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風騷老闆娘

作者:黑潔明
風騷老闆娘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五章

第五章

他右手揚起,憤怒的看著她倔強的容顏,卻怎樣也打不下手。
糟糕,他這是什麼烏鴉嘴,說中就中,冷如風在桌下踢了赫連鷹一腳,赫連鷹這才不情願的低下頭來。
沒了灼人的視線,杜念秋鎮定下來,再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人不是他。雖然身材很像,但長相不同。
在赫連鷹神兇惡煞的怒容下,杜念秋乖乖地吃完他餵的稀飯,然後又在他的威脅下叫來石頭。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和他計較?」赫連鷹皺眉。奇怪!她火氣何時變得這麼大,連對付一個小孩子都要用上武功?
她能說不是嗎?杜念秋硬是逼自己點頭,心底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兒子終於認祖歸宗了,憂的是這頭一點,可能她再無緣見到石頭了。雖然捨不得那小子,但他已十四了,遲早都要離開的,既然如此,就讓他跟著他爹去吧!
「嚇死我了!」杜念秋輕拍胸口,緩緩急促的心跳。她就說嘛!那傢伙怎麼可能找到這兒來,她還告訴他石頭是她兒子,她才沒那麼呆呢!再說!師兄怎麼可能那麼沒良心,還站在他那邊幫忙欺負——
她看著他,然後哈哈道:「這是夢對不對?」她搖搖頭,轉身往床鋪走,嘴裡還說著:「我的天,我一定還在作夢。這夢怎麼還沒醒?整天就做些噩夢來嚇自己,真是受不了。我看我還是到床上躺躺,說不定就會醒了。」
杜念秋瞪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黑衣,緩緩的將頭往上抬,就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杜念秋看看兒子,突然轉頭向赫連鷹,「可不可以不要我說?」
他滿臉嚴肅,持刀擋在床前。
「好哇,你個臭小子!我教訓你,你竟然敢躲,給我站住!」杜念秋將算盤一拍,上頭的珠子便疾射至廚房門口,恰恰比石頭快了一步。
「你——」他茫然的瞧著赫連鷹,「娘——他——真是我——」
搞什麼?她怎會睡到地上來了?
他還未決定是否要相信這個男人,冷如風就從門外走進來道:「放心,他不會傷害她的。石頭,你幫我去藥鋪再抓些藥回來。」
他思考了半晌,索性將事情全說了。「那年她回到中原時,只剩下一口氣而已,身子骨虛弱得差點保不住性命。師父要她墮了這孩子,她本來不哭不笑的像個活死人,聽到這事,卻下意識的死都不肯喝下那湯藥,後來師父拿她沒辦法,只好盡全力保住他們母子。趁這時候你該好好想想,當初她一個十六歲的姑娘,為何執意要生下這孩子,一手將他拉拔得這麼大?這些年來,我們幾個師兄雖想幫她,卻個個心有餘而力不足,有些事我們也幫不上忙。她這幾年受了很多苦,你這次若再傷了她,我們不會再坐視不管的。」冷如風說完,也不管赫連鷹會有什麼反應,便退出房去。
「石頭很護著他娘。師妹雖自稱是寡婦,但還是有些登徒子會上門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以至於石頭從小戒心就重。他個性不好,也不知是像誰——幾年前還常見他和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回來,後來讓他跟著師父幾年,才見他穩重了些。」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記憶和現實交錯,她狂吼著心中的傷痛,卻仍是清楚的看見他憤恨的眼神。
「妳說不會攔著是什麼意思?」他瞇著眼,額上青筋再次浮現。
戚小樓只記到梅乾扣肉,後面就跟不上了,只好厚著臉皮再問一次:「對不起,客倌,請問梅乾扣肉後面還有什麼?」
赫連鷹像被人當胸砍了一刀。
杜念秋雙手一叉腰,擺出潑婦罵街的架式,「你這人有沒有搞錯啊?我教訓兒子關你什麼事!告訴你,我杜念秋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風度!本客棧沒有這個榮幸做你大爺的生意,諸位請另謀他處!」
石頭驚愕之下差點中招,躲得了右邊躲不了左邊,眼看就要遭殃,筷子卻全被在他身前的客倌給接下了。
「不是我做的!」他話還沒說完,她就緊握雙拳,為自己大聲辯駁。「https://m.hetubook.com.com我沒有做!我沒有!」
「妳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來帶妳回去。」赫連鷹取來一旁的湯藥和早膳,理所當然的說道,好像她不過是和相公吵架回娘家住一、兩天,而不是十四年。
「誰知道!你那樣看我做啥?我可從沒說過他爹壞話。」杜念秋將髮絲塞到耳後,幸災樂禍的道。
赫連鷹被她氣到差點沒力。沒再回來?!這話她也說得出口!明明沒再回來的人是她,她竟然還敢對兒子這樣說。
「你知道什麼?」她臉色慘白,戒慎狐疑的望著他。
「什麼病了,呸呸呸呸呸!你這烏鴉嘴,我身子好的很!」這小子真是欠罵!杜念秋伸出一陽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推下櫃台。
石頭聞言卻一愣,他娘從小到大就只跟他說爹沒再回來而已,那眼前這人——不就是他爹?!
