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慢慢來。」
「我很愛乾淨，」小麥自言自語，「但我沒有這麼嚴重的潔癖。」
「正在烤箱裡熱。還得打個電話給艾瑪，萬一她想來。」
可是家人和愛情呢？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並沒有在尋找永恆，現在她擁有的已經夠了。星期六晚上的約會，桌子對面坐的男人對她有興趣、引起她的注意，是啊，這樣就夠了。星期六過後一個禮拜結果會如何？呃，妳也無法預測，不是嗎？
「妳解決了？」
「我該寫下來嗎？」
「好，我去打，妳在這裡繼續抓住妳在抓的東西。」小麥閉上眼睛、嘆口氣。是的，友情，這是女人永遠可以倚賴的。
艾瑪等到羅莎走進洗手間、關上門後，「妳真厲害，艾略特，妳真的很厲害。」
「當然要選快樂結局的，尤其是在吃雞肉派的時候。」
艾瑪不斷和羅莎聊天、逗她笑，小麥先用拍立得照。她拿著照片在大腿上摩擦，加快顯影速度，接著拿起照片走向羅莎，「妳看吧？妳很漂亮。」
「我還不知道。」
「噢，一定很有趣，」艾瑪表現出高度興趣，「懷孕的肚皮非常可愛。」
她知道帕可對這房子和生意的想法，不過小麥心裡認為，沒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
「講到晚餐和電影，星期六晚上我和卡特至少會去吃晚餐。」
為什麼，卡特問自己，他為什麼要開口？他為什麼會認為上課前在教師休息室喝咖啡時，這會是適合聊天的話題？
「可以刷我的信用卡付帳。既然妳已經來了，可以當一下替身嗎？妳們的膚色很相近，而且身高差不多。」她把花塞回艾瑪手裡，「到那邊去，身體轉七十五度，面向窗戶，頭轉向相機。」
「洗手間就在那邊，妳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去。還有妳要休息的話，隨時講一聲。」
她們開始往三樓走，「喂，帕可，妳老到沒辦法爬這些樓梯的時候怎麼辦？」
看吧，不用太過嚴肅，她提醒自己，我可以決定要用什麼語調。就和這個好好先生玩玩。
「妳很好，我只是試拍幾張。有看到地上貼的膠帶嗎？就站在那個叉叉上。」
「真是的。」
「噢，我沒有帶其他上衣。」
「她說人體照是什麼意思？是脫|光的意思嗎？」
「嗯，我得去看小考考題，我……」
「還是很美麗。噢，我想妳一定迫不及待。我們坐下來聊一下，你們選好名字了嗎？」
上午接下來的時間，她完成一些客戶預定的照片、拿到主辦公室，然後把這位客戶的婚紗照重新拿出來看，對即將誕生的寶寶有個大概的想法。
「我也希望，不過把妳交給小麥絕對沒有問題。如果妳生產前我沒有再見到妳，就先預祝妳生個快樂美麗、健康、頭好壯壯的寶寶。」
「看來如此。我是不是瘋了，艾瑪，自己起頭做這件事？」
「我可以給妳一點時間，」艾瑪看了錶之後說，「主要是因為我想看看妳怎麼讓她脫衣服。」
「接下來，我們來試試人體照，妳一定會很喜歡。」小麥語調輕快，做出手勢，「坐下來放輕鬆，休息一下，我需要準備。」
「這些都是手段，卡特，都是必要手段。你要會點好酒。噢，吃完晚餐之後，如果她說她不想吃甜點，你就建議她挑一種，然後你們分著吃。女人最愛這個了。一起吃甜點很撩人。吃晚餐的時候不要講自己的工作講個不停，這是死路一條。讓她談她的工作、她喜歡做的事，然後……」
「噢，羅莎，」艾瑪擺好姿勢，「上禮拜蘿瑞替她為即將誕生的寶寶舉辦的派對做了個蛋糕。會繼續回來拍的客戶真是太棒了，妳不覺得嗎？我們可以看到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
