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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谷

作者: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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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苦心接皇差 五

第十五章 苦心接皇差

戴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老太爺愣是這種態度,戴膺一時也真沒辦法。
五十萬兩銀子,天成元一個大賬期的全部贏利,不信東家能不心疼!
三爺說:「戴掌櫃的手段,我還不知道,哪能把這種事辦穿幫了?你看得多少,報個數吧!」
孫北溟就說:「戴掌櫃,你們所慮倒是不謬。可我哪能主得了老太爺的事?我陪你去趟康莊吧。」
戴膺說:「我到太原這幾日,已經打探清楚。在宮門當差的大小太監,雖然已恢復了京中規矩,你不給門包,他就不給你讓道,不過,眼下胃口還不算大。像內奏事處、茶房、膳房、司房、大他坦等處的首領太監,以及有職掌的小內侍,門包也不過幾兩到十幾兩。當然,總管太監不能這麼點綴。還有,眼下在宮門獨掌糧台大權的岑春宣,也不能孝敬少了。這樣下來,總得二三百兩銀子。」
戴膺說:「三爺也該有此遠憂!西幫為自保,眼下該是一哇聲哭窮。」
戴膺正與京號老幫們秘密策劃「驅鑾」的舉動,孫大掌櫃忽然派人把他叫回太谷。
三爺這一說,孫北溟才不慌了。於是,急忙打發人去叫戴膺。不過,孫北溟也再次感到自和*圖*書己應變失敏,真是老了。
三爺說:「戴掌櫃你看呢,花多少銀子能辦成這件事?」
三爺說:「哭窮,就能頂事?」
老太爺真是要見當今太后和皇上?可安排覲見當今聖顏,他孫北溟哪有那種能耐!他問三爺:「老太爺是說禪語,還是當真?」
孫北溟說:「五十萬兩呢,我看老太爺不會不心疼!」
三爺說:「我也有此憂慮。」
孫北溟說:「五十萬兩。」
戴膺略一想,就說:「三爺,我倒不是誇口,這差事難辦是難辦,但叫老太爺遂意,得見聖天顏,真還能辦到。這事要在京師,那可難於上青天了。如今聖駕是在咱老窩太原,又是落難而來,所以不愁張羅成。兩宮困在太原,眼下最缺的就是京餉。老太爺既不心疼銀子,就更好張羅些。」
原來,那天康笏南說要親眼見見太后和皇上,孫北溟還以為那不過是激憤之言,哪曾想老太爺是當真的?過了兩天,就派三爺來催問:張羅得如何了?孫北溟這才傻了。
三爺也說:「就是真不心疼,也得他拿主意。」
戴膺說:「我還是那句話,不知東家肯出多少銀子?」
三爺從和-圖-書容說:「大掌櫃,京號的戴掌櫃在哪?他駐京多年,或許能有辦法。」
三爺說:「老太爺一再吩咐:叫他們不用心疼銀子。還交代,用銀子,他給,不花你們櫃上的。」
戴膺將兩宮動向,尤其各省袖手,京餉無著,眼看要坐吃西幫的大勢,給孫大掌櫃說了。面臨這種情勢,西幫為自保計,只能哭窮,不敢露富。老太爺這麼張揚著覲見聖顏,不是想毀西幫嗎?別人想哭窮,也哭不成了。
三爺就問:「那不正好!什麼由頭?」
戴膺說:「三爺,這是敬貢太后皇上,不比尋常,再加上正是朝廷緊等著用錢的時候。數目少了,打了水漂不說,還難保得罪太后呢:哼,老西真是太摳,給這麼點錢,把朝廷當叫化子打發?捨了銀子,落這麼個罪名,又何必呢?」
