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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娜掙開他，氣得滿臉通紅。由於有邁爾在場，她不願與洛伊起激烈衝突，以免引起邁爾的干涉及洛伊對邁爾的報復。

洛伊看了他好一會兒，緊瞇著藍眼審視他。

「我認得你的臉，你是邁爾，在馬家堡對我拔劍相對的年輕人。」

邁爾並未回答，只是微笑注視著洛伊離去。

洛伊留住他。「等一等。你可以和蘭娜多聊聊。你來到摩利堡是出於自願，也許你該告訴她，免得她誤會。」

邁爾笑了。「貝達選我來代替高文當侍僮，他已經在病床上抗議不已了。不過不用擔心，等他康復之後，我又得回廚房端盤子了。」

「是，大人。」貝達挑眉的表情令洛伊皺起眉頭。

洛伊揮揮手。「你下去吧。」

她的弟弟只瞧了她一眼，眼光轉向洛伊。

他點頭。「是，洛伊大人提供我一個侍僮的職位，我想這總比四處流亡，或是懷抱著舊日薩克遜榮耀過日子來得好。」

「或是想其它企圖。」洛伊嘲弄道。「威廉正是如此打算，他讓屬下忙得沒時間想其它陰謀。」

「可是並非所有賓客都是諾曼人，我發現好像也有馬家堡來的人。」

邁爾彷彿看出她的思緒，輕聲說道：「如果他們被捕，我們也救不了他們，蘭娜。」

洛伊伸手捧著她的下顎，緩緩轉回她的臉，低頭以自己冰冷的唇印上她。他的吻火花四濺，令人銷魂，當他抱起她走向兩人的大床時，她早已全身乏力，渾然忘卻自己正在抗議還是呻|吟。

洛伊無奈地望著她，她知道自己憑甜言蜜語打贏了這場以力氣絕無法得勝的仗。她朝房門口走去，暗記下這次的勝利。如果她公然反抗他，他的攻勢也會更加凌厲；但如果她技巧地說服他，他可能會讓步。她得謹記在心。

「沒有，但我不信任他的兄弟。」

「好。」他接過邁爾遞上的毛巾擦臉後，彎身讓邁爾為他套上一件長衫。他轉身欲離去，又回過頭來。「謝謝你，邁爾。」

洛伊注視他良久，沉思著貝達臉上的懷疑神色。他不信蘭娜會屈服嗎？如果是這樣，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蘭娜，」洛伊柔聲說道。「我不是在嘲笑妳，我只是想了解妳。」

「我想我的妻子會比我喜歡。」他粗率的回答令巴勒愣了一下，也令蘭娜不悅。即使這種行為也無法使他的心情好轉。

「夫人，每個了解妳惡毒天性的人都會額手稱慶，所以別以為我對妳會有罪惡感。」

「你發現他不老實嗎？」

「邁爾，關上門，過來這裡。」洛伊握著劍柄的手鬆開，輪流望著邁爾與蘭娜。一陣沉默之後他說：「邁爾是我的新侍僮，蘭娜。」

她避開他深邃的目光。「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無法解釋給你聽。」她緩緩開口，纖細的肩頭一聳。「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恐怕是問錯人了。」

「我記得他，他還曾對令姊唱一位維京女奴叛逃的故事，好像不太識相吧？」

僕人捧上一盆水供洛伊洗手，他擦乾手後端起酒杯，這才轉身看著蘭娜。

「好了。」蘭娜急忙插入。「他已經在這裡了，不是嗎？別再給他無謂的威脅了。」

「大人，我把您的盔甲拿到房中去好嗎？」邁爾問道，洛伊點點頭。

洛伊聽著他們的談話。當話題轉到他們在馬家堡的舊識時，洛伊朝更衣室走去，蘭娜立刻把握機會。

「都是一群傻子。」

洛伊面露怒色。「妳不是我，玫妲夫人。妳的警告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愛？」洛伊搖頭。「不，我不認為這與愛有關。」

