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只要把我一些有趣的消息告訴百齡檀。」
她看完不長的信，考慮如何作答，而後決定說實話。「他說如果我肯參戰，他樂意將布魯克的成果與我分享。」她把信扔到檯面，拿起水壺。「怎麼樣，傑登？有人送我一個一夜致富的機會。」
「我想賣你一件你可能有興趣的產品。」
「他又想怎樣，漢娜？」
「新開發的業務，你是第一位客戶。」
「好吧，妳說得很清楚了。我重申最後一遍：我來這裡，不是想利用妳對付百齡檀。這不是權力之事。」
「姊姊說你游泳，我的俱樂部有很大的游泳池。我下午準備去健身，歡迎你來。」
晚餐意外地十分愉快。鮭魚和夏多內白酒非常可口，傑登更是反常地友善。晚餐吃到一半，漢娜發現說話的都是她。她說到一半住口，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如果妳不信任我，保證又有何用？」
她凝視他，而後緩緩搖頭。「為什麼？」
「漢娜，妳在考驗我的耐性。」
「濱海區妳弟弟推薦的一家餐廳。」
尼克心不在焉地用鉛筆頭敲著桌面。「我可能付不起你的費用，凱吉先生。」
「否則你做不了老闆。你想雇我當管理顧問嗎？」傑登間。
「嗯，大概不很重要。只有我這種對舊地圖癡迷的人會有點好奇。妳開始為寫書做札記了嗎？」
「好多了，」他喃喃低語。
「穿上吧，雨雖然停了，外面還是很冷。」
「管理顧問！你不是管理顧問，你是投資公司的老闆。」
「我最近剛吃到苦頭，學乖了。」
「好吧，我們可以利用這機會談些細節。」
「現在不行。她忙著防範我，做不出客觀的判斷。如果我們同意一起工作，你必須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若想瞻仰遺容，」尼克冷淡地說，「恐怕來早了一點。加速設計公司尚未一命嗚呼。」
漢娜陰鬱地微笑。「因為你把所有事看成生意。」
「這就是你冒險跟我談話的原因？」
「我每天都在放棄。」她轉身用熱水沖咖啡。「你不只是頑固的病人，傑登。你是固執己見、冥頑不靈、死性不改的病人。我已經決定，再也不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更有趣的事情多著呢！」
「這是人類學者對於把部落的習俗和涵義告訴他們的原住民的稱呼。他們設法跟這些原住民成為朋友，讓他們願意無所不談。阿姨延續她主要詢問女性的習慣，她覺得研究者通常忽略女性。男性人類學者理所當然地認為男人主宰社會與政治生活。」
傍晚六點半，漢娜惱怒地發現自己在踱步。她心神不寧、焦躁不安，以致半小時前提早更衣。她身上黑白色的熱帶狩獵風格洋裝是亞麻的，她不敢坐下，生怕還沒出去就弄縐了衣服。真希望亞麻的風潮趕快過去，不是每個人都能把縐巴巴的衣服穿得很好看。
「好奇吧！他是商業奇才，我想聽聽他有什麼話要說。何況他對妳有救命之恩，我總不能拒絕他見面的請求吧？」
傑登再次微笑。「不會。」
「傍晚之前沒有。」
「你跟我弟弟談了什麼？」
「那是部分原因，另外是好奇。」
「未必，你應該可以獨自闖過難關。上次交手時，我對你瞭解甚多。別人可能早已放棄，但你控制住局面，你的潛力不容忽視。」
「妳跟他上床了嗎？」
「我不信任你，傑登。」
「妳覺得自己只是生涯規劃顧問，配不上它。」他懶洋洋地綻開笑容，再叉起一口鮭魚https://m.hetubook.com.com。
「我剛發現我整個晚上都在談阿姨的札記。」
他的笑容消失。「妳想被維琪．亞米特當一回事？」
漢娜若有所思地把手肘撐在桌面，十指相抵頂住下顎，凝視著他。「我不要再擔心別人，只擔心自己。我不要受你或修格．百齡檀利用。我要配得上這條項鍊。我要找出我個人的力量，無論那是什麼。而後我要盡情發揮這種力量。我突然變得野心勃勃。」
「要是知道，妳會告訴他嗎？」
