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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婚禮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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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我和敏玲只來得及和兩名假髮商談過,其中之一最近接過製作金色假髮的委託。」
她或許去了個較好的地方,拓斌和東寧卻被留下來,面對嚴苛的現實。東寧以他唯一知道的方式對抗他的恐懼:憤怒。他用十三歲男孩的挑釁態度,質問何時該收拾行李離開。
「夥伴?每次要邱太大出去買醋栗的事又怎麼說?」
「你很清楚目前不是向雷夫人求婚的時刻。我將所有的一切投資在柯恆鵬的船業公司,除非那艘船回到港口,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她。」
東寧後退一步,舉起手試圖安撫他。「不,拓斌,不必發脾氣。我認為這是個非常合理的計劃,對我們所有的人都有好處。我可以不必再付房租,我們也不需要請第三個管家。你可以帶走魏弼,邱太太則搬過來和我、敏玲同住。」
父母雙亡的姊弟被迫和他們僅存的親戚,一對可怕的叔嬸同住。不到數個月後,做嬸嬸的就設計讓安妮和拓斌處在曖昧的情況下,想藉此嫁掉他們的負擔,再將東寧送進孤兒院。
「我知道,」東寧圓滑地道。「另一方面,我則是勉強才能支付在傑士柏街的房租。」
「我的屋子,」他放下雙腿,緩緩站起來。「你想要得到我的屋子,好和敏玲結婚。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嗎?」
但最後他還是無法保護她。或許,正如東寧所說的,安妮太過美好,不適合這個塵世。
在他們各自展開新的職業生涯後,這份聯繫依然持續。傑克的酒館成為倫敦下層社會最好的謠言和傳聞彙集處,身為偵探的拓斌則不時來此購買情報。
拓斌緩緩放下名單。「我們的什麼事?」
「『死亡銘使』退休到海邊的小屋?」拓斌覺得好笑。「多麼有趣的說法。一些好的傳奇永遠不死,不是嗎?」
「看來他自任為法官兼劊子手?」
東寧的臉微紅,但他沒有離開房間。「我和敏玲很自然地假定https://m.hetubook.com.com,你邀請雷夫人參加鄉間宴會是因為你想藉機宣佈你的意圖。」
「有的,但那沒有用。假髮商認識那名客戶多年了,她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婦人,住在鄉下,每年來城裡購物兩次。我不認為她會是你在找的職業殺手,拓斌。」
「言之成理。做這一行的必須要年輕、身手矯健,」傑克道。「做這一行應該很耗體力,常常要爬上屋頂的窗子,或在夜深後潛入他人的屋子,更別提掐死受害者,或是將他們按在水裡,直至他們溺死。」
東寧好奇地望向他。「為什麼這個案子要尋求『微笑傑克』的幫助?就你告訴我的,『死亡銘使』並非來自下層社會的一般罪犯。你認為這個新的殺手不一樣?」
「你該死地在說什麼?」
她走了後,你絕不想要我繼續賴在這裡。你愛的是安妮,你接納我只因為我跟安妮是分不開的,我了解。我現在不再是你的責任了,我可以照顧自己。
他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但兩人之間卻因相互的尊敬及利益形成了強烈的聯繫。
「這個屋子沒有什麼不對,它是我的,算是我最有價值的資產。」
「拓斌,聽我說。」
「我對雷夫人的意圖與你無關。」
「如果你有片刻妄想,」拓斌非常輕柔地道。「我會讓你佔有唯一的重要資產,你就是瘋了。現在,我建議你快去辦我花錢請你辦的正事——在我決定僱用更值得的助手之前。」
