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妳能這樣幫拍照的人量身訂做、設計場景真棒。雪莉很喜歡妳為她設計的。」
「搖滾什麼？」
「我前幾天晚上和朋友去過夜店了。」改天吧，她想。她突然想到，也許她對卡特．馬奎爾和夜店格格不入的假設是錯的。「我該回去了，這禮拜我已經有好幾天晚歸，我得回去工作，明天才能趕上進度。」
她墊起腳尖，雙手繞到他的頭後面圈住，她的脣輕輕的、帶點引誘地貼住他的脣。這股突然降臨的喜悅穿過他全身，和先前一樣，他得奮力抗拒想抓住她、釋放慾望的衝動。他的手撫摸她的身體，可惜她的身體被外套包覆，接著又往下摸，直到這股震顫慢慢歸於平靜。
他們走到門口時，門正好打開，走出來的人穿著大衣，沒有戴帽子、手套或圍巾。一陣風吹過他俊美臉孔上的頭髮，他瞄了小麥一眼，嘴角立即揚起，深邃得像午夜海洋的眼睛立刻一亮。
「布朗家的孩子，」小麥搖搖頭，「他們從不失周到，我來一杯，謝謝。可以嗎？」她對卡特說。
「我也這麼想。」
她哼著鼻子笑出聲，「你是個聰明的傢伙，卡特，雖然你不露痕跡，隱藏得很好，但你是個聰明的傢伙。這點我也喜歡。」
大家常常在約會，不是嗎？很少有人因為這種活動死掉。他抓把看起來顏色很多、不會太過正式的花束，走向快速結帳櫃臺。
「呃……」他瞄了一眼桌子，「如果妳本來就準備好的話，可以啊。」
「不常，幾乎沒看過。我每隔好幾年看到他的時候，他都非常迷人、非常熱情。結果我放了感情進去，他離開時我很難過，他走了之後又立刻忽略我。他是只記住當下的那種人，如果你沒有和他在一起，你就不存在。」
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他，這讓他想不到要怎麼回答。
「必須按照優先順序嗎？」
「少來了，卡特，性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更別說維持男女關係所需要花費的力氣和時間了。不過我們現在只要專注談『性』這個話題。」
溫柔、輕輕地，她狂跳的心才慢慢疏緩下來。
「我喜歡妳不特別隱藏自己的聰明，所以我想我們這段感情注定沒有好下場。」
「如果她不是穿洋裝怎麼辦。」他咕噥，雖然他再怎麼不願意，腦海裡還是出浮現鮑伯清單裡的內容。不過問題是，他腦海裡出現的是小麥穿黑褲子和白色胸罩，把鮑伯擠出去的畫面。
「珂琳？」他話沒講完，她說。
「這些答案都很好，」過了一會兒她說，「真的很好。」
「馬奎爾先生？布朗先生打電話來，希望以這瓶酒致意；如果這瓶不合意，你可以隨意挑選任何一瓶。」
「是，在這方面我是。我和前任男友沒有一個能繼續當朋友，我不是說我是『痛恨他的懦弱，真希望他痛不欲生，或希望對方這輩子注定賣烤箱』那種。不過感情結束後，我們就是不再聯絡。還有，我喜歡你。」
「妳會覺得很簡單，是因為妳本能地知道雪莉和尼克不會坐在裝潢精美的酒館裡喝酒，或坐在地上被書本和一隻大貓環繞。」
「你是個理智的人，卡特。我想你應該親我一下道晚安了。」
「你吃紅肉嗎？」
「我並沒有期望妳……」
下面還有好幾項建議的招呼用語或是開啟話匣子的句子，像是……妳真美、很漂亮的洋裝、我看到這個（花）就想到妳。
「呃……謝謝？」
她微笑，「看你表現出自以為是的樣子真是可愛。你現在可以點甜點，這樣我可以做作一下——和你分一半？」
「高爾夫、攀岩、集郵？」