她深吸口氣,咽了下口水,這才緩緩站起來。
什麼事需要這麼慎重其事?石頭走到兩人跟前,一臉懷疑。
「妳找我?」石頭探頭進來,只見一屋子混亂,床柱歪斜著、花瓶掉在地上、藤枕也破了個洞落在椅上。他老娘滿臉不甘不願的坐在床頭,那男人則一臉鐵青的站在一旁。
難得這個男人見識到老娘和嬌媚的長相完全不相稱的火爆脾氣,還能如此鎮定,石頭眨眨眼道:「不要。」
打京裡回來後,他老娘就不再有事沒事地叨念他,耳朵久久沒被她捏,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妳怎麼可以這樣懲罰我?」就為了他不信任她,她就帶著孩子一走了之。
戚小樓手腳靈活的徹茶擺棋,嘴裡不忘問道:「客倌們想用些什麼?咱們這兒雞鴨牛羊、魚蝦青菜,樣樣皆有。」
赫連鷹越聽越火,不敢相信的望著她搖擺著玉臀離他而去。
杜念秋聞言,心頭火越燒越旺,怒氣沖沖的走過去道:「你這傢伙吃你的飯就好了,管什麼閒事?石頭,給我過來!」
杜念秋被他嚇得噤若寒蟬,只能睜著鳳眼,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妳敢說沒有!那外面那小子從哪來的?自個兒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他額上爬滿了青筋,每次遇到這女人,她就有辦法教他氣到爆血管。
「好痛!」杜念秋齜牙咧嘴的咕噥著,睜開睡意尚濃的美目,一手揉著被撞疼的額頭。
打點好一切,赫連鷹便帶著兩名手下及硬要跟著的冷如風繞出鎮外,改變行裝成路過的商旅,一進玉泉鎮便直往悅來客棧而行。戰不群則仍是住在客棧對門,因為他死都不肯刮掉那滿臉鬍子,這個把月來他又天天上悅來客棧買吃的,他若同行,鐵定會被認出來。
「那桌新來的客倌有四匹馬,吃的糧草得算進帳裡,我來和妳說一下。」怪了,他老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地,就連有些商旅調戲她,她都沒聽見似的答非所問,也不生氣。
「我知道。」他望著她不甘的嬌顏,聲音乾澀得可以。
她抿緊嘴不再說話,仍是緊閉著眼。過了好一會兒沒再聽見他的聲音,她才敢將雙眼張開,卻見他還是在她眼前。
「先用飯再住房。」赫連鷹帶頭走向角落的桌子,一落坐,兩眼便直瞧著在櫃台內的杜念秋。
沒細想後果,她紅著眼眶就將謊話一股腦的說出了口,「石頭才不是你兒子,他是蕭大哥的!」
一股委屈湧上胸口,什麼明媒正娶的媳婦,她才不希罕!