「呃，又是我，卡特，我是不是很煩？希望不會。我剛好中午休息的時候打回來聽留言。其實，我一直提醒自己要打電話回來聽留言，以防萬一妳回電話給我。妳真的回了。星期五我可能要參加教職員餐會，我也可以邀妳去，可是如果妳答應了、也去了，妳可能就永遠不會再跟我出去。這樣我寧願不冒這個險。其他天的晚上我都可以，就算是……哈哈……平常上課日也行，我非常願意和妳出去。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去吃晚餐和看電影，這樣會不會太過分？這樣可能太多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想補充說明一點，雖然感覺起來好像不可能，但我以前有邀
和-圖-書女生出去過。現在換妳回電了。」她穿著睡衣，吃著好司提迷你咖啡蛋糕配咖啡，看著鳥俯衝往餵鳥器撲過去。今早紅雀小姐也在享用早餐，她想，除了這隻色彩鮮豔的鳥朋友之外，還有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同伴。
「嗯，也許吧，可是我看起來會很胖。」羅莎不太情願地脫下毛衣。
「待會兒就知道了。」艾瑪扶住羅莎的手臂，「來，坐一下，我們順便看看她要怎麼做。小麥！」電話聲響起，艾瑪大喊，「要我接嗎？」
「噢，」羅莎眼睛濕潤，手交叉放在肚皮上，「我想我可以試試看。如果到時候我覺得不自在，妳可以把照片刪掉？」
小麥再次把螢幕往下拉，然後輕鬆地躺在椅背裡。
「結果她怎麼說？」
「妳把那東西放到烤箱裡用低溫烤，我們就可以去換睡衣。」
考量到客戶橄欖色的膚色、黑髮，以及特別深邃的棕眼睛，小麥選擇象牙白的背景。想起這位客戶有點害羞，有點拘謹，她決定先讓這位準媽媽熱熱身，再來拍她認為最有價值的照片。
「已經開始了，親愛的。如果妳不看到這件事的結尾，我才會說妳瘋了。我很想留下來看接下來的拍攝，不過我得回去了。」
「星期六晚上的約會？好，這可非常重要。」
「麥坎席！」羅莎發出慌張的笑。
「我不知道，現在才五點。」
「待會兒拍的還會更漂亮。我們先用同樣的姿勢多試拍幾張。」
她想，關於浪漫和愛情的電影當然應該要有快樂結局，因為生活裡通常沒有。通常不是愛情消失或演變成互相憎恨，就是痛苦的分手。
「全部都有。她很緊張，所以我得給她看全部的照片，她要確保如果她不喜歡，我會刪掉。」
「很值得，是不是？讓一個人這麼開心，因為妳的工作，讓她們的生命充滿快樂。我們在這裡又累又餓，可是我們今天的工作成果都非常棒。」
「妳可以等我拍完之後再決定。不過我保證不會讓妳覺得難為情或有暗示性，這只是主題的下一步，透露出妳是誰，羅莎，還有在妳體內的生命。」
早上的陽光比平常更強了一點，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妳很漂亮，」小麥簡單地說，「我會讓妳看到。請妳站起來，讓我拍幾張測試照？妳想先來點什麼？喝水？還是茶？」
也許我會很走運，小麥盤算著。「妳可不可以在這裡多留一會？妳可以幫忙讓她放輕鬆。」
「不用，我沒事，我只覺得自己看起來有點蠢。」
「我們每次都覺得自己選好了，然後又改變主意，」深呼吸一口氣，羅莎把手放在肚皮上，在椅子上放輕鬆，「今天決定的名字是女孩就叫凯薩琳．葛蕾絲，男孩就叫路卡斯．安東尼。」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現在已經三十八週了，肚皮就和聖母峰一樣。」
