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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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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她的同伴做鳥獸散,留下她獨自面對拓斌。
「啊,你注意到了?」拓斌微微一笑。「挺觀察入微的。你雖然是新手,專業的技巧倒是愈來愈進步了。是的,我拿走了那枚該死的戒指。」
「不只是如此,它們有助於我們獲得重要的法國軍事和船隻的情報。」拓斌遲疑了一下。「我總覺得契理或許在擔任間諜期間,迷上了殺人的快|感。」
「我想是。這裡的牆上有一些泥土,看到沒?」
「她是契理的情人。」
「而你最終追查到安契理?」她結論。
夜裡的寒意突然變得滲入骨髓。「我開始明白你為何這麼擔心富勒登的死亡了。」
「我必須告訴你,艾絲今晚的樣子一點也不驚慌。」
「不,你沒有,先生。」
「請描述那樁意外。」她簡潔地道。
「胡扯,」她來到他正前方站住。「別說這種話。我絕不容許你為沒有立刻解決案件而責怪自己。事實上在你將拼圖湊起來之前,沒有人知道那些人是被謀殺的。全賴你找出了那名絕頂聰明的殺手。如果不是你加以阻止,他一定會再繼續殺人。」
「我——我——先生」女僕在拓斌逼近時住了口,彷彿快哭出來。
「她沒有明說,但應該是那樣。」
「我也希望如此,但事實如此,他的札記就從我們共事後不久開始記載。」
「在我開始調查約兩個星期後,發生了第五起的死亡事件。一名年長的貴族服鴉片酊過量。但這次我幾乎是立刻得知這樁可疑的自殺事件,柯恆鵬情報網的功勞。因為他的協助,我得以在屍體被移走之前進入屋子,檢視死亡現場。我在他的書桌上找到了戒指。但那並不是我唯一找到的。」
她沒有蠟燭,只好摸黑爬上狹窄的樓梯。她來到樓梯頂時,門已經開了。
「幸好你查出真相,阻止了他的犯罪生涯。」
「拓斌,我認為你應該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你還找到什麼?」
「就我所知,只有這一件,但柯恆鵬在高層的朋友認為那是很清楚的自衛行為。由於被殺者本身就是殺手,沒有人會為他掉一滴眼淚。之後或許還有一、兩件類似的意外,我無法確定。既然契理沒有承認,也沒有人想去調查。」
拓斌打住腳步,顯然為獵物被奪走而不悅。他冰冷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顫抖的女孩。
記憶仍然栩栩如生。在羅馬的那個命運之夜,他闖進了她和她的甥女敏玲經營的古董店,動手砸爛他看到的每件雕像。一開始她以為他是個瘋子,而後她看到了那對眼裡的智慧,明白到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那反而令他的威脅性更大。
「我知道為了某些理由,你還沒解釋你確信這是一樁謀殺案的理由,」她平靜地道。「就我所看到的,意外的可能性還是有。」
女僕眨了一、兩次眼睛,焦慮的目光離開拓斌森然的面容,凝視著煉墜。
「拓斌,你的說法彷彿你失敗了。其實,你解決了這個案子。」
「何不從你為何取走富勒登床頭几上的戒指開始?」
「我認為她也感到內疚,因為她帶他進入社交界,因此造成了多起謀殺案。」
他伸手到口袋裡取出戒指,就著燭光審視著它。「就算我想偷竊,也不會想要拿走這種東西。我拿走它,因為我很確定它是故意留在那裡讓我發現的。」
「非常好。妮兒,通往屋頂的樓梯在哪裡?」
「老天,他還寫札記?」
