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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一天

作者:強納森.崔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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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九

星期三

「漢娜和她兒子暑假要來玩,我覺得你們兩個可以敘敘舊,就這樣。」老媽還是不屈不撓。
「又沒有人叫你去約會。」我媽說。
「真令人難過。」我說。
「難免會發生這種事。」我說。
「幹嘛?有什麼好丟臉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漢娜.艾里森的名號一度因為一首歌而響叮噹。小女孩們下課時間會玩跳繩,一邊跳一邊唱著用「兩隻老虎」改編的歌:「漢娜.艾里森,漢娜.艾里森,兩個名,兩個名,你能叫她漢娜,你能叫她艾里森,多丟臉,兩個名。」漢娜被這首歌弄哭了,她爸媽還為此去找校長,後來學校就禁止大家唱這首歌。不過就像所有被禁的歌曲一樣,這首歌馬上就成為大家私下傳唱的經典名曲,繼續糾纏著漢娜,一直到她的同儕不玩跳繩、改玩追上就親親的遊戲後才結束。除此之外,我只記得她是個矮小害羞的女孩,有著濃濃的眉毛,還戴眼鏡。
晚上九點〇五分和-圖-書
「胡說,我確定她很喜歡和老朋友聚聚。」貝蒂說。
菲利浦突然噗哧大笑,貝蒂.艾里森滿臉通紅,我媽則是跌坐回椅子,一臉被打敗的樣子。漢娜.艾里森和她的兩個名字,都從板子上除去了。
「有些做得還滿有質感的,尤其是現在我又單身,這個資源還不錯。」
「賈德!」我媽倒抽口氣,一臉驚恐。
我打開手機。一如預期,有一通珍的新留言。過去這幾週她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我,她已經決定要達成某種程度的可愛和開放的溝通,以便能迅速且和平地離婚,讓她能相信自己已經被原諒。她總是有點在意別人喜不喜歡她,背叛我的罪惡感帶給她的困擾,遠比不上我現在很痛恨她這件事。我開始習慣關機,不回她電話,我還在讓憎恨她的藝術更臻完美,等我把這門功夫練好,我才打算要加入戰局。這讓她很火大,所以用盡所有辦法要讓我說話:懊悔、冷靜、淚如雨下,帶哲學性、悲傷、詼諧的機智。有時候我會播放她的留言,一次連續聽好幾週累積下來的留言,聽她在每次嗶聲後的不同語氣。今晚她真的逐漸陷入抓狂的狀態,告訴我和圖書不能一直躲著她,如果明天前不回她電話,她就要把我們共同帳戶裡的錢領光——她無疑是想在她和韋德的小孩出生前和我離婚。
我回到客廳時,息瓦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請節哀。」
最後一批訪客終於離開了。你可以感到房子彷彿鬆了一口氣,重回正常狀態。在我對貝蒂.艾里森做出那樣不講理的行為後,琳達開始默默地趕客人,她的聲音很溫柔但很堅定。她告訴大家,我們已經過了辛苦又情緒化的一天。
「當然,」我說。「您好嗎?艾里森太太。」
「貝蒂的女兒漢娜去年離婚了。」我媽興致勃勃地說,好像在發布一個特別好的消息。
保羅和我小時候共用一個房間,他長出陰|毛後就自己搬到地下室去睡,而廚房各種鍋碗瓢盆的聲音,則淹沒了他的「齊柏林飛船樂團」、女朋友的電話,還有他更頻繁的手|淫。保羅想怎麼佈置他的地下室都可以,所以沙發床如果完全打開一定會碰到桌球桌,但這張桌子本身又架在一個支撐架上,所以不論和*圖*書想打乒乓還是好好睡一覺,都沒辦法。
「賈德的老婆給他戴綠帽。」
她們兩個滿懷希望地看著我。我感覺到菲利浦的手肘在頂我的肋骨,他在竊笑。這種日子我還要再過六天,我如果不趁早讓她們死了這條心,我媽會把我的情況廣播給整個社區知道。
貝蒂和我媽兩人相視而笑,像在密謀什麼事,我還可以聽見她們之間心電感應的電波聲。她老公沉迷於網路色情,他老婆跟別的男人亂搞……真是完美組合!
「我只是想呼吸點新鮮空氣。」我嘟囔著,坐進我的息瓦椅。
我特別喜歡今天這通留言,因為她對我的咆哮很有臨場感,就好像我真的站在她面前,像是真的對話。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去銀行提領戶頭裡的錢。上次我檢查時還有兩萬兩千塊美金,不過從那之後餘額可能有點減少。我有預感,她的下通留言會有新突破。
「對啊,只是打通電話,不然就喝杯咖啡。」貝蒂說。
「他只是在開玩笑。」老媽虛弱地說。
菲利浦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還從他的息瓦椅上滑下來。屋裡每個人都看著他,在喪家還能充滿這樣歡樂的氣氛讓大家都嚇到了和*圖*書,但是一分鐘後他就笑完了,後來大家只看到他滿佈眼淚的臉和紅通通的雙眼,在這個場合似乎也算恰當。
「謝謝。」
「問題是,我自己有時候也很喜歡一些不錯的網路色|情|圖|片。」我說。
貝蒂點點頭,「他沉迷於網路色情。」
晚上十點三十分
正當我要安靜地溜回座位時,老媽叫住我:「賈德。」客廳裡的每隻眼睛都看到我了。「你去哪兒了?」
「媽!」
「我確定漢娜有她自己的問題。」我說。希望我媽看出我眼裡的殺氣。
我有所不知的是,在我出去的那段時間裡,床位已經安排好了。整個樓上幾乎都是溫蒂的,她霸佔菲利浦的房間放嬰兒床,客房給萊恩和科爾睡,她的房間就是她和巴利睡。菲利浦和翠西睡廚房後面小房間裡的沙發床;保羅和愛麗絲則粗暴地搶了我小時候睡的房間,以前我和珍一起回來時都是睡那裡,但如今我是兄弟姊妹中唯一一個單身漢,就自動被分配到地下室。這些日子以來,地下室似乎就是和我最搭的去處。
「我可不這麼認為。」貝蒂說。
死亡真是讓人精疲力竭。不管是埋葬我父親帶來的創傷,還和_圖_書是得整天和家人緊密生活在一起的痛苦,都讓我累到連脫褲子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就癱在那張「幾乎是」全開的沙發床上,我的腳趾正好頂到桌球桌。就在屋子下方,在沒有燈罩的燈泡投影出的長方形陰影下,我可以感受到痛苦正在上升,而我正在消失。就在幾哩遠的地方,我爸被埋在一個蓋滿草皮的峭壁上,可以俯瞰州際公路和過境道路的路面糾結在一起。我們兩個都在地底下,都從世界上消失,不過至少他的腿能完全伸直。
「你還記得貝蒂.艾里森嗎?」她說,指著正坐在我前方、像隻小鳥的女人。息瓦椅本來就設計得比一般椅子低,所以我的視線通常正對坐在我對面的人的鼻孔和裙子。
廳裡大約有二十個人,不是和我的兄弟姊妹們聊天,就是彼此寒暄。我可以感覺到大家像球場看台上的觀眾一樣,整齊劃一地把頭轉過來。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曾有一小段時間受偏執妄想症所苦,例如我如果在上課期間去上廁所,就會覺得黑板變成電視螢幕,全班都在看我小便。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我還不打算這麼快開始交女朋友。」我說。
晚上十一點〇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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