「我不知道，也許吧。」現在要先擔心別的。
突然發現自己在胡思亂想，她往後遠離窗戶站一步，關她什麼事？不過是鳥罷了，她又沒有要兼差做大自然攝影或鳥類攝影。
「好，這些太棒了，性感、女性化、有震撼力、富趣味性，我很喜歡。尤其是這張，她頭低低、眼睛看著鏡頭這張？帶有一點點邪惡，這燈光有加分效果。」
「是我媽的舅舅的繼表兄弟的孫女，我記得好像是。不過沒錯，我認識她，我認識每個人，每個人也都認識我。」
她換了個姿勢，按下工作電話答錄機「播放」鍵，必要時回個電話，恭喜自己是個乖小孩；再來是私人電話。
「基本上是第二次，或者，非正式是第三次，很難算。羅莎，洗手間裡還有一條被單，我要請妳進去把衣服脫掉，如果妳會害羞，就披上那條被單。不過我聽說分娩和生產時得拋開所有羞恥心，所以，這應該是小事一樁。」
他的答錄機發出「嗶」的一聲時，她鬆了一口氣。和卡特不同的是，她對答錄機講話非常流暢。「卡特，我是小麥。我可能會想出去吃晚餐或看電影，也有可能去看舞臺劇，我不反對喝咖啡。星期五怎樣？那天應該不是上課日吧？挑個活動，你再告訴我。來玩捉人遊戲，現在換你了。」
「到時候這件事一個字都別提，」小麥聽到敲門聲很快地說，「我得慢慢引導她和_圖_書。」
答錄機上的燈在對她閃爍。
「孕婦照。」
「我會裝電梯，我不會放棄這裡，永遠不會。」
「我還沒預約。」
不過她還是可以先做準備。她拿起電話，撥了艾瑪的直撥鍵，一面打開道具間。「嘿，我需要一袋紅玫瑰花瓣，我有客戶隨時會到，或者我可以自己到樓下偷拔。妳可以送上來嗎？還有，可能的話，可以要幾朵長梗紅玫瑰花，以防萬一要用？假的也可以。謝謝，再見。」
「第一次約會？」
「我想妳猜得到我是誰。星期六我們先從吃晚餐開始，然後……呃……嗯，七點，這樣好，很好。我，呃……我不知道妳有沒有特別喜歡吃，或特別討厭吃的東西。如果妳吃素妳應該會事先提到，對不對？這件事我又在多想了。我想我們的捉人遊戲就到此為止，星期六見，除非妳要打電話告訴我……我要閉嘴了，再見。」
「是，是的，我是。」
她拿了一套走進客房，扔在床上，絕對不可以略過泡熱水澡。她打開水龍頭，丟了點浴鹽進去。她坐進滿是香味、熱呼呼的熱水裡時，一邊想著她們有什麼女生看的快樂結局電影能選擇。
羅莎拍拍肚皮，「妳不可能有我穿得下的衣服。」
「妳問得正好，我秀照片給妳看？」她打開手提電腦，等開機的同時，她開始在冰箱裡找東西，「妳晚餐要吃什麼？」
一股失望感立即湧上來，讓她覺得自己很傻。她可沒有又坐著等他打電話來，她有好好享受她的夜晚。而且，如果她想延長這場小小的遊戲，這次換她打了。
她沉下去，讓下巴浸在水裡，蘿瑞正好走進來，「妳在做什麼？妳住的地方沒有熱水了嗎？」
她覺得自己很無聊，走進攝影棚翻翻記事本和檢查留言。她下午和「誓約」以前的一位新娘有約，她現在懷孕了，要來拍懷孕照。小麥想，這應該很有趣。她感到很驕傲，因為她拍的婚紗照非常受到喜愛，這位準媽媽才會想回來繼續拍。
「選得好。我們乾脆問問其他人要不要加入？」
小麥、艾瑪繼續和羅莎聊天，小麥注意到羅莎已經暖身的差不多了，於是很快地給她指示：頭偏右，肩膀轉一下。拍到一半的時候，她把艾瑪的玫塊花遞給羅莎，把花當道具試拍幾張。
吃了兩份葛太太的雞肉派後，想到吃早餐就有點反胃，不過咖啡……
艾瑪在那裡有加分作用。沒人能比艾瑪更快讓人放鬆。
她算了一下，猜想現在他很有可能已經出門去上班，她比較傾向於也跟他的答錄機講話。
