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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查理斯.奧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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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他們一起漫步到花園裡,並不急著趕上雨果和傑瑞米。「你認為亨利什麼時候回家?」羅蘭爵士問。
「當然沒什麼問題,」匹克小姐衝他咆哮,「昨天我拿著跟這顆一模一樣的另外一顆到廚房,廚房裡的那個女人……」她突然停下來,插了一句,「當然,我不想說你僕人的壞話,赫爾森.布朗夫人,雖然我可以說很多……」她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但是那個埃爾金太太居然有膽量對我說那椰菜實在太不像樣,她不願意烹調它。她說什麼『如果在供應廚房的菜園裡你不能做得更好些,最好還是去做別的事情。』我非常生氣,恨不得殺了她。」
「喂,」克拉麗莎說,「我是……赫爾森.布朗夫人。……喂……喂。」她看著匹克小姐,「真奇怪,電話怎麼掛斷了。」
「晚安,克拉麗莎。」傑瑞米上前來跟著雨果一起進了花園。
皮帕低頭看著簽名,「你認為維多利亞女王的簽名值多少錢?」她大聲問。
「什麼?」克拉麗莎驚呼。
克拉麗莎陪著他走到法式長窗。「真是個可愛的黃昏。我要跟你一起走到通往高爾夫球場的門。」
「我希望能有內文.杜克和羅傑.班尼斯特的簽名。」皮帕滿懷希望地嘟囔,「我想這些歷史人物的簽名太過時了。」她把信封和簽名放回到盒子裡,又把盒子放回到書架上,然後開始往走廊門走。「克拉麗莎,我能到儲藏室去看看還有沒有巧克力餅乾嗎?」她眼巴巴地問。
匹克小姐伸出聽筒,克拉麗莎摁滅香煙,走到電話旁,從她手裡接過聽筒。
雨果也走到書桌旁邊,這時皮帕回到房間。她抱怨著:「我還是餓。」
克拉麗莎偷偷朝羅蘭爵士做了個www.hetubook.com.com鬼臉,但還是趕緊去幫匹克小姐對付那張桌子。「謝謝,」園丁說,「還有,你會小心留意傢俱上的玻璃標籤,是吧,布朗.赫爾森夫人。」克拉麗莎不安地查看著桌子,園丁這時訂正了她自己的話,「對不起……我是指赫爾森.布朗夫人。」她豪爽地笑了起來,「哦,……布朗.赫爾森,赫爾森……布朗,都是一回事,是吧?」
羅蘭爵士和雨果仍然在仔細地查看那張書桌。「確實是張好書桌,」羅蘭爵士評價道,「我猜絕對是原木的,但並不是收藏家中意的東西。你同意嗎,雨果?」
「學校裡有個女孩子收集郵票,她哥哥自己就有很棒的收藏。」皮帕告訴他們,「去年秋天,他認為自己搞到了一張在報紙上見過的郵票……一張瑞典郵票或者其它什麼的,值幾百英鎊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剩下的兩張簽名和信封一起遞給雨果,雨果都傳給了羅蘭爵士。
「曾經屬於塞爾隆先生,」克拉麗莎回答,「但他已經過世了。他曾是梅德斯通的古董商。」
「我朋友的哥哥高興壞了,」皮帕繼續說,「他拿著郵票去找郵票商。郵票商說郵票確實是非常好的郵票,但不是他認為的那張。無論如何,他還是付給他五英鎊。」
「這菜……嗯……這菜看起來很好。」克拉麗莎只能想出這樣的回答。
「哼!」雨果嗤之以鼻,「我可不認為這非常隱秘。」
「也不是啦,」皮帕回答,「只是順便收著玩的。」她遞給雨果一張紙片,雨果掃了一眼,就傳給了羅蘭爵士。
「不可思議的便宜,」克拉麗莎告訴他,「登了廣告的。兩個月前我們來這兒看房子,當場就租下來,租了六個月,帶傢俱。」
匹克小姐把椰菜推給羅蘭爵士,命令道:「看一下。」
羅蘭爵士這時試圖把椰菜還給匹克小姐,但她不加理睬,「她可以m•hetubook.com•com在那兒留個單子,寫上她需要的東西。」她用力地點著頭。