薇妮迅速朝走道盡頭走去。等她來到樓梯口,拓斌已經不見了。
「還有更多的死亡事件嗎?」
「狩獵場?多麼可怕的措詞。」
「富勒登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她問。
「字條裡也說我是勢均力敵的對手,最後一行則道:我想我最想念的是狩獵過程中的刺|激。」
拓斌再度緩緩踱步。「柯恆鵬要我調查這些m.hetubook.com.com死亡事件——當然是私下的。從不曾有人懷疑過它們是謀殺案,死者的家屬也不會歡迎那樣的暗示。」
「我很遺憾,」她碰觸他的肩膀。「得知真相後,你一定很難過。」
「繫著藍緞帶的新帽子?」妮兒抓住她的描述裡最明顯的一點。「我不知道,夫人。如果我們有人幸運得到了一頂新帽子,每個人都會知道的。」
「在滑鐵盧的勝利後數個月,稍早我提過的自殺和意外在極短的期間內接連發生。當時我正要從事偵探事業,我開始注意到這些死亡事件的相似性——正如我告訴過你的。」
她應該同情艾絲,但每次想起她環住拓斌頸項的景象,同情心就遍尋不著。
妮兒顯得鬆了口氣。「謝謝夫人。」
「你必須讓我幫助你,拓斌。」
「我必須要說,」拓斌低聲道。「有時候我很了解他對狩獵的熱情——非常了解。」
「好吧,」他對薇妮吼道。「但快一點,沒有時間浪費。」
「是的,我相信你也看得出,艾絲是個見多識廣的女人。她認為憑藉自己的聰明與堅強的心智,不可能在愛情這方面被蒙騙。契理的欺騙,對她是很大的打擊。」
她來到月光下,看見拓斌靠在矮牆邊,俯望著花園。她走過去。
「是的。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將骷髏戒指拿給柯恆鵬看。他想起了許久以前的傳聞,有一名職業殺手也曾使用同樣的印記,他們稱他為『死亡銘使』,據說從沒有人能在見過他後還活下來的。契理顯然也聽過這個傳聞,並決定仿傚他。」
「看來那名女子引誘他來到屋頂,」拓斌沿著矮牆踱步。「你說富勒登喝得很醉,所以他的腳步一定不穩。只要算好時機,不需花太多力氣,就可以將他推下樓。」
「我很遺憾地必須說,是我害他成為職業殺手的。」
「他逃離了英國?」
「夠了,先生,」她介入拓斌和女僕之間,後者正簌簌顫抖。「你嚇壞她了,讓我來處理吧。」
「的確,我們已經發現上流社會裡的罪犯還真不少,」她頓了一下,擔心他的心境。三年前這件事對他很私密。她的靈光乍現。「拓斌,在你得知這個男人為了錢財而殺人之前,你和他很熟?你視他為朋友?」
「你的同事當中有人比你高又金髮的嗎?」
「的確。他擁有絕佳的教養、一流的品味和魅力。不分男女都喜歡他,寄給他的邀請函不斷,而且他同屬於兩、三傢俱樂部。簡而言之,他可以自由出入社交界,」拓斌望著小骷髏頭。「你可以說,社交界是他的狩獵場。」
「他也徵召了契埋。但這次柯恆鵬沒有要我給予安契理指令,我和契埋比較像是同僚。我們交換情報,但並未一起出任務。」
「我實在很難相信一名殺手會這麼浪漫。」她喃喃低語。
「你發現了什麼?」
「的確,但這些死亡事件似乎別有蹊蹺,因而喚起了我的好奇心。舉例來說,其中兩起自殺就很不可能。柯恆鵬對上流社會所知甚詳,但就他所知,兩名自殺者並未患有精神衰弱,或為病痛所苦。他們也不曾遭受到財務損失。」
「某些惡行有時是無法理解的。」
她的掌心發冷。「死亡銘戒?」
「當然不。契理的屍體是我發現且看著下葬的。但這名新的殺手送了個同樣的戒指給艾絲,還刻意讓我今晚發現這一個。」
僕人區就和先前的樓下一樣混亂,充滿好奇和興奮的恐懼。一小群人聚在走道低聲交談。瞧見薇妮和拓斌,所有的談話倏地止住,並轉身看向由客房樓層下來的人。
女僕眨了眨眼,抬起頭望向薇妮。
「我不確定,但如果它是我認為的東西,我們就有了第一項線索,」她俯身拾起它。「她的帽子。」