艾瑪抓起外套，奔出門前用嘴型對小麥說，「祝妳好運。」
還沒走上最後一段樓梯，帕可掛在腰帶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羅莎接過照片，盯著看，「也許我身體很龐大，可是我看起來很開心。真的很漂亮，小麥。」
「我有。」
剛過五點，小麥走進主辦公室。她想吃點熱騰騰的食物，葛太太存放在冰箱裡的食物。她帶著手提電腦到廚房，看到帕可正坐在平檯邊盯著一杯酒。
照舊，在她準備煮咖啡之前，她不經意地走向答錄機。
「那要晚點再用，拍真正的照片時，等我說服羅莎願意裸體拍時，再派上用場。」
「我妹妹說服我來拍的。以後回過頭來看，看到自己像吞了顆熱氣球，我想應該會很讚歎。」
她得用變焦鏡頭才能看得更清楚一點，分辨出牠們是誰。也許她還需要索引或是介紹之類的書，因為就算她看清楚樣子，除了知更鳥和松鴉之外，她也不知道牠們是什麼鳥。
「那也無妨。如果晚餐吃到十點，或十點之後，你應該要先挑好第二個地點。音樂是最棒的，找個可以聽音樂的地方。如果結束的比較早，你應該挑部電影。這是假設她沒有散發出『我們回去我的地方』訊號的情況下。如果是這樣的話……」
「也許，我剛結束重新設計荷莉和狄柏克家的結婚蛋糕，已經是第五次了。來點雞肉派應該不錯。」
「嗯，好，反正我剛好要去上廁所。」
「呃，嗨，我是卡特。不知道妳願不願意一起吃晚餐，或是去看電影．，也許妳比較喜歡看舞臺劇勝過於看電影，我打電話前應該先查一下有什麼可以看，不過那時候我沒想到。或者，如果妳想的話，我們也可以再和*圖*書去喝咖啡。或是……我不太會講這種事，也不太會用答錄機。不過這對妳來說應該不重要吧？如果妳對我剛剛講的那些有興趣，歡迎妳打電話給我，謝了。嗯，再見。」
「妳要用花瓣做什麼？」
「羅莎，」艾瑪嘆氣，「妳很性感。」
「嘿，難得妳這麼早就坐下來，而且在喝酒。」
「既然這樣，可以借我一套睡衣？」
「妳先上去，」帕可告訴她，「去拿睡衣，這我來處理，我馬上來。」她迅速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打開手機，「嗨，雪寧！妳準備好迎接下禮拜了嗎？」帕可笑著轉身走向辦公室。「我知道，事情一大堆，別擔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它的形狀很漂亮，」小麥告訴她，「而且妳皮膚很好，光澤、膚質都很好。」
「該死。」卡特的聲音傳出來，正中她的腹部，她屏住呼吸說。
「我餓了，我沒吃午餐。雞肉派，嗯，雞肉派。」她拿出燉菜，「我們來吃這個。」
「妳確定我看起來不會很笨重？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頭已經過了擠奶時間的母牛。」
她才不會想著卡特．馬奎爾和他那副性感的眼鏡、或那件過時的毛呢外套還有他迷人的雙脣。她還要煮咖啡，有工作要做，還有生活要過。
「他的確很帥。」小麥同意，「幹得好，大師。」
「是，他是。」
「這拍照是關於妳現在正在走的旅程，和對這旅程的認識。這是生命，是妳體內的光芒，還有愛。」
羅莎從包包裡拿出一瓶水，「我喝水像駱駝一樣，喝得不多，可是上廁所像大象。」
一早，還穿著帕可的睡衣，小麥走進工作室。剛破曉她就醒來，在客廳沙發上像隻蝦子般蜷曲，縮進喀什米爾毯子裡。
現在羅莎有點焦躁不安，小麥一邊動作一邊想，不過沒關係，她可以借用這一點，「轉四分之三的弧度過來，肩膀往前一點，很好！妳的手可以托在肚皮下方。很漂亮，我調整一下燈光。」
