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私奔
自從泰瑪莉絲回來後，我就沒看過瑞琪兒了；有一天下午我決定到大鐘宅看她。
「我？不知道。」
她說對了。他的確回來了，而且還是和泰瑪莉絲一塊兒回來的。泰瑪莉絲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光彩，左手第三個指頭上有個金戒子，她說生活真是太奇妙了，如今她已是佳斯頓．馬奇蒙太太。格蘭塔葛林是最方便、最容易安排一處婚禮的地方，所以她和佳斯頓．馬奇蒙決定一起私奔到那裡，完成他們的終身大事，以省去所有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一心一意想結合，不願為任何事拖延。
「這不是件掛名的差事，」我冷靜地告訴她。「我想到時候我會忙得喘不過氣來。」
「如今他的心裡的確是想著邸園的——他心愛的依莉沙白時代的村舍之類的事。」
「很複雜。我丈夫急著想走，他認為那裡的機會很好；他哥哥到那裡後，如今已有一塊肥沃的土地了。那裡的土地很便宜，只要你肯努力工作收穫一定會很大。」
「百分之百確定。」
她把筆記簿交給我，我大約地流覽了一逼，正好看到一則有關矮桑樹村舍的小記。
「聖奧比先生告訴我你今天會來，」他說。「他認為馬里特夫人是她先生的左右手，幫了很多忙，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我們都會想念她的。你就當詹姆士．波林的助理，馬里特短期間內還會來辦公室幫忙，你最好能和她談談，以便摸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
「越快越好。你何不去看看湯姆．馬森和詹姆士．波林？他們會把詳細情形告訴你的。」
在那兒找到她後，我便往她的方向走去，並大喊：「你聽說過那個新聞了嗎？」
「噢，可憐的瑞琪兒！不過，我們一定會有法子的。可惜主角不是丹尼爾。」
我在果園的小溪流邊找到她——我知道她一定在那裡，卻被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頹喪氣氛嚇到了。
「沒錯，如今他已娶了泰瑪莉絲。噢，瑞琪兒，我們該怎麼辦呢？」
「他當然會回來！」泰瑪莉絲大叫。
「不是的，這不是唯一的方法。」
「好了，」他說。「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匆忙？」
他目視前方，嘴巴成一直線。「她真是徹底地愚昧、無知，」他說。「這種感情用事的舉動可能會毀了她的一生。天啊，她才離開學校不久。」
「什麼樣的工作？」
「那蘇格蘭的房地產呢？」我繼續問。
她默默地看著手上的繩子，沒回答。
她說：「要不為寶寶的事開心是不可能的；佛萊迪，我真的好愛寶寶，很奇怪吧，因為這明明是……」
「我想這一定很有挑戰性。」我說。
克里斯派已經來到花園了。
「她什麼也沒提到。」
我硬著頭皮再說一遍。「她……她懷孕了，我在杜利恩先生上吊自盡的馬廄裡找到她。有個力量引導著我，我們倆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丹尼爾，我願為瑞琪兒做任何事，我想你也是如此的。」
「反正我還是要試試看，」我堅持地說。「但，不是在這裡，我受不了這個地方。跟我來，讓我們到別的地方談。」
我的心思立刻飛到蓮家的育嬰室，還有牆上那幅七鵲圖。
「呃，沒有很確切地……」
由於我心裡有個模糊的點子，一直試著想理出一個頭緒來，所以就沒注意到她在說些什麼。我想著那個線索。
「新聞？什麼新聞？」
「她無法面對這件事，丹尼爾，」我懇求他。「她無法……單獨，一個人面對這件事。」
我去訪視泰瑪莉絲，她好像有點兒改變了，變得比較熱情；常常是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樣子，不過我懷疑這表面所呈現的可信度有多高？她一直宣稱生活美滿如意，這樣是不是太刻意了點？
佳斯頓．馬奇蒙和新娘一起住在聖奧比邸園，打算一直住到他把所有的事處理好了，再搬回他們自己的家。
佳斯頓．馬奇蒙已經回來三天了，在這期間我很少看到他。當我聽到馬蹄聲時——
「我也這麼認為。」。蘇菲姨媽說。
「丹尼爾，我恐怕她真會這麼做。她非常、非常地不快樂；我知道你愛她，我也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萬一她有什麼三長二短，我會受不了……」
「我還不確定，只求你先答應我一件事——見到我之前千萬別做什麼傻事。」
我感覺到瑞琪兒正處於危險之中，她需要我。
「那有什麼用？」
泰瑪莉絲和瑞琪兒一起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我。
我說：「她不是很快樂了嗎？這就是她所要追求的。」
「為什麼不可能？」
「我想我應該更深入地瞭解這個工作，」我說。「我不確定自己夠不夠資格接受它。」
「你該離開了。」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哦，別說了，」泰瑪莉絲大叫。「看！克里斯派往這邊走來了。」
「反正我不像多數人般一成不變，開始的那陣子可能會滿新鮮的；以後如果我不喜歡，我總是可以離開的，到時至少會存下一點錢。」
「一個絕對不能說的秘密。」她說。
「他們為什麼要私奔？如果他有自己說得那麼好，就應該不會有人反對這件事；安排一場盛大的婚禮對聖奧比夫人而言是最佳良藥，而且，我相信泰瑪莉絲也一定會喜歡。這件事看來有點狡猾，看來這位男士不願太多人干涉。」
