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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谷

作者: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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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綁票津門 四

第八章 綁票津門

昌有說:「二爺,不是不叫你聽,是因為你扮的不是車伕。你扮的是大戶人家的老家人,該有些派頭,不能跟我們這些趕車的紮在一堆。」說時,就扶了二爺,往回退。「二爺你還信不過我?」
昌有師傅本不想叫二爺去,二爺哪裡肯答應!但上了年紀的二爺,裝扮趕車的跟車的,都不合適,那就只好裝成一個老家僕了。昌有師傅叮嚀他,必須忍住,不能發火,二爺要見了綁匪就忍不住,那五娘可保不住出什麼意外!二爺當然什麼都答應了。
大家就這樣一直傻等到半前晌時候,陸上,水上,都沒有任何動靜。既不見有車馬來,也不見有舟船來。
信是封了口的。他們沒有拆開看,反正已經撕了票,反正人已死了。兩位武師蓋好葦席,回到原來的船上。他們問漁夫,能不能認出那是誰的船?漁夫說他認不得,那種小船太普通了。
他們就叫漁夫靠近那船。靠過去,仍然悄無聲息。一位武師跳上了那條船,跟著就傳出他的一聲驚叫。另一武師急忙也跳了上去,最怕見到的景象顯現在眼前:船艙裡一領葦席下,蓋著一具女屍!
哄走二爺,昌有師傅過來一聽,頓時也臉色大變。急忙問:「在哪兒?我們還不快去看看!」
這些忘八,還在期限內,怎麼就撕了票!
這幫生瓜蛋唱的是一齣什麼戲?
現在是二爺坐在裡面。
天黑,路也不太好走,但整個車隊,一直就在靜悄悄地行進。當然,誰心裡都不平靜。
這樣一直等到過了正午,仍然沒有「草上飛」的影子。www.hetubook.com.com大家正焦急呢,才見前晌派出的一位武師,匆匆跑了回來。大家忙問:有什麼消息了?但他也不理大家,只是把一位鏢局老大拉到遠處,低聲告訴了什麼。
老大說:「青皮也敢做這種生意?」
大家聽了,覺得早該這樣。
昌有說:「要不,能弄成這種下三爛結局!咱們快上船看看吧。」
看那死者的情形,多半是五娘。
原來,派出去的那兩位武師,在很遠的一個莊子裡,才雇到一條小船。他們借口有兩位兄弟下湖鳧水去了,不見回來,要去找找。漁夫先有些不肯,他們出了很高的禮金,才同意。漁夫搖他們下湖後,蕩了很大一圈,也仍是什麼動靜也沒有。返回時,遇到一條小漁船。船主互相喊著問了問,那頭說:剛才見過一條船,停在蘆葦邊,喊過話,沒人應。
昌有師傅說:「還是要引誘他們陸戰,不要水戰。」
說話間,昌有師傅和一位鏢局老大,跟著跑回來的那位武師,急匆匆遠去了。
劉掌櫃?天成元的老幫不就正姓劉嗎?這就是康五娘無疑了。
「那我來做甚!」
鏢局老大和昌有師傅趕到湖邊,武師們才把綁匪丟下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鏢局老大見寫的是「劉掌櫃啟」,就讓給昌有師傅拆看。
要不要貿然押著銀子,前去試探,鏢局老大和京津老幫都拿不定主意。換回人來,那當然好,要是浩浩蕩蕩白跑一趟,那在津門市面還不知要引起什麼騷動。所以,第三天沒有敢出動。
反正是最後一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留下的唯一出路:必須押銀出動。
老大問:「到底是誰幹的?」
死者是個年輕娘子,衣裳已被撕扯得七零八碎了,可仍能看出那是大戶人家的裝束。只是面目已難以辨認:額頭有一個高高隆起的大血口,使臉面整個變了形,加上血跡遮蓋,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這天竟是個陰天,到達大蘆時,太陽也沒有出來,滿世界的陰沉和寂靜。他們停在了一個沒有人煙的荒野之地。不遠處,即能望見那個浩淼的大湖和動盪著的蘆葦、蒲草。
趕車的武師,也不敢再多說話。
他們上船看了,真是慘不忍睹。只是,眼下的當務之急,已不容他們多作思量。肉票已毀,那得趕緊押了十萬現銀,安妥回城。天氣炎熱,裝殮五娘也是刻不容緩了。還有這樣的噩耗,怎麼告訴二爺?
尤其是京號戴老幫帶來五萬銀票後,贖資很快備齊了,在第三四天,就想繳銀贖人。綁匪留的肉票,也說是五日之內。但鏢局派出的暗探,卻在大蘆一帶什麼動靜也沒有發現。也許他們是深藏不露,非等來運銀的橇車不肯出來?生瓜蛋也會隱藏得這樣老辣?
綁匪不會來得這樣早吧?不過,鏢局老大還是派出人去探查。
武師便請求將那條船拖著,帶到湖邊。漁夫當然又是不肯,再加了價錢,才答應了。
「只是,有些叫人疑心的跡象——」
