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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廈驚夢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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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倫敦之行

第七章 倫敦之行

「那麼其他的一切吧!」
「她突然離開了我們家,」奧莉維亞說。「她必須離開……有什麼事。她不得不當時就走,來不及解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她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女士。我相信。她有不止一家這樣的……呃……大店。」
「很久了。」
他把雙腿在面前伸直,對我笑了笑。「什麼樣子!上面的居民都是像我一樣的傢伙,風度翩翩,無憂無慮,英俊瀟灑,快快活活,他們四處尋樂,還要保證其他人也這樣做。」
「坐吧!」奧莉維亞說。我坐下後小孩便遞到我懷裡。
「需要填補的空白真多,」奧莉維亞說。「寫信是個很好的辦法,而你的信把人和地方都寫活了。我都能親眼看到康沃爾郡的那個地方。可是,這畢竟和交談不太一樣,是不是?」
坐在他的對面我不會傷感。他打開籃子,取出精美的火腿和雞肉三明治,還有一瓶晶瑩閃亮的白葡萄酒。我自己帶的午餐也同樣誘人。
「哦……誰呀?」
「說真的,我會照辦的。現在不要再擔憂了。你喜歡那頂帽子嗎?」
「這麼說,我們誰都不安全。」
「貝爾小姐!」
謹致永遠的愛。
「也祝你萬事如意,親愛的羅茜。」
「傑戈,你當真……」
我感到傑戈並非一心想引誘女孩,但是,他會來者不拒。傑戈確實有兩手。他是那種把性冒險視如呼吸般自然的男人。他在愛情冒險中獲得成功,是因為那些動人的美貌,加上他嘻嘻哈哈的天性,對許多人都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多有趣!」傑戈說。「以這樣的方式來度過一個上午有多愉快。」
瑪麗堂姑說:「我從不拿它很當回事。事實上,只要可能我就逃避,可是,由於藍多家來了新主婦,他們對這種活動很熱中,打那一開始,這鄰里間的應酬就多起來了。」
「他的確很惦記你,卡洛琳。他曾經深感不安。我有時也想這件事。要知道,假如最終是你……或許應該是你……」
當我們離開育兒室時我說:「我們原打算要出門。」
「這正像你,奧莉維亞。你總是害怕好事對你不會長久。我還以為你克服了這點。」
「不付出代價,你就辦不成事。」
「我希望你能和我們住一陣子而不要剛來了就走了。」
「這是傑戈.藍多先生。」我告訴奧莉維亞。
「喔,羅伯特.特里西德一定給奧莉維亞小姐留下了大筆遺產。」

「在哪兒?」
「哦,卡洛琳……在一起有多好啊!你怎麼樣?看上去有點變化……變瘦了。」
「你肯定知道。」
我常常以一種輕鬆的方式規勸他。「還記得那蚱蜢後來怎麼樣了嗎?」一次我問他。
「聽你這麼說,好像有良心是件遺憾的事。」
「你真荒唐。」我說。
「我估計還不至於那麼糟糕。你姊姊可能還有他沾不到邊的私房錢。」
「你應該知道。你是鑒別男性的行家。」
瑪麗堂姑說:「她努力過了頭,反倒不像藍多家的人了,這就是格溫妮的不幸。她不明白她現在孜孜以求最重要的東西是某種淡漠。她根本沒有領會要旨。她想方設法讓人注意一個事實,即她是貴族出身,而真正貴族則自然而然地認為毫無問題。可憐的格溫妮,不知道她是否會有長進。」
奧莉維亞笑了。顯然,她喜歡傑戈英俊的相貌和快樂的神情。
「那要看情況。」
「非常明智,你必須承認。如果你忘記你已經失去的,你就會發現留下來的正是你所需要的。」
「我從來就不知道熊是啥樣子……更不要說害頭痛的熊了。」
我也得參加到這個社交圈子裡來。
「哎,都不!對付這種效率很高的偵探事務所,唯一的防衛措施就是不去理睬。畢竟,他們無疑也有他們的秘密。他們有他們的通姦偷情、喜新厭舊、門戶不對。這使我們都散發出人性——實際上大家都一樣——城堡裡的富翁也好,門口的窮人也罷!都是他們喜歡看到的。誰想做人之外的什麼東西呢?我認為生而為人是個十分愉快的狀態。做人還是比做蝴蝶或蚱蜢要好——儘管我們有些人與這些懶惰的昆蟲很相似。」
每天她都暗示,康沃爾將是我永久的家;而每天我都納悶,我該做些什麼?
「我正好有一頂合適的。」
我們就這樣談了一回,我安慰自己,傑里米不可能在大把輸錢,否則她肯定會知道。
「我絕不會笑話你,親愛的奧莉維亞。我和你一起笑。」
「你知道什麼?」
「我決不相信。最重要的是保住那房子歸藍多家族所有,而他做到了這一點。」
我對此很高興,也感到有趣。我不得不承認,和傑戈在一起,的確讓我很高興。我對他說,他的生活態度是蝴蝶式的,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在陽光下翩翩起舞,根本不為將來著想。他回嘴說若不是我告訴他,他絕不相信蝴蝶還有生活態度。
那個女人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就走了。
我們一邊坐著吃飯,一邊聊。
「我真高興。她原來對我們很有幫助的,是不是?」
「在別的事情之前?在你進你的房間之前?你一定累壞了。旅途順利嗎?」
「她會繼續堅信這一切的。這很普遍,你知道。我無法告訴你,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我碰到過多少模範丈夫。」
「這麼說,這一切你早就計劃好了。」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有了我的寶寶。一個小女孩。正是我想要的。傑里米很高興。他把想要男孩的事都給忘了。她每一方面都完美無瑕……是世界上最美的小女孩。
「是的。她又找到了個男人……阿方斯,你說妙不妙?」
「我不明白。」
「我估計他一定會來見你。」
「我們出發之前你要不要用些早點,傑戈先生。」
「那你就得倒回去幾個世紀,」我告訴他。「我想它們對你倒相當合適。」
「那麼有人替你操這份心嗎?」
「我知道,」我說,「這是個極其時髦的場合,我現在的穿戴根本就不相稱。」
「我沒有。不過,我倒是有許多常識。啊……還有別的東西……精力。我對自己說:『你要做這事,羅茜。無論它多麼困難,你都要把它做好。』而且我必須這樣。所以我就一直這樣做下來了。」
「喔,難道不是嗎?良心可能是個十足的禍害,在你不想要它的時候,它卻冒出來了。它折磨你,煩你,使人生活得很累。」
客人中有英格利頓醫生及妻子帶著他們的已步入中年的未婚女兒,還有教區牧師、他妻子和姨妹;另外還有家住利斯克德的律師和銀行的一位董事——當然都是攜帶妻女前來的。
「真遺憾他們不像你那麼聰明,羅茜。」
我們一起去餐廳吃早飯,等我們快離開餐桌時,傑里米出現了。
