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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讎

作者:凌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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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征服使館區

第十五章 征服使館區

我們祇曉得法國女人和法國香水都是馳名世界的,一個金髮碧眼的女人從車裡走了出來,我們馬上肆無忌憚地盯住她猛看。她輕蔑地看看我們,把手提包往胳膊上一挽,甩上車門,踩著高跟鞋格搭格搭地走向大門,一面還低聲詛咒著。
「要使你們偷看不到,你們絕對不准偷看。」
我們人多膽大,輪流以疊羅漢的方式移上牆頭往裡看,偶而看到一兩個身穿睡衣的洋人出現在窗口,我們就猛吹口哨,大叫:「洋鬼子下來!下來!」警察也是束手無策,跑過來又想阻止我們,又緊緊抓住槍套,生怕手槍被摸走。
「我們情願自己寫。」
我們一下火車,就看見滿街都是「打倒蘇修」或「帝國主義滾出中國」等標語。我們一路順著大字報來到了東交民巷。到了這個各國大使館的所在地後,看到的標語就更多了。
「這是做什麼用的?」我明知故問。
有一次,我問老師:黃種人在世界上的地位如何?他說,黃種人似乎處在兩者之間,我們必須努力往頂上爬。他還說黑人有勇無謀。我們對他的話都是深信不疑。
他們把這個老蘇的中文譯名的第一個字定為「黑」,和黑魯曉夫一樣,接下來的鬥爭就在這個字上做文章。大家罵他是黑魯曉夫的狗腿子,還強迫他承認和黑魯曉夫有關係,身外又扣上無數的罪名,如曾經破壞改路名的革命行為、侮辱中國人民或對鬥爭採取不誠懇的態度等等。一個伶牙利齒的女紅衛兵宣布了他的八大罪狀。這時候,這個倒了霉的老蘇連眼鏡都被打掉了,許多人把他又推又拉,許多小孩子跑上去拉他的衣服,踩他的腳。
搥胸和我帶路,大家各帶匕首一把,想要留芳後世的人可以把大名刻在使館門前。我們一個個衣衫不整,活像一批流氓,袖章倒是每個人都戴了。我們到了東交民巷以後,有的手挽著手,有的勾肩搭背地往前走。那一天很暖和,許多其他的「遊客」也來了。十字路口的國務院和外交部的聯名通告已經不翼而飛了。
我們被記了名字。我不在乎,心裡想反正在北京的日子也不多了。今天,我們算是真正接觸到了外國人(雖然我從來不會把日本人看成真正的洋人)。
我對幾個專心寫字的人說:「你寫得好難看。我們來幫你寫,然後還是簽你的名。」
「那才好咧!那樣子,我們就可以在全世界露臉了,不是很棒嗎?」
後來,外交部的一個人走出來,向大家發表談話。他說這件事做得太過分,給國家的外交事務增加了壓力。
每個人都拿了一把刷子,提一桶墨水、白粉或油漆到處寫字,愛寫多大就寫多大。看到大家歡天喜地搞得不亦樂乎,我很後悔沒有把這些東西預備好,使得我們八個人沒有插手的餘地。
我回頭找同伴,一個也不見。我祇顧跟著人群來到這裡,竟把同伴忘得乾乾淨淨。我立刻趕到預先約好的集合地點——郵電大樓和-圖-書,總算找到了他們,把他們又帶到外事處,祇見幾個紅衛兵正在審問那個蘇聯人。
