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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女人號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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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城堡 第八章

第二部 城堡

第八章

我說,我也這樣認為。
在前兩天裏,城堡裏出了事。我想在我意識到有點不對勁時,早已出現了問題的端倪。我注意到瓦蕾麗.斯特雷頓的女傭珍.古德溫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便問她身體可好。
她把人家將戴的面具給我看,那是愛德華從廳裏的乳白色的盤裏拿來給她的。進來時,他自己臉上戴著一個面具,喊道:「媽媽,猜猜我是誰。」
我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塞利娜老早就注意到這一點,還警告我要小心。我當然敢去。
「那要看妳犯的是什麼樣的過錯。」
「是獨一無二的,」愛迪絲十分肯定的說:「可是亨利爵士染指了許多領域,他是一個生意興趣十分廣泛的人,他也許心中早已為德林翰小姐挑選好了合適的郎君。」
莫妮卡參加了園會,她一定要去,在那些著裝典雅端莊的太太女士堆裏,她特別顯得滑稽,莫妮卡、永遠做不到典雅,她只是艷麗而已!我想克里狄頓夫人不會希望她出席的,她只會感到她令人討厭,竟然在園會時她倒身體好了,能出頭露面了!而平時在大多數情況下,她都病倒在床上,為此艾爾金醫生才建議他們雇一名護士。
「我希望妳也不會這樣的。」
「嗯——比如說今晚吧,我是一個不請自到的客人,扮作一個『查特萊』,拿著一串假鎖匙……而且還沒有邀請信。」
與她談話是一件樂事,可是我老覺得她不願深談,她說起話來謹慎提防著,我以為這是她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所必然的行為。我記得我的姊姊塞利娜曾管我叫包打聽,她說我為了聽到某些消息,會不擇手段的從那些不願告訴我的人那裏打聽到我想知道的消息。我必須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可是,我說服自己說,我必須知道我的病人心裏想的事,必須使她從一切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事中解脫出來,我要是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慮,又怎麼能做到這一點呢?
「唉,這總比讓妳哭好吧!」
「如果妳對妳的病人這樣殘酷地甩手不管,妳叫她們怎麼辦?」
「這對貝恩斯先生是有點不公。」我評論說,同時又心中在想,我是不是扯得太遠,愛迪絲根本就聽不出其中的嘲諷。這對貝恩斯來說確實是不合適的。
我輕輕地將她的靴子脫了下來,沒有驚動她,上面滿是泥巴。我將她的帽子也脫了下來,可是我沒有去脫她的外衣,我不想移動她的身子,等醫生來了再說。
我的第一個病人的狀況好多了,她變得像花兒一樣艷美,那是因為她丈夫即將遠航歸來的作用,並不是我的護理的關係。這種病人在心情愉快時,就好得很快。可是我很難叫她多休息,不能使她按食譜進食。奇怪的很,她激動的時候很想吃東西。她翻箱倒櫃地試穿衣服,她的衣服色彩都很艷麗。她最喜歡一件花袍,這件花袍是寬鬆式的,不定樣的,下襬開叉一直開到膝蓋。她穿上這件衣服,愛迪絲覺得不好看,說是「奇裝異服」。昨天下午,她又發了一頓脾氣,因為她想用腰帶,可又找不到。我擔心她的病又要發作了,可還是避免了。我的另一個病人病得較重,我待在她那兒的時間較多。珍希望我去,因為她覺得我懂得如何照顧她的主人。昨天,我問瓦蕾麗,她發病那天是不是到很遠的地方去。
「對,今晚不像,我是女城堡主查特萊,妳知道,我明天才是那個一本正經的護士。」
他哈哈大笑起來。他說:「我喜歡與妳在一起。」
我說,不必去叫艾爾金醫生了,明天他會來的。同時,我心中在想,一定是信中的內容使得她傷心而引出病狀的。