「我深信這不會讓女主人奧莉維亞不高興的。」
「完全如此,」他回答。「謝謝你讓我來。」
「你將不得不和那個虛情假意的舊情人見面,而他現在則是你姊姊的丈夫。那可真叫人難受!」
奧莉維亞對他微微一笑。我猜她的情感太濃,難以用言語表達。我想:奧莉維亞太好了,他根本就不配!然而,她愛傑里米,而傑里米已經使她感到幸福。我必須承認這一點。
「你是指傑戈.藍多。」
「真有意思,是不是,在火車上野餐,一邊聽著車輪的節奏。它們在說什麼?『卡洛琳,卡洛琳,卡洛琳,不要離開,卡洛琳。傑戈需要你。傑戈需要你。』」
「我要去倫敦。」他說著便在我的對面坐下。
「她的確一直都這樣——能言善辯,對不對?我就從來沒有那份反應。」
「可是我真的想讓你也幸福。你有……人了嗎?」
「『聽話,可愛的姑娘,誰聰明就讓她聰明去吧!』你的妹妹卡洛琳激起了我的學問……我必須承認我的學問是少了一點。」
「這是因為我不想讓它結束。我想逮住這黃金般的分分秒秒,永遠不把它們放跑。」
「並非所有的事情。」
「你要待多久?」他問。
「我們過去常常認為她不太真實,還記得嗎?她還時常來育兒室……看我們……」
「他要很晚才回來,」奧莉維亞向我解釋。「他有時必須出門……為生意上的事。你明天會見到他。」
「美極了!」傑戈喊道。
「所有的嬰兒,無論幸福與否,這時候都在他們的育兒室裡。」我說。
「出什麼事了嗎?」
「誰會不喜愛莉維亞呢?」我說。「莉維亞可愛極了,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對你很注意。」
「胡說!我們離開普利茅斯又往前走了幾哩了,而你平常的目的地是普利茅斯。」
「我肯定他能照顧好他自己。」
「那麼,如果你這麼想,你就應該回去一趟。」
「他認為可以幫我挑帽子。」我說。
「你可以填進你想填的任何詞。」
我花了大量的時間待在育兒室裡。我想洛曼保姆那時一定發現我很討厭,可是她耐心地忍受了我,無疑,她認為我不會在那裡久待,可是看到我對孩子感興趣,奧莉維亞很高興。
「少扯淡!我絕不會老。這不是我的本性。如果必要我會把頭髮染了。但是我絕不會老或頭髮花白。」
「我非常嚴肅。我決心享受生活。我對此極為嚴肅。」
「你心裡不安,我覺得。」
「喔,有一件事我記得的。你想把買主從藍多大廈趕走,而你最終做到的卻是找到了一位買主。」
「有點胖了,是不是?」
「但是不完全相同。好些還是差些?」
傑里米那天晚上沒露面。
埃塞爾兩手交叉地握著,欣喜地看著我,那樣子彷彿為我提供一頂帽子是最能使她高興的一項任務。
和圖書想一想,」他接著說,「她失去了埃迪,現在據說她要嫁給喬治了。」他幾乎虔誠地抬起眉毛。「當然,這是一場真正的愛情婚姻,她一直愛著的是喬治。我們以後一定會聽人們這麼說。」
「第一次笑是太晚了!」
我點點頭。
他朝羅茜鞠了一躬。
「我想跟你談談……抽個時間。」她說。
瑪麗堂姑也舉辦小型宴會——回報別人的盛情,她這麼說。「格溫妮來之前,我們也沒這麼多事。」她抱怨說。
「是的,洗禮我必須得去。那樣我就會知道她平安無事。」
「哦,卡洛琳,我一直這麼擔心……每件事。」
我無能為力。
「或許等莉維亞長大些。」
「承蒙你的好意,讓我進入這座聖堂中的聖堂。」
「傑戈.藍多。」
「你真的會成為一個仙女般的教母,我一點都不懷疑。」
她點了點頭。「反過來,我也想知道你在那兒遇到的有趣的人是什麼樣子。」
「她使你聽起來極富有魅力。」她說。
「我可沒讓你來。你是不速之客。」
「你應該和我都參加進去。」
「總有一天你得安頓下來。」
「你要去參加洗禮?」
「每一個行動都需要周密的計畫,如果想要取得最大的成功。」
「這樣貝爾小姐又更稱心如意了。」
我感到非常自豪,就出門用超過我支付能力的錢買了一隻銀製帶柄的淺碗,還把莉維亞名字的縮寫字母刻在上面。
「她仍然很美麗,阿方斯為她自豪極了!」
我走上前去和她擁抱,一時衝動就這麼做了。
「她的嘴真厲害,你妹妹。」
「我想我帶的也吃不完。」
「準時付清。我希望像她這樣的人再多些。我想我是在無中生有。把我說的忘了吧!我只不過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對你和奧莉維亞小姐,我總是最容易動感情。如果你能覺察,看看你能否覺察她是否焦慮不安。她可能知道……假如他提出要什麼東西……出賣債券和股票之類。她應該堅強些。我本人對金融還有點了解,知道多麼容易栽大跟頭。」
「金錢必須慎重對待。有些人像我一樣白手起家。我們賺錢,也對它懷有特殊的敬意。還有些人,他們反正能弄到錢,他們似乎認為手上有錢就是為了揮霍。」
「大家都知道的。你不會認為,你能阻止這樣一段生活往事在蘭卡倫流傳開來,對吧?消息投遞服務,再也沒有比我們的僕人經營得更好的了。他們貼門偷聽;他們儲存消息;他們將消息傳給同夥——這樣傳來傳去就能及時傳給我們。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知道我是這一帶的唐璜,阿波羅,登徒子,隨便你叫我什麼。這意味著,我比大多數男人更加欣賞你們的性別——當然,這種情感得到了回報。他們知道你有一段不幸的戀愛史,他們還說你來這兒是為了走出陰影。他們知道保羅娶了可憐的格溫妮是為了保住那幢房子,還說他結婚之後就後悔。把你的生活想像成一本合上的書根本沒用。絕不可能。它是完全打開的,印的是大號字,還有大量的插圖,這樣,人人都可以翻閱和學習。」
我情不自禁喜歡和他在一起。他說話風趣,輕鬆愉快,他還不停地以嬉鬧的方式向我調情,我們倆都喜歡這樣。
奧莉維亞認為他非常有趣。
「我知道。我正在猶豫……我不想信口亂說。我可能說得一點都不對。唔,事實是,你姊姊的丈夫……他賭得挺凶。我聽說他必須很闊,才能繼續他那種玩法。」
聽到這話,洛曼保姆便將小孩抱了起來,抱著給我看。那小傢伙睜大眼睛盯著我。我感到一陣快樂的悸動。我伸手摸了摸她那柔軟的臉蛋。她繼續盯著我。我抓起她的小手,動情地看著那細小的手指,指尖上長著一丁點指甲。那小手指捏住了我的手。
「有點事……你能單獨來嗎?」
「你真是不可救藥。」
「啊,卡洛琳……終於。這太好了!」
「對我們也很有用,或許是。當然她把我管得規規矩矩。你一直是個理想的好學生,奧莉維亞。」
「你的好日子會來到的。」
「我知道,」他低聲回答。「然而很可愛。」
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到處都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當然付出了,聽我說,有時我想保羅恨她。」
親愛的卡洛琳,
「可是如果有,你會嗎?」
「是有可能。」
「還對其他人。」
「我猜不著。」
「是的,我的確記得。」
「這位是聖潔的奧莉維亞。關於你的情況,我聽得太多了!」
「他已經去旅館了。」
「好深刻的警句。」我嘲笑地說。
「可能只不過是謠言。」
「安頓,你是指什麼?」
我暗想:我的確是回來了,回到了當地的一片猜測和流言之中,回到了一個我必須控制住的環境之中。
