處亂走,搬動椅子,重新調整椅墊。
「是嗎?」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想跟你談談,你今晚在家嗎,安妮?」
「他要帶她過來喝東西,馬上就到了,他們住在蘭波特旅館。把這些書收一收,莎拉,將你的東西放到走廊,還有你的手套。」
莎拉離開客廳,一會兒後拿著安妮的行事曆回來。
「我有多愛莎拉。」
「很漂亮。」莎拉兀自蹙著眉頭,隨口答道。
「但你認為我應該做點什麼?」
莎拉在門邊回頭。
「我沒想什麼,什麼也沒想。」
艾迪絲進來收拾東西,安妮瞄了一眼時鐘,驚呼一聲,衝回臥房。
「我不該那麼做,我只是她的教母,很清楚自己的身分。」
「什麼事?」
「噢,如果你想談亂七八糟的潛意識,就省省吧,蘿拉,你……你似乎拐著彎在罵我。」
「他是個可愛的孩子,」安妮說,「但只怕他適應不了這個世界。」
門鈴響了,安妮精神一振。
「等我老到做不了事,我會坐下來好好思考的。」她開心地說。
「你的本子?不知道。」
「你認為錢財有加分效果?」
她心想,這個艾迪絲真是愈來愈討厭了,真不懂我幹嘛忍她。
「天啊,蘿拉,你非一大早打電話來問我這件事嗎?我怎會知道?」
「啊,」艾迪絲陰沉沉地說,「一次經驗勝讀萬卷書,你若沒意見,其實也不干我的事。但世上紳士何其多,我就是不喜歡今晚跟她出去的那位。我姊姊諾拉的二女兒就是被那種男人毀了的——傷害造成後,再怎麼哭也沒用了。」
「所以呢?」安妮問道,「那不就證明了嗎?」
安妮憤憤地走回臥房。
「我討厭菊花的臭味,」莎拉嘀咕說,「我應該去時裝和-圖-書雜誌當模特兒,桑垛拉一直叫我去,而且薪水比較好。哈囉,你有茶會啊?」她問,這時艾迪絲走進來收拾杯子。
安妮站起來開始來回踱步。
「但她不會僅為了錢而結婚吧?」
「是嗎?」
最近她覺得艾迪絲愈來愈煩人了。
安妮突然站起來。
艾迪絲故意加重最後幾個字的語氣,但安妮並未留意。安妮返回客廳時,莎拉正好拿著鑰匙開門進來。
「或許吧。」莎拉嘆道。
「我想不至於。」安妮的語氣頗有保留,「實不相瞞,我覺得她非常喜歡勞倫斯。」
「我的小本子呢?」
她仔細化妝,貼近鏡子凝視自己。新髮型剪得真好,讓她年輕不少。安妮聽見前門傳來敲門聲,便出聲喊艾迪絲。
「我看起來還好嗎?」
艾迪絲默默檢視信件,然後才出聲回答。
「是啊,」她說,「我就是怕那樣。」
「有信嗎?」
「是呀,柳橙害了病,他和合夥人負債……如今只好變賣東西還債,一切都付諸流水了。」
「找到了,媽媽。」安妮翻著本子。
「媽,我收到杰洛的消息了。」
莎拉說:「杰洛說他要跟另一位朋友去肯亞,打算去賣車——開間車行。」
「原來……你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電話鈴響。
安妮繼續講電話:「不行,明天我沒辦法……不行……稍等一下,我去拿我的小本子……」她急切地喊道:「莎拉!」
「我真的一點也不懂你在說什麼。」
「很抱歉,蘿拉,我要去參加雞尾酒派對……」
安妮絞著手,怒不可抑,足足停了一分鐘,才穩住自己的聲音。
蘿拉女爵很快看了安妮一眼。
「沒錯,但我總不能老追問孩子跟誰出去吧,她們才受不了呢。」
安妮說:「理查——理查.克勞菲!」
「那更糟,」艾迪絲說,「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看起來是這樣。」
「我沒有指責你。」
「蘿拉覺得我該阻止你和勞倫斯交往。」
安妮說:「蘿拉覺得我該阻止。」
安妮換了個位置,用造作的姿態站到壁爐架邊。
莎拉低頭看信,心不在焉地說:「什麼?」
「蘿拉來過了。」
安妮氣得漲紅了臉。
「是理查.克勞菲。」
蘿拉.惠茲特堡凝重地遠望著客廳對面的窗外。
「蘿拉那麼說嗎?她保護欲好強,怕我被大野狼吞掉嗎?」
「真可憐,但我並不訝異。」
「這點所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都知道!我剛才好像看到走廊上有信。」莎拉走出去,回來時拿著一封貼著南非郵票的信。
安妮聲音嘶啞,一字字地咬牙重重說出口,確保莎拉都聽進去了。
「證明什麼?」
「我心底?」
「那就六點左右見。」
安妮哈哈大笑,又恢復原本的好脾氣。
