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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人生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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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我是有一些,」艾森往後靠著椅背,由蹺在桌上的鞋尖上方看著尼爾。「但那並不包括和雷氏保全直接競爭。我爭取的是必須由個人負責的、比較私密的小市場。我們都知道你根本不想要這部分的市場。那不是你的範疇。」
「好吧。」尼爾合上書本,放回書架上。「我想雇用你調查她和誰見面。」
腳步聲在杜氏徵信社外暫停,來人似乎有所遲疑,不確定雇用私家偵探是否為好主意。
艾森往後靠向椅背,雙腳蹺到桌上。「有什麼我能為你效勞的嗎,尼爾?」
他將雙腳由桌上緩緩放下來,讓自己有時間思考,想找出合適的話。
「鮪魚。」
「但他並沒有背叛我們。」
「傑夫有很好的榜樣,他也很努力地要達到。他開始明白一些重要的事。」
「我記得我解釋過了,我偏好當角落球員。」
「在室內裝潢這方面,男人必須要劃出界線。請坐。」
這傢伙看來快崩潰了。顯然雷尼爾深愛他的妻子,艾森想著。
「謝謝你考慮到我,但我現在有點忙。」
他是雷尼爾,雷氏保全公司的總裁。
「不,」他平靜地打斷,試著搜尋適當的字眼。「不只是那樣。妳聽我說,傑夫的心結不只是害怕忘了他爸爸,他內心真正的掙扎是,他害怕如果他忘了德魯,那會像是背叛妳和艾森——兩個世界上他最愛的大人。」
邦妮格格輕笑。「你總是那樣說。不論我給你什麼,你都說那是你的最愛。」
「我在後面。」他盡力壓下體內湧現的愉悅。鎮靜一點,小子,她視你為朋友,不是愛人。你不會想要破壞它。
「你當然會怪我。更麻煩的是,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拍下了你妻子和另一個男人進入汽車旅館的照片。」
艾森沒有開口。尼爾似乎也不相信會有回答。他走出門外,穿過外間辦公室。
「和客戶上床通常是個錯誤。」
尼爾回過頭,神情憔悴而陰鬱。「不管怎樣,那都會有損雷氏保全的名聲。」
「辛格?」
「尼爾,」他盡可能溫柔地道。「我打算在輕語泉開業好長、好長一段時間。那意味著以後我們還會經常碰面,也會有更多像衛道格這類生意上的衝突。我們很可能會在鎮上的餐廳不期而遇,或正好去同一家加油站加油。」
「他才八歲而已。」
「那就是事情的真相?」
來人走進外間辦公室,身影清楚地映在鏡子裡。他有著運動家的體格,下顎方正,金髮、顏面修飾整齊,穿著度假式的休和*圖*書閒裝——量身訂做的昂貴長褲、馬球杉和休閒鞋。他看起來就像高中時的橄欖球隊長,專約校花的風雲人物;大學時則是某某學會會長,專門和金髮豐|滿的女孩約會。
他的臉龐一熱,他猜想自己的雙頰可能整個紅透了。
「沒錯,可是他並不了解。他需要和某個能夠對他解釋這種事的人討論——而且那個人必須是他不會傷害到的人。」
「或許。也或許某個過去的紀錄純白如雪的男人,卻在我們僱用他後抗拒不了衛氏電子倉管部門裡的誘惑。」
艾森坐在原位,聽著雷尼爾踩在樓梯上的厚重步伐,想著他們都同樣違反了這一行的基本原則。
「我說我不會接這個案子,我是說真的。」
「我了解那種感覺。」他最後道。
尼爾走進辦公室,望向那兩張客戶椅,但他沒有坐下來,而是走到窗邊。
「我過來之前,略微調查了你的背景,」尼爾開始在房間裡漫無目的地踱步。他停在席奧一幅框起來的蠟筆畫前。「資料上提到你有三任妻子,但沒說到小孩。」
他興致勃勃地打量一著它。「裡面裝著什麼?」
「像是接受他父親的死。我知道,但是——」