他懊惱地打量著書房。裡面擺滿了他多年來的收藏——他的書、地球儀、望遠鏡和水晶白蘭地酒器。這屋子不只是他最重要的資產,還是他的家。就在他認識安妮和她的弟弟東寧前不久,向柯恆鵬貸款買下了它。
「我明白了,」東寧起身,向門走去。「祝你好運,」他停在門邊,回望著他,眉頭微和-圖-書皺。「拓斌,我有件事要問。這事……嗯,有些私人。」
「什麼事?」
拓斌竭力安撫當年那個走投無路的害怕男孩,儘管他自己也必須對抗強大的沮喪。自從安妮下葬後,他一直飽受愧疚的折磨。他很清楚都是他的熱情——儘管他竭力克制了——害她懷孕,最終導致她的死亡。
五點半,拓斌回到自家的書房,雙腳蹺到桌角。自從由貝蒙特堡回來,一直糾纏著他的緊張感,已經因為在薇妮臥室裡的那個小時紓解了一些,但聆聽東寧的報告時,那份急迫感再度出現。
「就我看來,這裡面似乎多了個房子。」
他和安妮在這棟屋子裡有過五年的快樂時光,直至她因難產去世。他和東寧也一起在這個屋簷下度過了哀傷的時光。
「我可能幫不上忙,」微笑傑克捧著酒杯。「在安契理活躍的期間,的確有一名紳士殺人者的傳聞。但你也知道,他都在上流社會活動。他的客戶、受害者和娛樂活動都不涉及下層社會。在這方面,他就像他的前任,那個第一位。」
「這一點我們意見一致。」
兩年前,傑克由走私生涯退休後開了這家酒館。在戰爭期間,他除了走私好酒,也走私法國的船隻和軍事情報。當時擔任間諜的拓斌是他的固定客戶。
就像兩隻負傷的動物,他和東寧在這棟屋子裡跌跌撞撞地相處了好一段時間,在沒有陽光的感情海洋裡沉浮。但現實是毫不容情的嚴苛需求,拓斌還是拖著東寧熬了過來,並合力從日常生活裡找到了奇異的慰藉。
「不,但我昨晚突然想到我們對安契理的認識其實非常少。明顯地,他沒有家人。在他死後,沒有人出面領取他的遺物。事實上,社交界毫無與他有關的任何痕跡。在他走後,就彷彿他從不曾存在。我因此猜想我是否忽略了他跟過去的某些線索。」
「問題在於,我的住處雖然適合單身紳士,我hetubook•com•com不可能要求敏玲和我一起住在那裡。她已經習慣了在克萊蒙街上舒適的居住環境。」
「你很清楚這和邱太太的醋栗酥餅無關。雷夫人是位淑女,而你們顯然對彼此有情。你難道不認為做出紳士該做之事的時刻已經到了嗎?」
「該死了,」拓斌再度審視著名單良久,而後撕下下半部。「你和敏玲繼續詢問古董商,我和雷夫人去找假髮商。四個人一起,應該可以在兩、三天內問完名單上的店家。」
終於,在不知不覺間,他和東寧來到較平靜的水域。這棟屋子見證了他們漫長的掙扎。
「截至現在,我們問過的古董店近期內都沒有賣出死亡銘戒——或有戒指被竊,」東寧審視著筆記。「不過我們還有好幾家沒問。你要我們明天繼續打聽嗎?」
「不,因為傳聞他是個有榮譽感的人——以他自己的方式。只有他認為該死的人,他才接受委託。根據我們聽到的,他偏好狩獵社交圈裡的惡棍——那些財大氣粗、作惡之後還能逍遙法外的。他會收錢為你殺人,但必須他認為是伸張正義。」
「我在談論你究竟有沒有向雷夫人求婚。」
「因為他能夠逍遙法外?」
「柯恆鵬說傳聞他數年前就銷聲匿跡了。他認為那名殺人者可能已經死了。」
「你不能將這件事怪在我的頭上。決定搬出去的是你。我記得你說想要自己的家,說你需要能夠隨時招待朋友的私人空間。」
「就算他還活著,現在一定也年邁不堪了。對任何人都不構成威脅。」
拓斌明白兩姊弟艱困的處境後,決心解救他們。當他帶他們離開嬸嬸的家時,他原本並沒有打算要跟安妮結婚,但他隨即改變了主意。安妮美麗又溫柔,就像詩人筆下描述的那般超凡脫俗。
拓斌立刻抬起頭。「你問出了那名客戶的名字嗎?」
「我來是為了第二位『死亡銘使』安契理,但我也要任何有關『死亡銘使和圖書』的情報。」
「你建議我們怎麼做?」拓斌將假髮商的名單丟到桌上。「找個點石成金的煉金家?」
「如果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但我警告你,朋友,機率恐怕不高。兇手來自你的世界,不是我的。」
東寧的眼裡有著不贊成。「別說你甚至沒有提起。」
「我的天。」拓斌柔聲道。