小麥開門的第一個想法是……哇？這身形。她帶領羅莎入內，同時心思快速搜尋各種可以拍的角度，如何呈現、強化這身形。
她把她的深色頭髮綁成馬尾——非常整齊，小麥很想動手改一下。她選擇剪裁簡單的黑褲子和淡藍色毛衣，蓋住肚皮。小麥想，就這樣開始吧。
「很重要，」鮑伯重複，手指戳戳咖啡桌表示強調，「你得送花給她，不要送玫瑰，玫瑰太隆重，象徵意義也太明顯。比較平常一點的花，或是那些搭配好的花束。」
「妳沒說要什麼顏色的紅玫瑰，這有差別，妳知道的。」
「可是……」
「我就知道。」帕可搖搖手指。
「妳還不知道寶寶的性別？」小麥問。
一小時左右過去，她覺得攝影棚的兩面牆都可以用來拍要放在網路上的照片，今天應該會很順利。
「不要講這個，鮑伯，現在不要講這個。」鐘聲響起，他想，一點都不誇張，真的是鐘聲救了他一命，「我得去上第一堂課了。」
「妳說得對，」帕可站起來，手臂搭在小麥的肩膀上，兩人一起走出廚房，「這裡本來就缺少有趣的約會，艾瑪除外。」
「羅莎？」艾瑪眼珠子轉了轉笑，「祝妳好運。」
「妳一點都不蠢，相信我。艾瑪，幫她把袖子捲起來一點，就是那裡，太棒了。」小麥說，艾瑪向前調整。「現在，羅莎，轉向我一點，再多一點。好了。手放在妳肚皮兩旁，很好。」
「這是要幹嘛？」
帕可在椅子裡坐直，「天啊，小麥，這些真令人驚豔，這是……她看起來就像羅馬神話裡的女神。」
就像乾枯的嫩枝，不小心踩到就瞬間斷裂。然後妳會需要去做SPA一個禮拜，小麥酸酸地想，讓別人付錢。
「我會給妳看照片。」
「我會再做點修飾。我們還多拍了一組。」
「襯衫的直線條和妳肚子的曲線，正好形成對比，相信我。而且如果妳不喜歡那張照片，那也沒關係。」
「再怎麼不露痕跡的嘲諷也瞞不過我。」小麥關上烤箱的門，靠在烤箱上，「昨天是例外，因為我最近的生活缺乏有趣的約會，我才會慌。」
「她哭了。是感動的那種哭，一定是賀爾蒙的關係，眼淚就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來，把我嚇一跳。接著她說出最令人難忘的話，」小麥停頓了一下，在腦海裡回想當時美好的情況，「她說她再也不會認為自己很龐大、笨重ｈｅｔｕｂooｋ.com.com，因為她非常高貴漂亮。」
「我們晚點再說，我會幫你寫下一部分。」
看吧，她跟自己說，我們還年輕、有活力。
「很棒。」
「我知道，這是問題。看哪一種電影？哭哭啼啼還是快樂結局的？」
「這次沒差。而且我隨時可以用Photoshop修改。此外……」她走過去從艾瑪手中接過花，「太完美了。」
「我跟娜歐蜜和布倫特剛講完電話，值得喝杯酒嘉獎自己。」
「妳認識她，對不對？我是說她還不是我們客戶的時候，妳就認識她，後來是因為她向妳訂花才變成我們的客戶，妳以前的第三個表妹還是什麼的？」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我想燈光可以了，反正是一般標準的照片。」
沒有留言。
她咧嘴笑，在聽留言的過程中，她從頭到尾都帶著笑。「好，卡特，來試試看。」她按下「回撥鍵」，等答錄機「嗶」一聲，「嗨，教授，你猜我是誰？非常感謝你幫我擋下教職員餐會，這顯得你很有概念，也很有騎士精神，替你加分。星期六晚上如何？我們何不從吃晚餐開始，再看到時候情況如何？你可以七點來接我。還有，沒錯，這次又輪到你回電跟我確認。」
「我要保持低調，上床這件事可能最終會發生，可是要保持低調。」
「太好了。」卡特逃走，回到走廊上和學生及老師一起走。他想他可能無法撐到週六，至少無法平靜地撐過去。