雷尼爾來到內間辦公室的門口,環顧四周,微帶譏誚地揶揄。「我記得你老婆是個室內設計師。」
辛格正在辦公室裡盯著電腦。店門打開來,邦妮帶著一身早晨的陽光走進來。
「我沒有其他選擇,」尼爾低語。「我需要一名私家偵探,而你是鎮上唯一的。」
「這純粹是生意,和私人無關。」
不管是什麼案子,艾森感覺得出不會是好事。他已經忙得應接不暇,不必再自找麻煩。
當然會。
「我不是你一般的客戶,我是專業人員。如果你能查出跟我妻子鬧外遇的那個混帳的名字,我絕不會怪你。」
「喔,不,不要抱歉,那不是我的意思。」她向前一步,碰觸他的手臂。「我想說的是,我很感激你和傑夫談過話。我一直不知道困擾他的真正原因。我以為他奇怪的行徑是因為又倒退回我們失去德魯後的第一個十一月。心理學家曾警告過,說那可能發生。」
尼爾大步走過房間,雙手按著桌面。「我不能差我的手下調查這件事,謠言會在三十秒內傳遍公司。」
「我不想讓我的手下知道這件事,」尼爾的聲音粗嗄。「因此我才來找你。」
「因此?」
邦妮的身軀定住。「一個八歲的孩子,會有背叛這樣深奧的觀念嗎?」
和*圖*書可以這麼說。」
「他說你對他解釋過了,他不必擔心不記得他父親的長相。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事實是,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的父親。」
「妳想的沒錯,」他接過咖啡,掀開杯蓋,喝了一大口後,心滿意足地放下杯子。「謝謝妳,我真的很需要。妳大伯凌晨三點就打電話叫醒我。幸好,他既是偶爾買書的客戶,也是朋友。」
尼爾轉過身,顯得很震驚。「你了解?老天,你才剛結婚多久?六個星期?」
艾森聽著上樓的腳步聲,沉重的步伐在辦公室外狹窄的走道裡回響。來者是個男人,他想著,而且心情不好。
艾森很明白,雷尼爾其實是害怕開口問她會得到的答案。
尼爾望著他良久。「你是認真的,」他最後道。「你真的要拒絕這份工作。」
他接過保鮮盒,滿懷期待地打開。「全麥吐司夾鮪魚——我的最愛!」
「不。」
「因此如果我們保持現狀,那對我們兩個都好。就像你所說的,我們都是專業人士,應付生意上的競爭沒有問題。但如果我證實了你對妻子最可怕的恐懼,情況就會變得很棘手,也會變得很私人。」
「喔,看得出來。」
「就像我剛說過的,我很感謝你提供這個機會,但——」
問題在於,除了雷氏保全,他是輕語泉唯一的另一家徵信社。
面對它吧,辛格,你真的陷得很深了。
「或許不很清楚,但他自己的認知和原則已經開始形成。傑夫知道背叛他所愛的人是不好的,因此當他明白自己可能正在這樣做,而且不知道如何停止時,他嚇壞了。」
「標準?」
尼爾氣憤地轉身面對他。「該死的,我不是在拜託你。我會按照你的收費標準付錢。」
等好不容易恢復鎮靜,他喃喃道:「你不用講得那麼誇張。」
尼爾走到書架前,隨意抽出一本書。艾森從書本的紅、黑色封面認出那是針對舊金山十九世紀初的謀殺案所做的研究。
出乎他意料外的,她的神情一黯。
他離開電腦,拿著杯子站起來。
「我認為我太太有外遇。」尼爾平直地道。
「過去我也有過相當浪漫的看法,」尼爾走到門口,再度停步,環顧周遭。「在我剛出道時,我認為有個像這樣的辦公室會很棒,最好在外間還有一位伶牙俐齒的可愛秘書。不時會有個神秘女客戶走進門來,或許偶爾還能和她們上床。」
「我在想,你一hetubook•com.com定累壞了,」邦妮來到小辦公室門口。「我知道艾森一大早就吵醒你,要你上網查莉雅的事。」她遞出一個紙杯,杯上的標誌是噴泉廣場的一家義式咖啡店。「你可能會需要一些咖啡因。」
「嘿,那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粗聲道。「我們是朋友,記得嗎?」
「你的手下一定有人能夠處理這件事。」
「真的。」
