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來他做對了決定。我媽和雪莉常說，在格林威治要結婚，去『誓約』就對了。」
「繼續說啊，」小麥堅持，「我很怎樣？」
「去年，終於。」
「喲呼！」小麥手舞足蹈，衝過去抱住帕可，時間久得足以給她一個深吻，接著她跑出房間。
「這樣做很蠢，」他又緊張了起來，手指梳過頭髮，「現在我嚇到妳了。聽起來很恐怖，好像我有個祕密祭壇，上面放著妳的照片，點了蠟燭，還吟唱妳的名字。我的天啊，這更恐怖，就算妳現在跑走，我也無話可說。」
「卡特．馬奎爾。」
「對大家來說，改變都很大。她本來就想創業，所以找我們大家來討論；後來她找德藍尼商量把這裡當做創業的地方。他對創業這方面很在行，管理遺產的部分也是，所以他就藉這個機會讓我們試試看。」
「那天晚上的吻，會不會是因為你以前暗戀我的關係？」
「待會兒妳要怎麼分辨誰是誰？」
「醫生今天傍晚有空，所以我們想辦法喬出時間。我得走了，得先去熟悉他們的地方，還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誰不是？你知道，卡特，大部分的人都會把高中暗戀那段過去當成釣女生的手段，或者乾脆不提。我覺得很有趣，我對你很感興趣，因為這兩種方法你都沒有用。你每次都和約喝咖啡的對象坦誠以對嗎？」
「慢慢消失了。我無法想像那位可愛到不行的馬奎爾教授在這種地方，妳能想像嗎？詩詞欣賞，可以想像，不過不是在這種地方。」
「我應該要對米區有心動的感覺，」小麥思忖，「不過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也許我已經麻痺了，但如果這樣的話，那怎麼行。」
「對，嗯，對，我是認真的。十幾年後還提起這件事真丟臉，但現在想來更添幾分色彩，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對，對，卡特．馬奎爾。卡特．馬奎爾教授——有博士學位的那種。他喝茶，談論羅薩蘭。」
「你一定是很專心地在看書。」她偏著頭看書名，「羅倫斯．布洛克？你不是應該讀海明威或特洛勒普的書？」
「沒錯，妳欠我一個人情。」
「耶魯很小，」小麥說。「他是建築師，花了很多時間改裝房子，這讓我們省了很多錢。第二年我們根本沒賺到錢，每個人都得兼差才能度過那一年。到了第三年，我們才慢慢度過難關。我知道要流下辛勤的汗水才能收成的道理。」
「大約？」
帕可沒有答應小麥訂的規矩，不過她還是把手機收到包包裡。「好了，小姐們，」她把頭髮撥到後面，「我們去賣弄風騷吧。」
「羅什麼？」
「他是米區，舞步很流暢、笑容很棒，我認為他還不錯。」
「真的沒辦法滿足我。我喜歡拍我認為可以彰顯出被拍照的人獨特的片刻。什麼是獨特的片刻？這問題很難回答，很難抓。不過還有很多其他重要的時刻。婚禮、婚禮的儀式，以及怎麼調整儀式好順應新人內心的想法，讓儀式更適合他們自己——這些都是很重要的片刻。」她微笑，用雙手捧起咖啡杯，「戲劇性、感傷、高低起伏、悲傷、歡樂、浪漫、熱情、幽默，全都在這裡，而我可以透過攝影，給他們全部。讓他們看到當天的過程——如果我運氣夠好，就可以拍到那關鍵的片刻，把平凡變成不平凡。我講了這麼多，只是想說我喜歡我的工作。」
「好，好，」帕可一邊按速撥鍵打給禮車公司，一邊自言自語，「看妳明天早上還是不是這麼有精神。」
「沒錯，所以我不要這樣。」
「為什麼選結婚攝影？我是說，妳看起來不像是為了入夥才做的。」
她爆笑出聲，放下咖啡杯免得把咖啡濺出來，「只要你發誓沒有祭壇，我就留下來。」
這裡燈光太亮，講話聲音太大。
「劈腿伴郎和被劈腿的伴娘都會來參加，場面一定會很難和*圖*書看。」