「這主意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好了，來看照片。」
「我們討論過，決定不想先知道。」
帕可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所以這杯酒是我應得的。」她重複。
「女性萬歲。」小麥幫羅莎穿上襯衫，整理襯衫的線條，袖子摺了幾摺。「我把妳的頭髮放下來，這也是對比，這樣比較女性化。我會在妳的嘴脣上點脣蜜，好嗎？這樣嘴脣顏色看起來比較深。」
「你要找個比中價位高一點點的地方，第一次不要去非常昂貴的地方，可是也不要去便宜的。你要的是氣氛，但不要讓人窒息。去個大家推薦的老店。」
「妳根本不安排時間約會。」
「動作要快點。」鮑伯了然於胸地點點頭，喝了一口他的低脂牛奶咖啡。「你要帶她去哪裡？」
「我覺得這曲線、皺摺、線條都好漂亮。這燈光——襯托出她的眼睛，傳達出智慧和力量。妳有給她看嗎？」
「當然，不過不是一下子就解決。新娘和新郎現在以愛、諾言和決心，團結一致要舉行婚禮。新郎會和劈腿的伴郎深談，並提醒他這場婚禮的主角不是他和那個女人；但如果因為不讓那女人參加婚禮，他就無法擔任伴郎的話，那也是他的決定。新娘會向伴娘表示支持和諒解，雖然她也很氣那渾蛋，但他仍是她先生的弟弟。再加上，她還跟伴娘說，有位很帥的傢伙當天會陪伴娘一起出席婚禮，這可以讓那劈腿的傢伙看起來像蠢蛋。」
「我喜歡驚喜，你們一定也是。讓小麥來拍妳，再令人興奮不過了。」
「我賄賂了傑克，」帕可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花了我一箱黑皮諾紅酒，不過很值得。」
艾瑪一接收到訊號，站起來慢慢走到小麥後方，「嬰兒房準備好了嗎？」
「這點子聽起來很不錯。」
「好。」羅莎撐著椅子站起來，「我的頭髮可以嗎？衣服？全部？」
照片的功能就在這裡——一切都會改變，所以照片可以在明天把一切都帶走之前，保留住當下片刻。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鏡頭。
「他聽起來好可愛。」羅莎轉過去面對正在調整床單的小麥。
「面向一邊，頭轉向我，下巴抬高一點，不要那麼多。對，手放在寶寶上面。」她向艾瑪瞄了一眼。
「是啊，這些照片很不錯。」她秀出第二個姿勢的照片。
你真可惡，卡特．馬奎爾，誰叫你這麼可愛。照理說你應該讓人覺得很煩，可是為什麼我不覺得煩？天啊，我會回電話給你，我知道我一定會回電話，這下我麻煩大了。
隨著投影片的變換，她仔細研究每一張照片。那條白色布幔從她浮腫的肚皮下方、腰部以下散開，像條河流，上方散布著深紅色的玫瑰花瓣。照片中的女人，頭髮蓋住肩膀，一隻手遮在胸部前，另一隻手放在懷孕肚皮的頂端。
小麥捕捉到驚訝、喜悅——終於，驕傲的表情。「燦爛的微笑，好，看著我。天啊，妳看妳hetubook.com.com的表情，非常好。妳還可以嗎？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還有星期六晚上的約會。」
「兩個都不會。」
「我累死了。妳的拍照進行得如何？」
小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打開音樂，坐在電腦前，一邊跟著音樂唱，一邊檢查待會兒要見的客戶的舊結婚照。她心裡想著各種可能性和角度，一面做筆記，瀏覽所有檔案，回顧先前的新娘照是用哪種設備、燈光和拍攝技巧。