卡特腦子裡還沒記下這些東西，就把單子塞回口袋。不過他在把單子塞回去之前，就注意到鮑伯把他車上的收音機頻道轉到輕古典音樂和流行爵士樂，調低音量。
https://m.hetubook.com.com她把盤子推到一旁，拿著酒杯靠著椅背，「你不教書、閱讀或看中長篇小說改編電影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真的假的？你會讀史蒂芬．金的書？我老是被他的書嚇得半死，但還是忍不住想看。等等！就是那部關於幾個小男孩徒步去找一個可能被火車撞死的傢伙？我想起來了，基佛．蘇德蘭飾演大壞蛋，他很棒。」
「可是不會……」在說太多之前趕快住口，卡特告訴自己。
「只是某個對我的開車技術很有意見的人。」當然也對我所有的一切都很有意見。
「我看過，我覺得那部電影改編得不錯，蠻好看的，妳有讀過那本書嗎？」
「噢，真令人難過。」
她皺眉，看起來很努力在想，「我不知道那部電影，誰寫的？史坦貝克？費茲傑羅？葉慈？」
她看到了，他眼裡閃過那麼一下子。「她傷了你，對不起，我很不善解人意，又強人所難。」
「由你說出來聽起來很愚蠢。」
他微笑，搖搖頭，「不是。」
當他坐上車、發動車子，她轉過頭去面向他，「說出你想再見我的前五個理由。」
「好。」
「我食量很大。」
「不是，」他微笑，「和幾個安排我相親的朋友一起來，那晚很奇怪，不過就像妳說的，東西很好吃。」
也許太過安全了。
「噢，葛雷哥萊．畢克，我讀過那本書，」她補充，「棒極了，不過，噢，葛雷哥萊．畢克扮演的完美父親亞提克斯．芬奇，最後那一幕，她在那……她叫什麼名字？」
他衝進超市，站在那裡研究、自問自答、對展示在他眼前的花發問，直到額頭冒出大粒汗珠。
他真希望時間可以停在他們在咖啡店的那段時間；他們很聊得來、很愉快的時候，之後妳走妳的路，我走我的，這樣就好。這些都太複雜、太令人緊張。就算他很會撒謊，現在也不能打電話給她找藉口說不能去了，否則他的機會會從很渺茫變成零。
「我不知道開車的時候講這個適不適合。」
「史蒂芬．金，是根據他的小說《總要找到你》改編的。」
他下車，準備繞到車子的另一邊幫她開門，不過她已經在他到之前爬下車。她不經意地對他伸出手時，他的心快速地多跳了一下。
她轉過身盯著他，「我們要出門去吃晚餐。」
「開在速限的速度，」她同意。「現在該告訴我珂琳的事了。」
他可能會殺了鮑伯，卡特沉思。
「我可能會。」
他想輕撫她的秀髮，手臂圈著她，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安慰。他在腦海裡搜尋了一下，「《站在我這邊》。」
他傾向前，雙手拖住她的臉。手指很修長，她想，貼著她的皮膚感覺涼涼的。他的眼睛顏色很柔和，神色認真地看著她。有那麼一會兒，她的心狂跳，他的嘴脣貼上她的脣。
「可是……」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還有，他戴上眼鏡看菜單時，簡直就讓她欲|火焚身。
「如果我們到了那個階段，結果一團糟？到時候怎麼辦？」
她在說話時，服務生已經送上一瓶。
「我聽出你語帶揶揄。」
她賞他一個詛咒的眼神，不過她的嘴角揚起。他在她的工作室前停好車，他微笑轉向她，「妳占據了我所有的心思，麥坎席，和妳在一起的時候，以及沒有和妳在一起的時候，都是。」
「妳這麼說很有趣，親密關係只是友情之外，男女關係的一部分，不代表全部。」