「想都別想。我不是要逃，但是我得走了，我還有一場拍照，其實就是你妹的訂婚照。」
「妳沒有去。」
「的確是，自己住會很難過、很寂寞。妳們都在這裡那就又不一樣了，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
帕可打哈欠、拍拍她的皮包，「我收集到兩個廠商聯絡人，還有一個潛在客戶。」
「我沒有，當時我做不到。以前的我非常非常害羞，尤其在社交場合，任何一種社交場合都是這樣，尤其是有女生，有我喜歡的女生在的場合。而當時妳很……」
「那又怎樣？」小麥舉起雙手，「我們還年輕，我們去紐約和陌生男人玩玩，反正以後大家也不會再見面。」
她往前傾，拿起咖啡，「我們兩個現在都已經不是高中時的我們。」
「對，還有他眼睛很漂亮，非常柔和的藍眼睛，他戴上眼鏡的時候，非常性感。還有出乎我意料，他的接吻技巧非常好，這可能會讓我看不清楚我們不適合的事實。而且，和他有任何非普通朋友的接觸，都會是認真的男女交往。這樣我該怎麼辦？他還幫我穿外套，兩次。」
「大杯拿鐵瑪奇朵，雙份濃縮加香草。」狄把超級大杯的咖啡放在桌上，盤子上有幾塊小餅乾，「請慢慢享用！」
「所以害羞的傢伙是怎麼變成偉大教育家的？」
「外面這麼冷，不要待太久，卡特。」
「只是和幾個客戶談談，還有一場拍攝。我遇到一個新娘，她希望籌備婚禮過程的每一分鐘都要用專業照片記錄。我是沒問題，反正可以賺錢。我拍了她試婚紗、她媽媽在一旁啜泣，也因為她的啜泣，工作時間比我原本預計的要久。」
「是，你喜歡走路。既然這樣，我們一起走。」他們走過咖啡店和餐廳時她說，「我就問一些我們聊天時沒講到的。馬奎爾教授？你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了？」
「我也是這麼說！」小麥鬆了一口氣，轉過去，「莎士比亞的羅薩蘭。」
「超級教師，你可以當個教育家。」
「這次妳等了多久？」
小麥從雙人座椅上站起來，在房間裡走動。這辦公室真漂亮，完全符合帕可的風格，她想。柔和細緻的顏色、絕對的典雅和高品味。
「我想我們快到了，快點，帕可，掛上電話。」小麥用讓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說，「我們快到了。」
「我只是不會這麼晚喝。不過這裡的咖啡很好，我去上班之前常常會來這裡買杯卡布奇諾。他們也賣咖啡豆，所以如果妳喜歡這裡的咖啡……我一定要把話講清楚，我無法思考。因為無法思考，我就會講這些愚蠢的事，就算妳喝了雙份濃縮咖啡，也會讓妳睡著。」
「我們明天有兩個全套的諮詢，外加我們各自的會面時間。」
「觀察這些人，」小麥說，「這是我的第一條守則，加入他們之前，先觀察這些人和他們講話的模式。」
他把手伸進毛呢外套，拿出筆和小筆記本。
帕可停止打字，將椅子轉過來，「去哪裡？」
「真是太棒了，我的朋友是最棒的。」
「他偶爾還是會這樣叫，他現在是我們的律師，公司的。」
「洛文老師第五節的美國文學，請妳忘記我有講過這些。」
「妳對他沒有感覺，也許是因為妳已經對卡特有感覺。」
「馬上來。要再來一杯綠茶嗎，馬奎爾教授？」
「沒錯，」帕可同意小麥，嘆口氣。「不過這個我們可以處理。更糟糕的是，他的劈腿對象也在邀請的賓客名單上。那劈腿的渾蛋堅持，如果把她的名字從名單上去除，他就不參加。」
「妳想租臺禮車到紐約喝酒、跳舞和找猛|男。」
「好。」小麥用拳頭撐住下巴，「你要講什麼就講。」
「對我來說不是，對我來說妳聰明、活潑、有自信。」現在還是，他想，看妳就知道。「跟妳講這些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笨蛋，可是我一直不敢跟妳說我的感覺，我笨手笨腳的，沒有什麼阻礙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還是不敢講。所以囉，就是這樣。」