他驀地明白到雷尼爾誤以為他在暗示喬依有外遇。有那麼一刻,他的世界似乎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片紅霧。想像喬依離開他,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令他有若雷擊。他腳下的地板似乎不見了,而他正墜落無盡的深淵。
「的確不會。你肯定很能照顧自己,」他的聲音緊緊的。「喬依能夠接受你只想經營一間小徵信社的想法嗎?」
辦公室的門開了。早該料到沒那麼好運。
他一時心急,大手覆住她的,絲毫沒有考慮到這樣做有多麼親密。「老天,邦妮,別因為妳沒有立刻找出困擾傑夫的原因,就責怪自己。我知道妳認為妳應該要代他解決所有的問題,但事實是,他已經開始長大了,有些事情他必須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尼爾明顯地深受打擊,嘴巴張合了好幾次。
他低頭看著她的手,她的指尖輕擱在他捲起的袖緣下方。他清楚地察覺到她站得非常近,他得提醒自己要正常呼吸。
「的確,」尼爾同意。「她不介意你不再像在洛杉磯一樣,經營一家大公司?」
純粹憑著意志力,他將自己拉回到現實。
他將半個小時前和辛格討論後做的筆記擱在一旁,雙手交疊在桌上,等待著。
「的確,但我不讓她碰我的辦公室。」
「這個年齡的小孩很難解釋他所經歷的,」他道。「哎,任何年齡的人都很難吧。」
「是的,朋友,」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向門口。「我該走了,祝你的調查順利。」
「不,」尼爾用力搖頭。「她一定會編出一套去健身房或髮廊那類的謊話,而我不想聽到那些。我要知道真相。」
精明的生意人這時就會站起來,走出去開門,表現出同情和鼓勵,但艾森絲毫不想離開座位。幸運的話,來人會自己離開。
「我聽說你偷走了我的一名大客戶。」尼爾注視著街景,彷彿預期著下面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她微微一笑,滿足地看著他大啖三明治。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艾森不疾不徐地說。「那是我姪子畫的。」
「該死了,天下這麼多家徵信社,為hetubook.com.com什麼你一定要走進我這一家?」艾森咕噥。
「先是他的父親,現在則是艾森。」
「或許我不應該多嘴,」他放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呃,邦妮,如果我侵犯到妳家庭的隱私,我很抱歉。」
「你在洛杉磯時並非角落球員,」尼爾的表情深不可測。「在那裡你打的是大聯盟。或許你在輕語泉這裡也有同樣的企圖心。」
「離婚絕對不會純粹只是生意,」艾森道。「你我都知道,無論客戶怎樣宣稱他只是想知道真相,但聽到真相時,人們永遠不會快樂。」
邦妮從另一個紙袋裡取出保鮮盒。
尼爾再度打量辦公室。「從辦公室的樣子看來,你需要這份工作。」
「或許,」艾森聳聳肩。「但少了它,我也不會捱餓。」
喔,不。雷尼爾並非為此而來,艾森想著,他太心平氣和了。
「我說我了解你的感受。」他拿起咖啡杯,看著己冷的飲料。「並不表示我打算說出我的故事。」他決定咖啡並不值得喝,再度放下咖啡杯。「你何不直接切入重點,節省我們兩個的時間?」
「我知道,你會認為很了解自己的孩子,但孩子也像大人一樣,內心有最私密的地方,有些想法和憂慮是他們覺得不能談論的。我從沒想到傑夫會害怕忘了自己的父親。」
「說得好。你認為我是怎樣認識我妻子的?話說回來,我猜你很清楚和顧客有所牽扯後會發生的事。傳聞你跟喬依就是這樣認識的。」
艾森被問了個措手不及。
辛格的胃突然感到不適,而且知道那跟鮪魚無關。邦妮嚴肅的表情和語氣令他的食慾頓失。她是否認為他自作主張和傑夫談話,已經超過了朋友的分際?
