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聽說你回來了，瑞夫。」白愛莉說道。「我始終認為你遲早會回來查清楚沙凱琳的死因，讓那個想陷害你的人難看。」
「你怎麼不請米契到這兒吃晚餐？」
「好吧！這說法我認同。而且，我認為這是很好的看法。」
「浪費錢。說不定，連心理醫生都會成為你的忠告對象。」他站起來，收拾碟子。「到日光浴室去吧！我會把咖啡送過去。」
瑞夫看一看手錶。「你可以記下我們在十點四十三分離開。我們要回家了。」
她苦笑。「還真謙虛。」
「沒有人會嫌風味太足的。你在烹飪方面真的是很有才藝，為什麼以前沒想到要開一家餐廳？」
「有什麼治療方法？」她輕聲問道。
「我也是。戰勝那個痞子，應該能讓你高興一陣子才對的。不過，別擔心，我已經想到治療的法子了。」
「我們回來和沙凱琳的問題一點關係也沒有。」瑞夫溫和地說道。「你知道，她是意外死亡的。」
他似乎大吃一驚。「沒有。麥家一直都由魯斯負責煮吃的。」
她立刻抬起頭來。「不，絕對不是。麥瑞夫，有很多形容詞可以形容你，但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男人。絕對不是。」
她情緒低落地望著海灣旁的燈光，突然，輕柔的音樂聲緩緩送到耳邊，像一雙情人的手，在屋中迴蕩，輕輕擁抱著她。
瑞夫望著她凝視良久。最後，他終於開口說道：「你就不能不管別人的閑事嗎？你不能硬要別人接受你的忠告。」
他的臉立刻繃緊了。「你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他慢慢地吐一口大氣。「因為我是男人。」
「謝謝你這麼體貼，願意幫我修理巴瑞。」她說道。
「當然，確實如此。」
想一想「溫士頓」吧！
「幸好有安娜出面，他們的計劃才宣告失敗。」愛莉生氣地揮動拳頭。「我們差點被騙了！不過，遲早我們會拆穿他們的西洋鏡。」
「蓋比有麥家人的熱情，只是他全部集中用在事業上。」
「我跟你說過，他仍然是個痞子。」他為她拉開車門，一邊說道。
「當然，我很確定。」
電腦的股票交易需要鋼鐵般的意志和精確的時間掌握。「我聽說，炒股票很容易就輸個精光。」
「那是東岸毒販的穿著。在西海岸，毒販的穿著比較休閑。」
「他或許不能對你怎麼樣，但他可以在研究中心修理你朋友的丈夫。」
「等等。」她舉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要嚇壞我了。聽麥家的人在談理財計劃，實在不可思議，這太不符合麥家的狂野形象了。」
「當然。不然是什麼？」瑞夫啟動引擎。「我情願是在十點四十三分回家的快樂老百姓，也不想
hetubook.com.com每天晚上穿著黑色毛衣在這裡記錄車號。」他瞄她一眼。「怎麼啦？這麼快就忘掉剛才勝利的快樂了？」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緩緩將她轉過身來。「你穿著這件衣服的模樣迷死人了。」
她的心情沉到谷底。「我就擔心你會這麼說。」
「很有趣的推論。」瑞夫淡淡地說道。
「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謝謝。」愛莉用筆指向安娜。「你也和他一起來。我一向喜歡看你們在一起，我也這麼和伊莎說過。」
「她怎麼會知道研究中心裡頭的事情？」安娜好奇地問道。
「才怪！她的死和研究中心有關係，也許她知道一些中心內部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們最好相信我。自從研究中心開張第一天起，我就記錄下這裡每一次活動的細節。」她揚一揚手中的筆記本。「全部紀錄在這裡。」
「那麼，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問題了。」他說道。
「我已經退出股票市場了，」他淡淡地說道。「幾個月前，我把資金領出來，買了一些績優股做長期投資。」
瑞夫將她擁入懷中，開始隨著溫柔的音樂聲緩緩起舞。
「這和你是女人沒有關係。其實，我見過一些女人，她們可喜歡看男人打架了。可是，一個以辦理婚禮事業成功的人，她絕對有控制場面的能力。沒有人喜歡看見婚禮中出現暴力事件，對吧？」
「我是想，最好趁姓狄的還沒有被你抖出更多醜事之前，趕快終止你們之間的爭吵。」
