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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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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顯然是意外。我看到他時,他已經喝得很醉了。」
下一刻,她明白差異在哪裡了;戒指不見了。
他們向躺在草地上的富勒登走去。薇妮一點也不驚訝圍在屍體週遭的人讓路給拓斌過去;他經常有這種影響力。
他停在門口,蹙著眉往後望。「怎麼說?」
她聽到更多的窗子被打開,震驚的呼喊傳遍了夜裡。下方一名僕役持著燈籠出現,極為勉強地走近死者。
瘦男人迷惘地望向他。「白恩斯,爵爺的貼身僕役。他對我很好的。我們才剛訂做了好幾件外套和一件睡袍。爵爺即將結婚,他希望為他的新娘打扮成最時髦的人,現在他的那些新衣服要怎麼辦呢?」
「我們最擅長變通了;我們又不是沒在馬車上做過,我相信一張小床還難不倒我們。」
下一層樓有更多的門被打開。賓客有的衣著整齊,有的衣衫不整。他們有的加入拓斌和薇妮下樓察看,有的則留在走廊上,揣測紛紜。
薇妮走到床頭几前,審視著放在光亮橡木桌面上的各種物件。「這名女僕似乎很樂意取悅富勒登。她提議上樓到屋頂去,而非使用他的臥室。」
她走過去打開衣櫃。拓斌手持燭台來到她身邊,他們一起檢視衣櫃內昂貴的衣物。
「胡扯。」
「依我看,這類事情比比皆是。」
那其實是句命令,但貝爵爺似乎沒有察覺到一名社會地位比他低的人正在命令他。
「管她的,忘了那個該死的擁抱。我根本不在乎艾絲,」他抱起她,開始走過房間。「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人,而這是唯一重要的擁抱。」
「拓斌?」艾絲低語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想——」
當拓斌用那醇厚自信、且鏗鏘有力的聲音講話時,人們通常會毫無疑問地遵從。在一般人慌得像無頭蒼蠅時,他總是能冷靜地發號施令,掌控大局。她覺得這項微妙的技巧,其實遠比他所知道、或願意承認的複雜。
他們回到城堡內,跟著貝爵爺步上主樓梯。來到樓上後,貝蒙特爵爺已呼吸急促,必須停下來喘口氣。
「沒有必要,」他溫柔地道。「那會非常不愉快。」
薇妮走進房裡,環顧著週遭。這間臥室和拓斌的一樣大。床邊的帷幔已經拉開,準備就寢,但床明顯地並沒有使用過。枕頭和床單都還整整齊齊,加熱鍋的柄從棉被下伸出來。
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謝天謝地。你真的讓我擔心了一會兒。」
「怎麼回事?」她低聲問。「每個人都在說富勒登由屋頂摔下來,跌斷了脖子。」
貝蒙特堡的這層樓似乎是保留給像她這類的次要客人——還有伴護、貼身僕役或侍女。講究時髦的歐夫人甚至帶了專用的髮型師前來,他也住在這條走廊的許多房間之一。
顯然,嬌安並沒有預料到例如葛艾絲這樣的變數。
「你有一切的權利生氣,」他親吻她的唇、她的面頰,來到她的頸間。「但我發誓,那真的沒有必要。」
「我明白。」
「拓斌,那張床——」
「我不懂他又怎會自屋頂上摔下來。」拓斌道。
「胡說,」貝蒙特氣得鬍子翹了起來。「屋子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僕人和賓客間不恰當的親暱是被禁止的。貝夫人絕不會容忍這種事。」
「我想去看看富勒登的臥室。」
「我不懂他到屋頂上做什麼?」拓斌道。「他絕對不是僕人之一。」
「幫我一個忙,」他反手關上房門。「改天我如果再提議你接受來到鄉下參加居家宴會的邀約,務必叫我到外面淋雨,沖走我的狂熱。」
艾絲的秀眉微蹙,紅唇微啟。薇妮瞧見拓斌無和_圖_書言地搖頭,示意她噤聲。艾絲溫馴地合上了嘴。
「嗯,事實上——」
薇妮的背脊突然竄過一陣恐懼。萬一她回去後,發現那女人還在拓斌的臥室怎麼辦?