拓斌一腳踩在矮牆上,hetubook•com.com眺望著地平線,神遊遠方。
「死亡銘戒,」她微皺起眉頭。「以前流行過一陣子。不過我實在不明白,怎會有人想用枚戒指不斷提醒死亡的不可避免。」
「你確定嗎,夫人?」他的語音無比輕柔。
「那名高大、金髮的女僕呢?」
她清了清喉嚨。「過去幾年的確有過一、兩次不幸的意外,但它們只是意外。」
「夠了,拓斌,」她緊握著他的手臂。「別再暗示你和契理有任何共同之處了。在狩獵的過程獲得滿足,跟藉由殺人獲得快|感是完全不同的事。你的天性是找到答案,伸張正義。我們都知道你跟契理是絕對不同的。」
「當然,整樁事件被秘而不宣地隱藏下來。從來就沒有謀殺的直接證據,有關的家族也不想傳出醜聞,」拓斌的語氣變得冷硬。「我一直認為如果我更細心一點、行動夠快,或許可以救得了一些人。」
「是的。你瞧,他非常以自己的本領為傲。但他顯然不能冒險在俱樂部裡誇耀,只好以在受害者的身邊留下死亡銘戒為滿足。」
「意外。」拓斌重複。
然而抵達最遠的角落後,他開口了。「我以前說過,在戰時,我曾經替我的朋友柯恆鵬爵爺做事,為王室秘密收集情報。」
「屋頂,女孩,」拓斌重複,加重語氣。「那道天殺的樓梯在哪裡?」
「艾絲在得知他自殺後,有什麼反應?」
他站直起來,眺望著夜色。「我的天,薇妮,我甚至不確定該從哪裡開始。」
拓斌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意思?」
「說說你為何會認為是你害他成為職業殺手。」
「毫無疑問地,有部分的動機是為了錢,」拓斌道。「他每次殺人都收費。這些交易全都記載在札記裡,包括交易的日期和金額。但他很小心保護他的客戶,沒有寫下他們的名字。同樣地,僱主也從不知道他們雇來犯下冷血謀殺案的男人是誰。」
四周沉默下來。薇妮不得已地望向富勒登拚命抓著牆緣、以免摔死的地方。
他的唇角微扯。「她長於控制情緒,但我比你了解她,相信我,今晚她真的心緒不寧。」
「還有其他線索陸續出現,」拓斌頓了一下。「我就不拿細節來煩你了。就說在抽絲剝繭後,我鎖定了兇手的身份。但他也知道我已經逼近他了。」
她不怪那個可憐的女僕,薇妮想著。此刻的拓斌格外駭人。他今夜的態度令她想起初次認識他時。
「原來是契理的情人,我想那解釋了許多事情。」
「在我找到戒指和札記的保險箱裡,另外還有一張字條——契理留給我的。他在字條裡說如果我找到了它,那意味著我贏了。他恭賀我,彷彿我是棋局裡的勝利者。」
「戒指呢?他為什麼要將它們留在犯罪現場?」
「為什麼?你並不是竊賊,先生。」
他攤開掌心,再次讓燭光映在骷髏上。「現在看來有人想要重新述說這個故事。」
他眼裡的蕭索說明了她需要知道的一切。
他舉起燭台,照亮石牆。髒污的牆面有些塵土和煙灰,還有數道清楚的抓痕——顯然是一名面對死亡的男子留下的。她的身軀竄過一陣寒意。
「我認為戒指就像是他的簽名、他犯下謀殺案的見證。」
女孩已能自由交談,沒有必要再用項鏈墜吸引她的注意力。薇妮不再把弄項鏈。
「某個晚上,艾絲誤打誤撞地得知契理真正的職業,她驚恐地逃開。我一直覺得契理會舉槍自盡,並不完全是我已經快逮到他,而是因為他失去了最愛的女人。」
「在走道的盡頭,夫人。但德姆吩咐僕人不能上去,怕有人摔下來。那裡的牆很低。」
「是的,夫人。我們全都來自附近的村莊或農場。」
薇妮歎了口氣。「多麼哀傷的故事。」
「但在拿破崙首次被擊敗後呢?」
和圖書契理從不考慮代價,他為了追逐刺|激而活。」
她遲疑了一下。「妮兒想不出符合我所描述的女僕。」
「我派他跟蹤一名我們懷疑和叛國者有關聯的人。根據契理的說辭,那名被跟蹤者發現了他,拔出刀子想要殺他。他被迫自衛,殺死對方,將他的屍體丟入河裡。當時我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說法。」
