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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在眼鏡後揚起眉毛，但明智地不予置評。「我該回家了。」

「他發現百齡檀來西雅圖後，打電話向我打聽情況。佛羅里達分開後，這是他第一次來電。」

「啊哈，百齡檀想將妳變成對付凱吉的秘密武器？我從未把妳想像成瑪泰．哈利。」

「漢娜？」

他站起來，從玻璃拉門進入客廳。漢娜送給他的聖塔伊尼斯島地圖放在茶几上。傑登已決定把地圖送去裱框，掛在臥空會很好看。地圖的繪圖技術並不高明，但別有趣味。他可留作多年來首次真正假期的紀念。

「給你。」戴克點頭告別後離開。

「而你不是。大家期望你每次都贏，傑登。」

五月十八日。

「可供研究的、未經發現的部落，愈來愈缺乏，你們人類學者一定相當緊張。沒有神秘的原始部落，你們哪來的研究與調查？連狒狒和黑猩猩也日漸稀少，必要時想靠牠們應急，可能都沒有機會。」

小島東面畫著一個小圈。傑登起初不以為意，但現在開始猜測它的含意。地圖上有其他記號，但墨水顏色不同。他不肯定，但感覺這標記出自其他人之手。小圈的形狀很精確，不像其他記號那麼潦草。傑登仔細翻查戰前地圖冊，尋找天啟島地圖，但找不到小圈所在的位置有何特別。現在很可能沒有意義了。

「只看了她寫的一些札記。」漢娜深吸一口氣，思忖能否與機器再戰一回合。她很想算了。若非雙腿大張的模樣太尷尬，漢娜早已放棄搏鬥。

「好吧，我會把訪客證放在櫃檯，妳幾時去拿？」

漢娜靠上椅背，放下伊莉莎白．諾德的札記，凝視書桌前牆上鑲框的樹皮布。阿姨在考慮親愛的羅迪的求婚，並立即起疑。看到這裡，她發現「親愛的羅迪」顯然已從高傲的導師變成水蛭。得意門生的能力與學術成就，正迅速超越他。札記的日期已經過了一年，卓越的才華與特立獨行的性格，已開始在年輕的伊莉莎白．諾德身上顯現。這樣聰明且雄心勃勃的女人，不會忍耐親愛的羅迪太久。她不願接受他的求婚，也不足為奇。

傑登到冰箱再拿一瓶啤酒，一邊思忖他的胡亂猜測能引起漢娜多大的興趣。這是打電話給她的藉口，他也心知肚明。想到他竟淪落到必須找藉口才能打電話給有過關係的女人，而這段關係短暫到很可能被稱為豔遇，他就銳氣大挫。

傑登靈機一動。或許畫下標記的是諾德，不是帶手下攻佔跑道的指揮官？

「札記涵蓋她的早期研究嗎？我想看她一些較具爭議性的研究札記。成名之前，她的發現經常引起爭議。例如，當時有幾位學者反對她對瑪納塔許島島民語言的分析，她對土番島婚姻習俗的解釋也有錯。」

「我最近忙得無暇他顧。」

「有些與她的分析意見相左的所謂權威，年紀也不比阿姨大多少。也許他們只是為了出名故意唱反調，或博取論文發表的機會。」漢娜掩不住怒火。合攏雙腿突然容易起來。

傑登撥號。其實他很清楚打電話的真正用意。他想確認她並未完全放棄他，他討厭她覺得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再值得拯救。

「我願意嘗試。」漢娜擺脫機器的束縛，蹣跚著下地。「再見，維琪。我今天受夠了。」

膝蓋正逐漸康復，也許她該加入弟弟的運動俱樂部。物理治療對左腿有好處，但她討厭去醫院。漢娜已經不覺得有病，醫院的氣氛也很難稱得上愉快。

「你真瞭解我，弟弟。」

「但猜不到昨晚妳去了哪裡。」

「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尼克。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能給我弄張你那雅痞運動俱樂部的訪客證嗎？我想在更時尚的環境完成物理治療。與其穿醫院的病人服，不如穿時髦的緊身運動服。何況俱樂部樓下有家很棒的餐館。」