「哦,也許不完全是吧!小愛德華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將頭髮裏的髮夾取了下來,頭髮披散在肩上。
我去看望我的另一位病人,原來她也坐在窗口朝下看著園會的情景。
五月二十一日
「妳要什麼,就拿吧,」她喊道。我找到了一雙金色的拖鞋。「是我在來此地的路上買的。」她補充了一句。拖鞋有些鬆大,可那沒關係,它們與那件金綠色的裙子很相配。
「那天將宣佈好消息,大家將舉杯祝賀。在傭人的廳裏,可能也會有慶宴,至於說那些地位不上不下的人,如護士以及長期受苦受難的貝多絲小姐也只能進入一般的慶祝活動。」
「我不知道,我只是祝願你該得到的,你就會得到。」
我將永遠忘不了開化妝舞會的那個夜晚。那天我非常大膽,可我什麼時候膽小過?那天是莫妮卡出乎意料地慫恿了我。我想她對我喜歡起來了,也許她覺得我與她一樣,也是一個叛逆者。我鼓勵她對我講心裏話,因為我的想法是,我對自己的病人越瞭解,護理起來就越有效。她已開始給我講述,在卡萊爾島上她與她母親住的那幢房子的情況,聽起來那好像是一幢破舊的宅屋,靠近她父親擁有的甘蔗園。她父親已去世,她們將甘蔗園賣了,可是她們還住在那幢舊房子裏。從她的談話中,我得出的印象是那裏熱得薰人,那裏的人也是懶洋洋的。她告訴我說,在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常到海邊去看大船停泊,當地人常常唱歌跳舞歡迎這些船,還為這些船送行。島上最熱鬧的日子莫過於大船來時,島上人在海邊擺開各種各樣的小攤,將他們平時準備好的珠子以及各種形狀的東西,草編裙子、草編拖鞋和籃子拿出來,賣給上島的客人。談到這些,她的眼睛放著光芒,於是我說:「妳想念所有這一切。」她承認。談著談著,她開始咳嗽。這時,我想到的:她最好是回到她的老家去。
「太好了!」我https://m.hetubook.com.com說。
我心中想,說得不錯,可是當她用出王牌時,將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呢?
雷克斯在關照著她,真是多虧他的一片善良。他很喜歡雷德弗斯,因此,他覺得應該對他的妻子多加關心。
「有,這是夫人她希望的事情,她總能隨心所欲。」
我走了,可我很清楚她有心事。那麼是什麼事使得她如此不得安寧呢?我非要搞個水落石出,否則,我就不痛快。我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
愛迪絲笑了。「妳可以相信,夫人她老人家的一張王牌深藏在衣袖中。」
「妳怎麼知道我能得到?」
「妳今天好點嗎?」我坐在她身邊問道。
五月二十五日
「假如她在澳大利亞遇上另一個人怎麼辦?」
要克里狄頓夫人感謝談不上,但她至少覺得有我在這個家裏,用她的話說,是非常「合適的」的。因為她從來不會對她雇來的人說上一句感激之詞。
我急忙轉過身來,手裏還是拿著那封信,我對自己非常惱怒,因為我看上去一副心虛的樣子。可事實上我沒有看信封裏的東西,我只是拿起了信,她的臉上表情告訴我,她當場發現了我在偷看別人的信。
「如果剛才沒說,我現在告訴妳。」
「你跟我說過這話嗎?」
五月二十四日
「那太好了。現在可能幾個星期、幾個月裏……或者說在更長的一段時間裏,她不會再發病;可是,換句話說,她也可能在一個小時內發病。如果有發病的症狀,給她喝點白蘭地。我將送點亞硝酸戊醋來,妳知道該怎麼樣服用這種藥嗎?」
「我想以一首優美的情歌開始會更容易讓人接受。」
「唉,她走得太遠了,將來她必須注意這一點,她手邊必須常有浸泡著亞硝酸戊醋的棉花球。我可以給妳一個專用的瓶子,這種瓶蓋特別密封。妳在棉球上滴五滴藥,然後將棉球放進瓶裏。如果她覺得要發病了,而且又是獨自一人時,她就可以這樣隨時用藥。我希望她睡一會兒,或者妳或者珍.古德溫陪著她。珍好像是個很聰明的年輕女人。」
她坐在床上,腳跟搖來搖去。
他說:「妳可以以護士的身份來參加。」
「妳覺得有這個把握?」
可憐的雷克斯,我不懷好意地想,現在他再也不能迴避德林翰小姐了。
「那位吟唱詩人好像走到了城堡裏面。」
「護士,妳真美,」她驚呼道:「妳頭髮還有些地方是紅色的。」