「年邁的子爵夫人在某個冰冷的冬日下午外出散步,跌進結冰的池塘裡溺斃。富有的寡婦則在某夜單獨在家時,從樓梯摔下,跌斷頸子死去。」
他並未立刻開口,繼續在屋頂踱步。她知道他在尋找稍早於這裡發生的兇殺案的蛛絲馬跡,但也可能是迴避她的問題。
「你確定?」拓斌拿走那稍大的軟帽就著燭光仔細檢視。「看起來可能是任何人的。」
「有時在夜深人靜時,我會猜測我和契理的不同是否只是程度的差別。」
「我了解,」由眼角的餘光,薇妮看見拓斌往走道盡頭走去。她正要跟過去,臨時停下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屋裡的每個僕人你都認識嗎,妮兒?」
「契理回到了賭桌上。他似乎混得很不錯,我們分道揚鑣了。偶爾我們會在俱樂部裡碰到,但多數時候,我們很少見面。」
「是的,我知道你當過間諜,先生。請直接說重點。」
「似乎如此。艾絲今早在門前發現死亡銘戒,才會驚慌失措地跟著我來到貝蒙特堡。」
女僕驚喘出聲,像被狼困住的兔子般靜止不動。她張大嘴巴望著拓斌,眼睛恐懼地睜大,幾次想要開口,但發出的只是無意義的結巴聲。
「真是的,拓賦,我絕不會容忍這類蠢話。你聽到了嗎?」
「他的窗框上有泥土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有人利用夜晚爬進臥室,動過鴉片酊。在臥室下方的花園裡,我找到了一小塊上好的黑色絲料鉤在樹枝上。我循線查出賣絲料的店,得到了購買者的清楚描述。」
「我非常確定。你也知道的,我的直覺非常敏銳,」她真想用力搖撼他。「你不是殺人者,麥拓斌。」
「你是指繼承的財產?」
她抬起手,阻止他繼續發言。「我想提醒你,我是你唯一的目擊證人。我或許無法清楚描述陪富勒登上樓的那名女僕,但我注意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細節,」由眼角的餘光,她瞥見煙囪陰影裡的一抹白色。「哪,瞧我們找到了什麼?」
「另外兩起意外呢?」
他停下來望著她,映著燭光的面容幾乎是猙獰的。她可以理解稍早妮兒恐懼的反應。如果不是很熟悉處在狩獵心態下的拓斌,一定會很想拔腿就跑。
他恍若未聞,一逕凝望著月光下的花園。「柯恆鵬介紹我們認識的。他一直在賭桌上觀察安契理,因為我們的某項調查需要一個精通牌技的人。他感覺契理的個性應該會很適合當間諜。契理喜歡冒險。」
「雖然我不曾見過你這位老友,但我可以保證,你和契理的差別就像白天與黑夜。」
「不要怕,」她一邊摩弄著喉間的銀色煉墜,一邊用低沉、安撫的聲音說話,旨在讓對方進入輕度催眠的狀態。「看著我,不必害怕。沒事的,不必害怕。沒有什麼好怕的。」
「三年前,一名年邁的子爵夫人、一名富有的寡婦,以及兩名頗有家產的紳士接連因一連串的意外和自殺事故而死。某個下午,我正好和我的朋友柯恆鵬談到這些事件。在談話中,我驀地省及在每次的情況下,都有人自死者的驟逝獲得龐大的利益。」
「我是他的啟蒙者。我教導他間諜的技能,指派他出任務,」拓斌深吸了口氣。「他也確實做得很好。在他第二次出任務時,出了樁意外。」
「你不會認為是安契理從墳墓裡回來,重操舊業吧?」
拓斌問離他最近的一名女僕:「通往屋頂的樓梯在哪裡?」
「是的,四個案和圖書例皆然。結果是龐大的財產、可觀的地產和一、兩個頭銜易手。」
「胡扯,」她嚴肅地道。「這絕對是無稽之談。」
「請繼續。」
「我不希望你接近這個案子。」
「不要這樣,薇妮——」
「我懂了。」
但她必須承認,得知情人竟是以殺人為樂、甚至還留下個人標記的職業殺手,足以令任何女人——即使是埃及艷后感到毛骨悚然。