「哦？那如果我不喜歡呢？」

他hetubook.com.com走到首桌前，蘭娜立即起身要他坐上她原先的座位。

「在這裡，大人。」

貝達鞠躬退下。「是的，大人，我相信他和他的姊姊一樣受過很好的訓練。」

樂師及賣藝人正為幾乎全摩利堡的居民獻藝，訓練有素的小狗表演跳鐵環及爬木梯，女郎則隨著音樂起舞。

「妳太多疑了。」邁爾輕聲回答。「不過妳猜得沒錯，是還有其它原因，但現在還不能透露。」

洛伊望著她，唇角微揚。「我差點忘了，我的妻子絕對有能力對付其它潑婦。」

「不，女郎，」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我沒有弄錯。只是看著妳滿腔的熱情卻極力掩飾，讓我覺得很不解。」

「是的，大人。巴勒是蘭娜最喜愛的詩人，他剛從馬家堡來，為她獻唱幾首曲子。」

「玫妲夫人和我有自己的戰爭要打，大人。別擔心我制不了她，我已經發現，唯有不理會她的詭計才是最好的方法。」

「邁爾。」她叫道，感覺驚愕無比。

蘭娜想起當年邁爾在薩克遜王戰敗被俘時只有六歲。年幼的蓋爾和沃夫甚至不了解危險為何，但邁爾不同，他在被迫與敵人共處的漫長時光中掙扎求生，也迫使他早熟。蘭娜只希望他們沒有加入其它兄弟的反叛計畫。

但她注意到了，並且深深疑惑。有可能在他粗率的行為下掩藏著對她溫柔的情意嗎？蘭娜雙手抵著他胸前，憑著意志力輕聲說道：「大人，我還沒有梳洗，而且還有一些晚間的職務沒有忙完。」

玫妲夫人注視著他好一會兒，終於轉開了目光，手指緊握成拳。洛伊帶著蘭娜離開，他已看見玫妲眼中的恨意，也知道她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加以報復。

洛伊抿緊唇。「誰叫他來摩利堡的？」

「而蘭娜又看到了這件事？」

「是嗎？」洛伊走近她，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轉開臉。「我認為有關。如果妳對妳父親沒有忠誠，可能對我，甚至對我們的孩子也不會在意。」

「我親愛的姊姊，這個時代根本不允許小孩有童年，難道妳忘了嗎？」

「他們有沒有傷害她？」洛伊厲聲道。當邁爾搖頭，他感到鬆了口氣。

「大人，我也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上床休息了。」

「怎麼？」他開口。「你們無話可說？」

「好好訓練邁爾，同時也提防他，時間會證明他是否足以被信任。」

「是吟遊詩人嗎？」洛伊問道，邁爾點頭。

「尊夫人？」貝達瞇起眼。「我很難想像有女人會反抗你，大人。」

「這該死的地方雨都不會停的嗎？」一天傍晚，洛伊下馬時憤憤地自顧自說道。此刻城堡外門因大批士兵人馬的返回而一片嘈雜。

有好幾次他幾乎令她無法抗拒。即使今晚他惡劣的幽默感令她不悅，但他卻又點唱了亞瑟王討她歡心。她知道他其實不喜歡巴勒，因此這更加令她驚訝，尤其是每當他以為她不注意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萊歐轉向洛伊笑道：「大人，天空正在為英格蘭悲泣。雖然這不是我渴望的好天氣，但它卻使我們的土地長保鮮綠。」

「沒關係。」他說道。「妳喜歡就好。」

她筆直地坐著，鬈髮披瀉在肩後，而且竭力忽視他。他伸手撫摸她的手臂。

玫妲立刻反擊。「洛伊大人，你對你父親的遺孀竟如此狠心，外人會怎麼說你呢！」

邁爾瞥他一眼，聳聳肩。「我不能說，大人。」

好半晌洛伊只是深思地望著邁爾，皺著眉頭。「你多說一點，」他終於開口。「說不定這可以幫助我多https://m.hetubook.com.com了解她為什麼一直抗拒我。」