見了這種情況,車隊更加快速往前趕。天亮以後,押著這樣多銀橇,那畢竟是太惹眼了。
二爺哪能沉著從容得https://m.hetubook.com.com了?他安靜了不大工夫,就向湖邊走去,沒走多遠,給鏢局老大叫住了。嗨,哪也不能去,就這樣傻等!
昌有也低聲:「也只是淹不死,但落入水中,也等於把武功廢了。」
老大支吾著,說:「還不敢確定——」
昌有師傅看出其中有事,就對二爺說:「二爺,看來時候到了,你不敢忘了自己扮的是誰。你先回人堆裡候著,我和老大們先合計合計,看如何動作。商量好了,再對你說。行吧?」
「我勸你甭來,你非來不可。快不敢忘了你扮的身分,山西來的老家人,不會鳧水,也不奇怪。我們沉住氣,還是先少說兩句吧。」
昌有師傅看了,只是罵了一聲:「忘八!」
「二爺,有水戰,也輪不上你搶功的。」
「我出不了主意,還不能聽你出主意?」
出城以後,依然是黑天,二爺卻從車上跳下,跟著車大步流星地往前奔。趕車的是太谷來的武師,就悄悄說:「天亮還早呢,二爺你還是坐車上吧。」
挨到第四天,鏢局謀了一個探路的計策:雇了一隊高腳騾幫,馱了重物,浩浩蕩蕩從大蘆經過。到大蘆後,選了僻靜處,停下來休歇。但盤留很久,依然沒有任何人來「問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不測?正在憂慮,二爺和昌有師傅趕到了。見二爺那樣悲憤,也沒有敢對他們說出這一切。
二爺過來,悄悄問昌有師傅:「你會鳧水不會?」
他們做了簡練的商議,命兩位武師暫留下看守,就跑回去做安排。
「那你們在告訴甚?」
二爺說:「和-圖-書不用管我!」
「尋見那些忘八了?」
「五爺——,五爺——」
「他們會不會還是嫌我們來的人馬多,不敢露面?所以,還是不能妄動。這是人命關天的事,稍為不慎,就怕會有不測。」
他們準以為是遇了匪盜!
綁匪是不是生瓜蛋,鏢局老大們已經不大敢相信。鏢局就是吃江湖飯的,五天了,居然打探不出一點消息。會不會是鬧義和拳的拳民做的活兒?可天成元票莊一向也不十分親近洋人,不會結怨於拳民的。劉老幫也極力說,拳民們才不會這樣難為他。可是現在押這樣一大筆現銀,黑燈瞎火的,又不走官道,最怕的,就是遇了這些拳民。遇賊遇匪都不怕,遇了像野火似的拳民,那可就不論武藝論麻煩了。叮嚀眾弟兄不要聲張,儘量靜悄悄趕路,也是出於這種擔憂。
二爺說不能再這樣傻等了,老大們也有些感到氣氛不對,只有昌有師傅主張再靜候至午時。他說:
二爺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鏢局老大當然知道,綁匪指定的贖人地點,決不可能是他們的藏身之地。不過,綁匪既然將此定為贖人的地點,那應該有些蛛絲馬跡可辨。怎麼會如此無跡可尋?
好在一路還算順利。又是夏天,不到五更,天就開始發亮了。在麻麻亮的天色裡,路上遇過兩個人,模樣像是平常鄉民。見影影綽綽走出這樣一溜銀橇車,鄉民都嚇呆了,大張著嘴,一動不動看車隊走過。
於是,就派出兩位鏢局的武師,去附近找鄉民僱船。其餘人,仍七零八散地坐在地上,吃乾糧,打瞌睡:這也是有意裝出來的稀和*圖*書鬆樣。
其實,昌有師傅看到的那封信,是另有內容的。只是,他感到事關重大,不能聲張,就巧為掩蓋了。幸好在一片忙亂中,別人都未能覺察出來。
他們這樣喊,用意很清楚。可是仍沒有人應。
不過,看死者情形,又像是廝打掙扎後,一頭撞到什麼地方,自盡了。於是,他們全掀掉蓆子,看見下身幾乎裸|露著。這幫忘八!正要蓋上,發現死者身邊扔有一信函。忙撿起來,見信皮上寫著:劉掌櫃啟。
為了在天亮後就能趕到大蘆,大約在三更天,武師們就押著運銀的橇車,靜靜地出發了。除了十輛銀橇,還跟著一輛小鞍轎車,那是為了給五娘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大一聽,臉色大變。忙招呼其他幾位鏢局老大和昌有師傅過來,但二爺早跟過來了。
「我一入水,就得淹死了。」
一位老大說:「嫌多嫌少,反正我們的人馬已經來了。我看,咱們得去雇條小船,派水性好的弟兄,到湖泊中去探探。」
昌有說:「街面上的一幫青皮吧。信上說,這樁生意沒做好,他們中間出了下三爛,欺負了你們娘子,瞎了票。娘子是自家尋了死,不是他們殺的。」
大蘆在津南,離城五六十里遠,那裡有一處浩淼的大湖,風煙迷漫,葦草叢生,常有強人出沒。但津門鏢局都知道,近年並沒有什麼草上飛聚嘯於此,也沒有出了別的山大王。出事以後,鏢局天天都派有暗探在此游動,什麼線索也未發現。
他們就叫漁夫搖過去。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了那條船。漁夫吆喊了幾聲,沒有人應。武師他們自己也吆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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