「聽我說,拓斌。契理決定成為職業殺手,和他曾為你做事無關。」
她驚駭地望著他。「你是指就像畫家簽名一樣,他也為自己可怕的罪行簽名?」
「不。它的帽簷特別大,還繫著緞帶,絕對是那名女僕所戴的。稍後我們在亮一些的光線下仔細檢查時,應該可以找到一些金髮,證明兇手是個女人,拓斌。」
「你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起疑的?」
「那是你說的。依我之見,我認為她正試圖和用你的內疚操縱你。」
「妮兒。我叫妮兒,夫人。」
「他真的是個禽獸。」
「安娜比我高,但她的頭髮是深色的。貝蒂是黃色頭髮,但她比我矮,」女僕專注地皺起眉頭。「我想不出任何符合你描述的女孩。」
「我很清楚那項職業被認為不適合紳士,但在我們獨處時,沒有必要咬文嚼字。你確實當過間諜,就像我曾在羅馬被迫經商維生。我們都有不願意被上流社交圈知道的過去,但這一刻,那都不重要。請繼續說你的故事。」
「不,」他最後道。「他自認為是向我挑戰、進行決鬥的紳士。在明白大勢已去之後,他舉槍自盡。」
「有一段期間,我信任安契理勝過我的生命。事實上,我確曾把性命交給他。」
她取走他手上的燭台,快步朝煙囪走去。
「柯恆鵬也再次徵召了你。」
拓斌離開石牆,跟著她向屋頂的另一邊走去。「那是什麼?」
「我在他書房的保險箱裡,找到了他收藏的死亡銘戒,還有記錄他罪行的札記。」
「不,不是意外,」她立刻更正。「那是情非得已的勇敢之舉,為了拯救例如我,這樣的人,絕對不是冷血的謀殺者。那其間有很大的差異,拓斌,」她深吸了口氣。「好了,這個話題說夠了。告訴我,葛艾絲和這一切有何關係。」
「我看到了。」她低語。
「那為什麼會讓你覺得奇怪?擁有財富和頭銜的人去世後,總是會如此。」
「如果不是化裝舞會的服裝,那就是刻意的變裝了。」他緩緩道。
「在討論我以前的職業時,我寧可避用間諜一詞,」他俯身,細看著地上。「那會引發不好的聯想。」
「是的,」拓斌握緊了戒指。「管家服侍她的女主人多年,很肯定那項珠寶不屬於寡婦的收藏。我調查了另外兩起謀殺案,得知類似的戒指也在兩名紳士的書房裡被找到。兩人的貼身僕役都不認得它們。」
拓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點點頭。「的確,她的死和富勒登有相似之處。」
「是的。」
「你叫什麼名字?」薇妮輕聲問。
他了無笑意地微笑。「是的,我聽到了,雷夫人。」
「拓斌!」
她回想對富勒登的女伴那短暫的一瞥。「我不認為客人會穿那種服裝來參加舞會。它太過樸素與真實——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今晚的仕女也不會穿那麼差的布料。衣服是暗色的耐用布料,鞋襪和圍裙看起來就像貝家女僕的制服。」
「受雇的職業殺手,」她低語。「多麼可怕的謀生方式。你說這個男人是一名紳士?」
「正是我們那天殺的友誼,使得我久久才看清楚真相,」他擱在腿上的手握緊,顯示出他的自我厭惡。「他也算計到這一點,並在他玩的惡毒遊戲裡善加利用,他甚至曾假裝協助我調查這些殺人案。」
「老天。」
「這樣說太過分了,」她震驚地握緊他的肩膀。「你不可能將朋m.hetubook.com.com友變成職業殺手怪到自己身上。這太沒有道理了!」
「那次的事件,契理被認為無罪,」拓斌道。「柯恆鵬在政府高層裡的朋友認為那名叛徒死有餘辜,他們還要我指派更多任務給他。」
「你認識一個比你高一點,也或許年長一些的女僕嗎?她有著明亮的金髮,鬈得很厲害。今晚她戴著頂繫了藍緞帶的大帽子。帽子很新,帽簷比你的寬。」