我打開她的衣櫥,知道她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衣服,是她從卡萊爾到這裏時路過一些東方港口停船時買下的。那裏有一件綠色與金黃色相間的長裙,我脫下我的工作制服,將這件衣服穿上了身。她見了就拍起手來。「很合適,護士。」
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夜晚啊!我知道自己永遠也忘不了它。我下去了,到了他們中間,要走到他們中間並不困難。我感到自己激動不已!塞利娜曾說,我該去當一名演員,這個夜晚我真在演戲。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費神去演,我確實覺得自己是個女城堡主,覺得自己是個女主人,而那些人都是我的客人。沒過多久,我就被一個舞伴抓住,他想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可是我拒絕了。我參加了舞會中帶有挑逗性的遊戲,這是化妝舞會的一個主要節目。
「現在妳看上去很兇惡。」
「恐怕沒有。」
裏面有好幾張照片,大都是孩子的照片。每張照片下都寫著字:雷德弗斯兩歲;雷克斯兩歲半。有一張是兩個孩子與她一起照的照片。那時,她真是非常、非常漂亮,只是有點疲勞。她顯然是想叫雷德弗斯站好著拍照,雷克斯依偎在她的膝部。這是一張迷人照片。我想她對兩個孩子都非常疼愛,這可以從她談起他們時的語氣裏聽出來,我想她是努力表示出不對自己兒子有偏愛,再說他們倆都是愛德華爵士的孩子。
我們跳呀跳呀,我知道他不想讓我離開,可我不得不在離子夜只剩下二十分鐘時走出了舞廳。我不想讓克里狄頓夫人察覺,而且,我想到莫妮卡毫無疑問一定在等待著聽聽我參加舞會的情況。我說不准她會幹出什麼傻事來,她或許會突然決定親自到舞會看看,我想像著她從樓上下來,到處來找我,這樣也許會將我參加舞會的事暴露出來。
她很想參加化裝舞會,可是那天早上,她又發了一陣哮喘,因此,連她自己都知道她肯定是不能去的了。
我也看了看她,她穿不甚相稱的藍色,太淡了,使得她白|嫩的皮膚顯得粗糙不光滑。
「啊,那是愛德華爵士的決定,沒人敢有異議。可是現在愛德華爵士不在了,對不對?夫人已取代了他的地位。妳記住我說的話好了,雷克斯先生遲早會回心轉意的。真遺憾,他這麼遲遲不做決斷,妳想想貝恩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讓全家上下好好地慶祝一番,可是……」
「可是……她曾經有過一次,沒能做到隨心所欲。」
「我不會甩手不管她們的。」
「毫無疑問,是心絞痛。慶幸的是妳在這兒。那就是說妳得準備再照顧一個病人。」
我將信放到桌子上,盡量做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並鎮靜地說自己認為愛德華應該在花園裏,他也許正在和他的奶奶和珍在一塊兒散步。
「真是五彩繽紛,」我評論說:「有些女士的服裝真是美極了!」
我上去到她房裏時,她沒睡著,一副委靡不振的樣子。我這麼久去了哪裏?她剛才感到呼吸困難,以為又要發病了。我的職責不是陪著她嗎?她還以為我下去了會馬上回來的m.hetubook.com.com
「是的,布雷特小姐前面一位也是心臟病患者。」
「妳知道嗎?」愛迪絲說:「夫人她光火極了,她提醒他說,他還得靠她,愛德華爵士也欣賞她的才能,她還有著非常清醒的生意頭腦,在生意上總是她說了算數,而不是他。如果說她不能削減他的一個子兒,正如有人說的那樣,她能將大量的股份『轉移』到別的地方去。貝恩斯先生聽得很清楚,她是用了『轉移』這個詞。」
她有著沉重的心理負擔,她一直在為某件事而心煩,但願我知道是什麼事情攪得她心神難以安寧。
愛迪絲走近我說道:「那就是說,雷克斯先生並沒有按人們所說的去做。他只是讓舞會繼續下去,沒有向德林翰小姐求婚。這太奇怪了,人人都等待著他向她求婚。」
她顯然希望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我領會了她的意思。於是,我就站起身,走了。
她沒有說話,可是我想有我在這兒她會感到寬心多了。可使我吃驚不小的是她的一身穿著打扮。她穿著高統靴,靴上的泥巴將床罩都弄髒了,她的帽子快要從頭上落下來,尤其引起我注意的是她戴著一塊厚厚的面紗,這塊面紗可以將她的臉全部遮掩起來。她出過門了。要不是見到她的靴子和帽子,我是不會相信她會出門的。她為什麼在晚上這個時候打扮成這樣跑到外面去呢?