「我不確定。也許因為我想要妳，如果妳對我的事多關心一點，會讓我安心許多。」
「這是最後一箱。」她撥開一縷頭髮，瞇起眼睛看著傑登把箱子扛上肩膀，走上樓梯。兩星期來，她好不容易才能專注於他以外的事情，他沒有權利不請自來。這樣不公平，但她知道傑登這種男人不講公平。他們我行我素，只關心勝利。
「我只能待兩、三天。」
「妳說過，妳的天賦是指導別人得到成就。」
「她由此推斷島上由女性當家，所以稱她們是亞瑪遜人？我記得她在書裡著重把所有習俗解釋成以女性為中心。」
「我記得，她們都終生未婚。」
「價錢可以商量，細節稍後再討論。現在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我沒有欣賞遇難公司遺體的變態嗜好。」傑登說。
但漢娜當真了。「是真的。戴過這條項鍊的女人都擁有很大的個人力量。你這種人把力量視為理所當然，傑登。但我不會。撰寫關於伊莉莎白．諾德的著作，能給我開拓正確的道路，讓我有機會做重要的事，得到一些成就。」
她甩掉茫然的感覺，打開信箱取其他郵件。她一把抓起信封和廣告傳單，關上信箱後步上階梯。她下來時沒拄手杖，上去時並未留意仍不穩定的平衡感，踏上第一階時沒有踩穩，後知後覺地趕緊抓住扶手。抬頭看去，傑登已走到小平台，進入她的公寓。
漢娜深吸一口氣，在階梯中間停步，下意識地摸向自然主義風格的卡其布襯衫上的項鍊。她會冷靜自持，同時掌控局面。
「比研究『男性權力』著迷得多。」
漢娜沒有爭辯。爭辯也沒有意義。她不知要相信什麼，只知在傑登面前必須非常小心。「想跟我保持遠距離關係很不方便，傑登。就算你不嫌麻煩，我也嫌麻煩。」
「漢娜，」他輕聲告訴她。「妳管不了這件事。」
「妳想過我可能是嫉妒嗎？」
他瞇起眼睛看她。「妳怎麼知道？」
拖著尚未痊癒的膝蓋踱步不是世上最舒服的運動。傑登抵達時，她鬆一口氣。開門的時候，她依然感到莫名的煩躁。看到他穿著保守的斜紋軟呢西裝和長褲，顯得容光煥發，讓她更火大。
「如果我拒絕呢？」
「你會在西雅圖待多久？」
「我不知道，他還沒告訴我。我談完會告訴妳。」
「不行。」她斬釘截鐵地說。
她皺起眉頭。「外套只會讓我的衣服變得更縐。」
漢娜深吸一口氣。「西雅圖經常下雨。」
「還在做物理治療？」
他拿起咖啡杯。「這裡？」
他悶悶不樂地注視她良久。「漢娜，問題是我希望妳在乎。」
「天哪，漢娜，別再那樣看我。我昨晚失眠了大半夜，掙扎著要不要來看妳，終於狠下決心把稍後幾天的事全丟給行政助理，害他差點口吐白沫。班機延誤，我在洛杉磯機場滯留兩小時。來到西雅圖，天在下雨hetubook.com.com，到達我女人的公寓，她的表現竟然好像不記得我是誰。才下午一點，我已覺得這一天好漫長。」
「那我得想一想。今晚跟我吃飯好嗎？」
「拆這封吧！」他隨手一甩，信封飛到她身旁的流理檯上。
「明白什麼？」
「我要去見妳弟弟。」
尼克輕鬆的眼神變得嚴肅而直接。「你救了漢娜一命，我欠你一次。」
「價錢可以商量。」
「要住在哪裡？」
「我不敢低估你的能力，知道你能夠一箭雙鵰。也許你很想跟我上床，但除非有其他重大理由，你不會特意為此遠道而來。碰巧百齡檀來到西雅圖，你好奇他想要什麼，於是決定一石二鳥。」
「我們只是有話要談。放心，他在等我。我在機場打過電話給他。」
「妳疑心很重，漢娜。」
「門開著嗎？」他從階梯上面喊下來。
「傑登！」
「我不希望你拿我弟弟做實驗。」
傑登點頭。
「妳對此很著迷。」
「放到書櫃旁就好。謝謝你，傑登。」她關上門。
「我沒聽說你也為電腦公司做業務。」尼克禮貌地微笑，眼神警戒。
傑登微微一笑。「我賣的是專家意見，能讓你少走很多冤枉路，保證你公司的生存。」
「很好。」
他緩緩坐上扇背椅，從容地把咖啡杯放上茶几。「我知道妳不信，但我是來看妳的。只有這個原因。」
「不難。妳的外套在哪裡？」
「去哪裡？」
「對極了。伊莉莎白．諾德的藏書讓我受益無窮，我打算將一些道理付諸實踐。咖啡給你。」