「我明白了。謝謝你,妮兒。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奇怪的是,契理的本性其實兼具浪漫和戲劇化的特質。他令我聯想到那些追求極致的情感,或感官體驗的藝術家或詩人。」
「你必須盡快找出新的『死亡銘使』,你需要所有的協助。再說,我又不是生手。」
「我想是的,但我必須承認,一名年邁的爵爺或富有寡婦的死亡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時我忙著投資事業,以及撫養東寧長大,沒有時間去做無用的推測。之後拿破崙逃離了艾爾巴島,英國再度投入戰爭。」
「請繼續說,先生。」
「做得好,先生。」
「應該的,夫人,」妮兒行了個禮,猶豫地望向走道末端的拓斌。他正要把門打開。她不安地吞嚥。「先生還會想問更多問題嗎?」
「因為這些人的死對政府很方便?」
拓斌握緊戒指,沒有開口。
「我懂,」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無言地給予安慰。「我仍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自責如此之深,拓斌。」
「她不必這樣大費周章也能得到我的協助,我相信她很明白,」拓斌將戒指收進口袋裡。「不會有人比我更想找出這個新的『死亡銘使』。他已經丟下了戰書,我也不可以再浪費時間。」
「非常的難過,那是我首次看到她那樣。契理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她的心都碎了。但真正傷害她的不只是他自殺的事實。」
「別擔心。如果他想找你談話,我一定會陪著他。」
薇妮歎了口氣,該她接手了。
「而是她愛他,卻沒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看來你覺得對這一切有責任,葛夫人顯然也正善用你的自責。她是否責怪你促使契理走向自我毀滅之路?」
拓斌審視著帽子好半晌。「或者是個打扮成女人的男人。」
「在我確定嗅到獵物的氣息時,確實會感到強烈的快|感即將淹沒我。無法否認的,與這一行如影隨形的是一種不可告人的刺|激,」他隔著燭光望著她。在搖曳的燭焰下,他的眸子像深夜的掠食動物,閃亮發光。「契理曾說,他認為我們兩個有許多共同點,或許他是對的。」
「在調查寡婦的死亡時,她的管家告訴我,她在屍體附近找到一隻讓人不快的珠寶。」
「這個人以殺人為樂,或另有某種瘋狂的動機?」
「也就在那時候,你首度聽到了上流社會裡神秘的死亡事件?」
「艾絲?」他皺起眉頭。「我沒有解釋嗎?」
她走過去,瞧著他掌心的戒指。就著搖曳的燭光,她認出了一個小金棺。拓斌以指尖挑開棺緣,一個白色骷髏頭自交叉的枯骨上凝視著她。
「或許是賓客之一,」他緩緩道。「穿著稍早參加化妝舞會時的服裝?」
冰冷的寒意緩緩流過她的背脊。
「就像一名老友宣佈他回到城裡來了?」
「嗯。」
「毫不在意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在上流社會裡尋找客戶和受害者。他看不起販夫走卒、竊賊和一般的殺人兇手,認為自己不是平常的罪犯。」
拓斌沒有開口,但他的眼光深沉到令人不安。她為時已晚地想起他們上一次合作過的瘋狂催眠師案子。
「他們在滑鐵盧之役前的春天認識。艾絲熱戀著他,他也明顯地為她著迷,他們原來打算結婚。那年夏天,契理重操間諜之業時,也利用艾絲的關係進入上流社會。我們相信他除了打聽情報外,也藉機招攬到一些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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