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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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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葛夫人非常美麗,而且見多識廣。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會毫不猶豫地運用她的一切來操縱男人——只要她認為有效。」
「一點也不。」
「我無意刺探,」薇妮道。「但我感覺得出你不快樂。有我可以幫忙的嗎?」
「的確,」薇妮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至少就我們所看到的部分。你可以看得出來,唯一能夠釐清這團混亂的方法是找出兇手。」
「嗯。」
「還有其他人可能有理由想除去富勒登嗎?」拓斌問。「像是心懷不滿的財務合夥人,或是和他有私人恩怨的?」
嬌安抿起唇。「卜斯理在五月心臟病發,但他的健康一直不好,沒有人會感到意外。伍夫人上個月因為高燒去世,但她已經纏綿病榻多年了。」
「我剛想到,在富勒登和羅蘭死後,都有婚事出現變化。」
「我必須說,換作在其他情況下,我們的困境或許非常好笑。我們花了多年時間和心力教導兩名年輕女孩禮儀規範,結果她們反而將之套用在我們身上。」
最後柯恆鵬在座位裡動了一下。「最近社交界裡唯一較讓我意外的是,上個月羅蘭夫人的死,她是在睡夢中去世的。家人的說法是因為心臟衰竭,但傳聞在她的女僕發現她時,羅蘭夫人的身邊有一瓶半空的、她常服用的安眠藥。」
「她非常富有,」衛黎指出。「而且,她用她的錢財來控制家族裡的每個人。以我的經驗,人們通常會怨恨這一類高壓的控制手段。」
「也或許是極深的憤怒,」薇妮緩緩道。「你想得出誰有理由怨恨富勒登如此之深嗎?」
「我想是極度的貪婪或野心。」
薇妮縮了一下。「如果這可以給你安慰,最近我甥女也給了我一頓類似的訓話。敏玲明白指出,我和麥先生的關係若再沒有婚姻的認可,就進行得太久了。」
「我強烈地懷疑。」
「我不知道。當時我對它並沒有興趣,」嬌安頓了一下,又說:「但或許我可以幫你打聽?」
「我想如果有人問他同樣的問題,他也會是相同的回答。」
「不必,普克,」嬌安平靜地道。「玫蕊剛剛沒有動到茶杯。雷夫人用她的就好了。」
「那的確是事實,」嬌安望著壁爐上杜斐廷的肖像畫,表情深不可測。「斐廷也同樣關心。我們的婚姻就很溫馨、幸福。」
「可以想像,」嬌安啜著茶,放下茶杯。「而你立刻懷疑是謀殺?」
「她的兒子,那個孫女的父親。」
「如果你能,我會非常感激。時間不多,我們必須追查每個可能性。整個情況是一片混沌不清,我們甚至不知道富勒登是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嬌安的手指輕敲著杯緣。「顯然,富勒登再也無法出席自己的婚禮了,那意味著潘家的女兒下一季可以重返婚姻市場。我可以想像她的父母親此刻一定非常沮喪。眾所皆知,潘費德一直想為他的女兒釣到個爵銜。」
薇妮迅速轉過頭。「那麼是自殺?」
「太好了,」嬌安拿起自己的茶杯,期待地望向薇妮。「我可以假定雷麥社接下了和富勒登爵爺突然去世有關的新案子?」
「為此,你想查出誰能夠因富勒登的死獲益。」