「哦？」蘭娜想著一向暴躁的父親為此事忙得團團轉的模樣，不覺微笑起來。「這一定夠他忙得沒時間緬懷歷史了。」

邁爾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和衛特在摩利堡外分別，他和瑞基正在計畫下一次劫掠，可是不告訴我細節。我沒有安諾和寇特的消息，只除了他們偶爾也會參與劫掠。」

「你在警告我別嘗試嗎，邁爾？不用勸我，我沒有那麼傻，冒自己的生命危險去救那些根本看不清事實的傻瓜。我只希望洛伊別把怒氣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才好。」

他望向巴勒，此刻他手抱吉他，正大膽地站在桌前。巴勒靈巧地撥弄琴弦，正吟唱著一首頌讚諾曼騎士的歌曲。

「您說是就是，大人。」

「沒錯。」邁爾疲憊地點頭。「我也對他們說過，但是他們不聽。還好蓋爾和沃夫還被威廉留在諾曼底，要不然他們也會參與這些瘋狂的計畫。」

「是我們的床。」蘭娜因他的話深吸了口氣，洛伊微露不悅。「每次都得這樣嗎？妳先是躲避我的愛撫，但後來又熱情如火地渴求我。蘭娜，妳什麼時候才會對自己誠實？」

「謝謝您，大人。」

「蓋爾和沃夫還小，還在當見習騎士。」蘭娜低語，但邁爾只諷刺地笑著。

「我已經投降了，大人。」蘭娜極力抗拒癱軟在他懷中的狂野衝動。「我每件事都由你決定了，甚至連言語也不再反抗你。」

洛伊轉身，銳利地看著這名陌生少年。「你不是高文。」

「不，大人。以前蘭娜從不仇視任何人，直到家母死後，又歷經了一連串變故，我還記得她臉上驚恐的表情。海斯汀戰役之後，家父和兄長都在各處流亡藏匿，軍隊輕易就攻進摩利堡。」邁爾眼神沉重。「相信大人也能了解，士兵有時候不僅是掠奪食物與金錢而已。」

洛伊也露出笑容。「我也是。她一向尖牙利嘴，我倒寧願她不要開口。」

他的笑容更深。「有時候是如此，不過可比其它潑婦美麗多了。」

「我願意拿綠地來換藍天。」洛伊嘀咕著脫下鐵手套及頭盔，他不耐煩地環顧四周。「我的侍僮呢？」

「大人，沒有事了嗎？」他說著就走向門口。

「沒有，但當時村中有個女孩叫荷琳，她是蘭娜唯一的朋友。您可以想像諾曼軍隊襲擊村莊時，像荷琳這樣甜美的女孩會遭到什麼樣的命運。」

「大人，」她不看他。「我不知道您這麼快回來，應該有人通知我。」

洛伊並未放開她，只是抬起她的臉。「甜心，服侍我不也是妳應盡的職務之一嗎？」他反駁。「難道妳拒絕丈夫執行這項權利？」

蘭娜看著不安的邁爾，默默猜測原因。

這首歌原意是要奉承諾曼人，但等於也暗示了各地仍有未降服的餘黨。洛伊挑起眉，啜了一口酒，過了一會兒，巴勒才結束此曲。

「我也是，蘭娜夫人。」

她走到門邊時，外面有人敲門。洛伊的手立刻扶住劍柄。「進來。」

「亞瑟王？」巴勒似乎非常驚訝。「大人，我很樂意，我還以為沒什麼人喜歡古老故事。」

邁爾拿著洛伊的盔甲，仍然手足無措。洛伊不耐煩地比個手勢，他立刻將盔甲放下。

「是的，」她躲開他的手。「我以前的吟遊詩人巴勒剛從馬家堡來，他為我們帶來音樂的祝福。巴勒喜歡周遊各地吟唱詩曲，他想大人會喜歡聽的。」

巴勒深深一鞠躬。「但願這首歌曲您會喜歡，洛伊大人。」

「你懷疑我說的話？」

「你以為只有薩克遜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知道這些故事？他的傳說也傳到了諾曼底。唱吧，巴勒，這種富有愛、榮譽和勇氣的故事大家都會喜歡。」