「何必呢?我們把東西蓋好,也可以給參觀的人一個好印象。」
有人叫道:「抓他遊街去!」但是負責審問他的紅衛兵不敢帶頭。這到底不是一件小事,一切後果是要由頭頭負責的。如果當時有人起來帶頭,那蘇聯人是毫無疑問會被抓去遊街示眾的,祇是,誰也沒有這份膽量。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對於當紅衛兵頭頭不滿意,也不是對家庭不滿意。祇是,人的情緒是永遠不能滿足的。別人越是不讓我們出國,我對外面的神祕世界就越嚮往。
誰也不肯讓出來。我們唯一可以效勞的地方是幫別人豎豎路牌。我們若不是站在後面說說:「歪了,向這邊一點。」就是在人家釘釘子的時候,上去扶一扶路牌。
除了這些小事外,別的事輪不到我們。我們祇好無精打采地走向蘇聯大使館。蘇聯大使館前正在舉行鬥爭大會,好幾千人,多半是紅衛兵,聚在大門口叫著挑釁的口號。在這裡維持秩序,阻止人群衝進大使館範圍的士兵們也擠在裡面大叫「打倒蘇修!」這些士兵顯然事先受到過指示,在叫侮辱性太強的口號,如「絞死柯錫金」或「砸爛蘇修大使館」時,沒有跟著舉手。清華井崗山紅衛兵根本不把士兵看在眼裡,衝過阻礙,把標語貼在鐵柵門上。
我們八人到了東交民巷時,改路名的行動剛剛開始(附註四)。程序非常簡單:唸一段毛語錄,宣布舊街名「東交民巷」已經作廢,再在口號和鞭炮聲中,宣布新路名「反修路」誕生,如此而已。參加單位的學生就用這套簡單的儀式更改沿途所有的舊路名,有時祇不過用一張寫了新路名的紅紙貼在舊路牌上而已,另外還在樹幹上貼上寫著新路名的紅紙條,在大街小巷的牆壁上漆標語口號。
我們一點也不害怕。我往往會抽出「毛澤東思想學習班第三期」的徽章在他們每人眼前晃一晃。有時,我們還會拍拍那一臉尷尬的警察:「你管你的秩序,我們造我們的反,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們對洋人的豪華大轎車比較感興趣,比起我們在福州時每天晚上坐的華沙牌轎車來,這種大汽車是神氣多了。有時,我們還會跟著洋人走出暖暖的店舖,站在寒風裡看著他們坐上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大團從排氣管噴出來的黑煙。有時,忽然記起自己是紅衛兵頭頭,我才阻止大家幹這種幼稚的傻事。
「法國女人!法國女人!」
情況正是僵持不下,另外幾個看來像是蘇俄人的男人走出門來,站在台階的最上層,扶住那被困的人,把他護送了進去。少數幾個紅衛兵還想追進去,被衛兵擋住了。這些衛兵一直站在那裡,對剛才發生的事根本沒有干涉。
梅梅抱了一大捆報紙進來。
東交民巷是一條安靜的街道,沒有公共汽車,祇有比https://www.hetubook.com.com公共汽車靜得多的電車往來其間。那兒的街道都很狹窄,但人行道十分寬闊。街道兩旁種著成排的樹木,在寒風中沙沙作響,顯得很淒涼。所有的大使館和公使館外面都圍著高高的牆,我們看不到裡面,覺得很氣憤。我們常常一人把風,另一人將兩輛腳踏車並排停好,踏在車墊上,好往裡看個真切。我們每次都被那神不知鬼不覺、悄悄鑽出來的警察大喝一聲,嚇個半死。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左右,我們二十個男生都準備妥當了。梅梅雖說頭疼,其實她是找到了一個可以練鋼琴的地方。我對她說:「妳屬於溫室,我屬於外界。」不過,她不跟來也好。她不來,我才能毫無顧忌地罵粗話、找麻煩,又不用替她擔心。