「那是傳聞,」柯恆鵬道。「但我熟識羅蘭夫人。以我之見,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他交叉手指,檢視著壁爐的雕花大理石,徒勞地希望它能夠提供線索。「我很確定富勒登由屋頂摔落絕非意外。雷夫人找到了兇手用來隱藏面貌的帽子,但我在床頭几上找到死亡銘戒才是我真正需要的證據。」
「我就是來尋求你這方面的建議,因為你在社交界的人脈極廣。」
拓斌並不驚訝衛黎的詢問。衛黎一直用他收集古董的興味眼神,聆聽他複述貝蒙特堡的事件。衛黎年近五十,身材優雅高挺,有著藝術家的修長手指,漸褪的髮梢使得堅毅的側面和高聳的額頭更為凸出,像和圖書極了他收藏的羅馬半身像之一。
「如果你有所懷疑,試著設身處地去想。如果你是先走的那個人,你會希望斐廷孤獨度過餘生嗎?」
「嗯。」富勒登只是一名男爵而已,拓斌想著,不值得讓伯爵的繼承人為此殺人。
「或許有某個年輕紳士熱情地愛著潘小姐,因此想出了一個除去富勒登的方法?」
在杜斐廷的統御下,青閣幫蓬勃發展。最高峰時,它的勢力甚至跨出英國,伸展到歐洲。當過間諜的拓斌最熟悉這類事了。青閣幫經營眾多的事業;其中有的合法,有的則不,而且兩者間的分際經常是含混不清的。
拓斌沉思道:「潘家當然會希望富勒登活過新婚之夜,所以最可能的嫌疑犯就是那名侄子了。這說得通,根據我的經驗,錢一向是最大的動機。」
「嗯。」薇妮再度道。
「你們能夠想出最近有其他可疑的死亡事件,或出乎意料之外的嗎?」拓斌問。
「她是自殺的?」衛黎問。
「你說什麼?」
「我懂,」薇妮接過嬌安遞給她的杯盤。「那正好是我能夠給予的。」
「雷夫人,」高大的門房嚴肅地點頭。「我去通知夫人你來了。」
另一方面,以衛黎的財富和爵銜,加上他和薇妮新交的朋友杜嬌安的親密關係,確實又幫了上個案子不少的忙。有可能他在這次的新案子裡也會有幫助。
「為什麼?」
「謝謝,我會很想知道細節,」薇妮以趾輕點著厚地毯。「現在羅蘭夫人的財產由誰掌控?」
並非所有的上流階層人士都會在夏天遠離倫敦。大家的理由各異——漫長、不適的車程,缺乏合適的住處,或是恐懼無聊的鄉居生活。也有不少人會選擇留在倫敦。
柯恆鵬微笑。「你不能怪貝蒙特不願承認富勒登是被謀殺的。那類的傳言會使得社交界比較沒有冒險精神的人不敢再接受貝夫人的舞會邀約。如果她身為女主人的名聲因為謀殺案的傳聞受損,貝夫人一定會震怒的。」
「這次的案子或許不然,」柯恆鵬道。「那名侄子本身就很富有了,而且也已經和唐家的女繼承人訂婚了。」
「明顯地,這位新的殺手想要效法他的前任,」拓斌道。「我們唯一能確定安契理的一點是,他自視為專業人士。他不只以每次行兇時的策劃為傲,而且還從中獲利。他是個道地的生意人,連帳都一筆筆紀錄。」
「嬌安,我無法評論你和衛黎的關係,但既然你問起我的意見,我就直說了。就你告訴我,有關你婚姻的一切,我相信杜斐廷非常愛你。因此我無法相信他會希望在他去世後,你就此拒絕體驗幸福和感情的機會。」
她走回稍早的座椅旁邊。「我知道你深愛過杜斐廷。」她小心翼翼地道。這似乎夠模稜兩可了,她想。如果嬌安想保有隱私,可以不予回應。
「的確,」拓斌窩進座椅裡。「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
薇妮看得出嬌安竭力在掩飾內心激烈的情緒。她不知應該佯裝不知道,或是試圖提供安慰。她和嬌安最近才成為朋友。除非受到邀請,她並不想越界。
「後面還有更精彩的,」衛黎爵士的眼裡閃動著譏誚的笑意。「別忘了這趟可歌可泣的下鄉之旅,最終是以你和雷夫人在用早餐之前被趕出城堡結尾。」
嬌安微微笑。「我認為你可以拋開這個女孩採取買兇殺人的激烈手段,只為了擺脫一名不想要的未婚夫。像她那種剛離開學校的年輕女孩,不可能有管道找到職業殺手,更不可能付得出酬金。」
