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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她和培登那段短暫的婚姻裡，她仍然感到某種程度的孤獨，因為她始終無法對培登坦露全部的自己。

「再說一次。」他非常小心地道。

艾森在她的身邊依舊熟睡，顯然她這次並沒有在睡夢中尖叫出聲。

「早餐。」她勉強道。

「我愛你。」她伸臂環住他的腰，用盡全力擁住他。

最後她來到一道上鎖的門前，門後就是那鬼魅般蛛網能量的來源。她伸手要打開門。然後她注意到了門上的房間號碼。二三二。

她感覺到淚水凝聚在眼眶。如果事實正如她的噩夢所顯示的，她將要讓艾森離開。她知道那樣做才是正確的。

「艾森，我確實有些不對，」她的身軀顫抖，希望和恐懼在體內交戰。「我感覺得出來。我認為邰碧松說得有理。我需要超越我的恐懼，從比較清楚的視野來檢視真相。」

「原因跟妳沒有相信我是個殺人狂是同樣的，即使在我告訴妳，我蓄意謀殺了一個男人之後。」

一陣短暫與全然的靜寂。

「那是可能的，艾森，而且可能性極高。我是另一個唯一兩個地方都去過的人。」

她恍然大悟，感覺到從內心發出的和*圖*書震撼。「不要這樣說，」她激烈地低語。「甚至想都不要這樣想。我愛你甚過愛任何人。我會用餘生一直愛著你——永遠都不會停止愛你。」

「於是妳認為妳是留下那些心靈垃圾的人？」

他赤足走過來，停在一小段距離外。

她掀開被單，小心地坐起來。驚慌的餘緒仍在她的血脈裡竄動，她克制不住身軀顫抖，並在站起來時，差點摔跤。

「但，艾森——」

明天早上，她在心裡決定，她會在早餐時告訴他。那應該夠快了，現在都快天亮了。

「我知道你不會了解的。」

淚水濕透了她的面頰。她用衣袖拂去。

「我不餓。」

「如果妳真的是蛛網的來源，那麼那股瘋狂的能量應該會遍佈整棟公寓。想一想，這是妳住的地方，不是嗎？」

她跌坐在沙發上，雙臂抱腰。「你聽到我說的了。」

她的視線離開蘭花，抬頭望向他。「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能夠感應到心靈能量，但那是事實，而且我必須面對它，即使你做不到。」

一起。這兩個字在黑暗中閃著光。她這一生已孤獨了如此之久，甚至覺得那是正常了。

「但萬和圖書一在日子回復正常後，它反而更惡化呢？」

「那是什麼？」

「那不是你可以看到的東西。」

他的身軀變得絕然靜止。「但是？」

「狗屎。」

「告訴我什麼？」

「妳想退出，對不對？」他以手指梳過頭髮。「我們乾脆攤開來講吧。我很感激妳不想傷害我，但妳強迫自己想讓這樁婚姻看起來幸福美滿，並不是在幫我的忙。」

詭異的寂靜籠罩下來。

「邰碧松或許有一些漂亮的、各種場合通用的大師名言，但正如我前些天告訴過妳的，我們偵探界業裡也有一些。其中之一是，如果有某個完美而簡單的答案就在你面前，別去找太過複雜的答案。在這個案子裡，最簡單的答案就是妳最近的壓力太大了，而妳只是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在反應它。妳很強韌，但妳並非無敵的。沒有任何人是。妳必須先給自己機會恢復正常，才去憂慮妳的心靈雜訊。」

稍後，他執起她的手，帶著她回到床上。在初昇的黎明曙光裡，他以激狂的熱情和她做|愛，抹去她所有的恐懼。

「妳真的相信妳即將瘋狂？」

「同意。」

她走在H病房和-圖-書永無止境的長廊裡，經過一扇又一扇上鎖的門，追尋著黑色的心靈能量留下的絲縷。她走近發出那股黑色能量來源的房間，黏膩的蛛網變得更加稠密與可怕。

他伸出手，拉著她站起來。「純粹是為了這次特殊的討論，我說妳確實有心靈能力，而且妳開始釋出了某種詭異的心靈蛛網，但妳的分析裡面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但她沒有選擇。恐懼蒙蔽了我們的視野。

暫時的。

「聽我說，甜心，我很清楚地了解一件事，那就是：妳並沒有瘋。」

「狗屎。」艾森再次道。

「我非常肯定它不會。我有個預感，妳所謂的心靈蛛網很可能會變得像我在每年十一月所感到的沮喪一樣平常——類似一種創傷後症候群。」

她一身冷汗的驚醒過來，呼吸急促，身軀劇烈顫抖。仙那度的二三二號房就是她的房間。

她還能假裝正常多久？過去這幾個星期，她一直試圖愚弄自己已經夠糟了。現在她必須面對事實：她一直在對她所愛的男人隱瞞已被證實的真相。

「我的意思是，我會在早餐時告訴你。」

「當我望進妳的眼裡，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瘋狂。」

hetubook.com.com她皺起眉頭。「老天，艾森，這是截然不同的，你不是一個冷血的謀殺者。」

她沒有說謊——不算是。但他應該要知道真相，而不是她給予他的消毒過的版本。

她武裝自己，對抗絕望的狂潮。「但我認為我的精神很有可能即將失常，而我太過愛你，我不能讓你和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維持婚姻關係。」

她眨回更多的淚水。「相信我，我一直緊抓著這個可能性，因為那是我唯一殘存的希望，但也有可能發生在我心靈層面的毛病是間斷與偶發的，就像收音機的訊號在薄暮時會有靜電干擾一樣。它一開始是緩慢的，之後隨著夜晚來臨愈來愈惡化。」

妳不會對我說謊。

那一晚，她夢到了「仙那度」。

「當然可以。不然妳認為心理疾病一開始是怎樣被診斷出來的？真正發瘋的通常最後才明白，反而是他周遭的人先注意到不對的地方。相信我，妳的朋友都不認為妳瘋了。」

「是的，」她注視著咖啡几上漂在大玻璃碗裡的金色和粉紅色蘭花。「有一陣子，我試著告訴自己，我在莉雅的辦公室和『設計家夢想屋』裡碰上的心靈蛛網是白約翰或范琳茜https://m.hetubook.com.com留下來的，但現在我很肯定他們兩個都不是來源。」

她震驚地轉身，瞧見他站在陰影裡。他已經套上長褲，但僅此而已。

「這次妳要告訴我究竟是哪裡有問題嗎？」艾森的聲音非常平穩。「或是讓我一直懸在煉獄裡？」

她也知道那會令自己心碎。

她由掛鉤上取下睡袍披上，穿過走道，來到起居室。她站在窗邊，望著黎明前的天空。

「如果它真的惡化了，我們也可以面對它，」他按緊她的肩膀。「我們一起面對。」

「我也愛妳，」他道。「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隊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會一起面對。同意嗎？」

「你又怎麼能夠如此確定？」她克制著自己不要抬高音量。恐懼自己可能發瘋，加上害怕會失去艾森，幾乎要壓垮了她。「你又如何能夠如此該死地確定？你甚至不相信我有心靈感應力，你又怎麼能夠確定我不是一個發了瘋的心靈感應者？」

他抬起手，手掌捧住她的臉，深深吻住她。

那就現在吧！該走的火焰就是該走。「噢，艾森……」

停下來，轉身。妳不想這樣做的。

但艾森可以面對任何事，包括一名相信自己有心靈感應力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