知道奧莉維亞平安度過那場磨難我就放心了。在我看來她總是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我非常想念奧莉維亞和她的寶寶。我很想見到她和她的女兒。我不知道再次見到傑里米會是什麼樣子。我肯定他會小心行事。或許我不一定經常見到他。
「哦,順利……非常順利。我和一個蘭卡倫人一起來的。」
「和你相反。」
「繞這麼一個大彎子,才說到正題,這可不像你的為人,羅茜。」
「你是不是已經開始準備莉維亞的功課了?」
「可能有人會告訴她的。你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她所有的幻想都會打碎。這一切所以能為我接受,原因很多,有一樣就是,奧莉維亞堅信生活、傑里米和一切都是美好的。」
「那當然。」
「你瞧我得到了她的認可,」他說。「她已經知道我的男性的魅力了。」
「嗯,有一陣她挺擔心的。她以為她必須離開。後來她又留了下來。我說我要她幫幫我,你知道伊莫金姑媽看她挺順眼的。」
莉維亞躺在搖籃裡,上面罩著一層淡藍色的厚絲綢。她長得胖乎乎的,一對藍眼珠,淡黃色的頭髮。我相信在她身上看到了傑里米的影子。
我們自己鋪床自己睡。奧莉維亞用羽毛為她自己鋪了一張舒適的床。保羅則是用釘子。
「這是對付全部良心的最好辦法。」
「我就知道你想先看看她。」
我做著動身前的準備,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日益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如果和傑里米對面碰上我該說什麼。我要盡力顯得冷淡,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憤恨是否會允許我這麼做。
她聳了聳肩膀。「我知道得不確切。總有些風言風語。有個女人……弗洛拉.卡納比……很俗艷的那種。有人看見傑里米和她在一起。沒什麼嚴重的事,我想。她就在那裡的一家夜總會裡,在那裡工作,我想。」
他似乎很平靜,我也極力顯出同樣的神情,可是我感到怒火在心中燃燒。但願我能忘記那個假面舞會之夜,我們所有的約會……還有後來的那封絕交信。
一直等到火車啟動徐徐駛出車站後,傑戈才重新坐下。
我吻了吻她。
「別忘了我想知道關於我教女的一切情況。」
「當然不能。不要讓她知道是我叫你做的。」
「也談不上……現在我都結婚了。她很喜歡傑里米。我們結婚時她樂壞了。可是她仍然,像她說的,要照顧我。傑里米感到好笑,可是他們相處得很好。」
傑里米走後,奧莉維亞問我想幹什麼?我說我想去看看羅茜。
「明白了,」我說。「他對這個安排很樂意吧?我是說……這不使他感到擔心吧?」
「這樣好多了,」他說。「這會兒你看上去像當年那個小卡洛琳,在後來的生活中你染上了一點粗暴的脾氣。是由於那個懶散的情人嗎?」
「這樣好多了,」他說。「現在告訴我,到達倫敦後你要幹什麼?」
她擠了擠眼。「我可不想對手太多。可是既然我已經沾了一點邊,我就不輕易鬆手。對於像傑里米.布蘭登這樣的男人,金錢是『來得容易去得快。』或許是因為他和我截然不同我才懷疑他。他也許能一天就全贏回來了。運氣是有壞有好,哪天總會有人要碰上。」
「是的。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啊,卡洛琳,說到底,你還是把我給歪曲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恐怕,」傑戈笑容可掬地說,「這間包廂裡沒空位了。」他指了指放座位上的東西。
「記得,不同的是,我在這裡時,大部分時間我們是在育兒室就餐。」
「我正在學習管理康沃爾的莊園,」我說。「那非常有趣!我不能離開太久。」
「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嘟囔了一句。
那天夜裡我睡得不太安穩。太多的往事湧上我的心頭。在這座曾經發生過這麼多事情的房子裡,又怎能不這樣的?我想到傑戈,毫無疑問,他此刻正在他住的旅館房間裡酣睡;又想到奧莉維亞,她生活在幸福的小圈子裡,將這世界上的種種令人不快之事擋在外面。對傑里米,我感到疑惑,不知道他對再次和我會面感覺如何?不過,我想得最多的,這也並不奇怪,還是保羅。他和格溫妮在一起是個什麼樣子,我相信,對保羅來說,和她的結合是對婚姻的嘲弄,他能試圖在此基礎上建立一個正常的婚姻嗎?
「羅茜不要任何附帶條件,」她說。「我要事事都按我的意見去做,於是,最終我買下了他的全部股份。現在這是我的帝國。我另有一處地方也像這裡一樣……或者說幾乎一樣。雖說還沒有這麼大的規模,可是將來一定會有的,我已經計劃再開一家店。除了帽子還經營服裝……裝飾品等等。」
「哦,伊莫金姑媽還大權在握嗎?」
我又放聲大笑起來。
「羅茜非常聰明,很顯然。」奧莉維亞說。
「喔,假如我不在這裡。」
她聳了聳肩膀。「不管怎麼說,我就只www.hetubook.com.com是想談談。」她詭秘地說。
「我們必須堅持要她不久就回來,傑里米。」
奧莉維亞叫出聲來,接著說:「貝爾小姐無法等到莉維亞長到上學的年紀。洛曼保姆在哪兒?哦,她在這兒,保姆,這是我妹妹。你聽說過的。她剛剛到,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莉維亞。」
「嗯……或許。」
「我知道離你姊姊家很近有一家旅館。你瞧,我都計劃好了。我以前在那裡住過,這次還去那兒。」
在客人被領進來之前,我就知道他是誰。
「我告訴他們準備雙份。」
「真是胡說八道!這樣的結局是能出現的最好結局。據我看來,這件事終於十分圓滿地了結了。」
「那個幸福的嬰兒在哪兒?」
「你是個有意思的人,沒錯,卡洛琳。煩得要死。她,不過,今天可是一團高興。我看到傑戈先生在火車上和你在一起。他出門的時間和你一樣長。」
奧莉維亞說:「來吧!」便開始領著他往育兒室走。
「而現在你是來倫敦參加洗禮的。她是個多招人喜歡的小寶寶,是吧?你將做那令人自豪的教母。」
我還在梳妝,奧莉維亞就走進了我的臥室。
就這樣,我們繼續開著這種玩笑,直到火車抵達倫敦。
我對他耳語:「我希望你正在發覺這趟沒有白來。」
「聽我說,這是我經歷的旅行當中最短的一趟。」
「沒有,至少我還沒聽說。趁你在這兒你一定要去看看她。莉維亞快出世前我還去她那兒了,我跟她說了你要來參加洗禮。她非常感興趣,還說她希望能夠見到你。」
「這是不是承認它們會為另外一個人而融化?」
奧莉維亞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禮服,頭戴一頂顏色相配的帽子,顯得非常漂亮。有幾分主婦的氣派,是的,可是這又是多麼適合啊!幸福的生活已經改變了她,甚至給了她一點自信,而這是她先前極為缺乏的。我不知道她是否使傑里米感到討厭,就像格溫妮使保羅那樣。她是個與格溫妮截然不同的人。她身上毫無那種自以為是的毛病,我相信男人對此深惡痛絕。我從自己的觀察中得知男人喜歡把自己看成是至高無上的。從我看到奧莉維亞和傑里米在一起時的那段短暫的時間裡,我就看出她屈從於傑里米,儘管她為傑里米提供了一份安逸的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格溫妮就不同了。她從未停止過提醒她丈夫,他能住在他祖先的這座房子裡,完全是因為她的好意。