他越顯得鎮靜,我越火大。他這副冷靜自若的態度是我們莫大的悔辱,那表示我們的憤怒和力量還不足以降服他。我衝口叫道:「揍他!」可是沒有人反應,我的聲音被大伙兒的呼聲淹沒了。
清華井崗山紅衛兵總部的接待員告訴我們說,最近北京市在「把文革的高潮帶到全世界」的口號下醞釀著另一次排外風潮。北京紅衛兵認為如果要徹底搞文革,東交民巷就不能像個獨立王國般的置身事外,那裡面的四舊也應該破除。紅衛兵一心要向洋人顯本事,祇要不打死人,即使把洋人抓出來鬥一鬥,破壞一點外交規則,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第二天早上,搥胸和我起得特別早。我們向八-二九連絡站借了兩輛腳踏車,在寒風中騎向東交民巷。我們在東交民巷起點的十字路口看到一張國務院和外交部的通告,叫紅衛兵們不要進入這個地區惹事生非。通告旁邊又有一張由清華、航空學院和其他各校聯名簽署的布告,內容正好相反。
那個蘇聯人在充滿敵意的人群面前突然冷靜下來了,這倒使大家覺得意外。他一言不發,也無意阻擋那些在他的鼻尖下晃動的拳頭,祇是面無表情,雙眼毫無懼色。
他是個戰爭迷,也是個武器迷。我們兩人一致相信:「暴力解決一切;武力代替宣傳。」梅梅一直和他爭辯這一點說:「將來的世界是一個沒有人帶槍的世界!」
「五層!我們搬到旅館去算了!」我有一點生氣了,她應該知道我是個規矩人。
接待員很清楚地表示,中央文革小組對紅衛兵的這種行動既未贊成,也不反對。但是怕會影響外交關係,引起各國公憤,國務總理周恩來和外交部長都反對在各大使館門前示威、搗亂或騷擾外國人。然而,紅衛兵祇聽中央文革小組的話,領導小組若不下令制止,他們是絕不罷手的。接待員還補充說,希望全國各地的紅衛兵都支持而且參加這個運動。
我卻認為這一天是我們在北京最重要的一天,雖然未能使洋鬼子屈服,畢竟向他們顯示了力量。
一個警察很不樂意我們在宣傳欄前徘徊不去。他壓m•hetubook.com•com低了聲音對我們說:「最好不要看了!最好不要看了!這是蘇修的宣傳,是毒素。」誰也不聽他的。他不耐煩起來:「你們全是毛主席的紅小兵,最聽毛主席的話。你們應該懂事,為什麼要看敵人的宣傳呢?他們會給你們拍照的!」
新住處並不真是三個房間,而是一大間教室用上課的桌子隔成三部分,比起三十多人同住一室,這裡是好多了。搥胸和我睡一間,另外三個男生住第二間,三個女生往第三間。
我早就覺得,我們在北京忽略了和洋人接觸的機會。我一直認為:自己住在中國,和外面的世界距離太大,學習外界的知識也僅限於書本而已。現在,我們總算有機會看到外國人的面貌、汽車和住宅了。在北京的大街上幾乎看不到幾個外國人,他們來往都坐汽車,車上插一面寫著「使」字的小三角旗。洋人就是在街上步行,他們和行人的交談也祇限於問問路而已,而且通常祇向學童問路。北京的小學生都受過特別訓練,懂得如何向洋人表示禮貌,他們總是很熱心地為洋人指路、帶路或帶他們去問警察。跟洋人搭訕過的大人都怕會被便衣警察囉嗦,都避免跟洋人打交道。