我常常想到當初在舞會時，我們這群女孩曾編織著——社交生活和人際關係，婚姻和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之類的事；我不禁懷疑能實現的到底有幾個？
人們立刻把泰瑪莉絲和佳斯頓．馬奇蒙的失蹤聯想在一塊，謠言及推測瞬間就在村裡漫延開了。
「他們倆不可能在一起。」
這算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他將直接到蘇格蘭去，」他說。「看樣子那裡的事是非他處理不可。」
他們回來的隔一天，我看到克里斯派騎著馬正才從達維茲回來，他見到我便停住馬然後跳了下來。
「自從我嫁到這裡來後。」
幾年前，我就粗略地瞭解到古塚樹林不幸事件背後，隱藏著生命中醜陋的一面。如今我的見識可又增廣了。
「所以她連暗示也沒有？」
「我恐怕沒什麼經驗。」
「謝謝你能想到我。」我說。
「那麼，你很幸運能離開他；而泰瑪莉絲才是那個該擔心的人。」
我關上門後便緊緊地鎖住它，然後再把鑰匙放入口袋裡。
「你是說……」
「佛萊迪，你來做什麼？」她想知道我的理由。
「這工作聽起來很溫馨。」
她說：「開始都是這樣子的。幫忙我先生沒多久之後，我發現有某些特定的事情對佃戶不是很適合，所以我對這個工作越來越有興趣。邸園內有好幾戶需繳稅的村舍，我們必須確定佃戶們將它們整理得很好；我覺得他們其中有些人就抱著『反正只要一失業就得搬』的觀念，所以使他們不去在乎這些事。你必須讓他們把要修補的地方都向你報告；然後還有抱怨及小爭論，你當然也得擺平這些，你必須去認識、瞭解他們……那些真正有委屈的人，和那些有抱怨及訴苦嗜好的人。我總是努力地讓他們保持愉快的心情，也讓他們為自己的窩感到驕傲，這其中包含著很多。我的職責之一是確定每個人在聖誕節時都有個提籃，且裡面都裝滿了他們所要的東西。幾年前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人連煤炭都不足，如今我卻發現他們的櫃子裡滿滿都是棉被。他們其中有些人很……驕傲；當然了，也有些是乞丐，他們驕傲得開不出口，所以你得去讓那些富有的人捐出一部分的資產。我這樣說你是不是比較有概念了？」
「很簡單，你得去認識他們。你以公務的身份前往拜訪他們，很熱誠地聽他們聊起任何的事，我們必須維持其良好的秩序；他們什麼都可能會要求，所以你得解釋為什麼這麼要求無法完成。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無論如何，除非親身去體驗，否則你是無法下決心做或不做的，你覺得呢？」
「她的要求相當嚴格。」
「你是說僱用一個女人嗎？男人通常都認為女人成不了大事，聖奧比先生可不這麼想，他說我可運用所謂『女性的直覺』去瞭解他們。我相信你也會成功的。」
「暗示過嗎？」
「丹尼爾？」
「如果你告訴他呢？」
「那這件事背後的原因呢？」
「這是蓮家。」我說。
「這點不久就可以知道了。我想你會越做越有興趣，邸園裡有些房子歷史都很悠久，我們必須想辦法在不破壞古跡構架的原則下，盡量提升房子居住的品質，使住在裡面的人更舒適。當時的人懂得如何建造這麼堅固的房子，所以才能使它們在歷經這麼多年後，還能堅決地站立在那兒，而如今我們這些後代的子孫，已開始重視其價值了。」
克里斯派對佳斯頓的態度極為冷漠，使我懷疑他是否發現了什麼；我對佳斯頓的看法是：無惡不做。法國和蘇格蘭的那些財產詳情如何？真的是存在的嗎？他是否怕被人發現自己虛張不實的真面目，所以才想出此計策，以保住泰瑪莉絲及她的財產？
「你在幹嘛？」我大聲說。
蘇菲姨媽剛聽到這消息很興奮，但事後想了想又覺得這和她為我安排的計畫有出入。
「他說過要娶你嗎？，」
「我猜大概是任何秘密的統稱吧！」
沉寂好像延續了一輩於久般，然後我說：「真希望她沒來到這裡。我以為你對她的愛足夠抵擋一切的阻礙，你不是曾向她求過婚嗎？」
「那和瑞琪兒有什麼關連？」
「他是個……專門調戲良家婦女的人，他對瑞琪兒頻頻地獻慇勤……」我猶豫著，心裡又默默地祈禱：主啊！求求祢，讓我有信心，完成這件事；我必須向他坦白這一切……為了瑞琪兒，我必須讓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方法，非成功不可；如果他不幫忙，那麼她一定會自盡的。
「冒險的計畫？當家庭教師？」
「我瞭解！他讓你覺得他愛上你，然後卻又跑去娶泰瑪莉絲。」
「當初我以為那只是……」
「哦，丹尼爾……謝謝你……謝謝你。」
「她沒有，我早告訴過你幾百次了。而且，即使她把心裡的話說給我聽，為什麼我就得向你報告？你搞不好會因而從中作梗，試著破壞他們倆。」
「他是這麼認為，別忘了他曾救過你。在這種事情發生過後，人們通常會有很強烈的感覺的。」
「這份工作應該不會太艱難，我們發現有她在，事情的進行會比較順利，你最好直接和她談；在這段期間，我們可先解決其他的細節問題。」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看，我想他是嚇到了，他很害怕，他不如我想像中那麼地愛她。
她的眼睛盯著果園內的小溪流，臉上帶著像是被人遺棄的焦慮神情。
「不見了！」蘇菲姨媽大叫。「到哪兒去了？」
「哪一種職業不是如此？」
他離開後，我們依然坐在那裡聽著路上傳來的馬蹄聲漸漸遠去而消失。蘇菲姨媽笑著。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明天。這是個秘密，拜託你千萬別做傻事，或許這會是個萬無一失的好方法。」