「喔,我有些朋友。他們不時來看我。我是那種能夠攏住朋友的人。我過去總是喜歡獨立的生活。我原來的那些夜間外出活動,有些我享受去了,可是大部分都是生意上的事……可是現在這對我意義並不太大。我剛才說的是,我結交許多朋友,我就靠這個了解情況的。」
「她喜歡被抱著,那才是真的。」洛曼保姆很實在地說。
「我認為和它有很大關係。」
「我想是這樣。」她回答。
他堅持要我分享他的葡萄酒,他就從籃子裡取出他帶的酒杯,斟上酒。
我都忘了我在信中向她非常詳細地談論過那個地方。
我上藍多莊園找了一趟住在一所農舍裡的金特爾小姐,她為兩家縫製衣服。她做了幾套漂亮的寶寶裝,我去倫敦時可以帶上,在接下來的幾週裡,我感到既快樂又憂鬱,這種奇異的複雜情緒完全佔據了我的思緒。
「我從未留意過一般的蚱蜢,也根本不知道你說的那只蚱蜢的命運,從你說話的口氣判斷,它的命運很慘,對我們大家都是個教訓囉!」
「喔,我也是。讓我們出發去挑帽子,好不好?我已渴望多時了!」
「假如你死了,你是嗎?」
「當他得知你沒有錢後就把你拋棄了。我猜他是個真正的賭徒。」
「我看除了服飾外,你就沒什麼可覺得乏味的了吧,藍多先生,」羅茜說。「好啦,我這就叫人取香檳來。我們要慶祝一下。自打從上次看見你有多久了,卡洛琳小姐?」
我後來果然又去見了一次羅茜。我下決心要這麼做。埃塞爾這次認識我了,我便被直接領進了羅茜的房間。羅茜熱情地朝我打招呼。她讓我坐下,又一次讓人送來葡萄酒。
馬車經過藍多大廈時我自問,不知保羅是否注意到了我這趟倫敦之行,他會作何感想。設想一下我回倫敦去。我可以幫助羅茜銷售她設計的帽子。我認為那將是個重要的職業。
「這使我非常快樂,」她說。「我現在感到更安全了。要是我出了什麼事,你一定會替我照料莉維亞的。」
「不!你是個聰明的學生。學生要想為教師增光就應該像你那樣。」
「在我的座位的那間包廂裡。我去把它拿來。我去去就來。」
「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那這個世界將會是個什麼樣了。」
我在凝視著窗外,突然我聽見通往過道的門開了。我猛地扭過身子。一個男人已經把門推開,站在門口。我直楞楞地瞪著他,不敢相信。
「我猜他們知道你要去倫敦。」
「我是指假如我不在這裡……」
「這可以理解。或許你不去更好。只是不知道奧莉維亞會怎麼想。」
「不過,我會來參加洗禮的。我已經請求奧莉維亞向我發出邀請。」
「或許你說得對。但言語不能代替行動,是不是,只要你記得……」
他沒有真正追求什麼人,我肯定征服來得太容易,所以就沒有遇到任何挑戰。估計我是那為數不多的幾個抵抗他的女孩中的一個,在某些情況下,這可能會激起一種一定要在我身上獲勝的決心。然而傑戈不會這麼做,他一心追求安逸閒適的生活。他沒有必要作艱巨的努力去征服某人。在他周圍,他能輕而易舉獲得成功。
畢竟這個社交圈子並不大,儘管偶爾有些外地的地主前來藍多家作客,這樣就要為這些客人舉行家庭招待會。因為相距很近,我們從不在他們家過夜,可是我們卻應邀參加這些聚會。格溫妮對這些活動非常著迷,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正在讓藍多大廈恢復它喪失多年的昔日的輝煌。我相信保羅不喜歡這些場面,可是傑戈卻從中得到樂趣。
「我懷疑它們還會融化。」
我說:「我將不得不考慮最近就要走了!」
「勝利了!第一步已經邁出。現在我要加快步伐。」
「記得!」我想起了第一次和傑里米相見時的情景。萊茵的魯柏特……那激動人心的場面……那一切都回來了。這座房子裡保存著太多的記憶。奧莉維亞也沉浸在回憶之中。
我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不喜歡看到這裡出現皺紋。你一定要快樂,你已經得到的正是你所需要的。這一切……還有莉維亞。」
「它們當然會的。生在這個世紀是多麼乏味啊!我是指就服飾而言。」
「那又有什麼關係?求求你了,卡洛琳,那樣會讓我非常高興。」
「傑戈!你在這兒幹什麼?」
「有這事嗎?」我問。
「為咱倆。」
我發覺和瑪麗堂姑在一起給了我越來越多的慰藉。她目光敏銳,察覺出我心神不寧,鬱悶不樂的樣子,我相信她認為這是傑里米的薄情所致,而同時她也清楚,我和保羅.藍多關係尷尬。她聰明過人,不會試圖公開探詢,可我知道她正在努力使我的生活舒心自在。像我這樣遭到拋棄,不消說,對自尊心是個很大的打擊,而且,這自然會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影響我和我所遇到每一位男人的關係。
我非常想念奧莉維亞。關於她,我和瑪麗堂姑有過幾次長時間的交談。
你的姊姊奧莉維亞
「是的,我感到既高興又榮幸。」
「讓我們說我早已打發它睡覺了,好不好?」
我衝他微微一笑。「對,傑戈,我承認。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
「你會知道的。」奧莉維亞面帶笑靨地說。
「我明白這不一樣。哦……我必須告訴你。你還記得羅茜.朗德爾……或者按她現在的名字羅茜.拉塞爾嗎?」
「眼下,我似乎也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後來我走進了我的房間。
「你在熱烈告別時,我悄悄地站在一旁,後來……趁你沒注意,我就鑽了上來……在這盡可能早的時刻,我決定不再把給你的這份驚喜耽擱。這樣我就來了。旅伴,高興嗎?」
「傑戈.藍多先生,他是從康沃爾來的。」
「你聽到你想聽的。它令人快樂之處就在於此……」
傑戈是與我同時離開的,回去的旅行過得迅速而愉快。喬在車站等候我。
「他參與了那場交易。有些人先是同別人達成協議,然後要執行起來,又開始後悔,這種人,我最受不了。」
「哦,天啦。可憐的奧莉維亞!」
「哦……我明白了!」我木然地說。
「親愛的奧莉維亞!你看上去多健康啊!」
我說我一定要自己付款,雖然這樣做之後我可能要過一陣窮日子,可是最終還是讓奧莉維亞得勝了。她想送給我一件禮物,她說,如果我不接受這頂顯然就是為我做的帽子,她會感到深受傷害。在我們離開帽店以前,我和羅茜又說了幾句話。
「好的,會來的。要是你能來康沃爾不是很有意思嗎?」
「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他說說。」
「快請進,」埃塞爾懇求,「我這就去稟報小姐。那位先生也是一起來的嗎?」
「看到你讓我好過多了,奧莉維亞。事情的結局對你很圓滿,你也應該享受所有的幸福。願你永遠像目前這樣幸福。」
瑪麗堂姑正在迎候我。一點都不錯,她對我的歸來滿心歡喜。
我覺得自己在笑。我已經感到好受多了。
我站了一會兒,看看四周。「回來竟感到這麼陌生。」我說。
「非常喜歡。」
火車在向前急馳。旅程已過了一半。我閉上雙眼假裝https://www.hetubook.com.com睡覺。我知道他一直在注視著我。