「好吧，跳過找猛|男的部分。反正我們離開這裡就對了，帕可，找些樂子玩一整晚。」
小麥環顧了一下現場。有上下兩層的座位、桌子和沿著牆壁的長沙發，中間是舞池，在各種顏色的燈光下，兩旁是不鏽鋼欄杆。
她們先找桌子，找到張長沙發，讓她們擠在一起，小麥覺得她們運氣很好。
「我可能沒有讓我的老師有過這種感覺，我只希望時間趕快過去，趕緊離開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從不把學校當做可以激發創意的地方，那裡比較像牢房，我是個很糟糕的學生。」
「忘了男人吧。」凌晨兩點，小麥爬回禮車，懶懶地伸展四肢，「我和我最要好的朋友來這裡開心地玩，現在任務達成。天啊，車上有沒有水？」
「嗯，我們去紐約。」帕可拿起電話，「去叫蘿瑞和艾瑪，其他細節我來處理。」
沒有效，應該要有效的，小麥和米區跳過舞後坐在吧臺邊想。這男人長得帥、風趣、身材好，工作也很有趣，他是旅遊作家，卻不會滔滔不絕地講他的冒險經歷。
「看來是融入大家的時候了。」蘿瑞說，小麥拉她起身，往舞池中走去。
「因為他有博士學位？」
「我們花了很多心力。第一年很辛苦，也很驚險，因為我們把所有存款、能拜託的、能借的、能偷的，都投了進去。成立的支出、牌照、庫存、設備；把撞球間改裝成我的地方，把客房改裝成艾瑪的地方的開銷。傑克替我們免費設計。傑克．庫克？你認識他嗎？他和德藍尼在大學認識的。」
「管他的，我要去點喝的，還是喝香檳嗎？」艾瑪問。
「隨便，看電影、上夜店、喝酒、跳舞、找猛|男。管他的，我們租臺禮車去紐約，好好玩一下。」
「我在工作。」帕可頭抬也不抬地說。
「對不起，我遲到了，拍照時間拖太久。」小麥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時，他眨了眨眼，「什麼？」
「救命啊！」帕可驚訝地睜大眼睛，「妳得快刀斬亂麻，要快。我現在懂了，會這樣做的男人都是……我無言以對了。」
他們走到她的車之前，她都沒有說話。她拿車鑰匙時一面看著他，「我想你應該有隨身攜帶紙和筆吧？」
「那就對了。」
「這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她又喝了一口。「不是因為同情，不過我也不確定是什麼。你很有趣，而且你在我有需要的時候幫了我，而且你的接吻技巧很好，一起喝杯咖啡有何不可？既然我們已經在喝了，你可以說說為什麼一個以前非常非常害羞的人會開始教書？」
笨，他這麼告訴自己，假裝多喝幾口綠茶。他以前有約會過——很多次。他和某個女人維持認真、親密的關係將近一年，天啊，他甚至還跟她同居。
「我不知道，妳是我唯一暗戀過的人。」
坐在黑色禮車後方，小麥穿著黑色短裙伸了伸腳。開往曼哈頓車程要兩個小時，她一上車就脫下高跟鞋。帕可在車上放了香檳，她已經喝了第二杯。
「臭女人，我早該猜到妳知道答案。妳應該跟他出去約會。」
要坐多久？他想。他已經等了十五分鐘，這還不夠久。半小時？一小時？自己一個人等上一個小時，會讓他看起來像個可憐蟲嗎？
她遲到了。也許她根本就不會來，可能她突然有急事，卡特想。要是當時他的腦袋有在運轉的話，就應該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她，這樣她就可以打電話來取消。
「我得克服這點，而且我想教書。」
「艾瑪放別人鴿子了。」
「我為什麼要跟卡特約會？何況他對我根本沒興趣。」
「對。」
她開車離開，他一直站在那裡看，直到她的車後燈消失。接著他往回跑到那間咖啡店，然後在嚴寒中走過三條街才到家。
「老師模式比較適合你。」