她正坐在地上，手上拿著繩子。
「可憐的瑞琪兒，你不明白，這一切並不代表什麼，不具任何意義。」
她絕望地說：「沒錯，一點也沒錯。他就是這麼對我的。」
他把我放在前面，然後我們一起騎著馬往大鐘宅方向離去。
她點了點頭。
丹尼爾覺得自己非常幸福，我則感到很快樂。我為自己想出的解決方法感到非常驕傲、非常滿意，因為不愉快已經成歷史了。我夠成熟也夠明智，能看出丹尼爾是個不尋常的男人，這件事幸好有他伸手幫助；我親眼目睹了這場罕見的意外，例如他那無私忘我的愛，我深深覺得瑞琪兒能擁有他及他的心真的是非常幸運。
「我當然會想到你，」他說：「我們需要找個人來補馬里特夫人的位子。」
「好吧，」我說。「不過我很慶幸他娶的不是你。事實上，我認為泰瑪莉絲犯了個很大的錯，而她的哥哥克里斯派．聖奧比也和我有同感。」
「當然不會！我不想再見到他了，請你相信我，瑞琪兒。」
蘇菲姨媽說這件事很不尋常。
「也許你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有些人的確會為了某人而瘋狂地陷入愛河。」
喜坦姨媽走了進來，看到她不禁使我想起過去；那時的她臉上佈滿了惶恐的神情，身上的衣服沒有這麼漂亮，頭上也不會簪上髮釵。格林多先生和杜利恩先生之間一定有著天壤之別，克里斯派說得沒錯：對眾人有益之事一定錯不了的。
她扮了個鬼臉，說：「真有趣！我想穆德．海瑟林頓小姐不會這麼輕意地放過你的。」
我拿起她為我倒的茶，然後看到她對著克里斯派微笑。
聖奧比夫人的健康情形進步得相當快，她已為泰瑪莉絲安排了好幾場舞會，努力地想把她女兒引進社交圈。不過泰瑪莉絲的棋先一步，使得她的計畫變得毫無必要了。
「我想他一定很忙，他說一定會再回來並將在這裡待上一陣子。他在這裡的這段期間過得非常愉快，」傑克繼續說。「有他在也很棒，他點亮了我們平淡的生活。」
「他非常地迷人……與眾不同。」
「他娶了泰瑪莉絲。」
舞會的隔一天，泰瑪莉絲和我被邀請到大鐘宅喝下午茶。要不是因為那裡的改變這麼大，我是一輩子不會再踏入一步的；我可以感覺到，過去的不愉快好像被一陣大風吹過一般，不留下痕跡——除了馬廄那扇可怕的門之外；我看到它是鎖著的；心裡真懷疑是否還有人會進到那裡去。
「噢，不可能的！」她大叫。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我知道若是看不到瑞琪兒，我是無法平靜的；於是我溜出了山梨之屋，跑到大鐘宅去。
「丹尼爾的為人那麼好，他是不會像佳斯頓．馬奇蒙一樣卑劣的，那個小人，怎麼會有人在乎他呢？」
「教導小孩子可能滿有成就感的。」我說。
他一聽到瑞琪兒的名字，表情馬上警覺了起來。
「太好了！」她說。「你覺得怎麼樣？」
對瑞琪兒及那未出世的寶寶而言，這些都已成了回憶；對自謙、仁慈的丹尼爾而言，毫無疑問的，這個寶寶將像面鏡子般提醒他，瑞琪兒和佳斯頓曾在一起的事實。
我扯太遠了，在這齣悲劇中我所扮演的角色——在毫無其他選擇下——很快地已逐漸地在消失中，如今我已開始在試著安排別人的生活，這實在是太自大、太多管閒事了……但，瑞琪兒的生命正繫在那條繩上。
「現在，wwｗ.ｈetｕboｏk.cｏｍ•cｏｍ我們到果園談吧！」我說。
他走了進來，然後對著我說：「午安。我看到你來了，猜想你一定在泰瑪莉絲這裡。」
「噢，是的。」
「你確定對泰瑪莉絲的計畫完全不知情？」他問道。
「你還不瞭解他所說的那些甜言和蜜語不代表任何事嗎？」
「家庭教師的需求期都是有限定的，我不認為可以把它當成是一種事業。」
她是真的快樂嗎？她的這席談話是否有什麼不安的暗示呢？
「到時候你就會認識他們了。我們的目標是使整個邸園都能樂融融地，這是讓事情運作順利的最佳方法。我會把我的筆記簿給你，裡面記錄著每個人的小檔案。」
教堂已正式宣佈這個婚禮；我是伴娘，而雷凡倫．海瑟林頓則為儀式的主持人。泰瑪莉絲身上那件絲綢製的蕾絲禮服，是她母親當年結婚時所穿的；聖奧比夫人認為光只是教堂儀式似乎不夠，所以決定會後再到聖奧比邸園設宴慶祝。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我緊張地問。
「他……太卑鄙了。」
「這是首古詩。」我說。
「那麼他為什麼……為什麼娶泰瑪莉絲？」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蒼白，拳頭緊緊地握著。
「露西小姐曾是他的保姆。在這之前照顧他的人是佛蘿拉小姐，這真是件悲傷的事。」
「這是有關於你的事，過來這邊坐，我知道你想喝杯茶。」
蘇菲姨媽看來像是被嚇到了。「讓其他那些有教養的女士去做吧！但，我真的無法想像你照顧那些恣意妄為的小孩，或乖張易怒的老人。」
「瑞琪兒！」我大喊。
我到大鐘宅去看瑞琪兒，喜姐姨媽告訴我她正在果園裡。大鐘宅的花園總面積大約有二英畝，園內的草坪相當寬廣，通常每當教會無法在聖奧比邸園舉辦露天宴會或節慶時，就會以大鐘宅來代替。果園附近的樹林較密、地也較廣，我知道那一直是瑞琪兒最喜歡的地方。
或許她真的瞭解，因為三個星期後，佳斯頓．馬奇蒙真的回來了。他到格林多牧場並問是否能在那兒住幾天——如果不方便的話，那他就到旅館去——因為上次愉快的經驗使他想再多和他們住幾天。
我們在那兒坐很久，看著小溪流的韻動，默默地什麼話也不說。
「你不會要去找佳斯頓吧？」
「謝謝你。」
「我願付出一切的代價，只求能換取她目前的狀況。」
「沒多少時間了，我很不放心把她留在那裡，丹尼爾……你能不能馬上動身？」
「我想是否該到她家去告訴她，她所珍愛的娃娃根本不是個嬰兒——而只不過是個洋娃娃罷了。」
「佛萊迪，你說起話來還真像個老姨媽；這些事你是不會懂的。」