「你還不了解他,奧莉維亞。」
「我就想不通你為啥要耍詭計,就為了趁我在倫敦時你也去那兒。我不會見你的。我要陪著我姊姊。」
「可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呀!」
「我真高興。我還一直在擔心哩!」
我扭頭向窗外眺望。「我認為德文郡的風光很美。」我說。
「一個三心兩意的傢伙。啊,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他需要有人管著。」
「還有……關於你自己。」我補充說。
「為咱倆,卡洛琳和傑戈乾杯。」
「你開的這家店真是奇妙,」傑戈說。「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戴戴那些插著旋轉羽毛的可愛的帽子。」
「她已經喜愛上了莉維亞了。」
傑戈握住我的手,鞠了一躬,然後就離開了,我便被帶到奧莉維亞跟前。
「我也聽說過你。」奧莉維亞說。
他衝我咧嘴一笑。「我相信你姊姊是位迷人的年輕夫人。我盼望能和她會面。」
「你真這麼認為嗎?」
「那是我唯一的失敗。可是它使藍多大廈又回到了我們手中,不是嗎?那正是我試圖去做的。上帝的行動很神秘。」
「傑戈的也一樣,我該想到。」
「你知道你也想讓卡洛琳當。」
「對,」羅茜贊同地說。「你說得對。」
「而對我的不端行為閉口不談。卡洛琳,我看錯你了。」
「不會有事讓我煩惱的。」
「你也有?」
「這個……從某一方面講,是的。可惜他一輩子都得付代價。」
「這樣一來,誰都不知道。」
「我要看看我能否探出點口風。可是我不明白我怎麼能直截了當地問。」
「如果你說你想採取你通常的行動步驟,我認為你應該後退一步。我們都不希望破壞這種愉快的促膝交談,是不是?」
「對,我們倆相互走動是這麼困難。後來,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和咱們的母親在一起。」
「假如我沒有看到這個神奇的嬰兒就離開這座房子,我會認為生活欺騙了我。」
他大聲地笑著就往我身上湊過來,但是我把他擋住了。
傑戈把要幹的事都包攬下來,很快我們就坐上馬車,奔向那座曾長期是我家的房子。
「是為卡洛琳挑帽子。」
我點了點頭。
九月二十八日早晨,喬趕著那輛雙輪馬車把我送到了火車站,瑪麗堂姑也來送我。她看著我上了一間頭等包廂,她迅速地吻了我一下,告訴我不要待得太久!
「我已經叫了輛四輪馬車。」奧莉維亞說。
「我連拉.封登是誰都不知道。」
「當然我會回來。」我說。
「我真為你高興。你在我家做客廳女僕時,在我家的那些人,你後來見到過沒有?」
「這個,很難說。你以前常常把事情悶在心裡。如果有事讓你煩惱,我要你告訴我。」
「我估計羅茜是訂做帽子。洗禮之前時間來不及了。」我說。
「哦,是的,我們會那樣。卡洛琳,有你在這兒,真是太好了!」
「她會理解的,我想。」
「言語不會傷人。」
「喔,我們都有我們的弱點。」
「他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太在意,」我告訴奧莉維亞。「他平常就這麼說話。」
「寫信讓我知道莉維亞所做的每件事。第一次笑。第一顆牙。」
我正想著自從那次旅行以來,火車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過道剛開始採用,這樣就能在幾節車廂從一個包廂走到另一個包廂,走起來就方便多了。現在車廂的底板下面通了暖氣管,代替了暖腳器,上次我和貝爾小姐一起旅行時暖腳器還在使用。
「你是什麼意思……要是你出了什麼事?」
「我們的確要這麼做,親愛的。」
「我想大多數人都集中精力在那個藍眼睛小女孩身上。那天莉維亞才是主角。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我幾乎難以相信,他們當中會有人喜歡這個比喻。」
「我對這毫不懷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小孩和倫敦生活迷住了,以至於你決定要拋棄我們。我可不想老往倫敦跑。」
我想:我不能在這裡久留。我會把他數落一頓。我會把我對他的看法告訴他。我必須盡可能早地離開這裡。
我們走進了育兒室,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來同我打招呼。
「你一定要保持這種無比幸福的狀況,奧利雅亞。那是我所希望的。我很好。在康沃爾很快活。我要把一切都告訴你。我們會談得非常愉快。」
「噢,你這是什麼意思?」
「有點兒,可是胖得合適。我的教女在哪兒?」
「啊,布蘭登夫人,小姐,上午好!」
我不知道過多久這條消息就會傳播開來。
「這些夠兩個人吃了。」他說。
「我想我不會需要保護的。他性情溫和。我肯定他會非常有禮貌。我會應付過去的。」
「我知道。」
瑪麗堂姑相信,把我的心思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可以治療我的心病,那別的事就是管理莊園。在一定程度上,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我發覺自己已埋頭於這些事務當中。我常常和瑪麗堂姑以及她的經理,吉姆.伯羅斯,坐在一起核對帳目,各種計畫也常常當著我的面討論。我很少發表意見,但是我專注地聆聽,這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發覺自己每次除了手頭上的事,其他的一切都統統忘卻了!
「估計他是去了普利茅斯。和他們藍多家還有些往來。提醒你,現在和他們弄到錢之前那會兒可不一樣了。」
「叫我傑戈好了,我也叫你奧莉維亞,畢竟,我們都不是陌生人,是不是。我們通過我們的媒人,親愛的卡洛琳早就相識了。我覺得我對你很熟悉。」
「她叫羅茜,一個在社會上奮鬥上來的人。」
我在門前下了馬車。傑戈摁響了門鈴,一個我不認識的客廳女僕把門打開。
「我當真要去倫敦。獨自旅行太乏味。找一個愉快的旅伴就明智多了!」
火車開出車站時,她站在月台上向我揮手。我舒服地坐下。每次一坐上這趟車我就會想起那一次旅行,我坐在貝爾小姐的對面,第一次見到保羅.藍多和傑戈.藍多,他們後來對我的生活竟產生了這麼大的影響。
「我不想為這個打賭。」
「那可能有點不方便吧,因為你馬上就該在普利茅斯了。你住什麼地方?」
「我會登門拜訪……以你家朋友的身份。」
「她醒著。」洛曼保姆說。
「你原來住的那間,」奧莉維亞說。「我想你會喜歡的。」
「哎,我可憐的哥哥。」
她露出幸福的神情。他一定待她很好,我想。至少,他已經讓她感到了幸福……
「為什麼耍詭計?」
「你好,小姐,」他說。「我來和你共享這間包廂,你不反對吧?」
「哦,真的!他在哪兒?」
「我要你也幸福,卡洛琳,」她若有所思地說。「傑戈很吸引人。我想他喜歡你。」
「我要努力對孩子盡我的義務。」
「這是為參加洗禮準備的嗎?」
「令人非常愉快。」