「hetubｏｏｋ.ｃｏm•ｃom我沒有約會，」艾瑪更正，「只是有個『今晚也許可以一起做點什麼』的人。」
「我喜歡計畫付諸實現的感覺。」
「天啊，我也希望不是，那時候的我根本不能看。」
各種顏色的座位區和座椅，坐滿了附近學校和當地高中的高年級生，還有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以及零星幾位老師。
「我沒有認真，妳這樣講太卑劣了。我現在要去再和米區跳支舞，等心動的感覺發生。到時候妳就得把那些話吞回去，艾瑪，加巧克力醬一起吃下去。」
「我在想一個正在想我的人。想到他在想我就讓我興奮。我不太確定自己在想他是因為他在想我，還是因為他很可愛、風趣、溫柔、性感。他穿毛呢外套耶，帕可。」她停下來，再次舉高雙手，「老爺爺才穿毛呢，英國老電影裡的老傢伙才穿毛呢。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他穿毛呢外套很性感？這問題我一直想不通。」
「差不多。在這之前，我很希望可以當個超級英雄，像X戰警那種。」
「萊特家的婚禮，」蘿瑞瞇起眼睛，「快到了，不是嗎？」
「我沒有。」他的手指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如果妳是因為同情我而留下，或是因為妳喜歡這裡的咖啡，我都可以理解。」
「我得說那占了一部分，一切都很不真實。」
「我們從來沒有一起上過課，你比我高幾年級，對嗎？噢，等一下！你是我其中一堂英文課的助理老師，對不對？」
「我會的。一小時之後打可能太快了，對不對？」
蘿瑞遞一瓶給她，呻|吟著說，「我的腳，我的腳痛得要命。」
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
「不用了，這樣可以了。狄，謝謝。」
「我們出去玩，我們四個人一起。艾瑪可能已經有約了，不過我們可以要她爽約，讓某個我們不認識的可憐傢伙希望破滅。一定很好玩。」
「妳就可以對一個以上的男人同時有感覺。」
假裝喝茶的同時，他也佯裝看書，而且他命令自己，不可以像隻盯著老鼠洞的貓，盯著咖啡店門口看。
她笑，把筆和筆記本交回他手裡，「你大大增強了我的自信心，卡特。」
小麥點點頭接過，翻到筆記本空白頁，「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不是公司電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讀書、練習，和努力。大學時上公開演講課的前幾個禮拜，我是緊張流汗度過的。不過那非常有幫助。我還當了好幾門課的助教，算是銜接。大二的時候，我還在德藍尼的一門課當助教。啊……」他在轉自己的杯子。「以防萬一到時候有人提起，我先跟妳坦白。我有時候會向他問妳的事，我會問妳們全部的人，這樣才不會太明顯。他叫你們『四人組』。」
她的背挺直，眉毛挑高，「我？真的？」
小麥瞄了一眼手錶，「大概十八個小時。他說他高中的時候暗戀我，什麼樣的男人會跟妳講這個？用這種方式把主控權交給妳？現在我有了主控權，可是這讓我很害怕。我們去紐約吧。」
「下個星期六。最新的賓客統計人數是一百九十八人，這問題很麻煩。我已經安撫新娘要她冷靜下來。對，她很生氣沒錯，對，她也可以支持她的朋友。不過她應該要記得，這場婚禮的主角是她和她的未婚夫，她愛的男人處境非常尷尬，而且不是因為他自己的錯。我明天會和他們見面，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我們來喝點不一樣的。一杯大杯的拿鐵瑪奇朵，雙份濃縮，加香草。」
可是她就是無法靜下來，她只好去辦公室找帕可，坐在她的雙人座椅上。