「『查特萊』是『女城堡主』的意思,她掌管著所有的鎖匙。」
「將兩大公司聯合起來,是再好不過的事了,這也是自然會發生的事。這樣,聯合起來的大公司將成為大不列顛王國幾家最大的公司之一。」
「沒人會認出妳來的。」
「在午夜又將被變回下賤的僕人了。」
「那真是太怪了!」我說。
「不是,珍.古德溫在她身邊,但她是出去剛回來。」
「可是,我覺得這僅僅是推遲一下時間,他只是需要有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到澳大利亞去,」愛迪絲說:「在那裏他們有一家分公司,我們在那裏也有一家分公司。亨利爵士去那裏不是只為了消遣,他可不是那種人,他們這次去,當然主要是因為在這裏遭到不快。」
珍拔腿就跑。眼下我是無能為力,我相信這是心絞痛,我第一眼見到她就知道她有心臟病。我向她彎下身子。「馬上就不痛的,我相信痛苦現在已快過去了。」
她承認說是的,接著,她問我:「如果……妳可以去,妳將怎麼打扮呢?」
我想知道雷克斯與海倫娜.德林翰之間的關係進展情況。我敢肯定如果他透過面具知道是她的話,他會盡量迴避的。
「那麼,我們有什麼辦法?」
我故做輕鬆自如。可是,我早就知道他看到我在舞會上非常高興。
「她聽了很氣憤。毫不奇怪,她會懲罰雷克斯先生的。」
我戴上了面具。
不可避免的是,他沒過多少時間便發現了我。我當時正在與一個肥胖的男人跳舞,他裝扮成一個復辟王朝的貴族。這時,突然有人抓住了我,並將我從那位貴族身邊拉走。我笑著從面具下認出了抓住我的吟唱詩人不是別人,正是雷克斯。
「是的,走得很遠,」她謹慎地說。
「一件大怪事,」她說:「昨晚沒有宣佈什麼消息。所有的一切是貝恩斯先生安排的,我們將在傭人的廳裏慶祝一番,大家都以為會是這樣,可是沒有宣佈好消息。」
「注意,城堡中的『查特萊』來了!」我說。
「我與妳戴著珊瑚珠披著散髮去不是一樣的效果?我會一下子被人認出來,然後當成一個騙子給轟出來。」
「外人就沒有機會參加了?」我問道。
克里狄頓夫人顯然非常沮喪,她與雷克斯之間出現了「難看的爭執」,這母子兩人之間的惡言惡語沒能逃過傭人的耳朵,總有一、兩個人聽到他們的談話,我猜想傭人們在吃飯時,桌上一端坐著貝恩斯,另一端坐著愛迪絲,他們關上那扇綠呢面門後,一定在那裏說笑地談論著這件事。愛迪絲當然聽到了不少,而且她也不反對讓我來分享一下。我非常想聽,只為自己在這個家庭中的特殊地位而感到遺憾。做為一個護士,我不能與傭人們一同用餐,親耳聽聽他們輕鬆愉快的談話。我明白,傭人們的快活是他們沒能為雷克斯先生慶祝一番的補償。
她臉上又顯出那種恐懼的表情。
「和我平時的形象完全不一樣了。」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渾身上下都激動起來。
「我明白了,」他說:「我們不必自我介紹了。妳不是真以為我沒認出妳是誰?沒有人的頭髮像妳的那種顏色。」
「可是,我打扮成什麼角色呢?」我拿起一件愛德華上圖畫課時用的硬板紙,那是他將最近畫的畫拿給他媽媽看時留下的,我將硬紙板摺成了一隻尖頂帽子。「我有個主意,」我說道。我拿出針線,沒一會兒功夫,就給自己做了一頂尖頭帽。接著,我拿了她的一條腰帶,一塊絲巾,於是,將絲巾弄成波浪狀結在帽子四周,絲巾如瀑布般飄墜下來。
「我是在一種無法抗拒的衝動下才這麼做的,」他說:「是妳頭髮的顏色告訴了我。這種顏色的頭髮並不常見。」
他點了點頭。
這時,珍進來,手裏拿了一封給她主人的信。
可這是一種預兆。
「雖說我承認妳有許多令人感興趣的特點,可是我還從沒意識妳的低賤。」
「那樣有什麼用呢?」我問道:「我得向妳證明,我將人人都騙得團團轉。」
「你不會以船運公司老闆的身份來到舞會上?那樣,我想,會怎麼樣呢?你穿著一件水手的制服,脖子周圍掛著一些小船。」
愛迪絲很吃驚,我裝作有點尷www.hetubook.com.com尬。「嗯,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我說了下去:「我在想她當時一定也為船長與斯特雷頓太太的事很生氣……可是,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太糟糕了!那是什麼意思?」
「兇惡?」
「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向你祝賀?祝你能得到你所該得到的幸福。」