「我剛才認為你不會成功的。」我說。
「當你老了,頭髮花白……」
「特里西德小姐想你可想苦啦,卡洛琳小姐,」他告訴我。「她一直很煩躁,跟一頭害頭痛的熊一樣。你可以猜想她是個什麼樣子。」
「你為啥事先沒說你要去倫敦?」
「是的。難道不可愛嗎?我帶了一個誘人的午餐籃子。」
「對,就是這意思。」
「我能把她抱起來嗎?」奧莉維亞問。
等我一睜開眼,他正在衝我微笑。
「什麼情況?」
「不要怕告訴我任何事……任何一件事。如果什麼事不如意……」
「你不認為那樣可能有人反對嗎?一位像你這樣嫻淑的小姐,和一個品德不太端正的男子,一起旅行去倫敦?」
「應該先冰一冰。」他說。
「如果那是你的感覺我很高興。你得小心照看莉維亞,因為我很喜歡她,弄不好我會決定把她帶回康沃爾去的……趁你沒留神把她搶走。」
「你已經告訴我……至少有二十次。」
「我認為如果有機會你會引誘任何女人。」
「見到你很高興,」奧莉維亞熱情地說。「我一直想見見卡洛琳在信裡提到的一些人。你和我想像的幾乎一模一樣。」
「羅茜不會指望你買帽子的。見到你她就會很高興。可是事實上,我是想送你一頂帽子來著……為了洗禮。一件禮物。你知道你總是多麼喜歡意外的禮物。」
「來吧……我沒法告訴你她有多漂亮。」
我拍了拍她的手。我想這場談話正在轉向危險。
「你看上去不錯,傑里米,」我說。「這一切……」我揮了一下手。「它適合你。」
「出什麼事了嗎?」
「我是克服了。生活是美好的。可是我剛才只是想到……如此而已!只當我沒說。」
「他的確……還包括那些不是太老或太醜的全體女性。」
和傑戈的關係處理起來就比較容易。我經常和他見面。每逢我單獨騎馬出門,他總有辦法出現在我面前——還有,那些聚會當然總少不了他。
事情並非總是跟它們的表相一致。我果真想離開嗎?不!我不會願意。我要自由自在地和瑪麗堂姑在一起,為什麼不承認呢?可以有機會看見保羅.藍多,還可以夢想——並希望——我們能夠一起擺脫現在所處的這種不能令人滿意的狀態。
「哦,奧莉維亞……別!」
「打她的主意,你絕不可能有希望!」
「我可無意去管他。」
「哦,如果你確實喜歡看……」奧莉維亞開始說。
「你戴著它肯定漂亮得和畫似的,我敢說。我猜當時人人都在說,『那個綠眼睛的女孩是誰呀?』」
「是的,我會。」
「是的。但是奧莉維亞得到了絕大部分。她現在很有錢,當然,她還有那幢房子以及鄉下的別墅。她管著一個大家……差不多完全一樣,我想,和她父親在世時相比。」
羅茜沉默不語,我便死死地盯著她。
「我!hetubook.com.com跟他說!你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朝什麼方向?」
「她已成了女富翁了。她經營一家女帽店。她寫信給我請我惠顧。這樣,我當然就去了。她一點都沒變……和我們知道的羅茜一樣,可是她現在可了不得啦!她端坐在一間像會客廳的屋子裡,在那鋪子的後面……不,我該稱這為鋪子……那是家大店。她向那些有錢人出售最奇特的帽子。現在帽子都得戴『羅茜』牌的。在賽馬會上……遊園會上……隨便什麼地方……都有羅茜的帽子。」
「是的。大部分錢財都歸了她。」
片刻之後,他就提著籃子回來了。
「對,我看得出,他這人太花,因而不能屬於某一個特定的女人。」
「除了莊園的那些人,對所有這夥人,你也不妨認識一下。」瑪麗堂姑說。
我轉向她,她一下撲到我懷裡。
「喔,都是因為生孩子。它讓你增加體重。」
「哦,我想我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你英俊多了,也風趣多了!」
「得到同意了嗎?」
「我們再也不要這麼長久地分離了。」
我暗想:我知道他對錢非常重視,可是,即使一大筆財產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裡揮霍掉,這他知道嗎?
我也舉起了酒杯。
我說在我回康沃爾之前,我一定會再見她一次。
「我下不了決心。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又不願意去。我不想再見到傑里米.布蘭登。」
「她已經喜歡上你了,卡洛琳。」奧莉維亞說。
「還是原來的老羅茜。不過,也不是完全一樣……老了一點,但聰明了許多。也應該如此,是不是?這位先生?」
我抬頭看看奧莉維亞。沒錯,我在她臉上看到的是一團渾圓的喜悅。絕對沒錯。
「所以,現在趁它還在睡覺,你就可以表現得肆無忌憚,是不是?」
「情況太可怕了。傑里米.布蘭登……把她的財產給賭光。奧莉維亞怎麼辦?」
「我覺得我要照顧奧莉維亞,保護她。」
馬車在羅茜的店堂門前停住。一個穿制服的男人打開門把我們引了進去。一個穿著黑白色相間衣服的女人趕緊走上前來。
埃塞爾又回來了,領我們往內走。我們被帶進了一間色彩相同、佈置得同樣富麗堂皇的房間,我注意到天藍和金黃的基色在整個店堂裡不斷重複。

「奧莉維亞堅持要你做孩子的教母。」他說。
「要記住我對帽子深懷敬意,」羅茜說。她舉起了她的酒杯。「為你們,親愛的卡洛琳和奧莉維亞。祝你們萬事如意,這是個不同尋常的祝福。」
他是指去世的克拉倫斯公爵,他是威爾斯親王的長子,他在今年年初死於肺炎,當時他和特克的瑪麗宣佈訂婚不久。
「貝爾小姐沒有什麼變化噢!」我說。
「他會把奧莉維亞給哄住,奧莉維亞什麼都瞞不住他。我感到很驚訝!」
「親愛的卡洛琳,我一心想做的事總是樣樣都能做成。你還不知道嗎?」
「保羅應該感激地。」
「胡說!言語可能比捶打更有效。筆勝於劍,以及這類說法。」
「哦?」我含糊地應了一聲。
「嗯……這孩子怎麼樣?」
「我答應你。過不久你可要再來呀!」
「那麼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坐車嗎?」
我們回到了那座房子。
我們走進了育兒室,他非常成功地裝出一副對孩子極其感興趣的樣子。他甚至把孩子抱在懷裡,莉維亞似乎願意讓他這麼做。
她叫道:「是卡洛琳小姐,對不對?快請進。」
奧莉維亞沒有聽出我說話時挖苦的語調。我想到自己已經變得刻薄起來,而奧莉維亞仍舊是個單純而善良的人,把每個人都當成跟她自己一樣好。她對這個世界知道些什麼?或許不知道更好,快樂地無知下去,透過諺語裡所說的玫瑰色的眼鏡去看一切事物。或許你這樣去看事物,事物對你就是這個樣子。
「我當然要過去看羅茜的。」
時光開始一週一週地飛逝。
「你知道我在倫敦時不能和你見面。」
「這種詩人的情緒其實並不適合你,傑戈。」
「你準備好要繼續聽我的甜言蜜語。」
「她有一顆熱情的心,可是那熱情不是給你的。」
「如果奧莉維亞出了什麼事,我可受不了。她是這麼幸福。」
「這個家開銷很大。和你父親在世時完全一樣。」
「好像我會似的。」
「希望你妹妹沒有污蔑我。」
「我喜歡這個說法,」她說。「聖堂中的聖堂,嗯?我怎麼沒想到。」
「我知道我得到了這一切……可是我就是會冒出這種想法。」
「羅茜,你真是個天才!」
「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結婚了沒有?」
我望著窗外的景物一閃即逝,慶幸自己有一個包廂。