拓斌站在燈光陰暗的走廊上,神情甚至比先前更危險。他沒有穿戴外套領巾,她可以瞧見寬闊胸前鬈曲的黑色胸毛。
他聳聳肩。「你大可不必擔心艾絲的事。」
她曾多次體驗他烈火般的慾望,不可能認不出來。他的黑暗慾望源自深埋於內在的深井,多數時候它被緊閉、上鎖,但今晚它又再度被打開了。她覺得那是葛艾絲造成的。
薇妮做好心理準備往下望。一名身著晚禮服的男子像一個破碎的玩偶,躺在草地上。驚恐轉變成冰冷的恐懼。剛才由窗邊墜落的,是一個男人。
這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和一名女僕在一起?」
「老天,那是什麼?」薇妮跟著爬下床。「某種大鳥?還是蝙蝠?」
「說來話長,」他走向門口,拿走小桌上的燭台。「現在沒有時間細說。」
「你究竟在說什麼?」拓斌開門,站到走廊上。「你認識那個男人?」
「奇怪的是,」拓斌審視著屍體。「他衣著整齊。」
拓斌兩個大步來到窗邊。他抓著窗框,往下俯望花園。
「我可以解釋那個不幸的意外。艾絲只是想對我同意替她調查事情表示謝意,而我不想以推開她顯得過分粗魯。」
「他的確是我早些時候看到的人。」薇妮道。
「的確。」床頭几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薇妮想著。她瞧見一隻燭台、一副眼鏡和一枚戒指。
月光流瀉進來,補了微弱燭光的不足。
「噢,我非常擔心。何況,我信任你並不表示我喜歡看到另一個女人的手臂掛在你的脖子上,而且你還沒穿外衣。」
她發現自己是在對空氣說話,拓斌已經出門朝樓梯走去。
「拓斌,這一切是做什麼?你不認為富勒登爵爺的死亡是意外?」
「我不知道。」
「我想要知道富勒登摔死時,那名女僕是否也在場,」拓斌轉身離開衣櫃,走到床頭几。他審視著上面的物件。「或許她可以描述事情發生的確切經過。」
「好吧,我去找德姆,」貝蒙特轉身消失在走廊上,似乎很高興又有個明確的目標。
艾絲顯得驚訝。薇妮瞧見她的眼裡閃過一抹領悟。
「我已經告訴你她是誰,」他平靜地道。「她是葛艾絲,我以前認識的人。」
「我稍後再和你談。」他低聲道。
拓斌望向薇妮。「你還好吧?」
看來原本住這裡的若不是女僕,就是某個貧窮的遠親。小床占掉了為數不多的空間,一邊牆上是個小衣櫃,洗臉台、臉盆和水壺都已斑駁老舊。
薇妮直到她轉過頭才認出她。葛艾絲已經拿下黑色假髮和眼鏡蛇皇冠,換上了一件刺繡精美的淺綠色絲袍。她瞧見拓斌,便朝他走來。
他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跟著覆在她的身上。她被壓向床墊,為這次宴會特地購買的新禮服也被壓縐了,但她毫不在乎。
他望向走廊,明顯地想確定附近沒有人,而後他大步走進小房間裡。
她挑了挑眉。「我不認識葛夫人,然而,我也沒有特別的理由要信任她。」
過去數個星期,她逐漸明白到她和拓斌以一種她仍未完全明白、但形而上的方式聯繫在一起。或許她永遠無法明白這份聯繫的本質,但現在她知道它再也無從否認。
「他曾問女僕何必費事地爬上屋頂。」
他伸手要解開長褲。
「我正盡快過去。」
「聽你這麼說真是奇怪,我剛好也有類似的想m•hetubook•com.com法。」她回到窗邊。「她是誰,拓斌?」
貝蒙特來到一扇門前停住。「這就是富勒登的房間。」他宣佈。
「啊,多麼令人意外的驚喜,先生。」
「不,我相信她只是因我同意替她調查而表達感激,你只是在最不巧的時刻開門。」
「你究竟想在那下面發現什麼?」她改口問。
他緩緩笑了。「你已經表明得非常清楚了。」
但有時當他深埋在她體內,彷彿永遠都不願放開她——即使死亡都無法令他們分開——的方式擁住她,她會猜想他是否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那份聯繫。
「我們要去哪裡?」她問。
這不是她首次目睹暴力的死亡場面,但她還是永遠無法習慣。這次沒有見血,但富勒登的頸子扭成不自然的角度,令她的胃翻攪。有那麼可怕的數秒,她擔心自己會吐。
「拓斌。」她夾緊,貼著他的掌心移動。
這層樓仍然有許多賓客在走動。其中一名女子有頭濃密的棕髮,蓬鬆地結成個髻。
「我還不確定,」拓斌抬高音量,詢問仍在哀歎的男人。「你是誰?」
某處又傳來尖叫聲——這次是女性的。薇妮探頭到窗外,望向左邊,尋找第二聲尖叫的來源。鄰房的女客人立在陽台上,只著睡衣和睡帽,怔怔地望著下方的花園。