「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謝謝。」現在他比較放鬆了，卡特走回車上。如果超市快速結帳櫃檯的小姐不能相信，他看看手錶，除非發生那些他預先算進去的致命車禍，否則他還是能準時到。雖然自和-圖-書己覺得有點蠢，他還是從口袋裡拿出熱心助人的鮑伯幫他列印的清單，小心翼翼地把「買花（不要玫瑰）」這一項劃掉。
他往後站一步，用大拇指輕輕刷著她的下脣滿足自己。
她笑了，他正好轉進一處停車場，「楊柳樹餐廳——選得好，卡特，這裡的餐點很好吃。『誓約』成立之前，蘿瑞在這裡當糕餅師傅，剛成立時，她也還在這裡做了一陣子。」
他不介意，只是不問他就顯得……更友善。
燈還亮著，樓上樓下都亮著，整個屋子燈火通明。從一樓偌大的窗戶可以看到她的工作室、燈座，用大銀色鉗子夾起來的深藍色窗簾。窗簾前有張小桌子和兩張椅子，桌子上的酒杯閃閃發亮。
「我以前常常想像親妳的畫面——很久很久以前。最近我又開始想這件事，也許是因為這樣。」
「我喜歡妳短頭髮，這樣可以露出妳的脖子，因為妳的脖子很美。」
「超市收銀臺的小姐說妳會喜歡，我本來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她幫我度過這個難關。」她感到趣味盎然，酒窩隱約出現在臉頰上，「超市收銀臺的小姐總能讓人信賴。」
「喜歡，還蠻高明的。」
她整個人軟化，發出長長的、低聲的嘆息，表示投降。他想碰觸她，想用手感覺她那可人的胸部，想用手指在她的背後滑動，想知道她的腿扣住他時的那種快|感。
「那很簡單，一對陷入愛河的新人在沙發上相互依偎。」
「吃。」
「不，不是，我沒有太太。」
「當然。」他走向她接過外套。他幫她穿上外套時，她回過頭往肩後看了一眼，「每次你這麼做的時候，我都希望自己擁有一頭長髮，這樣你就可以幫我把頭髮撥到領子外。」
「噢，嗯，真的沒有什麼好講的。」
「妳想去其他地方嗎？」他們走回車子的時候他問。「現在去看電影可能太晚了。去夜店？」
「我最喜歡的？《梅崗城故事》。」
顏色很鮮豔，他帶點忿恨地想，很香。裡面插了幾朵非洲菊，這些花在他看來是表示友好的花，沒有令人驚恐的玫瑰花。根據鮑伯定律，玫瑰花表示他在請小麥嫁給他、替他生孩子。所以，這束花應該很安全。
「那部講的是友情和忠誠，長大後，團結一致。」
「沒有，我知道，很糟糕。我讀過《傲慢與偏見》，愛得很。我一直想再讀一次，因為現在我腦海裡已經把柯林．佛斯當作達西，這樣更好。小說改編的電影你最喜歡哪一部？」
「不要，我永遠不懂為什麼大家要吃飯。總之，回到剛剛講的話題。你真的讓你英國文學課學生看《獨領風騷》，評論奧斯汀《艾瑪》的現代版？」
「妳要告訴我妳的五個理由嗎？」
「我真希望以前能遇到像你這樣的老師。你喜歡《獨領風騷》嗎？」
「就是感覺。」
該死，該死，她真的很喜歡他。「不用，快點，講你直覺想到的答案。」
「有時候。」
「所以那個吃沙拉、發出吱吱聲的小提琴，沒有後續？」
「讓人覺得很煩，是不是？」他向她瞄了一眼，看到她的眼睛在笑他，他忍不住咧嘴，「如果超速限速幾英里，我會覺得自己像罪犯，珂琳以前會……」
她收錢、找零，「好了。」她把花束放到透明塑膠袋裡，「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的確，小麥想，他還很會不著痕跡地使眼色。她很清楚，只要一有機會，德藍尼就會取笑她。
