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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隱若現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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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也許吧!但她不見得會像你的客戶一樣到處殺人。」
「我要。」
「自殺。」薇妮不安地瞥向週遭,然後快步跟上他。「我們並不知道蔣莎莉是不是真的跟另外兩個女人一樣投河自盡了。」
「這種問題顯然沒有合理的答案。」
「說得好。不知道那表示倪衛理的精神狀態如何?」
「正好相反,」她低聲說。「它把我們直接帶回賀氏蠟像館。」
「別發牢騷了,拓斌。」薇妮登上門階。「搞得我無法專心。」
「那還用說。」
「別忘了,對於討價還價,我可是老手。」她舉手敲門。
「精神不正常。」拓斌在賣花婦走遠後,悄聲說。
「我還不知道。也許毫無關係,也許關係密切。」
「上面沒有血,」薇妮油滑地說。「一滴都沒有。」
「啊,原來你要交換,是嗎?這倒真有意思。要知道,她不要它,因為有血。血紅的玫瑰也沒人要。」
「不行。」老嫗抓緊花籃。「它們沒人要。」
「真洩氣。」她說。「沒有人看到莎莉,但我深信她曾經回來包紮傷口和收拾行李。」
「我用這件上好的斗篷和這些硬幣跟你換你的斗篷。」
「放心,親愛的。我會把我的舊鞋給你。上面一點血也沒有,一點也沒有,不像玫瑰。」老嫗眼神中的狡猾漸漸消失,慢慢地又矇矓起來。「沒有人要買沾了血的玫瑰。」
「希望你滿意你買到的東西。」拓斌在她對面坐下,注視著她手中的斗篷。「你認為你會從那件斗篷上查到些什麼?」
「你在這裡等,」薇妮甩掉他的手。「我去跟她談一談。」
薇妮不理他,緩緩走向賣花老嫗,不想驚嚇到她。「你好。」她柔聲說道。
「什麼?」拓斌大步走到她身旁,注視布上的血跡和盆裡的血水。「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這裡殺了她之後,企圖洗掉手上的血。」
「她和賣花老嫗交換斗篷也很合理。」拓斌若有所思地說。「莎莉出身紅燈區,要躲也會躲回那裡去。昂貴的衣物在紅燈區只會替她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沒錯。拓斌,我相信我們有點眉目了。」
「你根本不認識那個女人。」拓斌指出。「她在被倪衛理包養前是妓院的妓|女。」
「我的客戶越來越像是這件案子裡的壞人之一。果真如此,將來恐怕不大可能向他收到費。和-圖-書這些雜支可能得記到你的客戶帳上。」
「目前我們只知道倪衛理最近的情婦可能逃過了其他情婦的命運。」拓斌說。「斗篷證實了你在她房間裡推得的結論,但它沒有給我們新的情報,或帶我們前往新的方向。」
前來應門的女僕很樂意說對面那個女人的閒話,例如她總是在夜間招待一位紳士。但她已經兩天沒有看到她了。
「幾乎看不出來。」她堅定地說。
在莎莉的臥室待了兩分鐘,她就斷定拓斌說錯了一件事。她轉身跑到二樓的樓梯口。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賣花老嫗停在莎莉的小屋前面,大聲地喃喃自語。