「我確實在飯店工作過。不過，我也做一些投資。」他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短線交易。」
「這也算是一種嗜好吧？就像有人喜歡看電視一樣。」
她看看坐在餐桌對面的瑞夫，他已經剝掉領帶，解開襯衫的前兩顆扣子，衣袖也捲到手肘上。他不是最英俊的男人，卻是她心目中最性感的男人。
他嘲謔地笑一笑。「開始對我是毒販之類的傳聞感興趣了？」
她想了想。「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明知我一定會盡力阻止暴力事件發生。」
「我在等待時機成熟。」
「我一向認為是凱琳找錯了上床的對象。」愛莉繼續說道。「那個人應該和研究中心有關。也許，他在睡夢中說了不該說的話。也許，她不小心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文件或什麼東西。因此，對方非把她除掉不可。當警長開始調查凱琳的死因時，兇手可能慌了，於是，就散播謠言，想讓你當代罪恙羊。瑞夫，他們挑上你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那一年的夏天，你經常和沙凱琳在一起。」
「那麼，這八年來，你到底在幹什麼？別再跟我說你在
和_圖_書飯店工作那一套。」「完整性是很重要的。」安娜同意。
安娜看著愛莉走回陰影中，瑞夫也坐上駕駛座。
「你剛才還真惹火他了，」他提醒她。「我聽到了。狄巴瑞也狠狠地反擊了。」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巴瑞也打中了我的要害。」
她笑起來。「顯然沒有。」
「但你不這麼認為。」安娜輕聲說道。
「穿著不對。你不像毒販穿著閃亮的西裝。」
「我從來沒想過你可能是毒販。」
「築夢園。」愛莉的聲音因為煙酒過多而有些沙啞。「我也聽說了。伊莎是我的好朋友，但我認為，這倒是給你一個很好的掩護。」她的目光轉向車裡。「很高興看見你，安娜，回來幫瑞夫解決問題？」
愛莉哼了一聲。「當然不會。你們和大多數人一樣無辜。可是，我還是得把你們寫入記錄，以保持記錄的完整性。如果我開始省略掉部分車號紀錄，政府的律師就會宣稱我的紀錄不可信。我不能讓他們有任何藉口。」
「當然，你是賀家的人嘛！」
她好緊張。
然而，她卻說道：「好。」
在音樂繚繞的漆黑房間裡，一個有天使般烹調手藝的性感男人。她該怎麼辦？
「當然，我不認為那是瘋狂的想法。而且我還鼓勵她這麼做。我一向認為，你們兩家的恩怨是創辦研究中心的那些混蛋搞的鬼。那些混蛋可能認為賀氏與麥氏公司會試圖阻撓他們的計劃，所以一定要先把公司搞垮掉。」愛莉嘆口氣。「不幸，他們的計劃居然順利得逞。」
「可惡！」她煩躁地彈一彈指甲。「我剛才有點兒過火了，是嗎？」
她咬咬唇。「你是說，因為我是女人，我就一定會阻止兩個男人拳腳相向？」
「瑞夫，」愛莉突然抬起頭來。「有空到咖啡廳來一下，好嗎？差不多該修改一下你以前幫我工作時所製作的菜單了。那些大學生雖然吃得很高興，但是，我已經厭煩了日復一日都做那些相同的菜色。」
「你認為我們是無辜、純真的一對嗎？」安娜問道。
想一想「溫士頓」吧！
「差不多都聽到了。」
她知道，理智的答覆應該是告訴他，她必須回家。
「或許不同一個部門，但總是無法避免碰面。我相信伯雷有能力照顧自己，但沒必要給他增加困擾，對吧？」
「在許多方面來說，白愛莉都是個好人，而且也很幽默。」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安娜說道。「但她真的有點兒不正常。」
她迅速鑽進車裡。「可是，我並不需要人家解救我。」
瑞夫走到她背後。「我有沒有說過你穿這件衣服有多好看？」
她微微一笑。「冷血的麥家人？很難想像。」
https://m.hetubook.com.com瑞夫瞄一眼她手中的活頁筆記本。「你今晚在這兒幹什麼？」
「凱琳和許多人上床，」愛莉看一眼瑞夫。「這件事你應該知道。」
「嗯。」
瑞夫的手擱在車窗上，低頭望著她說道：「告訴你，其實我不是要救你。」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嘴貼著她的頭髮露出笑容。
瑞夫端著咖啡和馬克杯走進來，他一言不發地把東西放在桌上，隨即走向她。