我常對梅梅說,如果她也穿那種裙子,一定比外國女人漂亮。可是梅梅連正眼看這種裙子的勇氣都沒有。她有一次看到幾個野孩子跑來踢外國女人的小腿肚,倒是覺得很有趣。那幾個洋婆子毫無辦法,看熱鬧的人哄笑不已。事後,大家還拍拍孩子們,誇讚了幾句,反而使孩子們感到意外。
十二月中旬,我們參觀了東三省後,瑟縮著回到了北京。我們去參觀中國最北部的幾個省完全是一時興起。回來時,我們的日記上都蓋滿了圖章,表示我們參觀過中國最大的鋼鐵中心鞍山、最大的工業都市瀋陽和最冷的都市黑龍江。
我和日本人打了這一架後,回到清華園,祇見梅梅提著自己的行李走過來。她興奮地告訴我,她在這天早上和清華井崗山紅衛兵交涉的結果,對方答應讓出三個房間給我們。因為我們是「八-二九總部」的代表,和其他人像大雜燴似的混在一大間裡實在不像話。
我們還手拉手在馬路中央昂首闊步,逼得洋人的汽車和摩托車停下來。車一停下,我們就把汽車團團圍住,又槌又打,逼迫車裡的人搖下窗子用洋文向我們問好或揮手才放行。有些洋人比較頑固,猛按喇叭想要殺出重圍,我們就丟一大堆果皮和硬饅頭塊過去做為送別禮。
要不是警察及時趕到,我們也許會吃大苦頭。搥胸看看警察的槍說:「什麼事有了槍就好辦,祇有槍才能解決問題。」
在捷克大使館前,我們被介紹捷克國防力量的宣傳欄吸引住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彩色照片,大家都對軍事武器特別感興趣。搥胸忙戴上了眼鏡要看個清楚,一面還不住地說:「幫我把這個抄下來。這幾個數字很重要!」他還說和*圖*書:「如果有一架照相機和鎂光燈就好了!」
誰也沒有阻攔她,可是一小塊凍得硬綁綁的饅頭飛了過去,不偏不倚地打中她的腳踝。她痛得彎下了腰,靠在門口的柱子上,在裡面玩溜滑梯的黑、白和黃種小孩紛紛地跑過來看。
「好吧,反正沒幾天就要走了,我可不希望出事。」我愛看她害羞時臉頰泛紅的樣子。她真是又可愛,又嬌美,我常叫她「小姐紅衛兵」,搥胸叫她「資產階級紅衛兵」。
我們在東交民巷連續鬧了三天。有一次,我們漫不經心地走進亞洲學生療養院,坐在大廳裡的長沙發上吃饅頭當午飯。亞洲學生療養院是亞洲留華學生的招待所。有幾個東北紅衛兵正想躺下身來打個瞌睡,幾個日本學生立刻跑過來,比手劃腳粗聲粗氣地說了幾句話。後來,譯員翻譯後,才知道他們是不願沾到虱子。一聽這話,一個東北紅衛兵立刻一頭朝日本人撞過去,要把虱子傳給他。我和我的同伴雖然沒有虱子,日本人的話仍然深深地刺傷了我們,於是大家一湧而上,打了起來。
「既然你們決定去,就請簽名吧。」我簽了名。在第二天貼出的公告上,參加的單位仍祇有北京市的各紅衛兵組織而已。
「夠了。」有人說。白人小孩會跟黑人小孩玩在一起,這使我們覺得很奇怪。學校曾經教過我們:美國和其他各地的種族歧視都十分嚴重。我上初三時的政治課老師說過,在美國的公共汽車上,白人坐上層,黑人坐下層。所有的商店、旅館和飯館都是隔離黑人的。
我們曾經好幾次在照相館看到外國人。大家對外國婦女最感興趣,說是在大冷天,她們還是照樣穿短裙,把小腿一直露到膝蓋。我覺得很光火——這有什麼了不起!她們肉吃得多,分明是故意在中國人面前賣弄健康!