拓斌搖頭。「浪費時間。我的線民向我保證,從她突然消失後就沒有人看過她。」
「上面幾乎沒有血,」老嫗露出缺了許多牙的驕傲笑容。「只有兜帽上有一點。」
「她以前常跟我買玫瑰。」老嫗凝視著她的花籃。「但那天晚上她不要,都是因為血的關係。告訴我,她死裡逃生。」
薇妮走向樓梯。「我知道你會覺得難以置信,但男人未必面面俱到。」
老嫗格格笑道:「你的斗篷、那些硬幣,再加上你的半長筒靴就行了。」
「是嗎?」
「其中一個可能性是他精神不正常。」
薇妮走向臉盆架,低頭注視臉盆。「如果是那樣,他一定會處理掉這塊沾滿血跡的布和臉盆裡的血水。」
「我覺得既然保不住我的斗篷和靴子,你乾脆也把那些硬幣捐獻出來算了。」
薇妮停在街上,打量著街邊的兩排小房子。
令她驚訝的是,他沒有反駁。他跟著她下樓,從廚房門離開屋子。
拓斌聳聳肩。「想必是有人可憐她而把斗篷送給她。」
「我以後會記得那樣做。」她打開碗櫥往裡瞧。「但你對倪衛理殺害情婦的習慣,一定有一套推論。」
拓斌抵達走廊,消失在客廳裡。「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我們必須作最壞的假設。」
「你說得對,我們太武斷了。」薇妮打量著成排的大門。「管家和女僕是我們最有希望的情報來源。我相信你身上帶了許多的硬幣。」
薇妮看到縫在斗篷內的口袋。她把手伸進口袋裡,手指摸到一張紙片。
「為什麼調查中需要用到錢時總是我出?」
「玫瑰太紅。」她喃喃自語。「我告訴你,和*圖*書玫瑰太紅了。紅得跟鮮血一樣,沒錯,跟鮮血一樣。血紅。那麼紅的玫瑰賣不出去,令人們緊張。沒辦法賣給他們,我告訴你……」
「不知道。」薇妮檢查斗篷的褶層。「但血跡的事,賣花老嫗沒說錯。」她把兜帽翻個面,接著倒抽口氣。「你看,像不像頭部受傷的痕跡?」
「因此我的推測可能是正確的。莎莉受到攻擊但沒有死,回家收拾了行李,然後找地方躲藏起來。」
薇妮拉緊斗篷前襟,瞇眼望進黑漆漆的門廳。「希望我們不會發現另一具屍體,我受夠了屍體。」
「我重新考慮了我的診斷,」拓斌扶薇妮進入出租馬車。「我不再認為賣花老嫗精神不正常。相反地,我認為你在討價還價上遇到了對手。」
老嫗佈滿皺紋的臉扭曲出不屑的表情。「你以為我完全瘋了嗎?我身上這件漂亮斗篷比你的舊斗篷值錢多了。」
「房間裡的其他地方都沒有血跡,所有的東西都很整潔。」薇妮沉吟片刻。「還有一個可能性,拓斌。」
「實不相瞞,目前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想。」拓斌關上一個抽屜,登上通往一樓的樓梯。「我只知道在過去兩年裡至少有兩個,很可能有三個與倪衛埋有親密關係的女人死了。恐怕是自尋短見。」
街道在這個時段非常寂靜冷清,放眼望去只有一個披著斗篷的老婦人。她的臂彎上掛著一個裝滿花的籃子。她舉步維艱地經過時,連看都沒有看薇妮和拓斌一眼,而是專心地在跟一個隱形同伴說話。
老嫗瞇起眼睛,戒慎地看著薇妮手中的斗篷。「看來舊舊的。」
木頭和鐵在拓斌對插鞘施力時,發出呻|吟。
他審視房間。「有件事你說的對,房裡沒有打鬥的跡象。」
「正是。」拓斌用難以捉摸的眼神瞥她一眼。「上流社會的婚姻大多為金錢和人脈而結,這也就難怪男人與情婦的關係,在許多方面都比與妻子的關係來得親密。」
「什麼?」
「那會有什麼用?」他在她背後咕噥。「她是瘋子呀!」
薇妮戛然止步,迫使拓斌跟著停下。
「你斗篷上的血跡比我斗篷上的小小污漬令人討厭多了。」薇妮咬牙切齒地道。「你到底有沒有興趣交換?」