整個早上我們都在談論這件事。
「的確，如今我也這麼覺得了。」
當我回到家時，蘇菲姨媽已等不及想知道所有的進展，我告訴她這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工作，而不是如她憑空想像的夢——克里斯派為了留住我而塞給我的工作。
「例如什麼樣的事呢？」
他看起來非常生氣。
瑞琪兒說：「我正試著把他徹徹底底地趕出記憶裡，當初相信他真的是太傻了，如今我已可以看清事實，我相信他是為了泰瑪莉絲的錢而和她結婚的。」
「當然不知道。除了我……和你之外，沒有人知道。」
「明天？」
「我也認為這裡會是最適合的地方！」我回應她的話。「你們不會想到國外定居吧？例如法國的那幢房子？」
蘇菲姨媽自命不凡、沾沾自喜地坐在那兒，而我則懷疑著這段談話到底目的何在？
「佛萊迪，我真的不認為……」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瑞琪兒……」他喃喃自語道。
「她當時心裡一定有這個想法，她幾乎那麼做了，丹尼爾，如果我沒及時趕到……」
「是有關瑞琪兒的事，」我說。「我非常非常地擔心她，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談談？」
「這只是一個構想，」他說。「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的。你知道馬里特夫婦？他是幫我管理邸園的兩人之一，而馬里特夫人則對他的事業輔助很大；下星期底他們倆將要動身前往澳洲，他的哥哥在那兒有個牧場，長久以來一直試著說服他們過去一起經營，如今他們總算下定了決心。」
「喔，你可能已經忘記，佳斯頓把它賣掉了；我們可能會在那兒買一幢。」
「我在想不知你是否願意代馬里特夫人之職，這表示你將得瞭解所有的地產，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人』——有技巧地和他們交涉。詹姆士．波林已經代替馬里特之職，所以你將和他互相配合、共事，你覺得如何？」
我說：「我一定得找些事做，我是指工作之類的事，否則我會把你吃垮了。」
「你為何不試著去學？他是我所謂的那種『神秘者』。」
瑞琪兒的確是在不尋常的情況下完成終身大事；可是，泰瑪莉絲呢？也許她現在很滿足，但和佳斯頓那種人一塊生活，會幸福嗎？
「那天晚上的舞會中，他和她跳了好幾支舞並且和她一塊兒用餐。」
「妻子通常都幫上了大忙，」蘇菲姨媽下評斷道。「而且都得等到不在後才被肯定。」
「很難想像除了邸園以外，他還會對任何事有強烈的感覺。」
「我的天。」他平靜地說。
我問她是否她和佳斯頓將在聖奧比邸園定居下來。
我們喝茶時，丹尼爾走進來坐在瑞琪兒旁邊，我問他昨晚的舞會玩得開心嗎？「非常棒的舞會，」他謹慎地回答道。「每個人似乎都很滿意。」
「噢，當然不是，」她回答道。「我們還在考慮，反正在這裡過得這麼快樂！我們還沒下定決心住在那裡，所以這段期間聖奧比邸園就成了最佳暫居的地方了。」
「馬里特是個好夥伴，有人已經代理他的職位了，所以這不在重點之下；主要是馬里特夫人，她對他的幫助很大，而我們也因此受益不小。」
我的雙唇顫抖著，並一直不斷地祈禱，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願。
她點著頭。我知道她並不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快樂中；不過眼前的她已和當初我在馬廄發現，手上拿著繩子的女孩大不相同了。
「很抱歉打擾你們，」我說。「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對泰瑪莉絲和佳斯頓．馬奇蒙結婚的事實存有任何質疑。
「我很高興，」她回應我說。「我確實不要你離開，而且也不認為妳適合家庭教師的工作。」
「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佛萊迪，別再繼續說教了，我會受不了的。」
馬里特夫人來了。
波林先生來後，我和他談了很久。
她點頭。「我以為我們就要結婚了，所以我才……我以為這是很自然的……所以，佛萊迪，這不單只是他娶了泰瑪莉絲的問題，我……懷孕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絕對不可以這麼做，否則大家都會知道，到時候還不是……」
「還有什麼辦法？」
「我常在想是不是該為佛蘿拉小姐做些什麼事。」
「這件事是滿巧合的……兩個人都同時離開。」
我說：「別那麼早下定斷，也別採取任何行動，答應我好嗎？明天我來之前別做任何傻事，請你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
「或許我們會談出什麼結果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然後他親吻我的額頭，說：「你真是個好女孩。」
瑞琪兒並沒有出席這場婚禮；就我們所知，她的身體不舒服。她和我一向就比和泰瑪莉絲來得親，我真的很擔心她——那天坐在小溪流旁時，她眼裡悲痛的神情使我不安——久久不能釋懷，她的影像在整個招待會上不斷地浮現在我腦中。
「或許是對那些經你指導而獲利的小孩而言。但，你呢？當人們不需要家庭教師時，她就得收拾行李，馬上離開。」
我一路祈禱，拜託讓丹尼爾在那裡！拜託，求求祢，神啊！讓他待在家裡。