「我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杜斐廷並非紳士出身,但他一向行事隱密,沒有理由認為他會對妻子推心置腹。
薇妮穿過小公園,來到濃密的樹蔭下停住,沮喪地瞧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海瑟頓廣場十四號門前。看來和圖書杜嬌安有客人。
「就我所知並沒有。」柯恆鵬道。
這也沒有辦法了,薇妮想著。她只能留下名片給門房,改天再來。
「拓斌也為沒有早些發現安契理已經成為職業兇手而自責。」
「羅蘭夫人一直在期待下個月,宣佈她長孫女訂婚的消息。她願意給女孩一大筆的嫁妝,只要她的父親接受費爾林的長子的求婚。羅蘭夫人一心想促成這樁婚事並非秘密。」
「不,現在的時機最好,」嬌安在沙發坐下來,由沉重的銀餐盤上拿起茶壺。「我剛和我女兒結束一段極不愉快的談話,正需要分心。」
「並非全部如此。例如,我就知道在安排玫蕊的婚事時,你很關心她的幸福。」
據信青閣幫在杜斐廷去世後就瓦解了,少數知道這個秘密幫派活動的人都假定他一直對他心愛的妻女隱瞞他是幫主的事實。一般認為,從事非法投資的紳士很少會讓妻子得知生意上的事。
但嬌安站起來,走回窗邊。「在你抵達前不久,我的女兒正努力提醒我這個事實。」
拓斌仍不確定衛黎怎會對偵探一業突生興趣。衛爵爺是位學者和羅馬古物的專家,多數時候都在英國各地挖掘古跡,然而他也一直是個謎。他的熱衷於對雷麥社提供意見,令拓斌頗有些不安。
「那個女人根本是個暴君,」嬌安淡淡地道。「她控制整個家族的荷包,並毫不猶豫地利用它來迫使其他人屈服於她的意志。在她猝死前,她可以說是有很好的理由活下去。」
拓斌伸長了被昨天漫長的車程折磨得酸痛的左腿,坐進座位裡。現在是午後一點,俱樂部的咖啡廳裡並沒有什麼人。他和柯恆鵬、衛黎幾乎獨佔了整個地方。這並不足為奇,他想著。今天風和日麗,多數仍留在倫敦度暑的俱樂部成員都到溫暖的陽光下,另尋其他更有趣的玩樂。紳士們大多在日暮後才會回到俱樂部喝酒、玩牌和閒聊。
嬌安想了一下。「就我所知沒有,但我承認也可能我沒留意到。」
她打開皮包,尋找著名片盒。
她沉默下來,思索著。薇妮聆聽著滴答的鐘聲。
「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會使一個人考慮僱用職業殺手殺人。」薇妮最後道。
「我必須承認,羅蘭夫人上個月的去世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嬌安最後道。「傳聞她誤服過量的安眠藥,在睡夢中去世,但和她很熟的人說她定期服藥多年,從不曾出錯。」
嬌安熱切地點頭。「這也是我在衛黎身上觀察到的缺點。根據我的經驗,像他們那樣的人經常在事情出差錯後責怪自己,即使他們根本就無力改變。斐廷也有同樣的習慣。我懷疑這類人格特質和堅強的意志與使命感有關。」
薇妮就這個角度思索了片刻。「潘家的女兒呢?她對和富勒登的婚事同樣熱衷嗎?」
她剛調整好披肩,門房也回來了。
然而薇妮和拓斌就沒這麼肯定了。下層社會傳聞青閣幫主已經換了人,而唯一有能力接掌這個龐大秘密幫派的人,似乎只有嬌安。
「雷夫人,夫人,」僕役長望向銀餐盤。「要我再倒一杯嗎?」
「我甚至無法想像麥先生在地獄的門前尖叫,更別說只是看到一具人體經過窗戶。不,尖叫的是富勒登,而且是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
杜嬌安立在窗前,悒悒地眺望著街上。薇妮想著嬌安和她的新愛人衛黎爵爺真是一對儷人。嬌安年約四十,有著優雅的側面和身高,讓她的美麗愈陳愈香。