「可能是認識她的人得知她失蹤,而前來偷走她的東西。」他說。「我不會訝異莎莉和圖書的朋友是機會主義者。」
「也許吧!」老嫗抖開斗篷,把它翻過來檢查襯裡。「啊哈!這裡好像有塊污漬。」她瞇眼細看。「看來像是有人試圖把它刷洗掉。」
「我不知道莎莉出了什麼事,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一件事。她在失蹤前把她的東西都打包運走了。衣櫥是空的,床底下也沒有旅行箱。」
薇妮聽到從拓斌的方向傳來一聲像是強忍住的笑聲,她努力不望向他。
「拓斌。」
「看來倪衛理對莎莉並不是非常大方,」她說。「這棟房子絕對不能算是金屋。」
老嫗抬起頭,突然伸手把斗篷從薇妮手中搶過去。「讓我仔細看看你的貨,親愛的。」
薇妮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還是認為那天晚上回家的是莎莉。」
「很高興你感到好笑。」薇妮坐到座位上,陰鬱地瞪著腳上破洞、脫線的舊鞋。「那雙半長筒靴有九成新。」
薇妮納悶著要如何跟賣花瘋婦談話?雖然瘋癩,但老軀沒有被關進瘋人院。由此可見,她能賣花謀生,也就是說她還保有一些討價還價的能力。
「血紅的玫瑰沒人要……」
薇妮打個哆嗦,尾隨他跨過門檻。「我覺得說不通。你的客戶為什麼要連續殺害他的情婦?」
「是的。」
薇妮終於明白他真正的意思。她猛地轉身,眉頭皺了起來。「你真的認為倪衛理厭倦情婦時殺害她們,是因為擔心她們知道太多他的秘密?什麼樣的秘密使他必須殺人滅口?」
「由此可見她極可能是在別的地方遭到攻擊。」熱中於自己的推測,薇妮快步走向房門。「我們必須找鄰居談談,也許有人看到莎莉回家又出門。」
「我就看出來了。」
蔣莎莉的住處是一棟地上兩層和廚房在地下室的狹窄建築。坐落的地段雖然不佳,但遠離了紅燈區。
賣花老嫗嚇了一跳,然後對薇妮怒目而視,好像不高興她的喃喃自語被打斷。
「但還有一個可能的動機。」拓斌放下菜籃的蓋子,抬眼望向她。「男人金屋藏嬌是為了想多點時間跟情婦在一起。」
拓斌帶頭進入屋子。「如果莎莉遭遇跟前兩個情婦一樣的命運,那麼她的屍體會浮在河面,而不是躺在這裡面。」
拓斌繃緊下顎。「我必須告訴你,在我看來,倪衛理的神智一直很正常。」
拓斌一言不hetubook.com.com發地登上樓梯,穿過走廊來到她站的地方。她退到旁邊讓他進入臥室。她跟進房間,看到他瞪著空空的衣櫥內部。
薇妮深吸口氣,努力不流露出她的走投無路。「你還要什麼?」
「那只有使他更加可怕,對不對?」
「血紅的玫瑰沒人要。」老嫗眼中閃過一抹狡猾。「我知道你要什麼。」
拓斌瞇眼審視乾涸的血跡。「像。頭部受傷往往會流很多血,即使傷勢並不重。」
他站在人行道上看著她。「敲門前提醒一句。不要讓人看出你願意花錢買情報,除非你確定可以得到有用的情報。否則路口還沒到,硬幣就用光光,有用的情報卻沒半條。」
薇妮扮個鬼臉。「可能比跟妻子在一起的時間多許多。」
「可能只表示他比那個可憐的老婦人更擅長掩飾瘋狂。」
「你有沒有把玫瑰賣給住在這棟屋子裡的女人?」
「考慮到她是倪衛理從妓院裡帶出來的,這個地方在她看來無疑是豪宅了。」他說。
「也許吧!我發覺我們已經開始用確定他是兇手的語氣談他。」拓斌說。「但事實上,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女人是不是他殺的。」
「也許莎莉遭到暗殺但沒有死。她回到這裡清洗傷口,收拾行李,然後消失無蹤。」