她開口想解釋為何下樓,但拓斌打斷了她。
他們來到樓梯頂,拾階下樓。薇妮聽見身後的門陸續被打開,困惑而好奇的賓客走出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神經竄過一陣不安。拓斌不是小偷,他會拿走戒指一定是有極好的理由——一個他選擇不告訴她、也不告訴貝蒙特爵爺的理由。
薇妮快步走到窗邊。「發生了什麼事?」
「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就近看一下,」拓斌輕聲對薇妮道。「你確定你想跟過來?」
薇妮打開衣箱往裡看。它是空的,裡面的衣服顯然已經掛進衣櫃裡。她合上箱蓋,看向拓斌。他蹲了下來,望向床底。
「當然。」貝爵爺迅速轉身,帶路走回屋內。
「完了,」他喃喃低語。「完了。這下我該怎麼辦?」
「我下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做的,」拓斌離開窗邊。「你在這裡等我。」
自從葛艾絲出現,她這位夥伴的表現就變得很奇怪。
她正要跟上去,卻又不自覺地望向他們剛才搜尋過的房間。她看向床頭几,一束淡淡的月光照亮了上面的物件,它似乎和先前有些不一樣。
他們來到一樓,拓斌帶路走到花園。已經有一小群人圍在屍體旁邊。
她不敢說出這些。他從不信形而上學那一套,也不會歡迎這方面的討論。
他又在推搪了,但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
薇妮雙臂抱胸,坐在床緣沉思。無可否認地,拓斌房裡的事她並沒有處理好。她究竟著了什麼魔,竟要他今晚別來她的房間?她有權利發脾氣,然而這一來她將必須等到明天早餐,才能知道他和那個女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很肯定自己的好奇心絕對按捺不了那麼久。她的手指敲著石牆,想著她該怎麼做。
他抬起手,輕觸她掛在頸間的米娜娃女神像煉墜。「你是我唯一想讓手臂掛在我脖子上的女人。」
「那張床太窄了。」
「上帝悲憫。」他低語。
拓斌先走進去。他點燃蠟燭,打量著室內。而後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
「為什麼?你想找什麼?」
矮胖、禿頭的貝蒙特爵爺從一扇側門出來。他穿著長褲、軟鞋和絲料睡袍。瞧見拓斌,他中途停步,轉身攔住他。
「你派人去找醫生了嗎?」
和圖書我覺得你們曾經相當接近。」
「不,先生。爵爺偏好在睡前和也有意思的女僕略微玩樂。他不喜歡我礙著他。」
「我不是真心的,」她貼著他的頸間低語。「其實,我正打算重回你的臥室。」
「噢,不,夫人,我才不會這麼做,」白恩斯蹣跚起身,後退一步。「現在沒有人付薪水給我了,我必須去找新的工作。」
「如果你覺得必要,」貝蒙特後退一步,遲疑地問:「為何你這麼重視它,麥先生?」
「怎麼了,麥先生?」他問。「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拓斌攔住衣著仍有些凌亂的僕役長,問他富勒登爵爺的房間。僕役長為他指路時,仍有些懊惱的貝爵爺走過來。
她不是嫉妒,她告訴自己。她只是非常擔心。拓斌今早的心情還非常好。無論他和他的新客戶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都嚴重到足以讓他陷入她視為惡兆的冰冷情緒裡。她擔心的不是他在這些時候會有威脅性。畢竟,他對她從不構成威脅,只有那些心存不良的人才會怕他。她擔心的主要是,他在這種心境下常常會做一些冒險的事。
顯然很高興有個明確的目標,貝爵爺轉身召喚僕役。
至少這釐清了今晚的一個謎團,她心想。現在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移到樓上那個簡陋的小房間了。管家和僕役長合謀,將她舒適的房間讓給了葛艾絲。
他緊擁著她,一手環住她的頸項,另一手箍著她的腰間。「你告訴我今晚別再過來這裡時,那感覺彷彿你將手上的矛刺入了我的心。」
他的手指滑進得更深。
她考慮著要再多久才過去他的房間。二十分鐘?她只希望不會又撞上她在第一趟前去時設法避開的人。
「怎麼回事?」拓斌翻身下床,那聲可怕的尖叫同時戛然而止。