「快走,快走,否則就要記你們的名字了!」
在這條街上,我們的收穫甚豐。我們每經過一地,就記下來,畫一幅草圖。我們祇有趁送牛奶的三輪貨車停下來,洋鬼子打開小門接牛奶時,才有機會看到裡面的情形。凡是有汽車在大使館前停下,我們就沒命地蹬那叮噹作響的老爺腳踏車搶上前去,盡可能靠近敞開的大門往裡看。我們稱這種遊歷活動為「征服」。
大使館使我想到了外國。我突然有了奇怪的念頭:我要躲在洋人汽車的行李箱裡混進大使館,用刀尖逼外交人員給我弄幾張必要的文件,然後化裝溜到國外作全世界性的串連旅行,這不是很棒嗎?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裡盤桓了好幾夜。最後,我做了個惡夢,夢見自己到了外國,既不懂外國話,幣制又不一樣,最後是活活餓死。我驚醒以後,才發覺是肚子餓了。最近幾天來,我們吃的都是「階級教育飯」,窩窩頭代替了饅頭。頭一天晚上,我嚥不下那粗糙的窩窩頭,而我買的餅乾又被偷走了。
「報紙上可以戳洞洞呀,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且北風一起,還不是照看不誤。」
參加這次鬥爭大會的人多半是大學生,看熱鬧的人都站在較遠的地方,雙手抄在袖筒裡,並不顯得特別興奮。長久以來,蘇聯大使館一直是紅衛兵的目標,有些紅衛兵故意每天來搗亂。
起初,我祇是袖手旁觀,準備看好戲。我個人並不恨蘇聯人,學校的俄文老師是留俄的,他使我們對蘇聯人的印象不錯,我和同學們都很喜歡俄國民謠。
兩個手拿「更改路名」通告的紅衛兵走向前門的台階,大聲呼口號。正在這時,一個男人走出門來,大家一眼看出他是個蘇聯人。他看到大家又叫又喊,突然大發脾氣,向那兩個紅衛兵揮拳頭,用中文罵了句「暴徒」,拳頭幾乎碰到他們的鼻子上。
到了法國代辦處門前時,一輛乳白色的汽車在大門前戛然停下。
「我們要瞻仰瞻仰祖國的風光。」
我和駐在招待所裡的清華井崗山紅衛兵連絡,請他們一道來揍日本人。但是他們勸我們算了,因為這些日本學生是左派學生,我們不應該傷害彼此的友誼,人家是來學習紅衛兵精神,然後回國去造反的。
可是,我們實在不滿意警察的干涉,決定第二天多帶一點人來報仇。
這個蘇聯人如果悄悄地溜進汽車,也許祇不過換一頓臭罵而已。他現在發了牛脾氣,大家不管他多火多兇,也不肯放他走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紅衛兵才慢慢散開。有些人還得到外交部、交通部和郵電部去通知路名已經更改。我們就混進了開往外交部對外辦事處的隊伍。
當下就有十幾個比他更火大的紅衛兵奔上台階,把他團團圍住,把一本毛語錄舉到他的臉上。下面人聲吶喊:「鬥他!鬥他!」一個女紅衛兵一手叉腰,一手指揮大家高唱毛語錄歌曲,一面用腳打著拍子。
我們認為這一點點的活動就足以讓我們向組織誇口:「我們是『破四舊英雄』,實際參加了這次有國際意義,而且一定會報導到外國去的活動。」
「那我們就貼五層!」
「你們在做什麼?你們應該知道不准在這裡隨便亂看的!」我們祇好向警察敬禮道歉,心底卻覺得他連走狗都不如。中國人為什麼要跟洋鬼子一鼻孔出氣?
我真希望全世界很快就知道中國出現了一支新力量——紅衛兵。
第一天晚上,我們就領略了井崗山紅衛兵慷慨的代價;那一晚,他們的一個幹部跑來告訴我們,他們第二天要在東交民巷集會,改路名,建議我們一定要參加。單位是越多越好。我曉得他們的興趣不在於多加我們八個人,而是要借「八-二九總部」的名,表示其他各省的組織也支持他們。我覺得我們無妨同意他們的要求。可是我說,我們不願意跟著一大群人蜂擁而去,我們要單獨行動。
如果他還是一個勁地罵,或用槍嚇唬我們,我們就立刻翻臉:「你這個看門狗,誰怕你!——三十七塊五!」(一個普通警察的月薪是人民幣三十七元五角)。這句話才真正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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