我們聊了一會兒,才談起為什麼她上次要我再來的原因。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喜歡讓人受驚……尤其是你,卡洛琳。你現在是這麼深諳世故,這麼見多識廣,這麼學問淵博,這樣,給你一點你料想不及的東西多有意思呀!」
「十足的烏托邦。」我說。
我們繼續交談著。我希望我不要這麼忐忑不安,可是,現在我正在鼓起勇氣來迎接和傑里米的會面,這肯定很快就要到來。
「有時候,我們有些人顯得很堅強,其實他們最脆弱。他心地太善良了,可憐的保羅!」
多有意思……那座宅邸的千金小姐——後來證實並非真正的千金小姐——將要為它的客廳女僕幹活——她也並非真正的客廳女僕。
「變化很少。我用不著為錢操心。」
「男人像帽子。要麼他們適合你,要麼就不適合。」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傢伙。那天他可是號人物。」
「為某個儀式挑頂帽子?我的幫助將是無價的?我是位女帽鑒賞家。」
「許多情況。」
「我沒明白這個比喻。誰是這螞蟻?我看出你讓我充當了蚱蜢的角色。」
「一點都不,他懂得理財。」
「與我的氣質不太相符,是不是?把想說的換成日常的大白話,就是: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他向前探出身子,抓住了我的一隻胳膊。「那也是你對我的感覺。」
「我是說這芸芸眾生。無論發生什麼,生活照樣繼續下去。」
「如果她的心和她妹妹一樣冷酷,我就沒機會了。」
「可以嗎?」
「傑里米,當然。」
那天晚上我自己一人和奧莉維亞在一起,便說:「我想你非常有錢囉,奧莉維亞?」
「人們說飢餓是所有菜餚的調味料。我要說是有伴,你說呢?」
「我就知道你會有,」奧莉維亞叫道。「在這兒看到她是不是令人驚喜呀,羅茜?」
奧莉維亞說:「上午好,埃塞爾。我們要為我妹妹特里西德小姐挑一頂帽子。」
我們擁抱在一起。我們倆都非常激動。
「千真萬確。」
「那樣,我就只好限制我的努力,來融化裹在美麗的卡洛琳的心上的堅冰了。」
「同意。瞧,這是布魯內爾先生設計的大橋。已經到普利茅斯了。不能在這裡放任何人進來。我們來弄一下,使這間包廂看上去已經客滿了。」
「可憐的保羅。我恐怕他但願這從未發生。」
「嚴肅地生活。」
有一個人站在門外,朝裡看。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我心裡非常清楚如何……只等她想學了。」
「多有意思!」
「真是難為他了。」我說。這一次奧莉維亞還是沒有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來。
「誰是這座神殿的女祭司?」傑戈問。
「向我們顯示她自己。」我糾正了她的話。
我們進屋時,一個女人從一張桌子後面站起身來。她身材修長,非常苗條,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她的頭髮高高地盤在頭頂,再加上她的高跟鞋,就使她顯得優雅而高䠷。可是她的眼睛還像以前一樣,透出一股調皮的神色。
她顯得如此輕信而滿足,我怎麼能喚起她心中的懷疑呢?況且,這只是一種猜測。我怎麼能說:「羅茜聽到謠傳,說你丈夫正在賭桌上輸錢……你帶給他的錢?」或許這僅僅是個謠言。可能有人看見他輸了一點,於是,人們就開始編造關於他的各種各樣的故事。
羅茜要把這頂帽子送給我作為禮物,可是奧莉維亞堅持要付錢。我一看價格不免有點驚訝。很顯然,我還沒有富裕到可以光顧羅茜帽店的程度。
「她不會的,我告訴你,這很常見。她不是那種好刨根究底的人,而弗洛拉又不是那種任何明智的男人會捨家而追求的女孩。忘掉它吧!對不起我告訴你了。讓你擔心了。我擔心的是錢……超過那女孩。」
「不知能否瞧一眼。」
等埃塞爾出去後,我低聲地說:「想想看!這一切都是羅茜的。」
「哦,卡洛琳,你喜歡她,真讓我高興。」
「我知道在某些那樣的夜總會裡,一個晚上能輸多少。那是徒勞無益的事。我不能對奧莉維亞小姐講起這事。我想你可能是最合適向她提起這事的人。」
「我們很幸福,是不是,奧莉維亞?」他說。
「親愛的奧莉維亞,你看你!體態豐|滿,婚後生活美滿……有個疼你的丈夫和一個極可愛的小寶寶……你這是在胡說些什麼?」
「你有點憤世嫉俗。」
「不會的,羅茜。你這麼關心真是好心。」
「傑戈,你一定知道拉.封登的那則寓言。」
他笑了。那樣子和上次出壞點子的男孩一模一樣,那次他建議我們裝鬼來把藍多大廈的可能買主嚇走。
羅茜親自掛帥為我挑選帽子。我坐在上面鏡子前,好幾頂帽子被拿出來讓我試。她想知道我那天將穿什麼樣的連衣裙。就是那件我曾在母親的婚禮上穿過的,在藍多家參加聚會也穿過一https://m•hetubook•com.com回。米色的,我解釋說,我還有一枚翡翠胸針,那是母親送給我的禮物。
「如果你需要幫助,你知道有一隻結實的胳膊在等著保護你。」
奧莉維亞問傑戈想不想留下來吃午飯,傑戈熱情地應允了。
我對她說:「奧莉維亞,你要常寫信給我……假如你需要吐露點什麼?」
「傑里米昨夜很晚才回來。在你休息之後,他問了好多有關你的情況。我告訴他你是多麼健康,多麼喜愛康沃爾。他聽了很高興。」
「希望?多妙的想法!你是說我會試圖從她家裡誘騙一位貞潔的夫人?」
「一種高妙的哲學。」
我開始大笑起來,我們倆都一起笑了。
「喔,或許這是一場人們常說的茶杯裡的風暴,小題大作。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內情。」
「奧莉維亞剛才問你用不用早點,」我說。「我們剛吃過早飯。」
「不要責備他。他正在盡他最大的努力。他不還在那兒?他娶了格溫妮。他的確是個好人。有點憂鬱。誰不會呢!和格溫妮結婚?他才十幾歲就不得不擔起了家庭債務的全部重擔。他不得不小小年紀就學著接替我們父親的職責。這算是什麼繼承財產啊!你不能責怪保羅。他已盡力而為了。」
「你們這些結了婚的女人都有個毛病,就是你們要其他人也一個個陷入同樣的困境。」
有人敲門,一個女僕進來。她通報來了位先生,要見特里西德小姐。
「你是在浪費你的時間。它們絕不會為你而融化。」
「啊,羅茜,」我說,「你身在這一切金碧輝煌當中,我差點要認不出你了。」
「我知道卡洛琳會是個理想的教母。」
「哦,求求你,收下。為什麼我不應該送你一件禮物?我要送。」
香檳酒取來了。羅茜請傑戈斟酒,傑戈便照著做了,然後他把酒斟到我們各人面前,他的眼睛因為快樂而異常明亮。他正在享受這當中的樂趣。
「嘿,卡洛琳,見到你非常高興。」
名字我已取好了。傑里米想讓她用我的名字,可我說兩個奧莉維亞不好區別。這樣我們就妥協了。她將叫莉維亞。當然,她必須以她重要的教母的名字來命名,莉維亞.卡洛琳。你看如何?我以前不知道世界上能有這麼多的幸福。我渴望見到你,讓你看看我的小寶貝。洗禮將在九月底舉行。啊,卡洛琳,我真的非常盼望見到你
「還非常正確。就拿最近失去心上人的瑪麗公主來說。」
「嗨,」她叫道,「這不是卡洛琳小姐嗎!」
「因為我想不出一個理由來告訴他們我為啥要去倫敦。當然,我的理由完全充足。」