「去,」拓斌指著門口。「找出是誰將那些該死的死亡銘戒賣給一名職業殺手。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人們提到他時,總是低聲細語。據說他的手法太過高明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接受過多少次委託。每一起死亡看起來都像是意外、自殺或心臟病發。他是個傳奇。」
「這數個月來,你們兩個一直在私下見面。」
東寧顯得同情。「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財務。我也一樣憂慮自己的,然而我一直在思考我們的處境,而且我相信我想出了一個能解決我們全部問題的方法。」
拓斌恍然大悟。
「那正是安契理的專長,」拓斌站了起來。「謝謝你的白蘭地,傑克。如果你能放出風聲,說我願意買下任何跟安契理、或現任『死亡銘使』有關的情報,我會非常感激。」
「我想出了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如果你和雷夫人結婚,你們可以搬進克萊蒙街七號,我則放棄在傑士柏街上的房子,迎娶敏玲小姐,和她搬進這裡。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那又怎樣?我們是生意上的夥伴。」
「有可能,」傑克道。「但也有傳聞說這名紳士殺手已經退休,住在海邊的小屋。」
「是的,」拓斌看著他們合在一起的名單。「那些該死的戒指是我們僅有的少數線索之一。那名兇手一定得由某處得到它們。金色假髮呢?」
「他們是這麼說的。」
「好吧,」東寧坐回座位。「魏弼說你打算今晚在貴豐酒館和『微笑傑克』見面。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嗎?那一區夜晚不太平靜。」
「不,沒有必要。我會雇m•hetubook•com•com出租馬車,付錢要車伕等著。」
「『死亡銘使』,」微笑傑克舒適地坐在大椅子裡,漫不經心地撫弄著由嘴角延伸到耳朵下方的一道疤。「你指的是第一位或第二位?」
拓斌等到聽見前門關上,才緩緩坐下來。
「他絕對不是我現在在找的兇手。雷夫人在貝蒙特堡曾瞥見新的『死亡銘使』。當時他打扮成女人,但她很肯定無論那名兇手是男是女,都絕對不年老。他的步伐、舉止都屬於身手矯健、精力充沛的年輕人。」
「抱歉?」
「我知道富勒登的遇害擾亂了你的計劃,但在他從屋頂摔下之前,你和雷夫人是否有機會討論到你們的事?」
「非常明白。」東寧開門,迅速退到走廊。
她喚起的感覺是溫柔且充滿保護欲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就像呵護最細緻的花苞。回想起來,他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時,一直克制著熱情和他的需要。他們從沒有過爭吵,他也從不曾對她發脾氣。
東寧用手比著書房。「就我看來,答案就在這個屋子。」
拓斌開始生氣了。「邱太太的醋栗酥餅是我嘗過最美味的。」
親愛的姊姊去世時,東寧才十四歲。安妮的去世令他非常的悲痛,感覺像是獨自一人被留在世上。東寧的母親在他八歲時去世;浪蕩子父親則是在之前不久,因為牌桌上一副有爭議的牌被殺。
「發生了什麼事?」東寧的皺眉轉為驚慌。「老天,別說你臨時怯場了?」
但今日,坐在他的書房裡,被他的書本、地球儀、望遠鏡和白蘭地酒器環繞著,他卻發現自己希望能坐在薇妮舒適的壁爐前。
當晚十點半,拓斌打扮成做粗工的工人,坐在「微笑傑克」的辦公室裡,啜飲著主人提供的上好走私白蘭地。厚實的牆把隔壁酒館的吵鬧聲隔絕掉大半。
拓斌放下酒杯。「第一位『死亡銘使』的傳聞傳開時,你還是小孩子。你記得多少?」
「而那是什麼?」拓斌聲音平直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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