於是,我們一起跳舞,說說笑笑,他一直與我待在一起。我感到很高興,我知道他也是一樣的高興。他已將德林翰小姐忘得一乾二淨,可是我沒有。我衝動地問他,是否知道她穿著什麼樣的衣服,他說他沒有關心。那麼,我想知道,今天要不要宣佈什麼好消息?他答道,今天當然不會宣佈。德林翰父女在七日回去,在六日晚上將舉行一個盛大的舞會,將比今晚的舞會更加隆重。
「我很好,護士。」她說。
「雷克斯是個很好的孩子,這是他的福份,他是應該有這樣好運的,他工作非常努力,愛德華爵士會為他感到驕傲的。」
「像是一個女妖。」
「那麼,雷克斯先生呢?」
她的手在使勁抓著床單,我覺得我還是換個話題,這個話題使她激動起來了。可是,我尋思道,難道僅僅是勞累才致使她發病的?會不會是因為某種不安引起的呢?
「那是一定的。」她說。
可是,我還沒有結束呢!我看見一串銀色的飾鏈,將它圍在我的腰上,這是她在穿便服時用的,再拿起梳妝台上的一串鎖匙,掛在了飾鏈上。
「妳有沒有我可以穿的衣服……」
「我不發表意見。」
「誰在乎?我總是被視為下賤的人。來呀,先生,你不跳舞嗎?這美妙的音樂叫人不跳舞怪難受的,再說,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為什麼?」我問他。
醫生到時,她已經不痛了。他給她檢查情況,輕輕地給她解開衣服。她疲倦極了,不能對醫生說得很多,我將我看到的情況告訴了醫生。聽了我的描述,他顯得很沉重。
「可是,你現在當場抓到了我的把柄,正如人們所說的,我已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麼說,查特萊變成了灰姑娘?」
她哈哈大笑起來。「護士,是妳在引我發笑。」
「我想知道她會將錢轉移到誰的名下?轉移到斯特雷頓名下?」
過了十分鐘的光景,珍又來叫我了。我返回到瓦蕾麗身邊,將亞硝酸戊醋棉給了她,這種藥真神,剛才只是手臂上青筋暴痛,還沒有擴展到胸部和全身,藥到病狀便消失了。
「沒有,他現在只是還不願受拘束,但最終他會同意的。」
「那樣一定很好看,」我告訴她說:「可是人們一下子就知道妳是誰了。」
「沒,沒有。」她說,而且趕快走開了。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對勁。我不斷地想西廂究竟出了什麼事了,瓦蕾麗對她兒子的歸來是怎麼想的。她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那是一定的。從各方面的人的描述來看,他是一個很迷人的人。他的妻子狂熱地愛著他,我那親愛的冷靜型的安娜差點與他墜入愛河,他的母親一定對他的回來是非常高興的。珍這樣的女人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命,不知道她是否有過屬於她自己的生活,她生活的中心就是主人兼朋友,眼裏就只有瓦蕾麗.斯特雷頓。因此,我從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快得出的結論是,瓦蕾麗出事了。
「妳平時只在花園裏散散步,是不是?」
「我看見德林翰小姐……是那個穿藍衣服的。」
她坐在床上:「不一樣了,護士。還要什麼?」
「屬於同一個時代呀!『查特萊』——女城堡主與可憐的吟唱詩人是同一個時代的,那可憐的吟唱詩人等在外面想通過詩歌唱出他的衷曲。」
「現在我只要妳小心管住她,她不能有半點的辛勞,她既不能勞身也不能勞心,還不能興奮。而且,還得注意她的飲食,她應該節制飲食。妳很可能以前護理過這樣的病人。」
我在窗口留意地看著草坪上的客人,天氣很好,看來連老天都聽從克里狄頓夫人的吩咐。草地看上去柔軟如絨,比往常更誘人,那五彩繽紛的服飾、大大的遮陽帽和陽傘構成了一幅迷人畫面,再加上男賓的深色西裝使得這幅畫更具有吸引力。我希望自己也能下去,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我想像著我該穿碧綠如茵的禮服,我的頭髮高高地聳在頭頂,上面也許插一朵頭花,再加一塊頭紗,就此而已,再打一把陽傘,就像下面那把綠色帶自邊的傘,我最喜歡那把了。如果我有禮服,我就下去了,和客人們在一起,沒人知道我只是一個護士而已!