「傑登，你再不說實話，今晚就到此為止。」
「當然，我從未欺騙妳，也從未給妳不信任我的理由。妳用不著擔心弟弟。我跟他的安排直截了當、光明正大。別再操心這件事。放鬆下來，享受晚餐。」
「談什麼？」
「你和維琪．亞米特都不把我的天賦當一回事。」
他穿過大樓的大廳，以為會發現貌似做過啦啦隊員的接待員。年輕老闆雇用接待員時，經常重美貌不重頭腦。但他很高興看到尼克．傑西特的秘書年紀稍大，也能幹許多。她點頭示意老闆的辦公室，好奇而警惕地目送他進門。
「但不難找到我弟弟？」
「傑登……」
「我以為生涯規劃顧問不可以放棄頑固的病人。」
「我說了，價錢可以商量。」
「因為我不會再給你建議，傑登。我要專注於執行我給自己的建議。」
她的微笑減弱。「當然。」她早該料到，不是嗎？
「在衣櫥。」
「妳覺得我開拓其他生意已經來不及了嗎？」他的語氣似乎想尋求肯定，讓漢娜有點驚訝。
「可惜我不知道你任何有趣的事，對吧？」
她以為他會繼續否認，沒料到他會改變話題。「她剛到天啟島，初次接觸幾位資料提供者。」
「當然。我要白紙黑字簽約，保證你將來不會染指加速設計公司。收費以公司營運與利潤的可測量提升比率為準，試用期過後，再決定是否長期合作。」
漢娜眨眼，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
「我現在很安全。他還能對我怎樣？最壞的已經做過了。」
「是嗎？」他挑釁。「妳正給自己什麼建議？」
「腳還痛得厲害嗎？」
他放開她，走向門廳。「我很快出來。弄點咖啡如何？」
漢娜點頭。「我還看到關於我家女性祖先的紀錄。這條項鍊是傳家之寶，傑登，曾和_圖_書屬於我說過的親戚：數學家、藝術家，還有藝術家上一代的女作家。」
「她很會看人。」
「能怪我嗎？」
他凝視她良久。「我救過妳一命。」
「尼克？我剛見到傑登．凱吉。到底發生什麼事？他說跟你有約？」
「我每週到弟弟的運動俱樂部三趟。」
漢娜點頭。「直到我答應？好吧！傑登，我跟你去吃飯。」
「妳不相信？」
「我關心過，記得嗎？沒有用，因為你不願改變。你已經選擇你的道路，傑登。你必須獨自走下去。」
「我遠道而來，進門才十五分鐘，不會這樣就被踢出去。請妳安靜下來，給我機會說話好嗎？」
再問他也沒用，明早她會逼尼克招供。「也許你說得對。我只是不大相信你真的想拓展其他生意。」
「生意。」
「真的？」她保持滿不在乎的口吻。
「謝謝妳，漢娜。」他放下咖啡杯，站起來。
她猛然轉身，心底的怒火爆發。「我說過無意捲入戰爭，而且說到就會做到。你們聽不懂一句簡單的話，不是我的錯。你們陷入了愚蠢的男性對抗，以為別人都很緊張誰贏得布魯克之戰，但我才不在乎。聽清楚了，傑登。你白跑一趟了。我沒有跟百齡檀串謀對付你。我沒法向你通風，也不能向他報信。就算可以也不會。反正你的商業間諜知道得遠比我多。他肯定也在監視你。這種愚蠢的遊戲，你們玩到地老天荒去吧！我恕不奉陪。聽明白了嗎？」
她彎腰與那箱書角力。「你想查明百齡檀來西雅圖的目的。抱歉，我幫不了忙。他請我吃晚餐後，一整星期都沒再出現。」她將箱子稍微傾斜，把手指塞入箱底。「即使我能幫你，也很可能不會出手。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你們，我不會捲入你們的戰爭。」
西雅圖濱海區有很多舊碼頭，他們來到那裡一家傳統海鮮餐廳。由於舊碼頭設施無法應付經常在艾略特灣停泊的巨型貨櫃船，南面的新碼頭啟用後，就改建成餐館、商店和公園。從窗戶往外眺望，能欣賞穿梭兩岸的渡船回港或出發。
「資料提供者？」
「還沒有。」
尼克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付出很大代價，不想再為任何事付出這麼高昂的代價了，尤其是聘請顧問。」
「沒有提到地圖上的圓圈可能是什麼意思？」
「漢娜不贊成我來找你。」
