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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比較好。因為現在我還懷著能夠控制腦部風暴的希望，但它們愈來愈惡化了，喬依。我無法忍受自己發瘋。」

艾森迅速出手，奪走她手上的槍，但蘿萍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以手覆臉，開始哭泣起來。喬依擁抱著她，讓她哭出所有的淚水。

蘿萍嘆了口氣。「我一直不了解原因。有時候我一個人在燭湖莊的房間裡時，我會非常害怕、憤怒，但之後我卻沒有從牆壁上感受到這些情緒。」

「我無法幫助妳，喬依。我快發瘋了。」

「房間裡有一股黏膩的能量，我在莉雅的辦公室和展示屋的圖書室都曾經感覺到。」

過了一會兒，蘿萍似乎恢復了些許控制。「我要妳待在原地。」

「因為我的腦部風暴，」蘿萍哀傷地道。「我不想讓妳知道我快發瘋了。我認為如果妳知道，也許妳會擔心我的瘋病可能會傳染到妳或什麼的。」

「我明白的。我可以感覺到它留下的痕跡，我在燭湖莊時也曾一、兩次感應到妳。」

「是的。」

「但妳從不曾準備好，對不對？」喬依問。「大好人麥凡芮！她從來就沒有讓我們離開燭湖莊的意思。她只想將我們留在裡面，好繼續做她的實驗和測試。」

「差不多。在風暴過去後，我會恢復原狀，但記不得那段黑暗時光發生的事。在我的腦部風暴剛開始發作時，我原以為那代表我的超感應力更強了——或許是因為我和麥醫生合作的關係。她經常在測試之前給我藥。我告訴自己那是藥效引起的反應。」

喬依嘆口氣。「妳過了多久才明白她只是想利用妳，替她做犯罪現場的諮商工作？」

「www.hetubook.com.com我了解，但我請求妳為了我，不要這麼做，」喬依緩緩站起來，抗拒著絲絲縷縷糾纏著她的黑暗能量。「請妳不要。」

「不，妳不了解，」蘿萍似乎突然變得奇異地平靜。「因為妳很堅強。妳不可能了解腦部風暴是怎麼回事。」

「那是在燭湖莊生存下去的法則，不是嗎？」喬依溫柔地道。「閉上嘴巴，別惹麻煩。」

「我跟著妳過來的，妳不明白嗎？在妳逃離燭湖莊後，我知道妳和我不一樣，妳夠堅強。我想和妳一樣能夠控制自己。妳離開後，我經常清醒地躺在床上，猜想妳現在在哪裡，以及在做什麼。我聽到醫務士說妳死掉了，但我一點也不相信。我告訴自己妳騙過他們全部的人，而且我很高興。」

「如果妳自殺了，妳將會傷害到我。我無法想像知道妳的存在，對我有多大的意義，蘿萍。我真希望我們在燭湖莊就能認識。我敢打賭是麥凡芮從中搞鬼，不讓我們認識。她不希望我們知道彼此的存在，她很清楚如果我們認為自己是孤獨的，會比較容易操縱我們。」

「蘿萍，放下槍。我們慢慢談。」

「那辦公室是妳和妳最好的朋友常待的地方。我從來沒有那樣的朋友，我想知道和另一個人有聯繫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去展示屋，是因為我想感受妳的創造力。」

「我不介意幫助她，我想要幫助她。有一陣子，一切都很順利。我喜歡那個工作。知道我能夠幫助警方，逮到那些應該被懲罰的罪犯是件好事。」

喬依看得出蘿萍愈來愈激動，槍隨時可能走火。「沒https://ｗｗw•ｈ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cｏm關係，」她安撫地道。「我了解。」

「殺死我並無法阻止妳的腦部風暴。」

「麥醫生也在妳身上耍那一招？」喬依緩緩撐著自己坐起來。那一點也不容易，因為她的多數精力都用去抗拒蛛網。它們飄浮、觸動她的感官邊緣，威脅要再度包裹她。

「我不會讓任何人把妳送回燭湖莊，我可以向妳保證。至於醫生那方面，我們不會告訴他妳有心靈感應力。我們只說妳經常會昏過去，或許妳的情況和妳的第六感無關。在妳走出最後一步之前，妳至少該確定一下。這是妳欠我的——我是妳的朋友。」

「問題在於，我開始出現了腦部風暴。」

「妳又為什麼去了展示屋和莉雅的辦公室？」

「別動。」蘿萍驚慌地拉高了音量，手上的槍劇烈顫抖。

「妳弄斷了莉雅辦公室裡的原子筆，還有圖書室裡的小花瓶。」

「或許是因為它出自妳的腦部，」喬依道。「妳沒有注意到嗎？我們能夠感受到別人留下的情緒，卻感覺不到自己留下來的？」

「妳在說謊，我沒有知覺到任何事。」

「那是意外，」她手上的槍再次打抖。「我在那兩個地方發作了，不小心在過程中弄壞了它們。」

「說說妳和麥醫生的經驗。」

「妳很堅強的，蘿萍，不然妳絕不可能在燭湖莊存活下來。」

蘿萍顯得困惑。「當然不會。」

「那才好，她活該。」

「妳在燭湖莊時從不曾注意到我吧？」蘿萍問。「在那裡從沒有人注意到我——在最初的幾個月過後。我不再告訴他們我沒有瘋。我乾脆閉上嘴，假裝我是隱形的。過了一陣和-圖-書子，每個人都忽視我，除了麥醫生。」