她將一個面具遞給我,我戴上了它。
「哦,那適合妳當。」
我想:我知道那是他,他知不知道這是我呢?我自鳴得意地想,我喬裝得很好。不過,我也想見到他,可他一定沒想到會見到我。
她在許多方面還是孩子氣十足,她的心情與六月裏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讓人難以捉摸,一會兒她滿臉喜氣洋洋,可不知她接下來是否馬上就會烏雲密佈。她與克里狄頓夫之間沒多少話好說,和瓦蕾麗在一起她高興多了,那是因為瓦蕾麗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六月六日
「『查特萊』?」她不解地問:「這什麼意思?」
「讓他餓著肚子上床睡覺?」
「我想,在這次聚會中,大家都在等待著一條消息的宣佈。」我這麼說,是因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要談論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好,我要去看一下克里狄頓夫人,告訴她斯特雷頓太太的病情。護士,她應該感謝妳在這兒。」
「他不斷地說,他需要時間來考慮,他不希望事情辦得太草率。」
「這麼說,他並www.hetubook•com.com沒有堅決反對這起聯姻。」
「我覺得妳看上去……有點不安。」
她桌子的抽屜半開半合著,我看到裏面有一本照相簿,就忍不住將它拿出來看了起來。
她又一次感到驚奇:我會懷疑這一點。
「這件事表明,」我說:「事情都是變化莫測的。」
「是的,可是……」
城堡內外奇怪地出現了沉悶的氣氛。德林翰父女要走了,昨晚舉行了隆重的告別儀式,也就是盛大的舞會。人人都在談論著舞會的盛況。愛迪絲走進我的房間,藉口說是檢查貝茨的活幹得怎麼樣,可事實上是來找我談天的。
「那就是說,是我的頭髮出賣了我!那你現在怎麼處理我?把我趕走……按常規?」
我將照相簿放回到抽屜裏,在我放照相簿時,我看到了一個信封,我立即想起了這次致使她差點又要發病的正是一封信,可我不能確定是否就是這封信,因為這僅僅是一封與許多其他普通的信一樣外面是一隻白色的信封。我拿起了信,正當我手拿著這封信時,我感到房間裏有人在看著我。
「很好,謝謝妳,護士。」
其實她並不好。
「要是能去,妳會穿什麼衣服呢?」我問她。她說,她就穿卡萊爾島人穿的衣服去。她有一些可愛的珊瑚珠,她要將頭髮披散在肩上,上面插著鮮花。
接著,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從窗子裏往外看去。我還能聽到音樂聲,他們一定已拿下面具,重新跳起舞來。
我說:「這種病就是要避免過度運動,妳不能疲勞,而且我認為焦慮不安可能是最危險的了。」
愛迪絲對此心悅誠服。
「妳覺得德林翰小姐會同意嗎?」
將近兩週,我無空暇坐下來寫日記,這倒是不足為怪。城堡裏一片激動,當然那是德林翰家的來訪所帶來的。他們是在六月一日到達的,那是個晴朗的夏日,玫瑰花競相開放,園丁也是激動萬分,他們將草坪和花圃整理得美不勝收,石竹花香飄溢於空中,裝有噴泉的草坪上為園會支起了帳棚,愛迪絲說園會是第一件大事。我急於想見見這位金髮海倫娜,可是當我見到她時,我明白了雷克斯感到傷心的原因。我相信她是一個有德有才的年輕女子,可是她並不是一個迷人的姑娘。她舉止笨拙,長著大手和大腳,走起路來像是一個長期穿涼鞋的女人,對這一點我是肯定的。事實上,她的臉長長的——像是一張馬臉,她的笑聲也帶著馬叫的特點,嘶嘶嘶的,她喜歡尖著嗓子大聲開口講話,倒是一個挺有性格的人。我想克里狄頓夫人年輕時是否長得與她相仿,而愛德華爵士當時也許與雷克斯一樣也是那樣的勉強,那樣的老大不快樂。我相信這是雷克斯此時的感受。克里狄頓夫人發自內心地讚賞德林翰小姐,這是有目共睹的。當她想到德林翰家的萬貫家財,她怎麼會不讚賞她呢?而且亨利爵士對他的女兒疼愛有加,他又沒有兒子,就這麼一個女兒。有人欣賞她,真是令人高興的事,因為我覺得雷克斯並沒有像他的母親以及海倫娜的父親所希望的那樣老陪在海倫娜左右。
瓦蕾麗接過信,當她的眼睛落到信封,臉色頓時變成死灰色。我繼續與她談話,只當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可是我很清楚她對我的話一點也沒聽進去。