無論是克拉麗莎還是羅蘭爵士都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她,園丁正要再次開口,電話鈴響了。「我來聽。」她吼道。她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喂……對,」她一邊對著話筒咆哮,一邊用罩衣的衣角擦拭桌子,「這裡是卡朋斯通府……你要找……布朗夫人?……對,她在。」
羅蘭爵士照吩咐做了,然後發表了他的結論:「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他還是從她那兒接過椰菜,以便做進一步的研究。
「你在收集簽名嗎,皮帕?」羅蘭爵士問她。
雨果拿過抽屜,從裡面揀起一張小紙條。「喂,我想知道這是什麼。」他大聲念著,「『真有一套』。」
匹克小姐快活地笑了起來,這時雨果走進房間。「喂,」她向他打招呼,「我正在接受語法規則的訂正呢。非常有諷刺意味。」她走到雨果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轉身對其他人喊道:「好了,大家晚上好,我得走了。把椰菜給我。」
他們在愜意的沉默中繼續前行到花園門。然後,克拉麗莎說:「好了,親愛的,待會兒見,或者要等到明天的早餐見。」
「實際上他是發現她很難對付。」克拉麗莎回答。她從安樂椅裡拾起皮帕的書,放到桌子上,然後癱到椅子裡。雨果說:「我想也是這樣。她簡直胡鬧得可以。那種女學生式的興致勃勃的舉止。」
「來了,」傑瑞米拿著根高爾夫球棒急匆匆地下了樓。
「哦,不好說。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我猜,很快了吧。不管怎樣,我們會在一起渡過一個安靜的傍晚,吃一點冷的食物。等你和傑瑞米回來的時候,我們也許已經上床睡覺了。」
「對,千萬不要等我們。」羅蘭爵士告訴她。
羅蘭爵士慈愛地吻了吻她的臉頰,然後快步去追趕他的同伴,同時克拉麗莎開始往回走了。這是個晴朗舒適的傍晚,她慢慢走著,停下來享受花園的色彩和氣息,任由自己展開思緒。當匹克小姐和她的椰菜闖進腦海,她大笑起來和圖書;而當想起傑瑞米笨拙地企圖向她求愛時,她又微笑了。她無緣無故地有些懷疑傑瑞米對這件事是不是真是認真的。等她到了房子跟前的時候,她又愉快地開始設想在家裡和丈夫一起渡過一個安靜的傍晚的情景。
「我們得走了,」雨果跟著皮帕走到門口,朝樓上喊,「傑瑞米!嘿!傑瑞米!」
克拉麗莎準備要開口,但匹克小姐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你知道我從不想找麻煩,但我不能再進那個廚房去受侮辱。」稍稍喘了口氣,她又重新開始她的長篇大論,「以後我會把蔬菜堆到後門外面,埃爾金太太可以在那兒留個單子……」
「當然不一樣,匹克小姐,」羅蘭爵士非常清晰地回答,「畢竟,葉樹和栗色馬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噢,對了!」雨果喊道,「就是了。塞爾隆和……布朗。有一次在梅德斯通我從他們的店裡買了個非常棒的齊本德爾式的鏡子。塞爾隆住在這兒的鄉下,習慣每天到梅德斯通去,但我認為他有時會把顧客帶到這兒來看看他存在這所房子的一些東西。」
「哦,還沒完呢,」皮帕繼續說,「按一下下面這個東西……一個小抽屜就會衝出來。」她繼續演示,果然一個小抽屜彈了出來。「看到了吧?」
皮帕在書架的底層打開一個小盒子,取出一個舊信封,信封裡有三張紙片,她拿出來給大家看。
「可以,想去就去吧。」克拉麗莎微笑著告訴她。
雨果看著她離開,然後轉身向克拉麗莎和羅蘭爵士大聲問:「亨利怎麼能容忍這個女人?」
雨果走到法式長窗前,叫著傑瑞米,「最好從這兒出去。近一點兒。」他轉回身對克拉麗莎說:「晚安,親愛的克拉m.hetubook.com.com麗莎。謝謝你容忍我們的叨擾。我可能會從俱樂部直接回家,但我保證會把你的客人一起送回來。」