邁爾謹慎地看著洛伊，這才緩緩點頭。「是的，大人。我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來這裡，而且我認為我的選擇正確。」

「我的意思不是這樣，而且妳很清楚。」他低喃著收緊手臂牢牢困住她，她感覺到他上升的熱情。她閉上眼，兀自掙扎著。

洛伊滿臉不郁之色，偶爾向幾個賓客問候招呼，同時繼續向妻子走去。她坐在玫妲夫人旁邊，穿著一襲黃色天鵝絨長袍，頭髮也以緞帶綰起。洛伊有一剎那感到憤怒，她竟為一個吟遊詩人費心妝扮，而不是她的丈夫。但他很快摒棄這個想法。她已屬於他，他不會讓她忘記。

蘭娜看了他一眼，困惑的眼神立刻令洛伊後悔自己破壞了她的興致。

「我想也是。」蘭娜僵直地站著，不知該說什麼。眾多兄弟之中，她只跟兩個較親近，邁爾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年齡相近，雖然分別多年，但總是盡可能相互聯絡。而現在他卻在這裡為諾曼人服務。她不明白他的用意。邁爾一向忠於薩克遜人，對威廉十分仇視。

邁爾不安地看了一眼嘈雜的大廳。「我沒有資格多說閒話，請大人自己問蘭娜。」

「要怪新侍僮。」洛伊坐下，看著蘭娜也優雅地入座。她在玫妲夫人面前扮演溫順的妻子，他可以理解這種作法，當他年少時也是盡可能不要招惹玫妲，以免遭受無謂的羞辱。

「不，大人。」她搖頭，知道拒絕只會更加強他的決心。「我只請求您讓我先完成那些較瑣碎的職務。」

「顯然如此。」洛伊說著伸手擁她入懷。儘管她掙扎不已，最後仍只有緊貼著他堅實的肌肉，她轉開臉避開他的熱吻。

「他不像是那種人，」邁爾說道。「所以我才來投靠他。」

蘭娜怒火中燒。可惡的他，先是逼她降服，接著又嘲笑她。她每次的抗拒最後都是同樣的結果，激|情和欲望總是使她向他臣服，而後是苦澀的挫敗感使她難以成眠。

「你把為人|妻的順從和熱情弄混了。」蘭娜僵硬地說道。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非要誘她承認不可，難道他不能滿足於目前的狀況嗎？他非得擁有全部才行嗎？

「蘭娜，我的繼母可能會傷害妳，」洛伊在臥室中對她說道。「她會經由妳來對我報復。」

「當然不是，」蘭娜立刻說道，轉向邁爾。「邁爾，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別被愚弄了，小薩克遜人。蘭娜夫人保持沉默是出於己願，而非被嚇阻。」洛伊嘲諷道。「我可不敢誇口自己使她的性情變溫和了。」

蘭娜的聲音僵硬。「我不知道這是諷刺還是恭維，大人，請原諒我沒有感激得五體投地。」

洛伊緩緩一笑。「我也是，而且甚至包括我的妻子。」

邁爾笑著取走洛伊的手套。「也許愛情軟化了她。」

「大人，邁爾的哥哥是燒殺掠奪的叛賊，你收容他是否明智？」他率直地問道，洛伊停下來注視他。

「大人，你是說我也是其中之一囉？」

「大人，這是乾淨的盔甲。」他低語。「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哦，沒想到妳終於也護起妳父親來了。」洛伊笑笑。「我還以為妳對丹斯沒什麼感情呢。」