我覺得她如釘入船運公司的「女士號」船隻裏的鐵釘一樣堅硬冷酷(我不知道人們是否在船裏釘鐵釘,我一點也不知道船是怎麼打造的)。我覺得她凶狠、毫不留情,這時,我又禁不住想到,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能夠容忍愛德華爵士給她設置的境地,這只能顯示一點,那就是他一定是一個具有鐵一般的堅硬的意志的男人。我突然意識到,她所愛的是航運公司,這是一個大公司,她要的是賺錢。她與愛德華爵士不僅僅是家庭裏的夥伴,而且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假如說他們的婚姻是失敗的,她相信他們在生意上的合作是成功的。
我發覺她以前曾在手臂和胸口都有過疼痛,這些是細微的症狀,這樣的疼痛幾分鐘就會過去,她還稀里糊塗地認為是得了肺病。
她放縱地笑道:「他將來像他的父親。」
「行。」
「我想看看妳是怎麼打扮自己的,護士,也許妳可以以護士的身份去參加。」
「絕對不可能!她可以將股份放進某家信託公司凍結起來……也許雷克斯有孩子的話,她就留給他們享用。如果她那樣做的話,她去世後,他在公司裏就沒有什麼權威了,就如他現在沒什麼權威一樣。我對妳說吧,夫人簡直是快氣瘋了。」
「當然,這樣就可以做為對雷德的婚姻的一種補償,雷德的婚姻是一場災難。」
「差不多。」
我看了看她,她一副驚呆了的樣子。我知道,我要下去參加舞會了,可是令我驚奇的是,她怎麼會感到如此吃驚的。我環顧了一下房間。
六月七日
第二天,出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我打一開始起就不喜歡貝多絲這個女人,她好像與我也有同感。瓦蕾麗感到身體很舒服,與珍到花園裏去散步了,我正在她的房間裏,專門給她做一個靠墊,艾爾金醫生建議說,她呼吸困難時,用個靠墊墊後面會比較舒服。
「艾爾金醫生告訴我,妳還得兼顧一下老斯特雷頓太太,」她說道,其口氣好像這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我知道她有心臟病。」她鼻子翹得高高的,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好像在說:「這種女人的特點就知道在這種時候犯心臟病!」
「這樣,我的過錯也就可以得到原諒了?」
「那得看我能找到什麼衣服了。」
疼痛過去了。這樣的心絞痛通常會持續半個小時,和-圖-書我知道這不是大發作。
「別胡思亂想,灰姑娘洛曼,」我自言自語道:「要想四處去尋找拿著一根仙棒和南瓜的女仙子,那是枉費心機。」
六月十三日
「夫人是怎麼看的呢?」
我今天聽說亨利爵士帶著德林翰小姐遠洋度假去了,這對他們兩人的健康都是有好處的。
她歇斯底里般地朝我大笑,我非常震驚。於是,我給她吃了鎮靜藥,將自己的服裝脫了下來,穿上我的護士服,坐在她的床邊直到她睡著。
「可是,我們這樣的航運公司一定是獨一無二的!」
「嗨,護士,」她說:「妳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護士。」
「對,遠得多了。」
「她的病情很嚴重,是不是,醫生?」
「這還用說?」她很驚奇,我竟然覺得有人會拒絕雷克斯。我想起了她曾是他的奶媽,從小孩起就愛著他。
「那麼,你也許會讓我不失身份地退出。明天上午我想尊敬的夫人會叫我去,並說:『護士,我剛聽說了妳最不合適的行為。請妳立即就走吧!』」
「夫人她氣壞了,她還沒找雷克斯先生談過話,可是她一定會找他去談的。亨利爵士也非常不滿,他對貝恩斯先生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表示感謝,以前他總是非常慷慨的。貝恩斯先生曾答應我做一條新裙子,因為在宣佈雷克斯先生與海倫娜小姐訂婚後,他肯定亨利爵士會比往常還要慷慨。」
「我覺得還有好多事我們要說說呢!我沒有向妳發出邀請,現在向妳真誠地道歉,妳知道我必須負責的事那麼……」
「比平時遠?」