「亨利應該快回來了。」克拉麗莎與其說是在對別人講,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匹克小姐已經丟棄了她的靴子,以襪代鞋,手裡拿著一個椰菜頭。
「恐怕是發育不良。」羅蘭爵士搖搖頭。
「不可能。」克拉麗莎堅決地告訴她。
「它是有一個秘密抽屜。」皮帕插了話。
「我在市場上找到一本書,書裡全都在講關於老式傢俱的秘密抽屜,」皮帕解釋,「所以我找遍了這所房子裡所有的書桌之類的東西。但只有這張桌子有個秘密抽屜。」她從安樂椅裡站起來,邀請他們,「來,我給你們看。」
「什麼!」羅蘭爵士驚叫。皮帕爆發出一陣大笑,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羅蘭爵士開玩笑地搖著皮帕,皮帕一邊假裝要用力打他,一邊得意洋洋地說:「我放在那兒的!」
「實際上,」皮帕告訴他們,「原來裡面是一個裝著維多利亞女王親筆簽名的信封。我拿給你們看。」她向書架衝過去。克拉麗莎走到書桌旁,放好抽屜,關上分類架。
「希望你不介意我這樣子進來,赫爾森.布朗夫人。」她朝沙發大步邁去,以銅鐘似的嗓音說,「我不想把房間弄髒,就把靴子留在外面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顆椰菜。」她的胳膊越過沙發背,挑釁地把椰菜戳到克拉麗莎的鼻子底下。
「還有約翰.羅斯金和羅伯特.勃朗甯的呢。」皮帕告訴他們。
「我就是餓了,」皮帕堅持著,「牛奶,巧克力餅乾和一根香蕉填不飽肚子。」她匆匆走到扶手椅旁,一屁股坐了進去。
「這房子是誰的?」羅蘭爵士問。
她走到書桌旁,打開一個分類架https://m.hetubook.com.com。克拉麗莎走過來靠在沙發上看,皮帕一邊把手伸進分類架一邊說:「看,把這個滑過來,下面有個小掛鉤一樣的東西。」
「便宜?真的嗎?」雨果打斷她,「你讓我很吃驚。」
克拉麗莎微微一笑,「我承認她讓人發瘋,但她是個很好的園丁,而且正如我不停地跟每個人都在說的,她跟這所房子是搭配的,而且既然這房子實在是驚人的便宜……」
「我覺得大概值五到十先令吧。」羅蘭爵士看著手裡拿著的信封。
「我同意,但也許它有一個秘密抽屜,裡面藏著條鑽石項鍊。」雨果開玩笑地說。
「你這個小壞蛋!」羅蘭爵士揉著她的頭髮,「你變得跟克拉麗莎一樣壞,盡搞這些無聊的惡作劇。」
「恐怕它們也不太值錢。」羅蘭爵士說著把手裡的簽名和信封遞給雨果。雨果一邊傳給皮帕,一邊同情地低聲說:「對不起,親愛的孩子。你的收藏不夠好,是吧?」
羅蘭爵士把椰菜遞給她。「七葉樹……栗色馬,」她低沉地對他說,「太好了……我一定記住這個。」一陣狂笑之後,她從法式長窗消失了。
羅蘭爵士遞給雨果兩張簽名,雨果又傳給皮帕。「五英鎊也相當不錯了,是不是?」皮帕問雨果,他表示贊同。
「五百英鎊!」羅蘭爵士確實是震驚了。他走到桌子跟前,「天哪!為什麼,即使在古董商的交易會上也不會有人出到接近這個數。這是個足夠舒適的東西,但並不特別貴重。」
克拉麗莎揮手送他們走,羅蘭爵士走過來摟住她說:「晚安,親愛的孩子。沃仁德和我可能到半夜才會回來。」
克拉麗莎放聽筒的時候,匹克小姐突然衝向古式螺形托腳小桌,把它往牆邊靠。「對不起,」她低沉地說,「可是塞爾隆先生總是喜歡把這張桌子靠到牆邊。」
「告訴你們,」克拉麗莎對他們兩個人說,「這房子有一兩處缺點。就在昨天,一個駕著跑車,穿著紫色方格套裝的人跑到這兒來想買這張書桌。」她指了指書桌,「我告訴他這桌子不是我們的,所以我們不能賣,但他就是不肯相信,不停地抬價。到最後抬到五百英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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