她暫時閉上眼睛,再度張開後,眼中有著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你正好提到比較私密的小市場,」他的語氣陰鬱,但是堅決。「事實是,我正好有個案子要給你。」
「例如你,」邦妮眨去淚水。「我不知道該怎樣謝謝你,辛格。」
「喬依說,我是在追尋我的使命。」
事實上,最後兩任是一定有,第一任也很有嫌疑。她老是去參加某個宗教團體,而那位教主似乎沒有外表上看起來那麼清心寡慾。但艾森不想談論這些,也沒有心情和雷尼爾做男人對男人的感情交流。
不幸地,這種特殊情況並沒有可以套用的安慰詞句。他自己就有親身體驗。
「我想我該說清楚,我並沒有偷走衛道格這個客戶。他很清楚我負擔不起衛氏電子二十四小時的保全作和-圖-書業。他只是找我做短期的稽核工作,他跟我也都清楚。」
她走出書店。當門在她身後關上,店內再度陷入了陰影裡。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在喬依仍是他的客戶時,他還會和她上床嗎?他是否還會找藉口,催她到拉斯維加斯結婚?明知道其中所牽涉的危險,他是否還會拚命說服她,給他們的權宜婚姻一個真正的機會?
「你有沒有試著問問她每個星期二、四下午去哪裡?」艾森小心翼翼地道。
「我不是在說喬依,我指的是過去的一段關係。」
「想都別想。」
「當然,因此你會完成你的獨立稽核作業,寫一篇洋洋灑灑的報告,說我的人在背景調查時有所疏失?」
尼爾回到窗邊,又不說話了。他動了動肩膀,彷彿想紓解緊張的肌肉。
「好吧。我按照『我』的收費標準,付錢給你。你說怎樣?也或者兩倍——三倍?只要你說得出價錢,我就照付。」
「我不想接這個工作,我最痛恨離婚的案例,它總是弄得很難看。當客戶是朋友或同行時,更加難看一千倍。」
尼爾心不在焉地翻動著書頁。「你的哪一任老婆有外遇?」
「傑夫告訴妳的?」
他拿起整齊對切、夾了許多鮪魚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因為那是事實。」
「我知道你和傑夫談過話。」她在他停下來喝咖啡時道。
「她對這一行有相當浪漫的看法,不是嗎?」
「是的,但他已經開始要長成一個男人,他的內心深處非常清楚,而且他知道他眼前的標準很高。」
「不會太久的。每個人都知道輕語泉的保全市場由你獨占,我只是所謂的角落球員。」
「她有一定的模式,」尼爾咬牙說。「我幾天前才發現的。她固定每個星期二和四的下午出去。我查過我們的銀行帳戶,過去一個月來,她每週都領出一筆錢。」
「不。」
「喔,對了。」尼爾點點頭。「我在某處讀到你有過三到四次婚姻。」
沒有必要告訴她,當他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端艾森嚴肅、急切的語音時,驚慌像鐵鎚般擊來。有那麼幾秒,他擔心午夜電話意味著邦妮或孩子們出事了,在那段短短的時間裡,他的整個世界似乎破碎、崩潰了。
當他得知受到威脅的對象不是邦妮和傑夫、席奧時,強烈的如釋重負令他對莉雅有些愧疚。畢竟,莉雅是他的好朋友。他喜歡莉雅,也擔心她有危險。但那份關心截然不同於知道邦妮或孩子之一有危險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你在某處讀到?」艾森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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