「我不知道妳這麼快就安排好了。」
傳遞口氣清新薄荷糖、補口紅；四雙鞋分別套上四雙腳。
現在他只能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
「那是明天的事。在喝自我安慰的酒、跳舞和讓別人心碎的時候，不能講生意上的電話。」
「快通知媒體！帕可在工
m.hetｕbook.cｏｍ.ｃｏｍ作耶。」「妳看，妳用工作在做假設和下結論。就好像說我是烘培師傅，我就一定長得像麵糰寶寶一樣。」
「妳不滿足。」
「嗯，他真是渾蛋。」蘿瑞聳聳肩，「新郎得和他弟弟敞開心胸地談一談。」
「我們出去。」
「聽說他是個好律師。」
「在教室裡的話這樣是很好。我不知道妳來之前還在工作，早知道我們可以約晚一點。」
「噢，《皆大歡喜》。」
「你走來的？」
「我想想，從來沒有。」
「終於？」
「口氣芳香、化妝、梳頭髮。」艾瑪打開化妝鏡說。
「妳很聰明，這又回來講到我青少年時期的迷戀。我只能說我有注意到妳是很聰明的。」
帕可向她的朋友揮揮手表示知道了，一邊安撫調解。
女服務生過來點餐，她露出笑容。
「我是狄，要喝點什麼嗎？」
她脫下帽子，手指撥弄了一下頭髮，眼睛環視店裡，「我以前沒來過這裡，很有活力。」
艾瑪仔細地補上脣蜜，「我還沒算。」
「沒關係，反正我也是從我住的地方走來的。」
蘿瑞轉了轉眼珠子，艾瑪扭著離開，往最近的酒吧走去。「妳知道她在點到東西之前，就會有至少十幾個人來跟她搭訕，然後她會覺得自己應該跟那些對她流口水的人聊一聊天，所以在她回來之前，我們都會渴死。帕可，應該讓妳去點，掛著『請不要靠近我』的表情去，一直到大家都有飲料為止。」
「是啊。德藍尼起草所有的法律文件。他們爸媽過世的時候，帕可和德藍尼繼承這房地產。德藍尼不願意住在這裡，那時候他已經有自己的地方，帕可沒有辦法自己負擔這房子，我是說就這房屋的部分，那是她家。就算她負擔得起，她也無法忍受獨自住在那裡，因為房子那麼大，又充滿回憶。」
他已經忘了——或者早就沒在注意——這個地方有多吵；他忘了他有多少學生常常來這家咖啡店，鮑伯說這地點不好是對的。
直到她甩掉他，搬去和別人住為止。
「我知道，我了解妳說要抓到那個片刻的意思，對工作的滿足感。就好像我看到學生願意開放心胸、認真學習我教他們的東西一樣，讓我覺得每天日復一日花費的時間心力，都很值得的感覺一樣。」
在她穿上外套之前，他已經先把外套拿起來，幫她穿上，他替她開門，和她一起走進令人喘不過氣的冷風中。
「我明天跟他們見面的時候，會提出這個建議，只是用的語句會圓滑一點。」
「不客氣。」
「敬帕可，謝謝妳讓這一切成真，一直以來都是。」小麥對著坐在禮車遙遠另一頭的帕可敬酒，她正在跟客戶講手機。
「噢，不要說了，我想去跳舞。蘿瑞和我跳，帕可趕快披上『請退後』標誌，去拯救我們的香檳——還有拯救艾瑪脫離她自己無可救藥的魅力。」
「這是天分，」她朝這裡看了一眼，「對了，我注意到妳和一個人搭上線。那個人穿灰色上衣，舞跳得很好。」
她和朋友跳了舞，也和來邀她舞或被她邀舞的男人跳。她喝了更多香檳。在滿是銀色和紅色裝飾的女洗手間裡，她揉著酸痛的雙腳，艾瑪則和一群女人擠在鏡子前。
「可是……我根本不記得你跟我講過話。」
「我高中的時候暗戀妳。」
「大眾小說是文學裡強烈且真實的一股力量，所以才會這麼受歡迎。讀這個純粹是消遣……我又開始講課了，抱歉。」
「我陪妳去妳停車的地方。」他拿起帳單，把零錢放在咖啡杯盤底下。
帕可終於掛上電話，「天啊！娜歐蜜．萊特的伴娘剛剛發現她男朋友，也就是新郎的弟弟兼伴郎，和他生意上的夥伴有一腿。伴娘非常生氣，她說只要那劈腿的渾蛋出現在婚禮上，她就拒絕當伴娘。新娘和伴娘站在同一邊，新郎也很生氣，可是他又不能拒絕弟弟來參加婚禮，也不能找別人代替他當伴郎。現在新娘和新郎不跟對方講話。」