她把花瓶放在廚房平臺中央，「這會讓我明天早上精神奕奕，在還沒喝咖啡前也是。」
「嗯，我會先回歸基本原則，大部分的情況下，練習都有助於改進，我很願意多加練習。」
「對，我已經訂好位了，七點半，在……」
「我想雙方都對對方沒有興趣。」
「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最後一次，妳呢？」
「為什麼很奇怪？」
他走下車，陪她走到前門，「如果我明天打電話給妳，會不會太急？」
他真希望今天晚上已經結束，他真的這麼想。他緊張地強迫自己舉起手敲門，真希望現在是明天早上，是安靜的星期天早上，他可以改考卷、讀書、散步，回到他安然自在的日常生活模式裡。
「噢，那是給你女朋友的囉。」
「僅供參考。」
他的問題嚇了她一跳，還有他問問題的方式。就這樣把主控權交給她，她想，真令人害怕。「我正在考慮。」
「我喜歡看電影。昨天晚上我們連續看了兩部，不過我吃了太多雞肉派，在看《K歌情人》時睡著了，休葛蘭演的那部。」她又手拿酒杯做手勢，「《理性與感性》，你有看過嗎？」
他想，鮑伯對他買超市的花一定有意見，不過他現在要去花店已經太遲，就算要衝去艾瑪那裡請她救他也不可能了。
「我喜歡好用的烤箱。」
「我們沒有。」他們同時說，接著卡待清清喉嚨。
「哈囉，麥坎席。」他腦子裡想不起來鮑伯單子上寫的任何一項建議。他拿出花束，「送給妳。」
她身體向前傾，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再往後靠，「好，卡特，到目前為止你已經喝了——天啊——將近四分之三杯的紅酒……」
「不，你不是。雖然我一直以為你會是個無聊的人。」
「或者你與生俱來就是這樣。我們最好走了，否則我會說服自己不要去吃晚餐。」
「對，的確是，一而再、再而三。還有，這麼美味的晚餐實在不適合聊這麼令人沮喪的話題。你再講一部你喜歡的改編電影。」
「不，不，我說要出門去吃晚餐，這樣你才不會誤以為我的意思是要待在家裡。不過我想我得把話講出來，這樣我才能好好吃晚餐，不會一直想這件事。」
「史考特。」
「從來沒去過，太恐怖了。而且，我們四個女生很多年以前約定，絕對不幫彼此介紹對象，這樣的結果最好。你願意一起喝一瓶紅酒嗎，馬奎爾教授？」
他不知道她穿什麼，他只看到她的臉。一直以來他都只看到她的臉——光滑柔嫩的肌膚，被亮麗鮮豔的頭髮襯托著，還有她那雙像女巫般的綠色眼珠，以及偶爾會出現的可愛酒窩。
「我很好，德藍尼，你好嗎？」
他把酒單推向她，「妳選。」
他開了幾英哩，覺得背景音樂很煩，於是關掉收音機。煩死了，轉個彎，車子繞進隸屬於這塊地產的蜿蜒漫長小路。
「來，吃塊牛排。」她切下一塊。
這表示她想先喝一杯嗎？他沒把喝酒的時間算進去，要不要打去改預約時間？他下車，沿著她家旁邊的路徑走，又折回車上去拿他放在乘客座位上的花束。
「不會，」她緊盯著他的眼睛，伸手到包包裡拿鑰匙。「我在想要不要邀你進來。」
「她的聲音，就像是忘了替小提琴的琴弓塗松油所發出來的聲音。這樣講可能有點不公平，不過很正確。而且她正在進行無碳水化合物、無脂肪、無鹽飲食。她吃不加沙拉醫的沙拉，一次只吃一片葉子、帶葉嫩枝、一根紅蘿蔔，跟她一起吃飯很尷尬。」
「沒什麼，真的。」為什麼他沒打開收音機？
「我們要去吃晚餐。」
「你相親過很多次嗎？」
「那個？不是，那是我下午為了拍照擺的。」她走向廚房，作勢要他過來，「是訂婚照，這對新人都是品酒專家。應該說她替品酒雜誌寫文章，他是餐廳評論家。所以我就想到用小酒館的方式來拍。」她邊說邊拿出花瓶，把花束的包裝紙拆開。