我急忙趕到西廂,瓦蕾麗斯特雷頓躺在床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我知道她什麼病發作了,這與我先前懷疑的病症是一致的。我轉向珍,說道:「快叫艾爾金醫生。」
「哦,護士,」她說:「快來呀,斯特雷頓太太病了。」
他說,她該好好休息,他要求她睡覺。之後,他來到我的起居室裏。
「我想你會為我的頭髮唱上一曲的。」
「這麼說,妳也希望這樁婚姻能圓滿。」
「那妳就可以將護士的角色扮演得唯妙唯肖。」
「對不起,我太粗魯了。」他說。
我對她非常生氣。
「妳敢去嗎?」她問道。
「嗨,護士,妳真會開玩笑。可她在談論著律師之類的事。」
我全身心都在想著怎樣將自己裝扮起來。「我該怎樣打扮自己呢?」我自言自話語地說:「假如我有可能將自己徹底喬裝起來,那不是很有趣嗎?」
一聽這話,她精神又來了。我向她描述了舞會的參加者們,描述了那位向我調情的復辟王朝的肥胖騎士,我模仿著他的言行,編撰一些我與他的對話。我穿著這身裝扮在她的房間裏四處亂跳,不捨得脫下。
六月九日
「在手帕上滴五滴,用鼻子在上面呼吸?」
「妳會聽到的。可是,我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我們畢竟相同的。」
只聽那人狡猾地用哀嗥般的聲音在說:「我在找愛德華,他在這兒嗎?」
大約在晚上九點鐘的時候,莫妮卡已吃過東西,正在看書,這時,珍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將頭髮甩了用,說:「現在,我不像一個護士了吧?」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感覺,要出大事了。我想那可能就是指六月一日開始的家庭聚會吧!這樣的活動將整個城堡都驚動了起來!貝恩斯神氣地(找不到別的詞語)四處走動,檢查酒窖、給女傭們下命令、告訴男傭他們的任務,等等。這次德林翰家來訪是很重要的事,我覺得雷克斯有點坐立不安,也許他不怎麼喜歡金髮海倫娜.德林翰。她怎麼叫海倫娜,不是太好笑了?當然她肯定是很能幹的,我向他說著什麼將許多大船送下水的人該長著什麼的臉蛋之類的話,他聽了只是應付地笑笑,彷彿這樣的事比較嚴肅(也許他覺得這是一個悲哀),不可造次開玩笑。我猜這次的鴛鴦譜是克里狄頓夫人點的,她希望雷克斯娶一個她中意的妻子。可憐的雷克斯!這將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兩年前他已在她成年舞會上見過她的面,他當時並沒有被她的美貌所傾倒。可是尊貴的夫人在公司裏的股份占一大半,這是個不利的因素,愛德華爵士將一切都交給了她,他必須尊重她生意上的才能,而且他是一個循規蹈矩從不出差錯的人。我明白如果他不能愛他母親所愛,那麼他的處境很為難。如果他稍不如她意,她可以將她的那些股份不留給他,留給船長?我表示懷疑,她不會的,我想她死也不會那樣做。對雷德在公司裏有股份一事,已使她痛苦不堪了,而且她一直懷恨在心,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有一小部分,那是愛德華爵士留給他的,當然,他將永遠是公司的一個船長。我感到很吃驚雷克斯竟會將這一切告訴我。我們的關係相當特殊,也許很像我與小愛德華的友誼。他們兩人都覺得我與他們常見的人不一樣,不過,城堡裏的人的行為舉止與外面確實很不一樣。
「如果妳也像妳剛才說的話去參加舞會,那麼別人還用得著猜嗎?」我提醒她說:「妳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化裝舞會的意義就在於將自己的身份隱瞞起來。」
「嗯,吟唱詩人先生,」我說:「我們跳舞吧!你有沒有注意時間?我想大家會在午夜將面具取下,我必須在那個可惡的時間到來之前離開。」
「我不是跟妳說了,妳來,我很高興。」
「妳想將自己打扮成島上來的女孩?」
「相同的?」
「我不必猜就知道了。」她說了一句。
他點點頭。「這次發病時,她是不是只有一個人在?」
「戴上面具,護士。不會有人認出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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