邁爾不自在地望著姊姊，警戒的眼神彷彿欲言又止。洛伊怒目注視他們。

「她不是反抗，只是喜歡戲弄我，不過這不是重點。」見貝達面露憂色，洛伊安慰他。「我能馴服她的，沒有女人敢和我作對。」

蘭娜凝望著他，注意到自上和圖書次分別後他又長高變壯了不少。雖然他還很年輕，但不久即將成為男人了。

「邁爾，」她迅速說道。「別做任何引起他懷疑的事，懂嗎？其它哥哥們——有沒有什麼消息？」

蘭娜看著他。「這是真的嗎，邁爾？你來這裡是出於自願？」

洛伊放開她。「吾愛，妳真應該去威廉的宮廷裡當幕僚，妳的口才簡直無人能比。」

「那要什麼時候？」她急促地問道。「別做傻事，邁爾。洛伊絕不會寬貸你——」洛伊的腳步聲響起時，她連忙住口，接著大聲說道：「告訴巴勒我很喜歡他今晚的表演，如果他能再留一陣子，希望他能再來演唱。」

「你會來這裡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她說著一邊留意洛伊消失的門口，更衣室距離房間不遠，他隨時都可能回來。「是什麼？」

洛伊久久不發一言。他想著蘭娜無以名狀的恐懼，以及堅持不生他的子嗣的決心。不難了解她會有這樣的心路歷程，他不禁為自己的粗枝大葉感到愧疚。

「看到你平安無恙真好，邁爾，以後忙完你的差事後要多來找我。你要了解我不能太庇護你，你的同僚可能會有所不滿。」

邁爾低頭看著地面，回答幾不可聞。「是，大人。」

邁爾點頭。「是的，大人。荷琳雖然捱過了那一場浩劫，但九個月後卻難產而死。」

「我讓時間來證明一切，邁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侍僮。告訴我——你姊姊對這件事怎麼說？」

洛伊動了動。「是的，請唱亞瑟王的故事。」

「洛伊大人，我沒有資格質問這些諾曼人前來的動機。」她尖銳地說道。

洛伊大笑著走近她，此時他身上只剩一塊腰布，他拉她靠在他赤|裸的胸膛前。「降服吧，女郎，」他對她低語。「徹底對我降服。」

邁爾聳肩。「我不知道他打算待多久，不過我會轉告他。」他望向門口，洛伊正輕鬆地倚在門櫃上。「大人，天色不早了，我明早還得服侍你，如果沒有別的事——」

邁爾不再多言，跟隨洛伊進入堡中。幽暗的警衛室中亮著一支微弱的火把，樂聲不斷自大廳中飄來。

「我了解了，」洛伊轉而望向邁爾。「那你呢，年輕人？你也是如此嗎？」

洛伊。他是她所見過最神秘、也最難相處的男人。他每天四出搜捕歹徒，每晚回來時的心情總是難以預料。蘭娜漸漸學會留意他的臉色，想到從前她根本不怕惹怒他，總令她不由得一陣懊惱。

洛伊靠著椅背端詳她可愛的面容及唇際的淺笑。她真的很美，儘管她的心情難以捉摸。洛伊明白自己從未如此受到吸引，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位薩克遜女人竟能做到這一點。

洛伊滿意地點頭。「很好，這表示你的確識時務。如果你選擇與亂黨一起廝混，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這麼說威廉只是想避免我父親陰謀叛亂？」蘭娜譏諷地問洛伊。「我想威廉不至於擔心一個疲憊的老人吧？他倒是該擔心他手下武力強大的爵爺才對。」

「身為侍僮，他的職責是清潔武器，而不是舞刀弄劍。」她挑起眉。洛伊在試驗邁爾，但願邁爾也看得出來。如果他打算進來臥底，洛伊會殺了他。想到這她不禁憂心不已，她藏起自己的憂慮，轉向邁爾。