杜念秋本欲再辯解卻聽見他如是說,不由得呆了一呆。「你知道?」
看看自個兒住了十年的房間,她告訴自己,一切都好好的,沒事。
「什麼?!你有膽再說一次!」
思——思春?!這小子竟敢說她是思春!杜念秋差點氣得昏倒,手一伸便要揪他耳朵,「齊傲!你這混小子,皮太癢了是不是?」
嘿!沒想到這瘋婆子笑起來還滿可愛的。冷如風戴著面具站在赫連鷹身後,見著戚小樓甜美笑容,有種驚訝之感。
赫連鷹看不慣她這樣威脅一個小孩子,https://m.hetubook.com.com便道:「妳不覺得這樣威脅一個小孩子有失風度嗎?」
冷如風見赫連鷹還是沉鬱的坐在床邊望著師妹,又遭:「你別怪她,師妹個性本來就倔,以當年的情況,她根本不可能向你說這件事;而且就算她說了,你也不見得會信。事情會變成這樣,你們兩個都有錯。」
「我看你乾脆到她面前自我介紹你是赫連鷹好了!這樣看她,你以為她沒知覺不成。」
冷如風在一旁瞧著這可笑的情景,再也忍不住,拍桌子哈哈大笑。
這妖女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無能,現在竟然敢說她不屑?!
那混帳為何老是跑出來打擾她的生活?真是王八!
杜念秋嚇得爬坐起來,身子猛往後編,整張臉白得嚇人。
如雷般的怒吼再度迴盪在她耳邊,杜念秋驚恐的看著他暴怒的面容,彷彿又回到他欲置她於死地的那天。
杜念秋沒好氣的瞪了他腰上的長劍一眼,心底直咒罵。
不會的,她是在作夢嘛!對,是作夢而已。
該死,她早該知道是他!再沒人會有他這樣銳利的視線和霸道的氣勢。杜念秋在他兇狠的注視下開始發起抖來,臉色死白的張開嘴,卻語不成句,「我——我我——他他——他——」
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哩!他若真讓她嫁給別人,他就不叫赫連鷹!
赫連鷹欲守在她身邊,卻被石頭擋了下來。
她若是知道他真的十四年沒碰過任何女人,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偏偏他就是真的沒碰過。每次到最後關頭,他都會拿那女人和她比較,一比之下,卻總是讓他性趣缺缺。
杜念秋一挑秀眉,冷著臉道:「少來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跟你回去吧?我說過了,你我的夫妻情分早在十四年前就沒了。別說你這十四年來一個女人都沒碰過,你我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事。如今你來了也好,咱們一次將十四年前的事做個解決、說個明白。從今而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反正這樁親事原本就是個笑話,你不想娶、我不想嫁,這赫連家正宮娘娘的位子,看你想給哪個妃子都好,我不屑要!」話完,她便氣沖沖的出了房門,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是病了,那就是思春囉!」見她恢復生氣,石頭放下擔心,玩心卻起,不知死活的說著。
「不然你想我怎麼說?說你死了?還是說因為他爹想殺他娘,所以他娘大老遠挺著肚子冒著生命危險橫越乾熱的沙漠?!」杜念秋氣得站起來叉腰怒罵道:「赫連鷹,你別太得寸進尺!該和兒子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他已經知道你是他爹,至於他要不要和你回去,那是他的事。你若有辦法說服他跟你走,我也不會攔著!你現在可以滾出我的地方了吧?」滾得越遠越好!
「娘沒死,她都和我說了。」
那小子明明像是和他從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女人竟然敢睜著眼說瞎活!若不是兩人長相相似至此,他豈不真信了她?
虧得冷如風這回倒有耐心——事實上他一向對漂亮妹妹很溫柔的,只除了這瘋婆子。既然她現在既不瘋也不兇,他當然對她就有耐心了。他又好心的前前後後說了三次,戚小樓才將所有的菜都記全了,往廚房通報。
石頭躲得倒快,直挺挺的往後使了個鐵板橋,閃過杜念秋的捏耳神功一陽指,隨即笑瞇瞇的往廚房逃竄。
赫連鷹端著湯藥和早膳走到床邊,「念秋。」
「喝!你在這兒幹嘛?」怎地這些傢伙個個愛平空冒出來嚇她,小樓這樣,連這小子也這樣!
「我叫妳再說一次!」赫連屬抓狂的對她怒吼。
說完,她還真解下外衣上床合眼睡覺,看得站在門口的赫連鷹哭笑不得。
惡鬼說他不會吃人,你信不信?白痴才信!杜念秋兩隻鳳眼恐慌的盯著他,就只懂得搖頭。
繃緊的神經倏地放鬆,她不由得腿一軟,癱坐在門邊。啊,原來是她在作夢啊!
他還想看好戲呢!