他提議去安靜一點ｍ.ｈｅｔｕbook.cｏm.coｍ的地方，她拒絕了，但是他沒有翻臉生氣也沒有堅持。最後他們交換公司電話號碼，然後各自離開。
「到目前為止，妳收到了幾個電話號碼？」
「天啊。」
「點一瓶。」帕可決定。
「不，不只是那個原因。我最初的想法也不是這個。我喜歡幫人家拍照，拍臉、身體、表情、氣氛。成立『誓約』之前，我在一家攝影照相館工作，你知道，就是幫小朋友照相，或是做宣傳的相片。這份工作的收入夠生活，可是……」
「我的車停在一條街外的地方，」她告訴他，「你不必陪我走去拿車，外面很冷。」
「我住得不遠，所以用走的。」
「嗯，知道一點，我記得他們很要好。」
他想應該會。
她轉過身去開車門，不過他動作比她快。她非常感動和驚喜地上了車，讓他關上車門。她搖下窗戶，「謝謝你請我喝咖啡。」
帕可不為所動地繼續打鍵盤，「過了這個短暫假期之後，我們有好幾個月的行程都是滿檔。好幾個月，小麥。今年會是我們最棒的一年。不過，八月還有兩個禮拜還是空的。我想計畫一個夏末特惠方案，吸引小型、短時間內辦成的婚禮。如果三月前沒有訂滿，我們三月的時候可以趁感恩回饋期間促銷這個方案。」
「啊，妳的頭髮、酒窩，妳的一切。」
小麥拿起小餅乾，靠著椅背，一邊啃餅乾，一邊仔細看著他。「卡特，我高中的時候像根竹竿，頭上長了兩根紅蘿蔔。我有照片為證。」
「既然這是我十年來的生活重心，用『終於』這個字一點也不為過。我在大學的時候就開始想論文題目了。」這點可能足以讓他當選書呆子村村長，他想。「妳會再見我嗎？我知道這和我剛剛講的沒有關係，不過這問題一直在我腦海裡打轉。如果答案是不會，我寧可早點知道。」
音樂震天價響，人群扭動身體，她的心情好很多。
車子往北開的同時，小麥想，我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她脫掉那雙磨人的鞋子，閉上眼睛，一路睡回家。
一月份生意比較清淡，讓小麥有很多空閒時間。她知道她可以整理檔案、更新好幾個網站、清理凌亂不堪的衣櫃，或是和好久不見的朋友聯絡。她也可以用來讀本好書，或是坐在電視機前養肥肉，拼命看DVD和吃爆米花。
只不過是喝杯咖啡。呃，好吧，他的情況是喝茶。他努力讓這看起來是很輕鬆的……見面，他找不到更好的字眼，只能這樣說，好像女孩子在用心準備等舞伴來接她。
「對，對，我是。可是我是我，妳是妳。男人的存在就是要讓我感動的，如果我能為他們做同樣的事，那就皆大歡喜。妳對這種事比我認真多了。」
「我覺得這點子蠻吸引人的。不過妳為什麼會這樣想？妳怎麼了？」
「我想大概十個。」
「什麼？」
帕可坐在椅子裡轉來轉去，「去紐約喝酒、傷陌生男人的心，這樣就可以解決妳目前的難題？」
她們下了禮車，走過在夜店外排隊等待進入的人群。帕可告訴門房她的名字，沒多久，她們已置身音樂聲中。
「先給她幾分鐘。那股害怕的感覺現在怎樣，小麥？」
「你不喜歡喝花式咖啡？」狄走開時，小麥問。
「對，這真是折磨。」蘿瑞舉起酒杯，「坐在禮車裡，喝著發泡香檳，前往紐約最熱門的夜店——這都要感謝帕可的門路。還有我們為妳做的犧牲，麥坎席。」
他對她咧嘴一笑，「現在妳揭露了我的祕密身分。」
「我玩得好開心，」艾瑪坐進禮車的旁邊坐位，用手枕著頭，「我們應該每個月做一次這種活動。」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希望嗎？」
「因為妳在耶魯唸書。我知道不是這樣算的，可是這樣比較合理。我想出去瘋狂一下，我不想坐在這裡等他打電話給我。妳還記得我上次放低身段等人家打電話給我是什麼時候？」
「是，是，沒錯，可是這樣才能讓我相信我們不配，我不想和他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