戴膺說:「我在省上探聽到的消息,是太后有意駐鑾太原,可各省京餉愣是催討不來!我跟幾家大號的駐京同仁商量來,商量去,總覺大勢對我們西幫不利。兩宮駐鑾太原,各省為何遲遲不肯接濟?因為山西掛著富名。我們西幫票業,富名更甚。所以,用不了幾天,朝廷就該吃喝西幫了。剛遭津京大劫難和-圖-書,現在再給朝廷坐吃一年半載的,西幫的元氣還不喪失殆盡!」
三爺說:「戴掌櫃駐京多年,你看呢,咱既不小氣,也不冒傻氣,孝敬多少才合適?」
他見著戴膺,就說:「老太爺已經放了話:不要心疼銀子,叫戴掌櫃放手張羅。聖駕已到家門口了,老太爺執意要覲見,我們也只得全力張羅。戴掌櫃,這事雖不尋常,我看也難不住你!」
叫他回來,又有什麼急務嗎?
戴膺回來,一聽是這樣的急務,就對孫大掌櫃說:「這倒也不是太難的事,只要肯花錢,或許能辦到。兩宮困在太原,正缺銀子呢。只是——」
戴膺其實是故意說出了這樣一個大數目。在太原,他剛與眾位京號老幫謀劃了如何哭窮,如何驅鑾,怎麼能贊同老東家這麼張揚著露富?但銀子是東家的,老太爺執意要如此,硬擋,你也擋不住。所以,他就故意把數目說大,以動搖老東家的興頭。看三爺和孫大掌櫃的反應,還是見了效果。
戴膺就繼續渲染說:「在咱們眼裡,這是個大數目,可在朝廷眼裡,三五十萬,不過是些小錢!外間都說,西幫富可敵國,朝廷逃難來了,你們連點小錢也捨不得www.hetubook.com.com給?要拿十萬八萬,真是把朝廷當叫化子打發了。」
戴膺從容說:「這只是打通關節,點綴下頭,還沒有說孝敬太后和皇上呢。老太爺雖也捐有官銜,畢竟不是官場中人,求見太后皇上,總得有個格外的由頭。眼下,倒是有個現成的由頭,一準能見著聖顏。」
「北荔村曹家有人遭了綁票!」
孫北溟就說:「這話,怕三爺也不好說。戴掌櫃,你還得親自見見老東家。」
三爺就說:「二三百兩銀子,那算個甚!」
「戴掌櫃,別的你都不用管,儘管張羅你的,五十萬兩算甚?就是再多,也不用你們心疼。能叫我親眼見見這兩個人,再多也不怕!」
三爺才說:「我陪戴掌櫃去見老太爺?」
三爺不再說話。
三爺不由得叫了一聲:「得五十萬兩銀子?」
三爺說:「那就孝敬她一筆銀子!」
戴膺說:「我知道老太爺的氣魄,這點銀子,哪能嚇住他!」
戴膺說:「我們一哇聲叫喊京津大劫,損失如何慘重,朝廷或許也就不敢太指望我們了。在這關節眼上,老太爺一出手,就甩給朝廷這麼一大筆銀子,只怕會得罪整個西幫吧?大家的哭窮,還不白搭了?」
孫北溟也驚呼:www.hetubook.com•com「拿五十萬兩銀子,去換一面聖顏?」
戴膺和孫北溟只好無可奈何離開康莊,回到城裡。兩人在天成元老號正為此商討對策,忽然就見協理來報:
還沒有等他們啟程,三爺又火急趕來了。
三爺說:「要這麼大數目,還真得跟老太爺說一聲。」
三爺說:「我看是當真的。老太爺失了一向的沉靜,時時催問,只怕兩宮起駕走了。」
三爺問:「什麼話?」
孫北溟說:「我還以為老太爺難為我呢,故意不許我退位。三爺,我哪有那種本事呀?陛見天顏,也不是我們能張羅的事吧?」
戴膺就問:「也不知老太爺能給多少銀子?」
戴膺說:「兩宮困在太原,最缺的就是京餉。天天跟各省要,可誰家也是說得好聽,就是不肯起匯。聽說太后挺傷心的。在這種時候,老太爺肯敬貢一筆銀子,那一準會受太后召見的。」
戴膺說:「三爺,既要回府上稟報,那還有幾句相關的話,也跟老太爺說說。」
戴膺就說:「叫我看,總得這個數。」
在康莊見著老太爺,戴膺將一切都明白說出來了,可老東家依然不改口:
戴膺又略一想,說:「大掌櫃,我們天成元前四年大合賬合出來的紅利,大數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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