「她使妳相信她想要幫助妳，對不對？」

「腦部風暴？妳是指那些蛛網？」

「我想知道和一個男人過正常生活的感覺，」蘿萍的語音破碎而哽咽。「哦，從來就不敢把我的能力告訴任何人。我想體會那種被愛的感覺。」

「儘管麥醫生獨攬了所有的功勞，並未做任何事讓妳離開H病房？」

「他們每星期會有三次放我離開H病房，讓我可以到二樓的圖書室。我曾在走道上和妳擦身而過幾次，看到醫務士帶妳去麥醫生的辦公室。我知道妳可能和我一樣與眾不同。」

「我認為如果我擁有屬於妳的東西，或許可以利用它們來幫助我專注和集中心思。我沒帶走任何有價值的物品。那不是偷竊——不算是，我只是借用。我不認為妳會注意到它們不見了。」

「我或許捱了過來，但我阻止不了腦部風暴，它們愈來愈嚴重了。而數個星期前妳和杜艾森來到燭湖莊，一切就改變了。」

「為什麼妳不直接告訴我妳是誰，以及妳想要認識我？」喬依問。

「我來到這裡是因為我想看著妳、想要向妳學習。但我現在已經明白那根本沒有用，我永遠無法像妳一樣堅強。」

「麥醫生說——」

蘿萍的眼裡燃起了希望。「妳會陪我去看醫生？」

艾森出現在蘿萍身後的門口。他的手上有槍，正悄悄潛近。

「我告訴過妳，我不會傷害妳。我絕不想要那樣做。」

「麥醫生是個狡詐的騙子，和只想利用妳的庸醫。她曾經對妳做過任何測試嗎？」

「我也一樣。我猜測那是某種自然的防衛機制，」喬依停頓了一下。「談談妳ｗww.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m的腦部風暴。」

「有一天，我就那樣走了出來，」蘿萍簡單地道。「沒有任何人阻止我。」

「怎麼回事？」

蘿萍終於抬起頭時，眼裡有著認命和深刻的哀傷。

「妳就是在那時候逃走的？」

「根本沒有人來修理電視，對不對？」喬依問。「因此妳才說不出他的樣子。妳只是想拿到我公寓的鑰匙，好進去感受我的能量。」

蘿萍站在原地沒有動。

「如果那是她用在我身上同樣的藥物，那根本沒有幫助。請妳不要殺死自己。如果妳這麼做了，我會猜想那是否也是等著我的結局。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舉槍自盡。」

「不，」蘿萍緊繃地道。「妳不會那樣做的，妳夠堅強。」

蘿萍的嘴角顫抖。「第一次還好——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它只有持續幾秒，但我猜我撞倒了麥醫生桌上的某個東西，昏倒過去。第二次發作就比較嚴重。事後她告訴我，我在意識不清時砸爛了檯燈，她必須召來醫護人員。我大概把她嚇壞了。」

「她試過許多藥物。」

「之後妳就來找我？」

「在他們知道我有可能是瘋子，而且我曾住過燭湖莊，薛家夫婦會解雇我的，」她低語。「我會非常想念這個工作，我感覺我天生就是要管理黃金公寓。」

「會的，我向妳保證。」

「妳為什麼到輕語泉來？」喬依問。

「在我說我感應到牆壁有東西時，他們說我瘋了。他們會把我送回燭湖莊。」

蘿萍將槍口轉向自己，張開嘴巴。

她微微搖頭，對他示意。幸好，他似乎了解她的訊息。他在蘿萍身後不遠處停下。

「她也給我那些藥，但我痛恨它們帶給我的感覺。」

「已經來hetubook.com.com不及了。無論妳說什麼，都幫不了我。妳今天不應該來的。我已經準備動手了，卻聽到妳從後面的窗子進來。如果妳沒有打斷我，它已經結束了。」

「沒有人是百分之百堅強的。聽我說，我和妳做個交易，讓醫生有機會檢查妳，弄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妳的腦部風暴。」

「我以為她喜歡我，」蘿萍低語。「我告訴她我有時候能感覺到牆壁上的東西，而她是唯一相信我的人。」

「我認為如果我能夠觀察妳、研究妳，或許我可以明白妳究竟是怎樣控制妳的心靈能力，不讓它摧毀妳。」

「我們還不能肯定。」

「像是癲癇發作？」

喬依恍然大悟。「蘿萍，聽我說。」

「我可以感覺到它即將來臨，而且一切變得扭曲，我會有幾分鐘失去知覺。」

「她決定我瘋了。我看到她在我的檔案上面做的筆記。她做出結論，認為我的心理不夠堅強，無法應付心靈感應力，並因此而發瘋了。」

「我也是，但我告訴自己只要那些藥有效，就值得。之後我接連兩次的腦部風暴發作讓麥醫生嚇壞了。」

「不，」喬依急切地道。「請妳不要。」

喬依望向梳妝檯。「妳為什麼拿走照片和馬克杯？」

蘿萍眨了好幾次眼，握槍的手劇烈顫抖。喬依很害怕她會不小心誤扣扳機。

喬依屏住氣息。「沒事的，蘿萍。我沒有在動，瞧？」

「再見了，喬依，」蘿萍道。「我原本希望我們會成為朋友，但現在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像妳這樣堅強的人，怎麼會想和像我這麼軟弱的人做朋友？」

「她答應等我準備好，就會讓我離開燭湖莊。」

「妳在說什麼？」蘿萍問。「哪有什麼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