安娜皺皺鼻子。「你不會認為瑞夫和我與這件陰謀有關係吧？」
她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你說得對。如果伯雷獲得那份工作，他就必須和巴瑞一起工作，對吧？」
「天哪！你今晚看起來真迷人。」愛莉說道。「你們倆幹嘛和研究中心那些人鬼混？是為了調查沙凱琳的死因嗎？」
「我只能相信是如此。」安娜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曾經為你的祖父下過廚嗎？」
「謝謝。知道嘛，雖然我在大學只讀了一年書，但偶爾也會說出幾句有智慧的話。」
不過這個時候她並不在乎他們的想法。
「哦，我懂了。」她聰明地點點頭。「男人的決鬥。」
「會的。」瑞夫舉步走向駕駛座那邊。
「該死，」到了山腳下，他加快速度行駛。「你已經失去你的光輝了。」
「親愛的，每一輛進入停車場的車，我都記下車號、車型等等資料，包括朋友的以及嫌疑人的，這是為了要使記錄完整。」
「我的挑戰並沒有逼他要答覆，也沒有因為你的調停而退卻，已經適度地保全了他的尊嚴。」
等到走出派對會場，安娜終於忍住笑。一邊走向停車場，瑞夫忍不住一邊觀察她。
瑞夫點點頭。「有道理。」
「也不完全是。可是，言語的羞辱是很傷人的，姓狄的這種人，如果你把他逼得太過分，他可能會狗急跳牆，反過來報復你。」
「年紀越大，」瑞夫邊開車邊說道。「我越覺得所謂的正常，就是在社會上有工作、有活動，而不是關在牢籠裡。」
她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辨認的表情。「跟我回家，天真、容易受騙的甜心，我會讓你知道。」
「我想，你相當擅長調停，對吧？」他裝得很天真地問道。
「是嗎？」他伸直了兩條腿，把身體靠向椅背。「為什麼？」
他伸手摸著她剛才親吻的地方，眼神頓時變得深沉。「我本來就是個體貼的人。」
「你說對了。」她瞄他一眼。「你在一旁偷聽了多久？」
她吃完最後一片派，滿足而懊悔地放下叉子。這派做得真是精致、好吃。
「對，我是賀家的人。」她瞪著車外陰暗的夜色說道。「更重要的，我是……」
受到這和-圖-書麼殷勤的招待，她有點兒飄飄然地站起來走出廚房。
她在熱吻中遺忘一切，也遺忘了「溫士頓」。
她清了清喉嚨。「我可以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嗎？」
「沒錯。」她皺起了眉頭。「可是，為什麼你可以威脅說要揍他，我卻不能羞辱他？」
「當然。」愛莉的肩膀一聳一聳地好像很得意似的。「我和伊莎討論了很久。處理築夢園的事，她只告訴我一個人，因為，她知道其他人都會認為她企圖終止兩家恩怨的想法太瘋狂。」
他們又繼續移動舞步，過了一會兒，他在窗前停下腳步。
他咧嘴一笑。「本能。」
「而巴瑞只是個脾氣火爆的痞子。」
他微微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些。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下背部。
她正要鑽進車裡，臨時又直起身子，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其實，這不是我回來的主要原因。」瑞夫回答道。「是我和安娜有些遺產的問題要解決。」
「你不覺得檸檬味有點太濃了點？」他問。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吻她。
他若有所思地沉默著，繼續舞了一會兒。
「我的姑婆和你討論過要把房子留給我們的事？」
「當然。細節是很重要的。等到真相大白，這些細節就可以說明一切過程。」
「一般普通男人，大概會。」他終於開口說道。
「沒錯，」他聳聳肩。「但我沒有輸。」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輕輕「哦」了一聲。然後，她試著在微弱的燈光下看清楚他的表情。「你……還關心巴瑞的自尊？」
「哈！他不能拿我怎麼樣。」
「好，我盡快找時間過去。」瑞夫說道。
「那是很正常的反應。」他安慰她。「勝利的滋味容易讓人沖昏頭。」
愛莉點點頭。「好。」她拿出筆來。「小心開車。」
「我討厭這樣。」