嬌安挑了挑眉。「看來你不是很喜歡你的新客戶?」
「我了解,」薇妮道。「那麼,假設是她真實生活裡的浪漫英雄呢?」
「針對葛夫人或麥先生?」
嬌安舉杯就唇的手半途打住,微瞇起眼睛。「你有理由懷疑另有其他受害者?」
「因此,」衛黎顯得更有興趣了。「很有可能這位新的殺人兇手也有個客戶付hetubook.com.com錢給他,以取富勒登的性命。」
「傳說羅蘭夫人年輕時對費爾林的父親用情極深,但她的雙親卻逼她嫁給羅爵爺。據說她對費爾林始終舊情難忘,並在費爾林結婚後與他有外遇。費爾林在數年前去世。」
「他自己的,」嬌安的身軀輕顫。「他是個可怕的男人,喜歡光顧那些以年輕孩童供人取樂的妓院。」
另一方面,她也注意到嬌安過了服喪期後,確實偏好青藍色。她喜歡的禮服和寶石都是天青色的。天青正是杜斐廷掌控青閣幫期間的秘密稱號。
薇妮聳聳肩。「或許兩者皆是。但事實是,我非常擔心拓斌的安全。」
嬌恩的唇角往上揚。「我不認為這樣的策略對麥先生會有效。我觀察到他和衛黎有許多共同點,其中之一是絕佳的判斷力。兩人都不會被漂亮的臉或是誘人的神態欺騙。」
「我知道。問題是,拓斌覺得過去發生的事他有責任。他責怪自己引介安契理入行,最後使得他變成職業殺手。」
「當然,」薇妮攤開雙手,因最深的恐懼得以表達而如釋重負。「我也清楚明白地告訴了他。」
「謝謝你,」嬌安顯得略微放鬆下來。她轉身微笑。「謝謝你安慰我。坦白說,玫蕊的含淚指控令我非常的難過。我開始在想,我是否真的背叛斐廷了。」
「這不只是另一個案子,是嗎?」她問。
薇妮的心裡竄過一陣不安。無論玫蕊和嬌安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那都是不愉快的。或許她應該明天再來。
「就我所知,她很漂亮,天真清純——最令世故的男人著迷了,」柯恆鵬道。「富勒登擁有財富和爵銜。女孩的雙親一心想提升社會地位。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樁天作之合。」
「富勒登多年前結過婚,」柯恆鵬繼續道。「但他沒有子嗣。妻子去世後,情婦和馬匹似乎已足夠帶給他滿足。一般假定他的財產和爵銜最終會傳給他的侄子。但在今年的社交季結束前,他出乎每個人意料地,宣佈和潘家的女兒訂婚。」
「出了一些狀況。」薇妮坐下來,憂慮地審視著嬌安憔悴的面容。「你不舒服嗎?我無意打擾,或許我稍後再來會比較好。」
薇妮的興奮劇增。「他為什麼改變了主意?」
「非常合理的做法,」柯恆鵬深思地道。「是有這麼一個人,但我又覺得不可能。」
「因為他的死,又有一樁婚事被改變了?」
嬌安同情地望向她。「那麼你或許可以了解我的感覺。坦白告訴我,你真的認為我和衛黎的關係表示我不珍惜、不尊重斐廷的回憶?」
「我可以向你保證,敏玲對禮儀的小訓話也令我十分震撼。」
她應該先通知朋友她打算今天到訪,但溫暖的陽光召喚著她,她想散步到嬌安的住處應該會很愉快,而且她的朋友有訪客的機率應該不大。雖然嬌安的服喪期已經過了,也比較常外出,她依舊很重視隱私,只和少數的密友或熟人往來。
拓斌提醒自己,他需要所有的協助。
「玫蕊上週提到,她聽說不會有婚事了——據說女孩的父親拒絕了費家。」
會和嬌安成為朋友,她自己也覺得很驚訝。表面上看來,她們沒有太多的共同點。一開始嬌安是以客戶的身份來找她。嬌安的丈夫杜斐廷在一年多前去世,她不只繼承了他的財富,很可能也繼承了他身為神秘的地下組織首腦、青閣幫主的位置。
「但你的心裡毫不懷疑?」衛黎問。
衛黎厭惡地哼了一聲。「富勒登已經六十多歲,潘家的女兒才剛離開學校,我敢說她甚至不滿十七歲。」
