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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谷

作者: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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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綁票津門 二

第八章 綁票津門

孫北溟還是吩咐:給京號也發電報,叫他們全力協助津號營救。
只是,天津的消息,使蓊鬱的茶山,在他眼中更多了幾多蒼涼。
「日昇昌?不會吧?我們跟它也沒這麼大仇,至於幹這種事?眼下又正是西幫有難的時候,它也至於這樣和我們爭鬥,壞西幫規矩嗎?」
「五爺他們也不愛招惹是非,偏就欺負他們?」
車二師傅推說中日武藝各有所宗,兩邊都跨著,只能相害,不能互益,沒有答應。其實,他哪裡會將中華絕技傳授給外人!
車二師傅就這樣引誘小山不斷攻來,又從容避開,叫他的攻擊次次落空。其間,再忽然出手一擊,給對手些厲害看。
小山似乎氣勢不減,但他不再猛攻,也想取守勢,不料車二師傅的劍早飛舞過來,他急忙舉劍一擋,噹啷一聲,一種受強震後的麻酥之感,就由手臂傳下來。小山怒起,又連連砍殺過去,可觸到車二師傅的劍時,卻只有綿軟的感覺!到這時,他心裡才略有些慌,只是不能顯露出來。
小山這時倒不慌了,整了整衣冠,行了禮,承認輸了。並表示想拜車二師傅為師,學習中華形意拳功夫。
幾個回合下來,小山已經有些心浮氣躁了。於是車二師傅就使出了他的絕招。兩人砍殺剛入高潮,小山就突然失去了對車二師傅劍路的預測,尤其對虛劍實劍全看不出了:用力砍去,觸到的軟綿無比;剛減了一些力氣,卻又像砍到堅石,手震臂麻,簡直像在被戲耍。這可叫他吃驚不小!這樣一驚慌,出劍就猶豫了,不知該勁大勁小。如此應對了沒幾下,忽覺手臂一震,一麻,劍就從手中彈出,飛到遠處,噹啷落地。
當時,天津碼頭正有一位遊華的日本武https://www.hetubook.com•com士,叫小山安之助,劍術極精。在津設擂台比武,尋不著敵手,很有一些自負。其實,天津是個五方雜處的大碼頭,武林高手一向就藏著不少。
出了這樣的事,孫北溟感到應回漢口,以方便應付緊急變故。但康笏南不走。他說,出了再大的事,也該他們小輩自家張羅了。他最後來一趟羊樓洞,得看夠。這是康家先人起家的地方,哪能半途而廢?
「那是鬧八卦拳的拳民?」
「你說,是不是日昇昌僱人幹的?」
「那他們是衝著誰?衝著你們字號?」
車二師傅的形意拳功夫,當然是拳術、兵器都精通的。他自己比較鍾愛拳術,不借器械,好像更能施展原氣真功。而在器械中,他更喜歡槍和棍。以槍棍化拳,才能見形意拳的精髓。
發往漢口的電報,老太爺康笏南晚了兩天才見到,因為他和孫大掌櫃正在離漢口數百里遠的蒲圻羊樓洞山中。說是避暑,其實在巡視老茶場。漢號陳亦卿老幫,見到這樣的電報,當然不敢耽擱,立刻派櫃上伙友日夜兼程送去,還是晚了。
四爺對二爺的這種威武之舉,卻是大受感動,二哥出來撐著,他也可以稍稍鬆口氣。事出江湖,二爺出面最合適了,就是老太爺在,似乎也只能如此吧。
「天津碼頭,今年拳亂教案不斷,局面不靖,什麼意外都保不住要發生。」
「我們出什麼頭了?」
客氣地施禮後,小山喝叫一聲,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神情凶悍,氣象逼人,掄著他那柄似劍非劍,非刀似刀的長劍,閃電一般向車二師傅砍殺過去。車二師傅卻是神色依舊,帶著一臉慈祥,從容躲過砍殺。手中那柄hetubook.com.com細劍,還直直地立在身後,只有劍柄的長穗,舞動著,劃出美麗的弧線。小山步步逼近,車二師傅就步步趨避,眼看退到台口了,只見他突然縱身一躍,越過小山,落到台中央。
二爺一聽出了這樣的事,當下就憤怒至極:「這是哪路生瓜蛋,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膽子不小呀,真倒欺負到爺爺家裡來了。老四,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召太谷武林幾個高手,立馬就去天津衛!」
「漢口不要緊。四爺,你也不用光自家著急,先跟二爺他們商量商量。有什麼吩咐,我們字號隨時聽候。」
「總是津號的仇人吧。」
孫北溟說:「靠津京兩號,還查不清嗎?」
四爺還是平靜不下來,連問:「你說,五娘真還有救嗎?」
只是,日本武士將身手和聲名全託付給那一柄長劍,套路與中華武術中的劍術全不相同,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制式」完全不同。天津一些武師,對小山的自負很生氣,跳上擂台應戰,就有些心浮氣躁,武藝不能正常發揮,敗下陣來的還真不少。另一些清高的武師,起根就不屑於跟倭國武人同台演武。這就使小山更自負得不行!
日本武士手中的劍,那可是地道的武劍。以中華武人的眼光看,那是刀,不是劍。刀是攻擊性的長兵器,不沾一點文氣、仙氣。
孫北溟說:「能是誰?莫非津號的劉國藩得罪了江湖?」
但車二師傅就是提了一柄佩了長穗的文劍,躍上了小山安之助的擂台。
太谷老號收到如此意外的急電,當然不敢耽擱,趕緊就送往康莊,交給四爺。四爺一見這樣的電報,真有些嚇傻了。