「叫艾迪絲把最棒的玻璃杯拿出來,還有弄點冰塊。快點,他們要過來喝酒。」
「當然,但你要了解,莎拉非常喜歡精品,她比我更愛奢華的生活。」
「我只是不懂你心底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這麼說好了,若要莎拉嫁給窮人,她會非常猶豫。」
安妮尾隨蘿拉到門邊。
安妮草草答道:「沒有,人家結婚了。」
安妮瞪她一眼,但莎拉仍十分茫然。她跑去找艾迪絲。
安妮生氣地罵道:「神經質?我才沒有神經質。」
「是嗎?」莎拉再度坐到椅子扶手上,急切地問道,「媽,你覺得——說真的——杰洛永遠做不了什麼大事嗎?」
黃銅花瓶的菊花若擺到角落桌上會更好看。
「他是哈利.史汀爵士的獨生子,非常富有。」
「非也,照你說的,談話沒什麼好處。」
艾迪絲沒答腔,只是垂下嘴角,重重吸口氣,退回自己房間。
香於盒還有火柴放這裡。
「但我知道……我很確定——杰洛其實很有才能。」
「她為何非早回來不可?」
安妮雖然心煩,仍抑不住地笑出來——艾迪絲跟她那些親戚!而且想到自信開朗的莎拉被比成村裡的女僕,安妮便覺得好笑。
艾迪絲話中的責備語氣令安妮十分反感,她立即出聲反駁。
莎拉從椅子扶手上站起來,兩眼無神地慢慢走向門邊,剛才所讀的信在手裡捏成一團。
「只怕未必。」蘿拉女爵若有所思地說。
「除了帳單沒別的了,夫人……有一封給莎拉小姐的信——南非來的。」
「不錯嘛。」莎拉說,「不知他老婆長什麼樣?」
「顯然是。」安妮故意說,「他的名聲似乎很糟。」
「快去找呀,一定在哪個地方,也許在我床邊,達令,你快點。」
「是啊……的確是這樣。」莎拉說得輕描淡寫,不再像以前激烈地為杰洛辯解。她淡淡說道:「又不是他的錯……」但語氣不若往昔肯定。
「也許不是。」安妮心不在焉地說,「但我覺得他永遠成不了氣候。」
「天啊,電話又來了!」安妮大和圖書喊一聲,開心地走過去,期待地拿起聽筒。
「理查.克勞菲。」
「看不出我能做什麼,你何不跟莎拉談一談?」
「沒想到他又出現了,」她好笑地說,「他還在追你呀,老媽?」
「而且聲名狼藉是嗎?」
莎拉順從地照辦。
莎拉坐到椅子扶手上拆信,攤開兩頁的信紙開始讀。
「也許。所以你不覺得自己能干涉莎拉和勞倫斯.史汀的事?」
唉,為什麼大家都如此乏味,艾迪絲和莎拉都是,連親愛的蘿拉也是。安妮對蘿拉有些過意不去,她一週前就該打電話給蘿拉了,蘿拉是她最要好的老友,但她就是提不起勁——還不想打——有時蘿拉也挺難搞的……
安妮訝異地瞪著她。
莎拉似乎有些動搖,她顫著唇。
「他是誰?」莎拉問。
「他們到了。」
「我正是這樣跟她說,」安妮得意道,「現在的母親根本無能為力。」
「你覺得她快樂嗎?」
第二天早晨,安妮坐在床上喝咖啡時,床邊的電話響了。安妮拿起聽筒,心煩地聽見蘿拉.惠茲特堡低沉的嗓音。
「我不知道。」安妮表示,「我想……她只想找點樂子。」
她說:「好啦,別再想東想西,去睡了吧。你今天去幫我拿安眠藥了嗎?」
艾迪絲開口就對她說:「莎拉小姐還沒回來。」
安妮在藥物的催化下睡著了,卻連夢中都睡不安穩,在枕上翻來覆去。
「那對你並不重要,安妮,你要的是莎拉的幸福,不是她的婚產。」
「誰要來?」語氣不十分熱衷。
「你知道嗎,莎拉?我若是你,我會……徹底將杰洛遺忘。」
「沒錯。」蘿拉頓了一下,才又揚聲說。「問題是,犧牲並非一時完成便結束了!犧牲的後果會持續下去……」
她頓了一下,讀信的莎拉只是喃喃虛應:「當然了,達令。」
「就是他。」
「噢,那個呀!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自古皆然。但他們只是玩玩而已。」
「是的。」
艾迪絲嘟囔說:「放在你床邊了,不過吃安眠藥對你不好……會不知不覺上癮,更甭提會讓人變得更加神經質。」
「事情很難說,許多名聲掃地的男人結婚後,反而成為很棒的丈夫。若純以現實眼光來看,勞倫斯.史汀其實是很好的對象。」
「那好呀,」安妮說,「很多沒本事的人最後都跑去開車行了。」
「什麼?不會是花椰菜吧?」
等莎拉回來後,安妮加重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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