「噢，羅莎，看看妳！」艾瑪熱情地舉起雙手歡迎，「妳真漂亮！」
細節留給帕可。
羅莎笑了一下，搖搖頭，小麥幫她拿脫下的外套，「我很龐大。」
洗手間的門打開一條縫，「妳一定要走嗎？我希望妳留下來陪我久一點。」
「我連自己的腳都看不見，」不過羅莎還是走動到那個標記上，小麥檢查測光錶時，她就僵硬地站著。
「我們來試試別的，用不同的角度，請換另外一件上衣。」
「不要！」小麥拿著一張矮凳跑出來，「那可能是……我現在正進行到一半。」她把矮凳放在標記上，在上面鋪上象牙白床單，此時傳來卡特的聲音。
「我要一張！」艾瑪大喊，然後用手輕輕地碰肚皮，「抱歉，只是……真的很吸引我。只有我們在這裡，妳知道？這只有我們做得到。」
「鮑伯，你會讓我得胃潰瘍。」
「妳說的是房子還是生意？」
「妳不只是很厲害，還很有信心。羅莎！我得回去工作了，我再跟妳聯絡。」
既然提到了這件事，小麥放低相機，「脫掉。」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表現得有點蠢就是了。
「只有我們女生在這裡，」艾瑪提醒她，「我很想看拍出來的效果如何。燈光這麼棒，這麼漂亮。」
「這無關穿不|穿得下，相信我。」小麥從道具間拿出一件男性的白襯衫，「不要扣釦子。」
拍照時，她看得出來快要找到那美麗、魔幻般的片刻了，快到了，她想。「我要妳頭低下來，眼睛抬起來——只有眼睛對著我。看著妳擁有的祕密、那股力量，想一下，這個祕密是怎麼發生的。對，羅莎，妳真是太棒了。」
新娘子，小麥走完樓梯時想，她們大多都很擔心細節。如果她有機會結婚——雖然非常不可能——但是她會注重大方向。
她心滿意足，決定這一天的第一個小時，都讓自己穿著睡衣沉浸在工作裡。她非常準時地著裝、到主辦公室和客戶諮詢，再好整以暇地回到自己的住處，在拍攝之前還有一些時間。
「我知道，我自己也熱淚盈眶，她當場就要預定照片，直到我說我得先修過照片，還要等她情緒不那麼激動時再來挑選。」
她精神奕奕地檢查那亮粉紅色的釣具箱，她拿它來放專業彩妝；接著把音樂換成新世紀音樂CD，她覺得比較適合拍攝的氣氛。艾瑪進來的時候，她正在調整背景燈光。
有三通留言，她的心一緊。
「我不能拍裸|照，小麥。就是不……我拍這照片能做什麼？」
「不要太隆重或太誇張的，到時候她得去找花瓶把花擺起來，那你就有時間進門聊天、熱絡一下。所以你在預約的時候，這些時間都要算進去。你約幾點？」
她拍了一整卷她覺得非常好、很具原創性的孕婦照。
「真希望我有穿漂亮一點的內衣來。」
她走進帕可的房間，有著豪華床柱的床上鋪著蓬鬆的棉被，棉被上蓋著麥稈色的床罩；花瓶裡的花是鮮花，充滿朝氣。沒有隨地亂丟的衣服，也沒有踢在牆角邊的鞋子。
「沒問題。我想看浪漫電影，妳想看嗎？吃晚餐，看電影？」
「當然。」
「噢！」
「在開始交往之前就先設定限度，聰明。」
友情除外，如果幸運的話，就可以遇到——而她自己，就很幸運。
「這很帥的傢伙是誰？」
「天啊，她真的很龐大！」帕可笑，身體傾向前，「而且她看起來好開心，也很驚訝的樣子。不錯，這些照片很好看，小麥。」
「不是，我在抓住當下，還有雞肉派和浪漫電影。要一起嗎？我不是指泡熱水澡。」
「這些玫瑰花瓣是真的，所以……」
小麥用電腦點出第一個姿勢的照片。
「好，我要先去洗個熱水澡，我要穿著睡衣吃。」
一塵不染，整整齊齊，小麥打開衣櫃時想，一如她猜想，她在那裡找到四套整整齊齊折好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