康笏南笑孫北溟太糊塗。他囑咐漢號來送訊的伙友:趕快https://m•hetubook.com.com回漢口告訴陳老幫,叫他給口外歸化打電報,命三爺火速赴津,不管救沒救下人,也得查明是誰幹的。
康笏南說:「江湖上誰敢欺負我們?我看不是江湖上的人。」
他沒有和四爺、六爺多囉嗦,趕緊就策馬跑往貫家堡,去見車二師傅。車二師傅是太谷武林第一高手,又有師徒之情,二爺去求助,也理所當然。還有一層理由,是車二師傅當年在天津,有過一件震驚一時、傳誦四方的盛事。
那是光緒十八年,車二師傅護送太谷孟家主人往天津辦事。其時他已年屆花甲,滿六十歲了,但武藝功力不減,那一份老到彷彿更平添了許多魅力。他本來在華北各碼頭就很有武名,這次到天津,武界也照例熱鬧起來,爭相邀他聚談、演武、飲宴。
「天津就這麼亂,漢口不要緊?」
六爺能看出,年長的二哥從來都不曾這樣威武過,現在終於叫他等到一顯身手,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可二哥的武藝究竟有多強,真能力挽狂瀾,千里奪婦歸?六爺心裡暗生了冷笑。
他們南來途中路過河南懷慶府,發現那裡莊口的生意異常,曾叫開封分號查清報來。日前開封來了信報,說懷慶府莊口的生意,是給日昇昌奪去了。我號老幫是新手,又多年在肅州那樣邊遠的地方住莊,不擅防範同業,叫人家趁機暗施手段,把我號的利源奪過去了。
車二師傅聽康二爺一說,當即表示願意盡力。只是,他考慮再三,覺得自家親自赴津,太刺眼,太張揚。這樣弄不好,會逼著綁匪撕票。再說,他自己畢竟也年紀大了。所以,他建議請李昌有去。李昌有是他最得意的門生,武藝也最好,尤其擅長「打法」。「打法」,即攻擊性的拳術,www.hetubook.com•com與「顧法」相對。李昌有的「打法」,在太谷武林已經出類拔萃,有「車二師傅的顧法,昌有師傅的打法」之說,師徒相提並論。
出事後,津號給京號報急的同時,也給太谷老號和漢號發了告急的電報。
台下又是一片喝采聲。
「正是在這種時候,才怕我們太出頭了。」
津門武友,自然向車二師傅說到了這個小山。車二師傅也只是一笑而已,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出頭露面的人,當然不會上趕著去尋日人論高低。不想,這個小山武士,倒先聽說了車二師傅的武名,居然親自登門來拜見。把自負全藏了起來,禮節周全,恭恭敬敬,表示想請教車師傅的功夫。這一手,真還厲害!他要掛了一臉自負,扔出狂言跟你挑戰,你不理他也就是了。可這樣先有禮,已佔了理,你不答理人家,就不大器了。張揚出去,你是被嚇住了,還是怎麼了?
「我們一不辦洋務,二不勾搭洋人,拳民為難我們做甚?」
對這種突發災難,六爺能出什麼良策?也不過說幾句尖刻話罷了:生意做遍天下了,還有人敢欺負?
六十歲的人了,還有這樣的功夫,台下頓時響起一片喝采聲。
形意拳雖講究形隨意走,形意貫通,但威力還在形上,是立足實戰的硬功。車二師傅以高超絕倫的「顧功」,也就是防守的功夫,聞名江湖,但他也不是僅憑機巧,是有深厚的強力硬功做底的。已經六十歲了,他依然膂力過人,一雙鐵腿掃去,更是無人能敵。所以,他於劍術,平時不是太留意。中華武術中的劍,形美質靈,帶著仙氣,是一種防身自衛的短兵器,武人都將劍喚做文劍。
康笏南卻說:「出了這種事,老三他應該在天津!」
二爺就去請正當盛年的李昌hetubook.com.com有。昌有師傅很給面子,一口就答應下來。他們一道挑選了十多名強壯的武師拳手,便連夜飛馬趕往天津。
康笏南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問孫大掌櫃:「這是誰在跟我們作對?」
車二師傅只好應戰。
四爺這才把二掌櫃送走,趕緊把二爺、六爺叫來。
來送電報的老號協理忙安慰說:「四爺也不用太著急,京津字號的老幫,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們一定在全力營救。再說,出了這樣的事,也一定電告漢號了,還有老太爺大掌櫃他們坐鎮呢。」
二爺是有些異常的興奮,但也並不是一時性起。他與五爺雖不是一母所出,畢竟有手足情分。更何況,這是關乎著康家的聲威!
「這種事,也不是只衝著五爺五娘。」
如此別開生面地大敗東洋武士,車二師傅的名聲一時大震津門。以前只是武界知道他的大名,從那以後,一般老百姓也將他看做英雄好漢了。這事雖已過去六七年了,但在天津,車二師傅的武名還是無人不知的。現在康家在天津有難,正可借重車二師傅的大名,擺平那些綁匪。
「綁票,他就是圖財要錢,咱們又不是沒錢。只要五娘不驚嚇過度,這一難,破些財就過去了。」
「你我出來這一趟,準叫他們睡不著覺了。」
懷慶府雖不是大碼頭,但那是中原鐵貨北出口外的起運地,貨款匯兌、銀錢流動也不少。康笏南看了信報,就非常不高興,說日昇昌你是老大,這樣欺軟不欺硬,太不大器。孫北溟倒覺得,還是我們的人太軟。他沒有想到,樊老幫竟會如此無用。康笏南卻依然一味氣惱日昇昌。現在,他把天津出的綁案,也推到日昇昌,這不是新仇舊恨一鍋煮了?
「我看不至於。老東台,你也太把開封的信報看得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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