「看來鄉村生活並不適合你,拓斌,」柯恆鵬伯爵的灰眉在鏡片後面揚起。「你才在貝蒙特堡停留一晚,就發生了一樁神秘的死亡事件。你發現新的『死亡銘使』又出來做案的證據,還有一位來自過去的女士,讓你在你的好友雷夫人面前處於極尷尬的處和*圖*書境。」
「我同意。」薇妮非常不願意放棄這項理論,但她必須承認它似乎不甚有希望。「你還想得出其他會因富勒登的死受到極大影響的人嗎?」
「富勒登剛好就在我和麥先生能夠分享私密時刻時,由我的窗前墜落。」薇妮回想起來就顫抖。她深吸了口氣。「他曾大聲尖叫。」
「我不知道她的感覺如何。她很年輕,對婚事無權發言,但我不認為一名肥胖、年邁的男爵會是她夢中的浪漫英雄。」
這引發了薇妮的好奇心。「為什麼這麼說?」
薇妮笑了。「你獲得最新消息的本領總是令我驚訝。」
她略微考慮後,舉步越過街道。這個案子太過重要,除非真的別無選擇,她都得試試。她走上台階,敲了門環。門立刻打開。
「老天。」
「我想你指的不是麥先生?」
「不幸地,在牽涉到責任時,拓斌常會犯下自認為能夠掌控全局的錯。」
嬌安微側著頭,思索著她的結論。「你知道嗎?如果就這方面來考慮,似乎還有第三起死亡事件符合這個公式:紐博德,一名年約四十的紳士。數個星期前,他被發現摔倒在自家屋子的樓梯底下。每個人都認定他喝了太多酒,由樓梯頂失足摔落致死。」
嬌安對她綻開一個同情的笑容。「我很遺憾你的鄉間之旅被打斷了。」她頓了一下。「我猜在意外發生前,你和麥先生沒有太多機會……嗯,享受與自然交流的私密時刻?」
「怎麼說?」
「怎麼說?」
她迅速對嬌安描述了整個事件。在她總結後,嬌安憂心忡忡地望著她。
「這個結論很難避免。總之,我們也在不久後找到證據。」
「讓我想一下。富勒登的侄子當然會直接獲利,但我記得那名年輕人已很富有,而且即將迎娶女繼承人。他的父親去世後,他會成為伯爵,因此我看不出他有動機。」
「她似乎認為我背叛了對斐廷的回憶,而被自己的女兒說教實在很不好受。」
嬌安打了個哆嗦。「多麼可怕的想法。謹慎守禮當然很好,但如果年輕一代的男女都變成了一群心胸狹窄、不知變通的道學人士,那就太遺憾了。」
「那名侄子將可在父親過世後,繼承自家的伯爵爵銜。」柯恆鵬嘲弄地道。
薇妮無意和嬌安對質,詢問傳聞是否屬實。那種問題能免則免。
「也或許我們忽略了某人,」拓斌望向柯恆鵬。「你介意就這方面再打聽一下嗎?」
自從柯伯爵的妻子在數年前去世後,他幾乎就像住在俱樂部的咖啡廳裡。他已經變成了如此熟悉的風景,其他會員就當他是舊沙發或地毯般視而不見。他們當著他的面無所不談,彷彿他是聾子,而柯恆鵬也像海綿吸水般,把所有的傳聞和消息都聽了進去。他知道社交界一些最隱晦的秘密。
「的確。如果我能找出他的客戶,或許就能夠查出他雇了誰行兇。」那是他現在最在意的。他也有自己的客戶,而且他決心要保護葛艾絲。
「你認為羅蘭夫人決心讓她的長孫女實現她當年的夢想?」
「一時間沒有,但我猜想以他的年齡,過去應該有過不少敵人,」嬌安深思。「你要我就這方面打聽一下嗎?」
「不,」嬌安平靜地道。「我最想要的是,他能夠得到快樂。」
嬌安點點頭,視線不曾離開畫像。薇妮心想她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了。
「當然。」
拓斌等待著。
「是的,夫人。」普克鞠躬退下,關上房門。
嬌安探詢地望向她。「你在想什麼?」
玫蕊似乎很匆忙。她快步走向等待的馬車,僕役迅速為她開門。薇妮瞥見了她緊繃且不快樂的面容。她一坐進車裡,就下令開車離開。
「被趕出貝蒙特堡與我無關,」拓斌道。「雷夫人在這出齣鬧劇裡領銜主演。如果不是她當著貝蒙特的面,堅持他家的屋簷下——正確來說,該說是屋簷上面——發生了謀殺案,我們或許不必hetubook.com.com如此不體面地離開。」