不知為何hetubook.com.com,他竟然無法說出那個字。
好哇!真個是老天有眼,總算沒教她杜念秋背著冤屈,含恨一生。
過了許久,他才握住她的手,沮喪地嘆了口氣。
她那膽小的模樣,看得赫連鷹一肚子火,氣得一拳打在床榻上,「該死!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怕我?妳那向天借來的膽子跑哪去了?」
「我才沒有!我只說你——沒再——回來——而已。」她後面的字突然變得很小聲,眼珠子飄來斜去,不由得心虛起來。
我的老天爺!那傢伙找來了!
「客倌請問幾位?是用飯還是住房?」戚小樓見客人上門,面帶笑容迎上前去。
看清眼前的事物後,她才想起自個兒睡姿太差的壞習慣,三天兩頭掉下床是家常便飯。只有和鷹在一塊兒,因為他睡覺時老愛抱著她,所以她才沒掉下床去。杜念秋環顧四周打了個呵欠,發現這地方是自個兒的閨房,看看時間還早,便抱著被子爬回床上。
杜念秋看了更火,這小子以為躲到人家後面她就拿他沒轍嗎?要真是這樣,她十幾年功力豈不是練假的!
「該死!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冷如風舉杯喝茶潤潤喉,便見赫連鷹死盯著師妹,眼睛眨都不眨。
「王八蛋!把我放了!」氣死她了!辛辛苦苦練了十幾年,沒想到功力還是不如人,竟然連他一招都擋不住!杜念秋身子不能動彈,只能漲紅著臉要他解穴。
石頭見狀,只好往另一頭閃。老娘這次可真火了,他得找個擋箭牌才行——呀,客棧一樓就只剩那剛進門的四位客信還沒用完飯。他一旋身再躲過第二被的筷子功,剛剛好就讓他躲到客倌身後。
石頭看向二師兄,見他點頭保證,這才放下刀子接過藥方出門抓藥去。
赫連鷹被她的話氣得臉一寒,下顎一緊便道:「好,不吃可以,那我們就先來談談我兒子!」
赫連鷹見她臉色難看,擔心的移向前去。
杜念秋緩步走回桌邊,將包袱放到桌上,這才發現身上的衣帶都沒繫緊,露出大片肌膚,一頭長髮亂得像堆雜草,朱唇未點、粉妝未點,幸虧她方才沒有就這副模樣衝上大街去,要給那些三站六婆看了說閒話。
「妳自己說出的話自己收!還是妳從小就告訴他我早死了?」他咬緊牙關、雙手抱胸,因為若不如此,他恐怕會忍不住搖晃她。
等等,二師兄是很有可能做這種事的。杜念秋一想到這裡,心跳不禁又加快了。
赫連鷹見狀也火了,左一閃、右一晃,左手突地放開她的腳踝,閃電般朝她穴道一指,就將她定住了。
轟然一聲,他那掌打在床柱上,震得整棟屋宇都在晃動。赫連鷹抓著她,怒不可遏的道:「別再測試我的度量!妳再敢扯到別的男人身上,我會立刻宰了他,妳聽到沒有?」
真是,看她把自己嚇的!沒事做這種大爛夢,還把房間弄得像暴風雨過後,真是誇張!
杜念秋滿心慌張,也不梳髮、也沒換衣,就急忙跑到房子前拿出毛巾,隨便塞了幾件衣衫、拿了幾兩銀子,跟著就要打包逃跑;因為太匆忙了,還打翻了一隻花瓶、踢倒了一張凳子。直到要踏出門,她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她猛地煞住腳步,回頭再打量了次被她自個兒翻得亂七八糟的閨房。
老天,他應該找師兄和師弟一起來瞧瞧才是,看這一家子搞了什麼樣的笑話!