他粗魯、不耐地將裙子推高,探入她的腿間。她感覺到在他體內悸動的飢渴。她的需要急遽上升,與他匹敵,她扯開他的襯衫,掌心貼著他的胸膛,沉浸於美好的觸感裡。
她的緊張消去了一些,伸手碰觸他的臉。「是的,我知道。我愛你,也信任你,拓斌。」
她強迫自己專注於細節,立刻認出了對方禿頭、紫紅色外套和繁複的領巾打法。的確,他就是她稍早看到和金髮女僕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我就怕這是你的結論。但你有什麼理由這樣想?」
「沒有,他指示我不必等他回來。」
一旁的男子繼續搖晃身體、呻|吟。「完了。我該怎麼辦?」
「似乎正是如此。」拓斌道。
「那是什麼意思?」他一手壓住她的肩膀,溫柔地讓她轉身面對他。「你不可能認為我真的擁抱艾絲吧?你知道我愛你。我記得我們同意過,要信任對方。」
「不算是,」她跟著他出來,關上臥室門。「我們並不認識,但幾分鐘前我看過他——在我去你的臥室找你時。精確來說,我在他和那名女僕路過時躲在樓梯後面。」
貝爵爺掏出手帕,擦拭額頭。他環顧著賓客。「可怕的意外非常可怕。但我向你保證,情況已經被掌握了。醫生已經趕到,你們可以回房間了。」
「沒有,我只是想去看看富勒登爵爺的房間。你若能陪我們一起去是最好。」
貝爵爺不安地望向圍在屍體週遭的一小群人。「通報我的僕役告訴我是富勒登爵爺。」
「還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想了一下。「或許——嗯,他們還沒有時間進行到那一步。」
「我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看到他活著的人,」她調整了一下領口,伸手摸摸髮夾。「當然,除了那名女僕之外。」
「你最後一次見到和*圖*書你的爵爺是什麼時候?」拓斌問。
薇妮再度往下望,瞧見男子的禿頭映著月光。「噢,不,絕對不是。」
「當然。」艾絲優雅地退開,深思的眼神落在薇妮身上。
是誰說居家宴會是很有趣的調劑?她一開始就心存疑慮,但嬌安向她保證一定會很愉快。無聊的遊戲和談話在所難免,你也必須忍耐一些面目可憎的人,但相信我,你會覺得這一切很值得。居家宴會的好處是沒有人在乎你做什麼,或你在熄燈後去了哪裡,薇妮。
「他一定是從屋頂上摔下來的。」她低語。
她瞧見他將重量移到左腳,下顎緊繃,但她勉強忍住沒問他是否會覺得痛。他不喜歡一再被關切數個月前在義大利受的傷。他的傷早就癒合了,但她知道它偶爾還是會痛。
拓斌搖搖頭。「他上去已經有一陣子了,至少應該已有時間解開長褲。」
薇妮進入狹小的房間,點燃桌上的蠟燭。燭光映出龜裂的窗玻璃,照出一室簡陋的傢俱。
就退場辭來說,她剛才奉送給拓斌的並不算頂聰明或多有創意,薇妮心想。雖然它充分表達了她的觀感,但她回到臥室不久就後悔了。
「你說什麼?」
拓斌拉低她的領口,一直吻到她的肌膚發燙。她捧起他的臉,以總是令自己驚訝的熱情回應他。在認識拓斌之前,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擁有這樣激烈的感情。即使在這種時刻,在他身陷黑暗的激|情時,她依舊回應他。不,不只是如此,她需要回應他——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來吧。」拓斌握著薇妮的手臂,帶著她離開現場。
「你可以將它們打包,送還給他的家人。」薇妮道。
「放心,我一定會要僕役長查清楚,」貝蒙特的神情轉為迷惑。「你說個子高高的金髮女孩?我不記得有任何僕人符合這項描述。或許是這個星期臨時從村裡雇來的女孩。要招待這麼多賓客,我們需要額外的人手。」
「那很不尋常嗎?」
「他問過為什麼不能用他的床,」她對拓斌道。「他說床很溫暖。」
「麥先生,謝謝你下來。衛黎曾經告訴我,你是最擅長處理危機的人。」貝爵爺這才看到薇妮,點頭致意。「雷夫人,你沒有必要忍受這種不好的事,請回房去。」
她沒有得到任何預警——只有短暫地瞥見映在他眼裡的火光——轉瞬間他已吻住她。他的急切與飢渴令她的感官備覺興奮,也再度令她猜想他和他的新客戶究竟談了些什麼。
她轉過頭,正好瞧見艾絲消失在一扇門後——一扇非常眼熟的門。
薇妮跟著兩個男人行過走廊。艾絲和拓斌之間的交談極為短暫,但其中的親暱意味絕不容錯認。艾絲顯然對拓斌極有把握,拓斌也覺得對她有某種責任。