「請坐,薇妮,」嬌安的笑容親切,卻又透露著一絲的黯然神傷。「我很高興看到你,但我必須承認你的來訪頗令我驚訝。在貝蒙特堡出了什麼事嗎?」
就在這時候,十四號的門打開了。薇妮抬起頭,瞧見嬌安的女兒玫蕊走出來,下了台階。年輕的玫蕊就像她母親一樣美麗而高雅,她在社交季末和寇契斯特繼承人的婚事更是一時盛事。這樁聯姻可以說是天作之合,雙方的財力和社會地位都相當。但嬌安曾私下告訴薇妮,她最高興的是玫蕊和年輕的寇契斯特爵爺深深相愛。
「嗯。」薇妮道。
「那確實值得令我們深思,不是嗎?」薇妮皺起眉頭。「是否年輕一代都變成老古板了。」
嬌安優雅的下顎抿起。她貶了數次眼睛,彷彿眼裡進了異物。「玫蕊今天來訪,數落我和衛黎爵爺最近發展出來的友誼不合乎禮節。」
少數人,就像柯恆鵬,甚至從來不曾遠離俱樂部。
她們在和諧的沉默中,啜著茶好一會兒。
「杜夫人會在會客室裡見你。」
「禽獸。」薇妮低語。
「謝謝。」慶幸嬌安沒有以不見訪客為由將她拒在門外,薇妮走進黑白大理石的前廳,摘下帽子。她望向鍍金框的大鏡子,瞧見披在紫羅蘭色外出服領口裡的三角披巾歪掉了。她的暴君裁縫師芳雪夫人看到絕對會氣壞的。
「除此之外,」柯恆鵬道。「我也聽說那名侄子生性慷慨且隨和,用心經營他的產業。他不像是那種會雇殺手來除去叔父的人。」
衛黎搖搖頭。「我也想不出來。」
「要在自以為很了解的人身上看到他們的壞,並不容易。」
「那太荒謬了。」
嬌安皺起眉頭。「問題在於,就如同前面兩個情況,有關係者都沒有人反對婚事,薇妮。事實上,就金錢和社會地位來說,這三樁婚事都被認為是良緣。你我都知道,在社交界裡,金錢和地位才是重要的。」
「有這個可能性,我們無從知道,」薇妮煩躁而挫敗地起身,走過去審視著花瓶裡插著的大金菊。「你想得出最近社交界裡有其他出乎意料、或無法解釋的死亡事件嗎?」
「她會為這樁婚姻帶來一大筆財富,」衛黎道。「你說得對,先生,看來這名侄子並沒有迫切的財務需求。」
她跟著他走進以黃色、綠色和金色為主調的房間。厚重的天鵝絨帷幔用黃色繩子繫起來,框住公園的景致。陽光透過玻璃流瀉而入,映出厚地毯的格子圖案。角落裡的大花瓶插著夏日的花朵,為房間增添了色彩。
「正是我需要的,」拓斌喃喃低語。「一整個家族的嫌疑犯。」
拓斌皺起眉頭。「爵銜呢?」
「現在你想知道誰會因富勒登的去世獲利。」柯恆鵬沉思道。
「好過一個嫌疑犯也沒有。」衛黎道。
馬車從薇妮面前經過。薇妮瞧見窗內的玫蕊用手帕擦拭眼角。玫蕊在哭。
「是的,但也是個非常富有的禽獸。一如富勒登的情形,他最近和一名年輕女孩訂婚了。我還曾想那個女孩是否知道她的婚事被取消有多麼幸運。」
柯恆鵬和衛黎沉思了好一會兒。
「不,」薇妮放下茶杯。「我必須對你坦白。拓斌認為這起死亡銘戒的案子是兇手對他提出的挑戰,他或她正在玩著某種致命的遊戲。但我擔心兇手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復仇。」
「我是這麼聽說的。」嬌安緩緩放下杯子,微瞇起眼睛。「但我想這一切現在都改變了。」
「我敢說富勒登由貝蒙特堡屋頂摔下來的新聞,比你更早抵達倫敦。加上衛黎的馬車提早歸還,在在說明你和麥先生與此有關。」
「我相信你是的。你一向不吝於提供好的意見給麥先生,但就這件事情,我想他不願接受你的觀點?」
通常這也是社交界最沉寂的一段時候。眾多的舞會、晚宴和派對已告一段落,多數領導時尚的貴婦人都到鄉間的產業避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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