「請允許我陪著你們。」
一定的應酬是少不了的。
我躲著保羅,我相信他也躲著我。我想我們倆都明白,我們之間吸引力很大,這種吸引絕不能任其發展。當時這就像一爐封住的爐火——在陰陰地燃燒著。憑著本能我知道——我想他也知道——這爐火有可能猛地燒旺起來。
「這與我很合適。」
「欣然同意。」
「啊,是的,埃塞爾小姐。他是跟我們一起的,」傑戈說,一邊向埃塞爾投去非常老練的一瞥,她的美貌相當動人。我注意到傑戈的眼睛裡透出猜測的神情。埃塞爾也留意到了這一點。毫無疑問,經常有男人陪同他們的女賓到這個帽店來,她從那些男人身上已經看慣了這樣的眼神。我們跟著她進了一間擺設精美的小屋子,她一邊走一邊露出有點得意的樣子。屋裡的窗簾和地毯是天藍的顏色,上面甚至還鑲有金色的條紋。
我惱怒地看著地,心中清楚,他對這孩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他卻在試圖贏得奧莉維亞的歡心。
他把行李包放到一個座位上,把裝著食物的籃子放到另一個座位上。他站在車窗旁邊。
「我可不想要買她的帽子。我想不出來,她那時髦的產品,我在蘭卡倫有什麼用處。」
「可是首先,」奧莉維亞說,「我們想見見拉塞爾夫人本人。」
「你真可笑。」我厲聲地對他說。
「可是你為什麼會不在這裡呢?你不可能把莉維亞轉交給寵愛她的教母,是不是?」
「希望我能見到他。」
「我們知道你是只對大賭注感興趣,所以,我們不談我那裹在冰裡的心,好不好?」
「你這麼抬舉我真是太難為你了。」
「你想要對我說什麼,羅茜?」
「你說得對,」他說。「我要繼續用言語來追你。」
「我很快就會回來!」我向她保證。
根本不可能和他正經地談論任何事情。這和我的心情很適合,和他在一起總能提高我的情緒。
「哦……談什麼?」
「你肯定知道。人人都知道。那隻蚱蜢整整一個夏天都在唱歌跳舞,沒有為冬天儲備任何東西。後來她想找螞蟻借。『夏天你在做什麼?』螞蟻問。『非常快活地跳舞和唱歌,』她回答。『那麼,現在也跳舞吧!』螞蟻說。」
「我等不及讓你走下樓。睡得好嗎?還是和過去一樣。早餐是從八點九點。各人從餐具櫃上的盤子裡各取所需。還記得嗎?」
「羅茜……如果發生什麼事……你會告訴我嗎?你會給我寫信嗎?」
「你都知道些什麼?」
「不是困境,卡洛琳。是仙境。」
「對我而言……很完美。可是你卻必須遭受這麼……這似乎不公平。我經常想起這件事,除了這一點,我可能是無比幸福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讓我喜歡的事了,」奧莉維亞回答說,「可是我們要去拜訪一位女帽設計師。」
「奧莉維亞似乎不缺錢花,是不是?我是指……她的帳單,她都付給你了吧?」
「我喜歡這樣。」奧莉維亞說。
「我當然想要卡洛琳做我寶寶的教母。」奧莉維亞說。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就不能事先告訴我。」
「我知道我要幹什麼。我要跟一個人說再見,然後去找我姊姊。我要一直陪著她。我要盡做教母的義務。」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沒有受賜於——我是說受罰於——這樣一個累贅?」
「希望他們不要在這些車站停得太久。」他說。
「當然好。」
「你一定是和我同時上的火車。我沒看見你。」
「真可怕。我半個都不要。聰明女人像你和我瑪麗堂姑都不介入。她們知道她們在幹什麼。她們自尊自主。哦,天啦,我真希望奧莉維亞永遠都不要察覺……」
我自己的還沒有鋪好。它會是什麼樣的呢?
羅茜裁定我的帽子一定要翡翠綠的顏色。它的確很迷人,大家一致贊同,說它對我合適極了。帽沿上插著一根鴕鳥羽毛——一半綠色,一半米色,羽毛就翹在我的眼睛上方。
「你的確會那樣,」他說著咧嘴一笑。「可是你絕不能讓自己受到傷害。」
我心裡感到一陣輕鬆。至少我不必馬上見到他。他會在我身上引起什麼反應,我還不太有把握,但是我對他的看法溫和多了,因為畢竟他使奧莉維亞感到幸福。
我說:「那是他的事。」
「我們安排一下吧!」
「留下吧!」她懇求;我說我只能再待幾天。
「是的,除了唯一的那一次。你還記得她要為你開門讓你進來那回事嗎?你那天裝扮成克麗奧佩特拉……」
「哦,見過。我跟他們保持聯繫。我知道的事就是這麼知道的。不過,我還有別的管道。剛開始有些事我還得保密——直到我取得進展。後來我一想:見鬼去吧!我就是我自己,將來也是如此。我在什麼位置上,誰也休想把我拽下去。是的,在我不太舒心的日子裡所認識的人,我更喜歡和他們聯繫,我就這樣逐漸知道些事情的真相。」
他態度和藹。
「生孩子總是讓人擔心的時刻,」我說。「我感到她的來信裡有一種懇求。我覺得我應該在那裡陪著她。」
「你是在笑話我。」
「還有慈善團體之類。它們也得了很多。」
「我能做點什麼。羅茜?」
「你是指什麼?」
「她們應該懂禮貌、溫順……還有善良……而那些正是你所具備的品質。」
「她對我們非常友好。」
「哦,羅茜肯定有現貨。特殊的帽子她是訂做,可是她的存貨很多,我認為你挑頂帽子不會很困難。」
自從上次和我見過面後,她的事業有了很大的發展,那時她生活過得比較舒適。她告訴我羅伯特.特里西德被迫幫她獨立起來,可是無論對羅茜.朗德爾還是羅茜.拉塞爾,那都不夠好。她有些好朋友。他們為她投資。他們都是些真正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的男人,這樣她的資本就增加了。她有位男士朋友給她當參謀,還幫助她進入商界。
「是的,我知道。對奧莉維亞,人們都會有這種感覺。可是從長遠的觀點看,似乎經常是像她那樣的人,比我們其他人更能夠照顧自己。她們受到她們的天真心理的保護。」
兩天之後舉行了洗禮。那是個莊嚴而感人的場面。伊莫金姑媽自然在場,她對我客客氣氣,雖然有點冷漠。我感到了一種新的責任。這個小孩是我的教女。
她猶豫起來。「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說起這件事。我沒有把握。我也不知道能為這事做點什麼?」
「我認為我做了一番相當真實的描述。」我說。
「這麼說是錢的事。我剛才還真害怕可能是另外有女人的事呢!」
「哦,是嗎?這倒讓我大為吃驚。」
我們談了一會兒,後來傑里米和我一樣,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緊張起來,就說他必須走了。他還有事情要處理。
「哦,不。從本質上講我是個外交家。他們認為我要去普利茅斯。」
「在火車上很難做到。我感覺味道挺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在焦急地等待消息。消息在七月底到了,奧莉維亞親筆寫了一封信,寫信的手抖得相當厲害,可是字裡行間透出一種掩飾不住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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