我把這想法告訴瑞琪兒，而她也同意我的看法。她說：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丹尼爾為她所付出的一切——而且一點也不求回報。終她一生，她會盡全力做好他的妻子，以報答他的恩情。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他看著我說。「你知道她會是去哪兒了嗎？」
「她不接受，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
「呃，你不是一直對古建築物很有興趣嗎？」蘇菲姨媽說。「而且你向來和人們都處得很好。」
「但，他們倆……一塊兒失蹤了！」
「那些話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瑞琪兒說。
「你想想，為什麼我會正好及時趕到馬廊？因為命運驅使我這麼做，告訴我這件事非常重要；因為我們之間有種特別不尋常的關係。我有個點子，可能有希望把問題解決，請你務必照著我的話做，相信我，瑞琪兒。」
「我相信這點很快就會被我們克服。」
我下定決心走向馬廄，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我突發靈感地接下去說：「他讓你相信……」
「可憐的泰瑪莉絲。」我說。
「當然了，我馬上去。」他說。
「相愛？」他輕蔑地反駁道。
「也正在進行買賣交易中，否則我們現在就住在那兒了。我母親對這件事最高興了，她非常喜歡佳斯頓。」
我必須經過那個馬廄。當我跑近馬廄時，心裡不禁驚慌了起來，那扇一向深鎖的門，如今已打開了。
「唉呀！可惜你不是。」
「我一直在想自己能做什麼，或許可以找類似像家庭老師或女伴的工作。」
是誰，為何在這時候打開這扇門？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奇怪的靈感想跑來大鐘宅？
我被嚇到了。我驚恐地瞪著小溪流，不敢直視瑞琪兒，怕她看出我眼中的驚嚇。
我說：「我要留下來，這些聽起來真的挺有趣的。」
就在我遲疑地站在那兒時，一陣微風把門打開了點，並發出吱吱地聲響。
「比你想的還要糟，你以為我只不過是被拋棄。」
「到我的工作室談好了，」他說。「就在這附近。」
「理智點！丹尼爾深深地愛著你，而你也喜歡他，他那麼好的人一定會是個體貼的好丈夫。哎，我知道他的舞跳得不好，沒有四處旅行，而且待人處世也沒那麼圓滑，但這些並非必要之條件，最重要的是善良……忠貞。」
「是的，而且我很急著想知道工作的內容是什麼？我到現在還沒完全搞清楚呢！」
她的臉蛋看起來清新可人，態度也相當隨和，看得出為什麼人們都很喜歡她。
「我想當時我們已猜出可能會有這種結果了。」
但，對泰瑪莉絲而言，她卻必須和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但卻背著她和別的女人做|愛——的男人一起生活。
「忘了這個想法吧，我已經開始想你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一定會有解決之道。」
「在這裡連這樣的事都能發生！」莉莉說。「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噢，丹尼爾，你是認真的嗎？那你是會娶她了？噢，謝謝你……謝謝你。」
「這可有趣了，我懷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裡面一定暗藏著玄機。」蘇菲姨媽說。我們不受合理結論的限制毫無禁忌地推測她的行蹤，我相信不久後她就會回來，她有可能因意見不合而離家出走——也許她和她的母親之間起了衝突。
「這事和佳斯頓．馬奇蒙有關。」
他很年輕，我想大概才二十出頭吧！他的笑容裡充滿了友善及快樂，和他共事的疑懼馬上雲飛四散。
「聖奧比先生來了，」她說。「她想見佛萊德小姐。」
他說：「你可以幫我做帳，這並不表示我們這部門有太多帳要處理，而是帳單總是零零散散地，而且算術也不是我的專門；還有信件需要處理。馬里特說要忙的事情有一大堆，所以我需要你盡全力幫忙。」
「親愛的佛萊迪……」他說。
「不，我不會走。你在這可怕的地方做什麼？」
「那也是不得已的，因為主辦者是聖奧比家族，所以他才不得不常過去邀泰瑪莉絲一起跳。」
「都是他造成的，」她說。「看來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途徑。」
「我覺得這聽起來很棒。」蘇菲姨媽說。
「你什麼時候需要我開始去做？」我問。
「瑞琪兒！」我大叫。
「適合我？你的意思是……」
「你的日子沒有我之前那麼好過，所以一定是我加重了你的負擔。」
她和佳斯頓仍繼續住在聖奧比邸園。佳斯頓使出渾身解數想討好聖奧比夫人，而我聽說聖奧比夫人也的確很喜歡他。不過，他和克里斯派之間的冷牆依然還存在著；克里斯派天生疑心病就重，我相信他一定反覆地問自己：為什麼佳斯頓要這麼匆促地結婚。
「我是有聽說過一些關於他們的事。」我說。
「很快。我向你發誓。」
「他會再回到這裡嗎？我真懷疑。」我說。
海瑟林頓來找我，她說我必須加重自己的身份，盡心為哈普葛林出一點心意。這表示我必須加入縫紉行列，為遠在非洲的那些窮得沒衣服穿的人做外套；我必須幫忙推廣義賣活動及年度慶祝會；我必須加入糕點競賽評審委員會組織且成為插花班的學員。
「泰瑪莉絲不見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他問。
我正和蘇菲姨媽一起，幫她整理花園——沒過一會兒，莉莉就跑進花園來了。
