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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天

作者:強納森.崔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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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六

星期三

我的頭髮又密又捲,像被拉過的彈簧,念大學時我有點故意放任它們。
如果你曾經歷一段失敗的婚姻……從統計上來說,我賭你也是過來人,或就算還沒,應該快了的機率也很高。如果你也曾經歷過,那你就知道,到最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最初開始思考起。這可能是一種逆轉的封閉,或只是人類的多愁善感,或受虐這些基本的衝動,但當你站在那裡,在人生焦黑一片的殘骸中被疲勞轟炸時,你的心會回到最初。就算你不是在八〇年代期間談戀愛,可是你內心感覺好像回到八〇年代,一切都如此天真無邪、充滿朦朧之美,有鮮豔的色彩和墊肩,背景音樂則是搖滾女歌手佩特.班納塔或英國另類搖滾天團「怪人合唱團」的歌。你就在那裡,只管自己的事,走過校園去上課,或是去一家咖啡館喝杯咖啡,或是在婚禮上跳舞,和三五好友到酒吧小酌。接著你看到她,被別人的笑話逗得樂不可支,把頭髮塞到耳後,或和朋友一起上台,唱一首微醺的卡拉版〈九十九顆紅氣球〉(她正好也醉到會唱德文版歌詞);或是她正靠在牆上環顧四周時,眉毛的弧度正好親切地高過她的啤酒杯;或她在雪中踽踽獨行,但是沒穿外套,又因為沒有手套只好把袖子稍微拉長一點,或者她正好……www.hetubook.com.com
「我瘸腳。」她說。
她又笑了,如果有人在做紀錄的話,這是第三個笑容,而我有可能不會成功。後來珍發誓,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會嫁給我——這就是大學生的問題,我覺得這都要怪好萊塢扭曲了他們的觀點,人生對他們只是一個大型浪漫喜劇,如果這是場美麗的邂逅,可以預料到的結局當然是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所以這就是我們,一個美麗的金髮女孩,利用她極輕微的先天性瘸腳讓自己顯得受過傷且有趣;一個緊張的鬈髮男孩,絞盡心思要讓自己顯得很聰明。我們兩個都被自己狂亂的心跳和蠢蠢欲動的生殖器官形成的切分音旋律所催眠。我這個愚蠢、充滿渴望和慾望的小毛頭,不經意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上剛萌芽的愛情斷層線上,而真正該做的是為了他的人生,最好趕緊逃走。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大膽的應對,「要是你永遠沒辦法吻我呢?」
「沒關係啦,你不是故意的。」
「你這是在指控我諷刺性地騎車?」
「妳真是滿口胡言亂語。」
她下了車,秀她特別訂製的運動鞋給我看。「你看得出來,這隻鞋的鞋底比另外那隻厚大概一吋嗎?」
「你排除了做朋友的可能性。」
「可惡,我是個混球。」
「我想我們上床前,我都會叫妳『單車女孩』。」
我知道,她對我而言太漂亮且太穩重。過去那幾年,我已經為自己在校園中開拓出一個獨特的利基市場,專搞那些塗暗色口紅、一次帶太多耳環、命運多舛的女孩,她們都酗酒,和不具威脅、髮型滑稽的猶太男孩做|愛以化解她們童年受到的創傷。這是許多年來實際發生過兩次的事,但既然這就是我所看到的情節,我喜歡把它想成是種利基。
「如果對妳來說都一樣的話,我想我還要再叫妳一陣子『單車女孩』。」
「我吻了妳之後才要叫妳珍。」
「所以我才在校園裡騎單車。我天生長m.hetubook.com.com短腳。」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
她滿臉困惑地看著我,「但你對我大叫啊。」她的眼睛是非常明亮的綠色,我還以為是變色隱形眼鏡的關係,但不管怎樣,我當場就想為這雙眼睛寫首歌。我會拿把吉他,站在她宿舍門外,對她唱小夜曲,她的朋友們會穿著清涼的睡衣在旁邊看,露出贊同的笑容。
「一個耍諷刺的單車騎士。」
「我認為妳是在諷刺。」
她的笑聲低沉悅耳,就像個知道如何笑的女孩,一個和笑容已經交往很久的女孩。而這位美麗的金髮女孩看著我——我曾期待會給我一個笑容、但得到堅決反對的那種女孩,說:「我給你五秒鐘想個計畫出來。」
當然,她們真正想要的,是有個男人用他可靠的九吋大鵰在他的私人飛機上來個幾次讓她們心花怒放的高潮。但現在我勢如破竹,希望能暫時展開我胸中那隻大鳥的翅膀,準備起飛。
「我是珍。」
「這項運動愈來愈普遍,還有人請願列入奧運比賽項目呢。」
這種事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奇蹟讓我勇氣百倍。「我只是想我們會有很多話題可聊。」我說。
「哇,抱歉,」我說。「我不是真的要妳停下來。」
www.hetubook.com.com絕對不可能是珍喜歡的類型,但她喜歡的那種天生帶孩子氣、有名貴跑車、皮膚光滑無毛、有完整六塊肌還有頭銜問題的男人,一直到最近都沒出現。她上一個男朋友埃佛列特——他真的叫這個名字,跟世界最高峰埃佛勒斯只差幾個字,而且人如其名,不只是高而已——他曾親口告訴珍,她的姿勢太難看,讓她魅力盡失。她後來跟我抱怨,這些話出自一個胸膛凹陷、那話兒跟鉛筆一樣細的小男孩。在他之前的叫大衛,放完寒假回來後告訴她,他已經訂婚,隔年春天就要結婚,當時珍簡直快要崩潰。她正在和自尊心的問題搏鬥,厭食的計畫也失敗,我在對的時候出現在對的地方,上帝總算準備給我一些特殊待遇。
「所以呢?」
「頭髮愈高,愈接近上帝。」
「我猜像妳這樣的女孩已有夠多朋友了。」
「你的頭髮一直都是那樣嗎?」
「賈德。」
「珍。」我慢慢地吐出這個字。我的舌頭順著嘴唇滑動,品嚐她殘留在上面的唇蜜。
我又聽到那種笑聲了,不知從何而來,好像已經在她身體裡潛伏一段時間,就等著被釋放。在她認識我的這六十秒內,我已經讓她笑了兩次,那時我看了很多《花|花|公|子》雜和圖書誌,知道美麗的女人想要一個能逗她們笑的男人。
「衝動控制力差。」她說,彷彿對自己的大膽頗為得意。
「恐怕沒有。」
……正好騎單車穿過校園,在去教室上課的途中。我曾見過她,騎著紅色史溫牌單車,背著小小的皮背包,金色的馬尾在她背後的氣流中飛舞。我們都念大三,但沒有一堂課一起上,可能還要好幾個星期才會變成點頭之交。但那一天,當她踩著單車經過我身邊時,我對她大叫:「嘿!單車女孩!」
她煞車煞得太用力,結果從座椅上滑下來,小腿肚被踏板擦傷。「噢,可惡!」
「那也沒關係。」
「為什麼?」
「對,我猜我真的叫了。我的衝動控制力太差,很抱歉,我真的沒打算這麼做。」
「好比這部單車,妳是校園裡唯一騎單車的女孩。」
「對了,我是賈德,賈德.福克斯曼。」
「什麼?」
「確實如此。」
但我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有段早該結束的對話似乎又重現生機,而根據宇宙法則,不該看我第二眼的女孩現在正屈身向前,她微笑的嘴唇精準地對準我的,雖然只是迅速、輕柔地點一下,但我已感覺到她嘴唇的彈性,暗示在那表面下更柔軟。而我陷入情網了,我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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