洛伊聳聳肩，舉杯喝了口酒。幾位賓客過來和他交談，他雖應答得體，但大半的心思早被她淡淡的香水味勾引而去。

「啊，我威猛的兒子，顯然你用親吻降服了薩克遜叛賊。多高明啊！可是這明智嗎？如果我是你，我會隨時提防被捅一刀。」

「你認為她會告訴我嗎？」洛伊淡淡一笑。「你和*圖*書明知道她不會的。告訴我——她是不是一直懷恨你母親這一方的族人？」

少年彎身致意。「高文生病了，大人，貝達要我代替他的職務。」他伸手接過他泥污的頭盔，等著拿洛伊的鐵手套。

邁爾笑笑。「我離開時，他大概已忙得沒時間想這些。威廉指派他造橋築路就夠他忙了。」

「來，妻子。」他平靜地提出上床的邀請。蘭娜只遲疑了一剎那，便握住了他的手。玫妲夫人大笑。

當他穿越眾賓客時，隊長貝達向他走來。貝達自洛伊年少時就與他並肩作戰，年紀長他許多，偶爾也會訓誡他一番，就像現在。

「我十分謹慎，大人。」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會輕易付出我的忠誠。」

邁爾帶著笑容離去，房中只剩洛伊和蘭娜。她感覺到洛伊疑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蘭娜的叛逆不需別人鼓勵。」邁爾迎視洛伊不悅的雙眼。「自家母難產死後，她就變成這樣。家母過世時她在場目睹了一切，這件事令她十分痛苦，大人。」

「大人，我很抱歉未能取悅您，您有沒有什麼歌曲要我吟唱的？」

洛伊轉望向她，啜了口酒後這才開口。「妳以為我只是在威脅嗎，女郎？每個人都知道我在搜捕亂黨，我只是恭喜令弟的智能，知道該選擇我們這一邊。」

蘭娜想掙開手，但洛伊緊抓不放。他轉身面向玫妲。「夫人，我不想再聽見『你這類』的談話，我們已是同一個民族，不分你我。威廉已統一了全英國，我勸妳說話小心點，否則摩利堡不歡迎妳。」

好幾次蘭娜幾乎忍不住對惡毒的玫妲說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但她也知道這麼做不但於事無補，甚至會招惹更多的麻煩。而她早就發現毋須她去找，麻煩就已經夠多的了。

「是的，大人。請原諒我那天的愚行。」

其實她並不真怕他，只是盡量避免與他起正面衝突，以免讓玫妲夫人看笑話，笑她無法管理城堡及自己的丈夫。

這一切令洛伊懷念起他以前的時光——至少那時他擁有平靜的心靈。但現在他偶爾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思緒，連他自己也無法明了。

蘭娜驚訝地露出一笑，形狀美好的唇立刻令他想起它的柔軟及迷人。

蘭娜僵住。「大人，我是否關心我父親與你無關。」

「甜心，今晚我們何其榮幸，有這麼多的賓客齊聚一堂。」

邁爾聳肩。「至今我只遠遠地看過她，貝達給了我好多事做，到現在我都還沒去找她。」少年微笑。「說真的，大人，我並不想知道她一旦發現我在您的軍隊中會怎麼說。」

「不，大人。」

「你是說，」蘭娜低聲說。「父親仍無法忘懷薩克遜的榮耀歷史？」

蘭娜立刻想起這是她曾說過的話，臉上不覺露出微笑。洛伊知道她在微笑，但他沒有看她，只是專注地聆賞巴勒的音樂。

她的眼光轉向門口，雙眼不禁大睜。

日子一天天過去，蘭娜也找到了使她保持忙碌的生活方式。每天自清晨至中餐的混亂時刻，若是碧琪姨媽看見她俐落的身手，絕對會大吃一驚，而且絕對無法想像如今她已精於織布與烹飪。有時甚至她自己想來也覺得好笑，和洛伊結婚後她的改變真大。

邁爾彎腰致意後再直起身。「這麼說她的確沉默多了是嗎？如果真是如此，大人，您的確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

他的話令玫妲氣白了臉，嘴唇也抿成一線。「我懂了，你挑的這個薩克遜女人和你是同類，對吧？」

亞瑟王的故事令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當爐火漸弱，蠟燭也越燃越短，洛伊終於示意結束這一夜。他站了起來，對蘭娜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