「她是妓|女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傑克是個細心的人。」
「那麼紅的玫瑰賣不出去,我告訴你。血紅的玫瑰沒人要。賣不掉……」
「你堅持己見,是因為不願想像莎莉死了?」
「也許回來的不是她。」拓斌握住薇妮的手臂,帶她沿著街道往回走向莎莉的小屋。「也許是倪衛理收拾她的東西,使她看來像是出了遠門。」
「就算他真的殺了那個女人,這和杜夫人收到的死亡威脅或青閣幫有什麼關係?」
「躲了起來?」
「我的斗篷上沒有血。」她小心翼翼地說。「要不要跟我交換?」
薇妮快步走向第一扇廚房門。「你可以把它記在你的客戶帳上。」
「對。」老嫗咧嘴而笑。「但她現在很害怕,要去躲起來。她要我的舊斗篷,因為上面沒有血。」
他出現在一樓的走廊,抬頭望向她。「什麼事?」
門突然打開。
薇妮站在街道平面下方的狹小前院,看著他把金屬工具的末端插|進廚房門和門框之和圖書間。
「你的斗篷很漂亮。」
「血紅的玫瑰沒人要。」
「你要我的新斗篷,對不對?你不要紅玫瑰。沒人要血紅的玫瑰,你要我的斗篷。」
薇妮脫下自己的斗篷,連同硬幣一起遞給老嫗。
蔣莎莉不在家,但拓斌是有備而來。
薇妮心跳加速。「死裡逃生?」
「那筆交易吃虧的不僅是你。」拓斌鑽進車廂,關上車門。「有必要給她那麼多我的硬幣嗎?」
「我向你保證,它仍然很耐用。」
薇妮把他留在一樓,自己則繼續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到二樓。
薇妮把拓斌給她的硬幣弄得叮噹響。
薇妮停在廚房中央,腐肉的惡臭令她皺起鼻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暗示你的客戶,可能是滿口謊言的殺人兇手?」
薇妮搖頭。「如果是遭竊賊光顧,房間裡應該是一片凌亂,而不是這麼整齊。運走莎莉東西的人對這個房間很熟。」
「你看她的斗篷。」薇妮說。「質料很好,對不對?但她顯然是窮人。」
「我的半長筒靴?」薇妮不由自主地低頭望向它們。「但我走路回家需要它們。」
接下來的幾戶,薇妮問到的結果都相同。四十分鐘後,街上的每一戶都被她問過了。
薇妮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的票根。
她打個哆嗦。「對。」
他的嘴角微微扭曲。「毫無關係,薇妮。」他輕聲說。「毫無關係。」
「大概吧!」
天啊!薇妮心想,保持鎮定。不要用太多問題把她搞糊塗了,只要把斗篷弄到手就行了。
「今天只有血紅的玫瑰賣。」她宣佈。「血紅的玫瑰沒人要。」
「也許你的線民沒有跟每個鄰居談,這種事往往需要非常細心。」
「我想向你買幾朵血紅的玫瑰。」她說。
「倪衛理是有錢人,一直都有管家和僕人替他打理家務。他可能有二十年沒有進過廚房了。」
「我說過,所有的客戶都會撒謊。」拓斌打開菜籃往裡瞧。「這就是接受客戶委託前,最好先收取費用的原因之一。」
「我要。」薇妮遞出硬幣。
「如果他企圖使她看來像是出了遠門,他就會清理掉廚房裡的食物。出遠門的女人不會留下蔬果、魚肉任其腐壞。」
拓斌打量室內的陳設。「倪衛理應該很熟悉這個房間,也許他想隱藏某種殺人證據。」
可憐的老婦人顯然是瘋子,薇妮心想。倫敦街頭有許多像她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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