「誰是王八?」石頭才將馬牽到馬廄安頓好,就見他老娘喃喃自語。
見她視線射向他的長劍,赫連鷹這才知道她八成以為自己想殺他。他深吸了口氣,只得提早將實情說出來。反正早說晚說都是死,他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僵著臉道:「十四年前——咳,呃,十四年前那件事——」
看到此,她的心跳才真正穩定了些。
「先來兩罈竹葉青,然後來道魚香茄子、青椒牛肉、梅子扣肉、蔥爆油雞,再炒兩個青菜、切盤牛舌,再來個脆筍排骨和_圖_書湯,四碗白飯。」冷如風點菜如流水,反正不是他付帳,不吃白不吃。
房裡寂靜無聲,赫連鷹的臉色從剛剛就一陣青一陣白的,好一陣子都只能望著躺在床上、血色盡失的杜念秋。
這下可把一群人嚇慌了,特別是赫連鷹。他忙將她抱進房裡,一群人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點燈的點燈、拿藥的拿藥,好半晌才靜下來。
杜念秋在赫連鷹的瞪視下,只能不悅的點頭。「進來坐著,我有點事要告訴你。」
他雖將她的穴道解了,她卻不敢跑,只好照他意思去做。
娘沒死?!杜念秋緊盯著他,鳳眼慢慢睜大,表情從狐疑害怕變成恍然大悟,而後才冷靜下來。
等打理好一切,天色也早已大亮;想來石頭和小樓、蘭兒應該早醒了。
快速抄起另一桌的筷子,她兩手同時一揚射向兩旁的柱子,反彈之後,恰好繞過那桌客倌,照打向石頭。
清晨的空氣透著涼意,早起的鳥兒一早便離巢覓食,嘰嘰喳喳的擾人清夢。天際才泛著一抹白光,玉泉鎮上的公雞就在吊嗓子了,這一啼更是讓人無法安眠。杜念秋在床榻上皺著眉頭一翻身,半個身子便翻出了床,下一刻,就見她連人帶被地跌到地上。
她臉一沉,冷冷的說:「既然真相大白,證明我沒殺人,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將長髮挽成了髻,她便準備到前頭櫃台去。蓮步輕移至門前,她心裡頭還想著今天該辦的事,伸手將門拉開時,卻見著一堵黑牆擋在眼前。
赫連鷹左手扣住她踢過來的腳踝,右手木盤上的湯藥和早膳依然好端端的待在原位,晃都沒晃一下。杜念秋眼看小腳被他扣得緊緊的,踢又踢不出去,抽也抽不回來,心下又羞又氣,另一腳又踹向他顏面。
杜念秋鳳眼一瞪,也吼回去,「我說本客棧不做你生意!」
二師兄?杜念秋忙望向旁邊的人,就見那人卸下面具,果真是冷如風。
十四年啊——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房裡也只有她一個人啊!
冷如風看看躺在床上的杜念秋,再看著臉色陰沉的赫連鷹,嘆了口氣。
該死!這女人方才竟告訴他,她不屑要他!
這是什麼意思?!杜念秋震驚的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恐慌爬滿全身。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這麼倒霉的!
赫連鷹整個人像被閃電打到,臉一白,猛地抓住她雙臂,厲聲問道:「妳說什麼?再說一次!」
不,不要!不要恨她!杜念秋呼吸一窒,整個人昏死過去。
「他不是!」杜念秋心頭一緊,看他氣成那樣,這會兒才知道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難怪他要對她這麼好,難怪他想裝成一切都沒發生過,這全都只是為了要兒子而已!
赫連鷹老神在在的將她手腳給擺好,讓她背靠在床柱上,然後端起稀飯舀起一匙便要喂她。「要吵待會兒再吵,先把飯吃了。」
邊收拾起房裡的雜亂,杜念秋嘴裡不時還叨念著,連梳頭時還要順便罵他幾句才甘心。
杜念秋瞬間倒抽口氣,臉上血色盡失,連說話都給巴起來,「什——什麼你——你兒——兒子?這——這這裡——沒沒有!」
「他怎麼回事?」赫連鷹神色不豫的問。
赫連鷹火了,她的反應已給了他答案。這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竟然不讓他知道!若不是他找到她,難道她真的就想這樣瞞他一輩子,不讓他知道他還有個兒子?!
她抱著被子舒服的閉上眼打算繼續安眠,但沒多久,她忽然又睜開雙眼,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真是的!杜念秋翻了個白眼。瞧她,開始疑神疑鬼了。再下去是什麼?把所有男人都錯看成他嗎?