尼克的辦公桌是玻璃與鋼鐵的材質，他從桌後站起來。他繫著領帶，西裝外套掛在壁櫥裡。這是傑登第一次見他，第一印象是他的眼睛跟漢娜有點像。他的綠眸更深，但兩人的眼角都微微翹起。他握住尼克伸出的手，坐下。
「我會堅持自己的判斷。」
漢娜長嘆一聲，故意從他身邊繞過。她走到客廳，坐上沙發。「說吧，傑登。你身材高大，我的左腳尚未痊癒，實在無法把你踢出去。」
「妳跟我一樣濕了。有毛巾嗎？」
「你在嘲笑我，對吧，傑登？」她疲倦地微笑。「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吧？你也不把我當一回事，我想找到把我當一回事的男人。」
「而且非常成功，現在項鍊屬於我。」
他嘆息。「好吧，我提議當他的管理顧問。」
傑登考慮這問題。「沒什麼不對。我從未見過那女人，但聽來不像什麼目標。」
「例如研究妳阿姨的資料？」
傑登來了。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也要自己相信這樣最好。但現在她必須應付這男人和他對她的影響，以及他來西雅圖的真正意圖。他們的關和_圖_書係幾乎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水煮開時，漢娜察覺到傑登默默地站在身後的門口。她轉身看見他拿著一個白色的長信封，是她剛才放在茶几上的幾封信之一。他瞇起眼睛研究她，滿足與釋然消失無蹤，激烈的眼神立即讓她警鈴大作。
「漢娜，這是胡說。我不知道妳怎會這樣想，但這肯定說不通。妳很清楚我非常把妳當一回事，不然怎會丟下百齡檀製造的麻煩，離開土桑跟妳去度假？怎會追來西雅圖？」
他放下箱子，直起身來，垂下眼簾饒有興味地打量她。「妳沒有拄手杖。」
「有什麼不對？」
「尼克，我不喜歡這樣。」
「我看像生意。」
尼克思索。「我還在等另一隻腳踢過來。」
「出外才用。」
「要放哪裡？」漢娜進門時，傑登轉身看她。
「價錢？可以商量。」
「你很謹慎，尼克。」
傑登啜飲一口咖啡。「沒有。」
「噢，很好。」
「怎麼啦？」傑登問。
「我也不大相信，這是實驗。」
「大概是晚餐的感謝信。」她瀏覽信件，保持冷淡的表情。
漢娜發現傑登在門廳等她，身旁是從聖塔伊尼斯島運抵的最後一箱書。外面在下雨，天氣預報說下午四、五點太陽才會探頭。現已中午，雨勢毫無減弱的跡象，使漢娜懷疑預報的準確性。普捷灣地區的天氣一如傑登．凱吉的行動，變幻莫測。這次她已懶得問他是怎樣通過鐵門的。
漢娜撐住沙發扶手站起來。「不可以，你已經把他害慘了。別再騷擾他，傑登。」
「很少。」
「當然不是，」她下意識地說。生涯規劃顧問總是鼓勵別人勇於改變。「只是我覺得你不像會開拓那種生意，除非有利可圖。」
漢娜依然警惕，但談起諾德的資料，讓她比較踏實。「開始了，我終於找到重點。阿姨對影響女性的儀式與習俗很有興趣，某些觀點和主流意見很不一致。她的興趣在部落社會中女性如何微妙展現她們的權力。」
「那跟他見面做什麼？」
她目瞪口呆地盯著他，最後是幽默感佔了上風。「我會盡量小心。」
漢娜愕然地抬頭看他。「你要去哪裡？」
「顧問費以外的報酬。我弟弟現在沒有太多錢付顧問費，他要怎樣支付你的費用？」
尼克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下午有安排嗎？」
「我會繼續邀請。」
「你追的不是我，傑登。你正在尋找生命中一些問題的答案，例如你和百齡檀的狀況該如何解決，你的中年危機，你的生意。誰知道？不知為什麼，你以為能在我身邊找到，但你錯了。」
傑登環視設計昂貴的辦公室，發現能放東西的地方全堆滿文件和契約。「你有興趣購買管理方面的建議嗎，尼克？」
「沒錯。」尼克過於漫不經心。「放心，漢娜。我只是跟他談談。」
「天啊，女人，我沒有心情聽笑話。」她來不及躲開，他已無聲地移上前來，伸手拉她。
「沒有興趣的是傻瓜，不是嗎？」