「放心，我正要去市中心的諾斯頓百貨公司。黃色配黑色夠活潑嗎？」

那一刻，她允許自己去想傑登．凱吉在做什麼。不知他如何得知對手來西雅圖找她。如此明目張膽的商業間諜活動，讓她不寒而慄。他們怎能忍受這種緊張且爾虞我詐的生活？顯然沒有任何事能阻止修格．百齡檀。他心中只有復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開朗友好的臉龐掩不住深沉的憤怒。

「你的啤酒還沒喝完。」

漢娜接起電話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直屏息等待。

「你說得很有把握。」

「妳看到比較有趣的論文了嗎？」

「漢娜告訴他，她不是蛇蠍美人，影響不到我，也不想捲入戰爭。」

「凱吉把百齡檀當一回事？多麼意外。」

尼克呻|吟。「我應該管住嘴巴。事實上，我不知他為何跟妳去加勒比海。據我所知，他到賭城以外的地方度假絕不正常。」

天啟島上的壯烈戰爭場面在傑登腦中栩栩如生，他從鄰近書架一大排地圖冊中抽出一本。他想與戰前的地圖對照，看這幅簡單的軍事地圖上所描繪的地形準臨度如何。

他不再欺騙自己，假裝對地圖的興趣只是好奇。地圖是他思念漢娜的方式，喝完三瓶啤酒，他竟然頗為享受這種憂鬱的感覺。

「怎樣？」

「少了你和百齡檀的逼供，感覺好極了。我顯然不是做商業間諜的料。你那邊怎樣？在準備與百齡檀投資公司的決戰？」

「妳自以為有能力撰寫這『客觀的』詮釋？」維琪質問。

對持有地圖的指揮官而言，地圖既是護身符又是致命傷。這是通過煉獄的指南，卻也極為不準確。紙上的一英里很可能是地上的兩、三英里。在寸土必爭的戰役中，一英里的預估與三英里的現實有天淵之別。對日本碉堡數目的估計大概也相去甚遠。空中偵察得到的可能只是岩石中隱藏的五分之一、十分之一。傑登想像指揮官的挫敗與完成任務的頑強決心，完全沉緬其中。一切都在地圖裡。

「妳真有那方面的潛力嗎？」

傑登研究啤酒商標。「說得過去，表面上就是如此。」

「今天下午如何？」

軍事地圖上的地形大致與傑登唯一找到的戰前小地圖相符。當然，戰前地圖上沒有日本軍侵佔島嶼後建造的飛機跑道，而跑道正是美國派海軍攻佔小島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是說，」尼克小心措辭。「妳大概應該想一想，傑登為何跟著妳到m.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ｍ加勒比海。那男人喜歡勝利。」

傑登喝完他那瓶，拿起戴克未動的啤酒。喝完第二瓶，他終於明白他討厭漢娜掛他電話的真正原因。

戴克把一杯啤酒遞給老闆。傑登停下擦身的動作，喝一大口啤酒，坐上另一張椅子。「傑登，不用分析也知道，退出布魯克的併購不會帶來太大的直接損失。問題在長期的影響。」

傑登心不在焉地點頭。他已知道這點。他再喝一口啤酒，靠上椅背，憂鬱地凝視閃爍的池水。「搶走布魯克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傷害。他經驗尚淺落敗幾次也不足為奇。」

「完全沒那回事，」維琪向她保證，轉戰舉重機時呼吸自如。「刺青只有純粹的裝飾用途，沒有宗教意義。」

漢娜可能會有興趣。

傑登雙手轉動冰冷的酒杯。「你覺得，人有可能厭倦勝利嗎，史提夫？」

「小心，漢娜，妳可能覺得這種遊戲很好笑，但我敢打賭凱吉和百齡檀的想法很不一樣。我不要妳夾在中間受傷。」

「我跟隨你多年，傑登，不想看到你開始落敗。你會怨怒自己和身邊所有人。」

漢娜有印象。她早上剛讀過土番島的部分，她一邊與機器搏鬥，一邊努力回憶細節。

漢娜掛上電話，心底有點不舒服。她想相信百齡擅和尼克對傑登對她有興趣的解釋是錯的。也許她和傑登．凱吉不會有未來，但她不願相信那幾天純屬謊言。她不要感覺受到利用。

「漢娜，土番島婚姻習俗只是眾多爭議中的小例子。妳阿姨的札記可以提供重要線索。我想看她如何證明對瑪納塔許島女性成人禮的解釋。她聲稱島上女人為確保多產和分娩安全，發明這儀式。」