小麥看著德藍尼．布朗小跑步跑向停車場。「那傢伙是誰？」小麥問，逗得卡特大笑。她走進餐廳時，好奇卡特是不是特別要求了角落的包廂，或者和-圖-書只是他們運氣好，這讓本來高級餐廳的氣氛，增添了一股親密感。她不選雞尾酒，選擇喝紅酒搭配晚餐。她看也不看菜單，轉向卡特。
「喂，說『可是』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不，妳不會。雖然我一直以為妳是那種人。」
「說得對。」她說，研究他的表情，「沒錯，我想你一定是個很棒的老師。」
「哈囉，卡特。」
「很好，好久不見。你們在這裡幹嘛？」
「嘿，麥豆，」他用手肘舉起小麥，在她脣上親了一下，「這麼多喝酒的地方……卡特？」他把小麥放回地面，伸出友善的手，「你好嗎？」
他安靜地開了一段路。「我做個總結，妳喜歡我，妳覺得如果我們上了床，情況就會不好，我們就不會喜歡對方了。如果情況是好的，事情就會變得複雜，最後我們還是不會喜歡彼此。」
在卡特看來，她的食量沒有很大，不過她也不會把沙拉翻來覆去、挑食物挑個九十分鐘。他喜歡她一邊講話一邊拿著酒杯或叉子比手勢的樣子；還有她也沒問他介不介意，就從他盤子裡叉了一塊鱸魚去嚐的樣子。
接著她打開門。
然後他也擔心不帶花去的話，他就犯下了未明文記錄但舉世皆知的約會大忌。最後，他折返回去——他預留了充裕的時間讓他從家裡開車到小麥家。他把路上可能會塞車、可能會發生五件傷亡重大的車禍時間都算進去。
「這顯示出文學和故事不是停滯不前的，《艾瑪》的主題、氣氛和互動也能重現於現代。」
「你還真勇敢，」她打開酒單瀏覽，「我不是品酒專家，我只是幫酒拍照而已，不過這裡有我喜歡的Shiraz紅酒。」
她往後退，白皙、陶瓷般光滑的肌膚漲紅，「你在這方面真的很行，教授。」
「很難讓人相信。」
「我旅行很容易勞累，所以得放棄參與跨國陰謀。我是很無聊的人。」
「很可愛。可是如果不是變糟，而是事情開始變得複雜呢。」他瞄了她一眼，「妳是不是對什麼事情的想法都很負面？」
「我也正希望這是給我的。請進。」他進門後她關上門，「很漂亮，我很喜歡非洲菊，它代表快樂。我去把花插在花瓶裡，你要喝杯什麼嗎？」
她其中一個好友的專長是花藝，不是嗎？如果小麥想要的話，她可以輕易讓工作室裡鋪滿花。
心地善良的收銀臺小姐對他笑了笑，「這些花真漂亮！給你太太的意外驚喜？」
「對，她講述旁白，你從窗戶看到他坐在他兒子床邊，那幕讓我感動極了，好美。我小時候看這部片，一直想像亞提克斯是我父親，或葛雷哥萊．畢克也行。一早醒來，他就在那裡。我想我到現在都還不能克服這一點，真感傷。」
「是，你講過了。我剛剛來喝一杯談公事，待會兒得和朋友在另一頭碰面，要不然我會和你們一起進去吃，然後交叉盤問你們。不過我得走了，再見。」
「這麼做可能是個錯誤。」她說。她很快地走進屋裡，背倚靠在門上。她不知道這錯誤是她沒有請他進來，還是她知道她很快就會邀他進門。
「只有自從我和妳再次相遇之後。」
「不用了，我夠了。」
「這讓妳很受傷。」
「跨國陰謀、水彩畫、獵鴨？」
「梅森和孔拉瑞是今天訂婚，對不對？你是不是每天都看報紙的結婚和訂婚版？」
他買了花。這讓他很懊惱，因為他一開始本來就打算送花給她，可是鮑伯的教誨把本來很簡單的示意變得很複雜；本來很基本的象徵性動作，變成可能失敗的風險。他決定跳過這個步驟。