走向樓梯時，漢娜斜覷他良久。「怎樣？」
傑登聳肩。「趁年輕學會謹慎是好事。」
「今晚六點半見。」
「嗯，我剛說到重點，阿姨立即發現這宗教是島民的基本權力結構，在札記裡長篇大論地講述。女神與大海和多產有關，只有女人能向她求助或請求她祝福。儀式上，女人用一種特別的聖器祭祀她。」
漢娜目送他的背影。「好。」她等浴室傳來關門的聲音，再緩緩走向廚房。走到一半，發現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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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登看著他，黑髮滴著水，一小灘水在腳邊蔓延。「我來看妳，妳至少可以表現得高興一點。」
傑登收緊雙臂，努力去除她消極的抗拒。漢娜慢慢放鬆下來。她與傑登有過的身體親密，美好而令人滿足。再回味一下也無傷大雅。她抵住他的雙唇開啟，聽到他滿意的模糊呻|吟。他的雙手滑下她的脊背，讓她貼緊在身上。直到他頭髮上的水滴到她鼻子上，他才不情願地抬起頭。他低頭看她，黑眸閃爍著一絲滿意與如釋重負的光芒。
「我洗耳恭聽。」
「你覺得呢？」
「吻我，漢娜。太久了，該死的太久了。」
他露出笑容。「沒關係，我會假裝沒看到。」他走到衣櫥，取出黑色鑲卡其布的風衣。「穿上吧。該走了，我訂了七點的位子。」
他接過杯子，視線不曾稍離她的臉。「我不是為百齡檀來的。」
「在飛機上吃過。」
「你遲到了。」
但他已把她抱進懷裡，按在濕漉漉的衣服上，直到她感覺到他身體的炙熱。他迫不及待地覆上她的唇，聖塔伊尼斯島上的親密記憶潮水般湧上來。漢娜閤上雙眼，在回憶與不再回頭的決定之間掙扎。
「在浴室。」
傑登微微一笑。
「由你提供？」尼克大吃一驚。
「什麼怎樣？」
「好吧。這個問題解決了，你可以梳理一下豎起的羽毛，回到機場。你最近肯定很忙，傑登，花不起時間來查看我吧！」
加速設計公司位於貝勒福北部，四〇五州際公路旁。華盛頓湖東面整個地區都是玻璃與鋼鐵建造的現代辦公大樓。高科技行業大舉侵入，帶來熟悉的加州風格建築。貝勒福一不小心，就會被小矽谷包圍，傑登將租車停在加速設計公司的停車場時想到。這對他不成問題。發展迅速但很不穩定的電腦行業給他提供大量待宰羔羊。
「漢娜，我說了是來看妳的。」他上前輕輕推開她。「我來搬吧！收到幾箱了？」
「你吃過午飯了嗎，傑登？」
傑登不是會追求女人的男人，那他為何而來？
「確實有利可圖，顧問費。」
「我下午有樁小生意要談。」
「那又如何？我聽得津津有味，快把天啟島女人的女神崇拜說完吧！」
「不能要公司的股份。」
她側頭。「要是剛跟你分手，我就跟百齡檀上床，可能會讓你的自尊心稍微受損，但就此而已。」
漢娜低頭看見寄信地址是百齡檀投資公司。她的血液頓時降到冰點，冷靜的怒火隨之而來。她不是這兩個男人的棋子。她挑釁的拿起信封撕開。
「阿姨的札記妳看到哪裡？」
「姊姊也這麼說。」尼克猶豫。「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因為漢娜？」
「那請問有何貴幹？」
漢娜還想不出阻止他的辦法，傑登已出門。她衝到電話前，打給弟弟。
她臉頰泛紅。「那跟生意無關。一談到生意，我就不信任你。如果你來西雅圖繼續傷害我弟弟，我發誓會殺了你。你保證過不再對他的公司下手。」
「我想，但可能付不起。」
「你究竟在這裡做什麼？」漢娜在階梯底停步。她算不上目瞪口呆，但大概也相差無幾。他就像在聖塔伊尼斯島上那樣，穿著白色長袖襯衫和長褲，只添了件淋得濕透的藍灰色西裝外套。「你不是忙著拯救凱吉投資公司的聲譽嗎？」
他面帶歉意地看錶。「才遲到五分鐘，附近很難找到車位。」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