「這不是夢。」他在床邊坐下,「別逃避現實,把眼睛睜開。」
杜念秋見狀忙拍著他的手道:「你聽到沒有,快放開我!」
他有沒有搞錯?真以為他那樣青青菜菜說說,她就會這樣隨隨便便算了?!杜念秋鳳眼一揚,火冒三丈的對他吼道:「赫連鷹,我不是你娘子,咱們夫妻的情分早在十四年前被你一掌hetubook•com.com打散了!我恨你!你聽到了沒有?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她咬著下唇,將那一陣陣的心痛和妒意壓回心底。反正她在玉泉鎮過得開心又愜意,管他到底愛的是哪個小妾,哼!
果赫連鷹真的找到這兒來了,他是不可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她不是早將她五花大綁抓回黑鷹山,要不就是一劍砍了她,怎麼可能還讓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大覺?!
「你不在長安待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石頭擔心的蹙起眉,將身子趴到櫃上,「妳是不是病了?」
她不會笨到以為他會為了她而不再納妾,說不定他早在黑鷹山那兒;女妾成群,卻沒為他生個一兒半子,所以他才會硬要石頭。至於她這個做娘的,她看是有沒有都無所謂。既然如此,她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何必去黑鷹山和那群年輕的妻妾們爭寵,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你是什麼人?」石頭防備的盯著已經去掉易容面具的赫連鷹,認出來這男人便是在長安讓娘嚇得落荒而逃的人。為什麼娘會這麼怕他?
「讓我過去,我不會傷害杜——你娘的。」他不穩的改口,心中的挫折感深不見底。他來此處之前,可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個兒子,更沒想過他兒子會對他舉刀相向!
這男人想殺她耶!他希望她會有什麼反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嗎?拜託,她又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她杜念秋就是貪生怕死,他想怎樣?還有,膽子既然是向天借來的,當然是還給老天了。這種問題還要問,真是蠢到極點了。
他才說完,就見杜念秋抬起頭來,和赫連鷹對上了眼。那熟悉的視線讓她一瞬間嚇了一跳,臉色一白。
她心思峰迴路轉,一回神,卻正好見到石頭衝出門去。
「放開她!」石頭玩歸玩,可不見得自個兒老娘被人像布娃娃似的抓在半空中搖來晃去。他手一撈,抓起另一客倌腰上的大刀,擱在赫連鷹的脖子上。
杜念秋聞言,一張臉皺成苦瓜,雙眼緊閉著,小嘴還念念有詞:「這是夢,這是夢,快點醒過來。」
「你少假好心,我不吃、不吃、不吃!」就算要吃,也要先咬他幾口,方能洩她心頭之恨!偏她現在只能瞪著他鬼吼鬼叫。
「只除了我沒再回來過!」老天,他真想好好揍她一頓!赫連鷹一字一字的說著,兩眼像是要將她身乾瞪出兩個窟窿似的。
「不是這一句!」
冷如風見狀,忍不住支額哀嘆。完了,這下還搞個屁啊!他千算萬算,就是忘了告訴赫連鷹這件事,看來他這條好主意被自個兒給砸鍋了。
赫連鷹望著他的面容,奇怪自己早先為何沒注意到?這少年和年少時的他長相幾乎完全一樣。看著此刻一臉凜然的他,赫連鷹才發現他有著普通少年少有的沉穩,和方才在前頭活潑頑皮的小孩樣完全不同。
真不敢相信她竟會這樣自欺欺人,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她都能當是在作夢。
「有人千里尋妻,我來幫忙啊!」冷如風咧嘴一笑,對石頭道:「石頭,我勸你把刀收起來,這人你砍不得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什麼?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嗎?還是頑固的仍認為她是兇手?
她小腳一踢,便要將他踹下床。
杜念秋被他嚇了一跳,她不過是趕人而已,他也不必反應這麼激烈吧?玉泉鎮還有一家客棧,她又不是趕他到大街上睡。她想要掙脫這瘋子,卻發現她竟然掙不開他!
「他是誰?」赫連鷹咬牙切齒的問她。
石頭望著他,這人看起來滿誠懇的,方才娘昏倒時,他的緊張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就不知他和娘到底是啥關係?
「哇!你別過來!」她抓起藤枕就向他丟去,跟著是被褥,然後她人就縮到更角落去了。
赫連鷹一拳將藤枕打了個洞甩到一旁,接住被褥放到床上,卻沒再向前移動,只是臉色難看的道:「我不會對妳怎樣的。」
他這一笑,可笑出馬腳來。石頭一下子便認出冷如風的聲音,「二師兄,怎麼是你?」
教訓兒子?!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