隔天，我就到聖奧比邸園辦公室和湯姆．馬森見面。他的個兒高高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活潑。
「你不能這麼想，」我繼續說。「這個恐怖的地方……我無法忍受，我們離開吧！跟我來，我們到果園談。」
「也許有些人不會如此。」
他離開不久後，我便回山梨之屋了。我坐在窗子旁，兩眼直視著古塚樹林。
他勉強地笑了一笑。「的確，這麼指責一點也不為過。馬里特非常優秀，但馬里特夫人有自己的一套，我想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女性的體貼』。有時馬里特的態度會有些粗暴，他不太愛講話，一開口又直言不諱；而她的人際關係處理得相當得體，也比較知道邸園邊緣的那些村舍……依莉沙白時代的房屋，最需要的是什麼。她瞭解如何不讓它們失去其格調；相反地，馬里特會盡量以低價花費來做評估，而此舉可能不適合那些村舍。她讓那些佃戶為自己的租地感到驕傲，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從床上的痕跡看來，她昨晚並沒睡在那裡，一定是昨晚就離開了。反正，結果就是她不在家。」我搖著頭說：「我昨天看到她時，她看起來是有些興奮。」
「他會回來的。」泰瑪莉絲很有信心地說。
他不耐煩地看著我。「如果她曾給過你什麼暗示，你就該來警告我或任何人。」
「如果我是個正在尋找事業方向的年輕女孩，我是https://m.hetubook.com.com不會選擇這個機會的。」
「你是說他自創這份工作，好把我留在這裡？這太怪異了，還是從蘇菲姨媽你口中說出。」
「一點也沒錯。」泰瑪莉絲微笑地同意著。
「非常成功。」泰瑪莉絲同意地說。
「噢，丹尼爾！」我氣喘吁吁地說。「我真高興看到你，有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須和你談談。」
「我才剛從縫紉行列那邊忙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真的無法相信這件事，佛萊迪，當他們一起離開時……」
她生氣地說：「你來這裡幹嘛？」
傑克說他們非常高興他能再回來，而且他當然得在牧場待幾天，否則他們會很遺憾的。
傑克．格林多也加入我們這一群，他告訴我們：他已經送佳斯頓．馬奇蒙到車站，並看著他坐上往倫敦的火車。
「不會的，有時候結局會好得令你無法想像。泰瑪莉絲知道這件事嗎？」
「是的。早在克里斯派還是個嬰兒時，她就發瘋了。」
她搖搖頭。
「我猜是因為她的身世和地位，她不是很富有嗎？她將會有一大筆財產，她是聖奧比家族的一員。」
「哦，弗雷德莉卡來了，」她說。「聖奧比先生和我在討論他的一個構想。」
「你也帶給我很多。不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想讓自己提早老化，成為鄉村生活的殉道者，成為穆德．海瑟林頓第二。」
「你沒問她興奮些什麼嗎？」
「我還沒決定。那些受過教育的年輕小女孩能做些什麼？你不知道？好吧，我告訴你：她們只能從家庭教師或女伴看護中任選一樣。除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外，其他的連想都不用想了。」
「太不可思議了。我怎麼會知道地產方面的事？」
「你……你打算怎麼辦？」我結結巴巴地說。
距離瑞琪兒的寶寶出世時間已漸漸逼近，我到她那兒去探望她。
她陷入沉默之中，我說：「瑞琪兒，你愛上他了嗎？」
「一定有什麼方法的。」
這提醒我該盡早去看佛蘿拉。可憐的佛蘿拉，時間的飛逝對她而言是毫無意義的，她將一輩子活在過去中。
「噢，哈囉，海曼小姐，」她說。「我聽說你將來代我的職位。」
於是我便離開她。當我從大鐘宅跑向格林多牧場時，我感到口袋裡的鑰匙上上下下地震動著。
「她是那麼地不快樂，噢，我真是恨死那個男人了！」
「我什麼時候會再看到你？」
「當然沒有。」
「有的，有的！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份愛。」
她點點頭說：「那麼就到明天再說吧！」
我知道必須來看她，幸好我及時趕到；我們倆之間有份很特殊的情誼，如今我在這裡照顧她。
我對瑞琪兒感到非常地不安。
「我受不了，我不能承受即將發生的事，我不想活了。」
「我以為她會告訴你。」
「你在想什麼？」
「她剛剛才告訴我，她想去找家庭教師或女伴看護之類的工作。」泰瑪莉絲說。
「哦，你是知道的，克里斯派除了邸園內的事之外，什麼都不喜歡。」
「你知道泰瑪莉絲和佳斯頓已經結婚的消息了。」
「人們有生育小孩的權利。」
「照顧別人的孩子，或服侍一些老女人。」
「他當然有他的理由，我揣測他的想法是：必須留意、照顧你。這和過去的……」
「我想像不出來能做些什麼？」
我感到相當疲倦——和身體的損耗無關，而是因為無法發揮己長，覺得自己很愚蠢。我每天都反覆不斷地問自己：到底要往哪條路走。我很驚訝地看到克里斯派和蘇菲姨媽在一塊兒，而她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一點也不奇怪，這是人的天性，這個小孩是你的，等到他一出世就也是丹尼爾的了。這件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絕對不能說出去。」
「所以你所認識的佛蘿拉小姐一直到現在都沒變？」
「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不能改變任何事實。」