「我真是不喜歡那個女人。」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大聲道。
「拓斌?」
他起先似乎有意迴避這個問題,數秒之後他聳聳肩。「我認為他是被謀殺的。」
「什麼?沒有。一切發生得太快,我還沒有想到——」貝爵爺住口,努力想鎮定下來。「噢,當然,醫生。他會知道該怎麼處理屍體。絕對不能留在花園裡。對,我應該立刻派人找他過來。絕佳的主意,麥先生。」
站在門口的貝蒙特皺起眉頭。「為什麼會扯到女僕去?」
「是的。」
「在那之後,你就沒有看到他了?」拓斌追問。
「我只說認識,不是愛人,」他來到她身後。「我的天,你該不會認為你走進那房間時,她摟著我的脖子有任何意義吧?」
「抱歉,」拓斌道。「我們有急事。貝蒙特爵爺正要帶我們去富勒登的臥室和-圖-書。」
在他偶爾開啟內在的深井時,她可以瞥見他從不應允別人看到的本質。她對他內在那原始而強大的力量一點也不陌生,因為那與她表面相反實則同樣強大的力量是相互呼應的。
如果說過去數個月她對拓斌有何了解,那就是他對自己認定的責任是非常認真的。
他們上次合力調查的案子裡發生了一件事,令她深信拓斌擁有強大的催眠師天分。她相信這份潛能來自深鎖於他內在的深井,也很確定他絕對不會承認有這份能力,即使是對他自己。為了她無法完全明白的理由,他選擇將他那一個層面的天性深埋在固執的邏輯、以及鋼鐵般的意志之下。在她認識他之前,他已認定所有的催眠師都是利用人的軟弱和愚蠢招搖撞騙的江湖郎中。
「我又怎麼會知道?」他看完了床底,拉著床柱站起身來。「這裡看完了。」他不耐地按摩著左邊大腿。「現在去屋頂吧。」
門上的輕敲聲將她由沉思裡喚回來。她轉過身,匆匆過去拉開房門。
「她是故意的吧?她聽見開門聲,立刻伸手摟住你,故意讓我看到你們在一起。」
「好吧,但一有機會,我打算聽你好好解釋,先生。」
一名瘦削的男子蹲在富勒登身後,緊握著雙手,身軀搖晃地發出呻|吟。
沒有其他辦法了,她要下樓回拓斌的房間。他必須給她一些答案,否則她絕無法入睡。更重要的,她一點也不喜歡拓斌花太多時間和葛艾絲獨處。
她很快往上望。「你是在暗示我認為你所暗示的嗎?」
「我剛聽見你開門,下一刻,她已經摟住我,我根本無從反應。」
「我想跟那名金髮女僕談話,」拓斌拉開衣櫃的抽屜,迅速看過摺疊整齊的手帕和小件衣物。「你能夠讓你的僕役長找她來嗎,先生?」
他溫柔地探觸,尋著了她最細緻、敏感的蓓蕾。他緩緩揉弄,她聽到自己低聲吐出最震驚的話語——那是她在任何場合都絕不會使用,也是在認識拓斌之前所不知道的。
她走過去打開窗子。六月末的夜晚頗有涼意,但不會太冷。沒有壁爐取暖,她還是捱得過去。月光照著下方的花園。寂靜的鄉間與倫敦街頭熟悉的喧囂截然不同——太過安靜反而令人難以入眠。
「嗯。」
她用力吞嚥。「我必須就近看過他後,才能確定,但我應該有理由陪你下去。」
「怎樣?」拓斌輕聲詢問。
「今晚,他下樓參加化妝舞會前。他今晚的裝扮真好看——是我的功勞。他很高興我替他打的領巾。那是我替他發明的新式打法,而且以他命名。」
「你說他和女僕打算到屋頂玩樂,但他衣著整齊。他的長褲和上衣都穿得好好的,領巾也沒有解開。」
「是的,我的印象是那位紳士打算到屋頂上玩樂,女僕似乎也很樂意配合。他當然答應給她金錢,」她頓了一下。「不知貝夫人知不知道她的屋子裡有這種事發生。」
發現她受過催眠術的訓練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嗤之以鼻。最近她感覺得出他很不情願地接受了她的能力,但也知道如有可能他仍寧可忽視它們。
「出事的是誰?」他平靜地問。
「你最好別養成習慣,先生。明白了嗎?」
一聲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劃破了夏夜,打斷這美好的一刻。薇妮畏縮了一下,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越過窗子往下急墜。
「今晚我看過富勒登,」薇妮道。「他和一名個子高高的金髮女僕在一起。我的印象是他們正要到屋頂上去玩樂。」
拓斌忙著開、關衣櫃的抽屜,有效率地察看,並沒有抬起頭。「他還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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