「漢娜！妳幾時加入俱樂部的？」維琪．亞米特進門，顯然大吃一驚。她全套綠色，很襯她的紅髮。「我甚至不知道妳想來。」

已經傍晚六點，但室外依然炎熱。他幾分鐘後就該回家，妻子會煮好晚飯等他。

佛羅里達分開後，她好像決定他不再值得拯救。傑登不喜歡被生涯規劃顧問放棄。

親愛的羅迪向我求婚，為何我毫不心動？換做一年前，我會覺得我們志同道合，是天生一對。但最近我幾乎事事質疑他的動機，包括婚姻。他的求婚既體面又具紳士風度，但我不由得起疑，因為瑪納塔許島的論文剛獲可以發表的通知。羅迪提議我們依慣例一同署名，但我拒絕了。也許很自私，但我覺得必須建立自己的名聲。我不禁猜疑，親愛的羅迪是否以為如果我們結婚，我就不會拒絕共同署名的要求。他不可能為這件事求婚，對吧？但不可否認，他最近的論文愈來愈少在學術刊物上獲得發表，傳聞他部分的研究資助可能被取消。

「她承認？」戴克小吃一驚。

她開始認為醫院是較好的選擇。

「好像很合情合理。」

「其他人類學者是男性，」漢娜告訴她，想起札記中的紀錄。「部落的女人只說出對所有男性說過的版本：刺青是美麗的裝飾，別無他意。」

維琪立即從舉重機直起身來，朝她蹙眉。「什麼意思？」

「無論如何，這都會被解釋成臨陣退縮。百齡檀只會緊追不放。」

「你是說修格．百齡檀？」

「沒錯。但誰知道？也許那傢伙愛上妳m.hetubook.com.com了。不得了，漢娜，也許妳能讓征服者拜倒在石榴裙下。」

「但追逐勝利是正常行為？」

傑登喝到第三瓶啤酒，想起漢娜送他的天啟島軍事地圖。他從書桌抽屜取出，小心地攤開它放在黑色玻璃桌面。

地圖冊上的天啟島大多是海洋中的一個小點，他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天啟島及其鄰近島嶼的地圖。軍事情報局必定只能依靠危險的空中測量，因為天啟島並沒有太多像樣的測量圖。

他不再沮喪，他很生氣。

傑登皺起眉頭。「還跟他去吃飯。」

「你怎麼看，戴克？」傑登按住池畔，輕鬆地躍出泳池。「你分析過情勢了嗎？」

漢娜瑟縮一下。「尼克，你介意我和傑登一起度假嗎？我知道，他做出這種事，我卻跟他度假，肯定顯得很奇怪。但我告訴自己，你們之間的事已經結束。」

「對啊，你是專業投機人士。嗯，不阻礙你約人打仗了。準備攻擊百齡檀肯定比談論一群不復存在的島民有趣得多。謝謝你的電話，傑登。」

漢娜的腳猛地合攏。「妳說我阿姨為了向上爬不惜撒謊？」

漢娜站起來，跺到廚房泡咖啡。手杖靠在書桌邊上。近距離的路，她已經不拄手杖。

傑登嘲弄地揚起嘴角。「你覺得我不會很有風度地接受失敗？」

「對凱吉投資公司聲譽的影響？」

「我們說的是妳阿姨。她喜歡反對權威，向來不尊重當時的學者。」

「你？不可能。」

「阿姨在札記裡說，她曾與島上女性談話，她們聲稱故意讓男人相信只有裝飾用途，但全部落的女人都明白刺青的真正意義。這是女性島民心照不宣的秘密。」

漢娜扮個鬼臉。「怎麼每個人都想知道？」

但她來不及多想，就坐上一架有系統地破壞人體肌肉與韌帶的巨型機器。不出三分鐘，緊身上衣的腋下已濕透。機器有條不紊地將她的雙腿撐至有傷風化的程度，漢娜只得努力合攏雙腿。