接下來，傑克又來報告說：佳斯頓．馬奇蒙也不見了！他不像泰瑪莉絲般不著痕跡地失蹤，他臨走前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他有急事得離開一陣子，也許不久他就可以回來，到時他一定會解釋清楚的。
「你打算再讓她控制多久？」
「不是這樣的，佛萊迪……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很特別，也很認真。但，他卻抽手離去和泰瑪莉絲結婚了。」
「不久了，再過一陣子我打算找份工作做。」
「我沒有太多選擇的自由，目前為止只有家庭教師和女伴看護這兩條路。」
「我相信他們倆是在一起的。」
「可憐的佛蘿拉，我不太和她們交涉，通常都是由聖奧比先生來照料她們，這是他的願望。」
「事實上，」克里斯派繼續說。「聽到你說起有意從事家庭教師或女伴看護之職，我個人認為這個工作可能更適合你。」
「你也看到我打算怎麼做了，這是唯一解決的方法。」
我們坐在那裡，她全身都在顫抖著；我試著不去想像她的身體吊在屋椽下，無力地擺動著……她會這麼做嗎？以當時她的心境而言——失魂落魄、鬱鬱不樂，她真的不想活在這世上——她會這麼做的。
「好的，」我說。「到現在我對將來份內之事都還模模糊糊的呢！」
泰瑪莉絲爆出一陣大笑，他聳聳肩，我們就把話題轉開了。
他說：「我會去看她的。」
「第二項比第一項更糟，需要女伴看護的人通常都是一天到晚愛發牢騷，這種人是很費精神的。」
她也同意這點。
「佛萊迪，我不想待在這個世上了，我無法忍受這一切，太可怕了。」
泰瑪莉絲呢？她的生活又是如何呢？
我感到一股憤慨之氣由心中升起，這就是他對我的看法——一個才剛離開學校不久的小女孩！
我帶著沮喪的心情離開那裡，他對別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在乎，我才剛開始認為他也許對我有興趣——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我想那可能是因為我常去拜訪露西和佛蘿拉．蓮的關係。他依然是那位轉身傷我的人，我幾乎可聽到他說：「那個沒特色的孩子是誰……」
這太愚蠢了，那當然不是我的錯；克里斯派已經清楚地告訴過我：這樣想就太傻了。
他轉身往大鐘宅走去，我則跑回家直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我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甚至連蘇菲姨媽都不知情。
「什麼！」
「你是指古塚樹林的事嗎？」
「這真的是個驚人的消息，我不確定真正的工作內容，且也不知自己能否勝任。」
「他非回來不可。」瑞琪兒說。
「我不知道這是否可行，如果這對她有益，她姊姊老早就會想到這一招了，她把她照顧得很好。」
「他……也不知道嗎？」
等到我們一到那裡，下了馬後，他便轉身告訴我說：「佛萊迪，你先回去，讓我單獨去找瑞琪兒談。回牧場前我會先過去找你的。」
她心照不宣地看著我。「我的見解是：他對你很有興趣，不喜歡你要離開的那個主意，家庭教師的事一直像刺般困擾著他。」
「沒有。通常有什麼事她都會主動告訴別人，所以我當時認為可能不是什麼大事。」他的緊張是明顯易見的，在瞭解我什麼也幫不上忙後，他便離開了。
「我從不覺得他是那種真誠可靠的老實人，」我說。「蘇菲姨媽和莉莉都認為他只會在女孩子面前大肆吹噓，這種人
和圖書所說的話不代表任何意義，不值得你為他心傷。」
整個哈普葛林都為之興奮不已；這可算是繼大鐘宅馬廄內，喬修杜利恩上吊自殺後，最具戲劇化的事件了。
「你可以先試試，」克里斯派說。「如果真的不喜歡，到時候再放棄也不遲。湯姆．馬森是理財的，你可以過去和他談談薪資的問題。試試看好嗎？也許你會發現這比煩人的小鬼頭，或囉唆的老女人好多了。」
我問她臨走的感言。
我注意到泰瑪莉絲對丹尼爾非常冷淡，她是不會原諒丹尼爾把注意力放在瑞琪兒身上，而忽略了她的。
「你永遠也搞不清他的心在想些什麼，不過我想他的所作所為背後都隱藏些原因。」
「人非聖賢，怎會不犯錯呢？丹尼爾，如果你是真心愛她……我以為你是認真的，所以我才來找你；我以為你是誠心誠意地愛著她，你會願意娶她，這樣一來小孩子的事就可解決了。」
「當然了，在已婚的情況下，這會是個大好消息，如果不是……那就成了罪惡，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恥辱。」
「沒這回事，你是我意外的收穫。」
「我想不出什麼解決之道，」她說。「佛萊迪，我不能面對這個事實，我可以想像哈普葛林村裡的每個人都在談論著這件……醜聞……恥辱……」
「那克里斯派呢？」我問道。
「什麼方法？我連一個都想不出來。」
「別擔心，會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的。我敢說波林先生會讓你忙個不停的，我先生就是這麼對我的；他的確是需要一個助手，我保證你一定會忙得天昏地暗的。」
「這份工作聽起來頗不尋常的。」
我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然後說：「瑞琪兒，你怎麼了？」
我很快就沉緬於對話中了。泰瑪莉絲把她的快樂分享給我們；舞會辦得相當成功；她的母親非常開心，說好像回到從前的日子般，以後還要再辦這樣的節目。泰瑪莉絲和佳斯頓．馬奇蒙整晚一共跳了六支舞，可惜即使如此他依然立刻動身前往蘇格蘭，處理有關遺產的事宜。
「但，他們很相愛！」我說。
「沒什麼好談的了，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事實，沒有用的。」