「如果你認為我很糟糕，那你應該去找蓋比談一談。他現在正忙著做生意賺錢。」
瑞夫扭頭看一眼，點點頭。「晚安，白愛莉，這是個適合調停的夜晚。」
「進行例行性記錄啊！」愛莉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指拍拍筆記本。「當你們都在睡大覺的時候，必須有人掌握這邊的動靜。遲早有一天，大家會發現所謂研究中心其實是專搞違法勾當的政府秘密組織。到時候，大家就會很慶幸有我這個人在鍥而不捨地長期進行搜證了。」
「現在，該我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他說道。「在你心目中，你認為我是一般普通男人嗎？」
「我也記下每一輛車的人數、人物身分。」愛莉嘆口氣。「我得承認，最近，有些人我都不認識了。越來越多的陌生人出現在研究中心的會議和派對裡，以前，幾乎每一個進wwｗ•hｅtｕｂｏｏk•com.coｍ出的人我都認識的。現在，沒辦法了。」
安娜回頭看著停車場上的無數車輛。「真的很難相信有人可以在記錄車號上得到滿足。你想想，她已經這麼做了許多年！」
「嗯。」此刻，她還能說什麼？
瑞夫清了清喉嚨，但沒有說話。安娜看他一眼，他卻躲著不敢看她。
他就要和她做|愛了，她知道，而她根本無法抗拒，只能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你的。」
他的唇貼在她的太陽穴上。「我最擅長回答假設性問題。」
在下山的路上，安娜望著夜空凝想。今晚，到現在都還沒有起霧，海上一片平靜，視野非常遼闊，連對岸的燈火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把手肘擱在桌上。「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你不是某個五星級餐廳的老板，你怎麼買得起保時捷轎車，又怎麼有這麼多空閑時間？」
「你的還是我的？」
「你認為，一般普通男人是不是會害怕和一個愛說教的女人談戀愛？」她緊張地吞口口水。「即使她說的多數是對的？」
「這個派好吃極了。」她試著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但是，她發現，和瑞夫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難不去注意到他的性感，更糟的是，這種感覺還越來越強烈。
她轉頭望著他的側面，她覺得和他一起在車裡的感覺真好。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今晚和瑞夫在一起他們會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你們一個對烹調有興趣，一個熱愛園藝，你們都情有獨鍾。」
她突然住口，驚訝地看著車子前方出現一個全身上下都穿著黑色衣物的人影。
「我認為你應該邀請他來吃晚餐。」
她緩緩呼一口氣。「你說得對。我似乎沒辦法阻止自己，你看我是不是應該找心理醫生？」
瑞夫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筆記本上。「你也會記下車子離開的時間嗎？」
「晚安，愛莉。」瑞夫關上車門。
安娜微微把頭探出車窗。「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把我和瑞夫寫入你的筆記裡？」
想一想「溫士頓」吧！
「俗話說，所有的榮耀都會消失。」
走進日光浴室，她沒有打開電燈，直接走到窗口，讓自己沐浴在黑暗中。她想著，瑞夫說得對，她真的應該停止動不動向別人提供忠告了。這麼做有什麼用呢？反正也沒有人接受過她的忠告。
她回想起剛才巴瑞說的話。難怪你會被人退婚，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會願意和一個不停說教的女人上床。想到這裡，她的勝利感立刻消失無蹤。
「嗯。」
安娜微微一笑。「晚安，愛莉。」
「還好，你還招架得住。你很堅強，不是嗎？」他緩緩關上車門。「你是賀家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