「你一瘸一拐的可憐姊姊在城裡狂歡，我跟修格．百齡檀去吃飯。」

「你用不著說得那麼好笑，」漢娜說。「也許我有你不知道的潛力。」

「問得好。我想他只是不放過任何可能。他知道我和傑登到加勒比海度過幾天假。」

電話響起，漢娜伸手去接，一邊翻下一頁。是她弟弟。

「漢娜，妳阿姨當時非常年輕，很可能為了出名提出一些標新立異的觀點。我想她為了發表論文，必須想出，嗯，比較有趣的角度。」

她長嘆一聲。「當商業間諜？不是。我一定會笑場。那兩個男人在玩荒唐的遊戲，又該死地很當一回事。」

「還在查勤？放心，據我所知，百齡檀走了。」

漢娜不再與機器作戰，大張著雙腿坐著。「這就是我不想把阿姨的資料交給學術界的原因。」

「真正的問題是，漢娜現在怎麼想。她還說了百齡檀什麼？」

維琪坐上鄰近的機器，熱情地投入鍛鍊，展示光滑而女性化的肌肉。「很快會習慣的。妳阿姨的其他書送到了嗎？」

「還有其他，凱吉投資公司的項目不止併購布魯克。」

「決心讓傑登．凱吉一敗塗地的男人。」漢娜戲劇化地告訴他。

史提夫．戴克在凱吉巨大的冰箱找和-圖-書到兩瓶啤酒，帶著兩個杯子一起拿到游泳池畔。他走在游泳池邊，看著凱吉無聲無息地向盡頭潛游，划水的動作一如以往地有力。眩目的陽光在水面起舞，難以看清底下的男人。戴克坐到遮陽傘下，扯開領帶。

「你們全都磨刀霍霍，準備用阿姨的資料證明各自的觀點。她理應得到客觀的詮釋，顯然其他人類學者都戴著有色眼鏡！」

「啊哈，不太可能。謝謝你幫我弄訪客證，尼克。繼續搶救公司吧！」

「你覺得他對付完你的公司，順便征服我以錦上添花？」漢娜握緊話筒。

「嗯！」他已猶豫不決，「上面有個肯定相當重要的記號，不像帶地圖登陸的人做的，我覺得可能是妳阿姨取得地圖後做的，只是覺得妳可能有興趣。」

戴克微微一笑。「我能想像她那樣說的樣子。百齡檀大概只是研究局勢，尋找可以利用的人。當他發現你跟她去度假，大概以為抓到了你的弱點。他肯定告訴她，你在跟她玩遊戲，讓勝利變得更有趣。」

廚房窗外，陽光異常燦爛。漢娜瞥向街道對面，看見幾個鄰居趁著傍晚還溫暖的天氣在小花園工作。她灌滿水壺，想著修格．百齡檀是否已回到加州。經過昨晚，他必定知道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漢娜繼續研究阿姨的札記，親愛的羅迪的問題尚未解開。

他還沒想出什麼妙語，她已掛上電話。她真的將他一筆勾銷了，傑登想。

「田野調查隊的其他人類學者並不同意。」維琪堅定地說。

「好像巨型黃蜂。得繼續工作了，回頭再找妳。自從凱吉把加速設計公司榨乾並一走了之後，我連去運動的時間都沒有。」

他聽到她帶刺的語調，按捺住情緒。「我只是想談妳阿姨的札記和論文。我一直在研究妳送我的地圖，軍事情報局為登陸繪製的那幅。」

她等水沸騰，澆進已放入即溶咖啡的杯子，而後略微蹣跚地走回書桌。有趣的札記讓她暫時忘卻傑登．凱吉。她對它們愈來愈著迷。她坐回桌後，急於知道阿姨如何答覆親愛的羅迪的求婚。

「她認為土番島年輕女孩的婚前儀式，賦予她們更多做女人和妻子的力量。」

「妳有時間買合適的衣服嗎？妳可不能穿狩獵短褲到那種地方。」

「今天又收到一箱，還有幾箱在路上。」

「沒說太多，她掛我電話。」

「沒錯，但沒有這回事。那只是男性成年禮的改造，沒有特別的象徵意義。」

激娜最後放棄黑色緊身褲，選中黃色緊身運動上衣和青綠色緊身褲。還沒踏進運動俱樂部，她已花了近一百美元買稱頭的裝束。一進門，接待人員就把她交給專業物理治療師，後者立即幫她的膝蓋制訂循序漸進的鍛鍊計畫。治療師穿著銀色緊身上衣與黑色緊身褲。漢娜思忖黃色和青綠色是不是選錯了。銀色真的很惹人注目。看來對上流人士的時尚生活方式，她還有很多訣竅需要學習。