「至少我不會在這裡忍受這些。」
「她以為他會娶她。」
「我必須來找你，我感覺到你在叫我，然後我看到馬廄的門是開著的。」
對我而言，有一大堆事都還是不確定的。本來蘇菲姨媽認為既然聖奧比邸園將會有幾場舞會，那麼我應有更多機會認識些男孩子；不過，泰瑪莉絲一結婚，就沒有必要再辦了。
「在那個馬廄，」他喃喃自語道。「當初杜利恩先生……」
一個月後，丹尼爾和瑞琪兒結婚了。由於時間很急迫，教堂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宣佈這場婚禮，所以典禮進行得很平靜。我注意到在這段期間，人們交頭接耳地點著頭、低聲地揣測這場倉促的婚禮背後所隱藏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我停下來看它，感到一股嫌惡之痛湧上心胸，這個地方讓我恐懼得全身都會發抖。好像我一推開那扇門就會看到杜利恩先生上吊在那裡，用著他那雙恐怖的眼睛瞪著我——告訴我這一切的錯都是我造成的。
我的禱告靈驗了，當我跑到牧場的那幢農宅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
她把它從衣服上的口袋裡取出，拿給我。我挽著她走出去，當我回頭看那些屋椽時，我幾乎看到杜利恩先生那雙邪惡的眼睛盯著我看。
「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會兒，我可以看出他的內心已被我感動了。
「我知道他把她們倆照顧得很好。」
「泰瑪莉絲和佳斯頓．馬奇蒙都不見了，他們倆一定一起走了。」
「等佳斯頓．馬奇蒙回來不就真相大白了，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用手環住她，她全身都在顫抖。
「我想這件事應該可以解決的。」
「他做了什麼事？」
他告訴我邸園的一些條規：工作時數很有彈性，任何時間都有可能會有人要和我見面，而我必須在每個緊急事件發生時前往處理，有匹馬將可供我使用，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有馬車及一匹小馬。我們討論薪資方面的問題，然後他問我有沒有任何疑問，我說沒有，我覺得好像沒多少線索可挖掘。
「而你是我最親愛的人，」我回應地說。「我真的想做些事，最好也能賺一些錢，你帶給我這麼多。」
聖奧比夫人的情緒反應很大，在格蘭塔葛林結婚是很好，但她更喜歡在我們自己的教堂舉行正式的婚禮。泰瑪莉絲和佳斯頓倆都同意這個見解，於是就馬上安排一場婚禮。
「我知道，」瑞琪兒說。「我一直懷疑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你覺得那個詩人心裡想的是什麼嗎？」
「我想不出有什麼可行之法，佛萊迪，這就是為什麼我……」
不久，我又去拜訪泰瑪莉絲。她穿著淡紫色的絲質禮服，上面綴飾著精細的蕾絲花邊，樣子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他不會……」
我進去畫室時，蘇菲姨媽正好在喝茶。我常到教會去幫忙插花的事宜，由繆德莉．克萊費爾督導；她的祖先混有法國血統，所以在吃的方面特別考究。
我跟著他走，工作室裡有兩張凳子及一張長桌，桌上擺了許多不同的工具。
接下來，丹尼爾終於說話了。「你是個好女孩，」他說。「你來找我是對的。」
我懷疑她對佳斯頓．馬奇蒙的計畫，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來得清楚。
「而你，瑞琪兒，有個真心愛你的男人和你長相廝守。」
「你一定很久以前就認識她們了。」
「吃垮！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一直告訴我：他是真心地愛著我。但，他指的事實上是泰瑪莉絲。」
慶宴結束後，蘇菲姨媽和我一起回家，而我的心仍掛在瑞琪兒身上，我有個不祥的預感——瑞琪兒可能出了什麼事。
「這之中一定有什麼原因的。」
「他在舞會中和她一起跳舞的次數比誰都來得多。」
「簡直無法相信。」
「這件事我們誰也忘不了，影響的程度也都是相等的，這麼說吧！因為那件事的發生，使得他對你特別有興趣，而他認為就這樣讓你去進行那些冒險的計畫是不對的。」
這場婚禮當然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婚禮，如果她有更多的時間，她會把它做得更好；但她想盡快完成結婚儀式，以免有人會否認先前那個簡單的婚禮，認為那是偽裝的。
「別亂說了。人們都得活著面對未來，是不是和泰瑪莉絲與佳斯頓有關？他的甜言蜜語讓你相信你是他所愛的人。我認為沒和他有任何牽扯算是幸運的了，你只要這麼想就會好過些。」
「她……她打算上吊自殺。」
好一會兒，我們倆都默默地想著。
我真懷疑如果他知道瑞琪兒肚子裡懷的小孩是佳斯頓的，會有何反應？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我想你會認為這不關我的事，但她是我的朋友，我非常地……在乎她，當我知道有解決的方式時，我是不會放棄，而讓她就這樣死去的。」
「如果原因真是如此，那能脫離他也算是你的幸運了。他和丹尼爾不同，丹尼爾才不在乎你能給他什麼，他是真心的愛著你。」
我把她手中的繩子拿走，丟到角落去；然後挽著她的手，繼續說：「你有馬廄的鑰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