我收到最不尋常的包裹，來自美國的姊姊。她說收到西西莉阿姨的遺物，其中有一條祖傳的項鍊。我已不怎麼記得西西莉阿姨，但她把這條項鍊留給了我。那並不是特別美麗或珍貴的珠寶，不過我覺得它和它的歷史都很有趣。

漢娜斗膽希望傑登己今非昔比，能客觀地看清面臨的狀況，選擇自戰hetubook.com.com場撤離。他好像明白他和百齡檀的心境，但並無冒險退讓的跡象。覺得他可能改變，只怕是她自欺欺人。

皺皺的軍事地圖很脆弱，必須妥善保存，不然很快就會碎在他手上。傑登研究粗略描畫的日本防禦工事與碉堡。這很可能是幾個人的性命換來的資料。登陸時，又可能有更多人戰死沙場。這一切慘烈的犧牲，僅僅是為了南太平洋只住著一個小部落的蕞爾小島。

天啟島是典型的南太平洋火山島，島中心地形最高。美軍突襲登陸的海灘十分空曠，基本上沒有天然屏障。岩石上的日本碉堡居高臨下，海軍必須頂著槍林彈雨衝上岸。犧牲必定十分慘烈。

「確實。不管我怎麼看待傑登．凱吉，聽說他救了妳一命，也對他大為改觀。別擔心生意的問題，漢娜。妳有其他理由要擔心。」

「沒多少，他去找漢娜。」

「我已告訴他們，我會置身事外。我向來不擅長玩遊戲，缺乏運動細胞。說起運動……」

「只是突發奇想，」漢娜向她保證，咬緊牙關竭力合攏雙腿。「我已經後悔了。我本來以為會對膝蓋有好處，但等這部機器把我折磨完，我不必截肢己算非常幸運。」

「現在大概不重要了，很可能已沒有意義。」他已經搜盡枯腸。「最近怎樣？」

漢娜猶豫，當她再度開口，聲音輕柔起來、中立得可疑。「我看札記時會留意，她可能會提到出於什麼原因在地圖上做記號。」

聽說天啟島上有個小部落尚未有人研究，這是近來最有趣的消息。我已向大學申請研究費，這機會千載難逢。羅迪反對。

「不要緊張，我沒有這樣說。伊莉莎白．諾德完全有權利堅持她的看法，這些與眾不同的觀點也確實讓她的論文得到發表，多年來還吸引了很多注意，因為它們通常與更權威的專家意見衝突。就土番島和《天啟島的亞馬遜人》，我們永遠無法證明她的觀點是否正確。最後一位血統純正的土番島島民已在多年前過世。」

「妳只想用訪客證在那家餐館打折。」

「百齡檀？」

維琪不理她的諷刺。

不知為何，她無法認為凱吉一肚子壞水。她記得他對如何應付百齡檀猶豫不決，儘管他無意遵循她的建議，依然想得到她的忠告。他做|愛時有時甚至帶著一種絕望，好像急於忘掉過去與未來，只專注於漢娜和當下那一刻。最後他救了她一命。她真的很難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對她有救命之恩的人。

「天啊！他想利用她對付你，傑登。你知道的。」

它曾經屬於西西莉的阿姨安娜．華瑞克。安娜是上世紀的數學家，終生未嫁，一八九〇年過世時將遺產留給西西莉阿姨。在此之前它屬於家族一位著名的女作家。也許總有一天我會將它留給女性親屬。維持一點傳統是好事。既然我開始相信我不會有時間或興趣生兒育女，就必須認真考慮將財產留給誰。想這種事的成覺很奇怪。

尼克輕笑。「啊，祝他好運。如果他能做到，我不會哀悼太久。不過百齡檀跟妳吃飯做什麼？」

「我不知道其他人為何感興趣，但我昨晚打電話，是想問我可憐姊姊狀況怎樣。」

「坦白說，不會。百齡檀去西雅圖的事，你問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