「當然很適合，大部分的人都很喜歡花，不是嗎？尤其是我們女孩子，她一定會認為你很貼心，也很周到。」
「你真會講話。」
「好吧。那妳要吃點飯嗎？」
「我不這麼認為，不然妳和妳和_圖_書的三個朋友怎麼維持一輩子的友情？和她們保持各個層面的關係。」
「以前的女朋友？」
「這麼神祕，我就更好奇。我先告訴你我的其中一個前男友——我得先付出才有收穫，」她轉過臉去面對他，直到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綠眼睛又在對他笑。「那個未經世故的搖滾明星如何？迷戀他的時候覺得他長得像邦喬飛。只有長相，沒有才華。他叫葛雷格，不過他喜歡人家叫他搖滾。」
「我不是故意這樣想的，天啊，我是說，她可能會穿洋裝以外的衣服，那我到時候要怎麼說……褲子很好看？衣服，衣服，衣服很好看。你明知道那叫做衣服。天啊，快閉嘴。」
「我還要開車。」
「如果妳當時真的很受傷，我就不會這樣說了。」
「不算是，」她把花束拿起來刷條碼，他笨拙地掏出皮夾，「只是……我可不可以請問妳，妳覺得這束花適合送給約會對象嗎？我要送給約會的對象。」
「好，我喜歡妳講話的方式，我喜歡妳的樣子，我想更認識妳，我想和妳睡在一起，還有和妳在一起的感覺。」
藍德尼對小麥齜牙咧嘴，「這樣啊，所以你們一起吃晚餐，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
「吃吃看，這樣很像在吃海陸大餐。」
她走出去，走向沙發拿起放在扶手上的外套，「我準備好了，你呢？」
她的皮膚溫熱、血液慢慢沸騰時，他把她拉近，吻得更深、更深，一次又一次地溫言軟語，直到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他發現自己並不希望今天晚上結束，他只期待今晚的開始。
他想要的不只是理性男人想要的而已。
「我不和她們上床。」
他繞過主辦公室，沿著狹窄的車道來到小麥住的地方。
「我整個人崩潰，大概至少五分鐘，接著我氣了好幾個禮拜。一直以來他都忽略我，那混帳。看到他現在在斯坦佛賣廚房電器，而且還不是什麼重要電器，我就很高興。我是說像果汁機和烤箱這類的。」
「珂琳。」
「我不知道，我有好幾個月沒來了，不過上次我和……」
「當然，他人真是太好了。」
「什麼感覺？」
他幫她開車門，「妳還會再見我嗎？」
「呃，就只有搖滾，就像歌手王子或瑪丹娜。總之，二十歲的時候，他看起來很帥又酷，我在癡迷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力氣和金錢在幫他和他的樂團拍大頭照、團體照，和他們自製的CD封面照。我開他們的貨車，扮演追隨他們的女樂迷兼巡迴演唱道具管理員。這樣維持了超過兩個月，一直到他被我抓到他和貝斯手亂搞，那傢伙叫做德克。」
「我們想既然人家說這裡有食物，我們來吃飯。」
他們繼續聊了很久。她已經不記得和一個可以長時間聊天的男人一起吃飯是什麼感覺。會傾聽、會集中注意力的男人——不論他是不是在想著今晚結束時會有什麼額外的嘉獎都沒關係。
她發現，他會讓她思考，娛樂她。真該死，這男人很有魅力，是一種低調、自然不做作的魅力。
「這點隨妳怎麼解釋，可是這現在還不是個好主意，因為如果，」他更正，「我們上床，不應該是為了證明什麼，或找到什麼答案，應該只因為我們想要對方。」
車子裡都是她，這就是他想像的畫面，車子裡都是她的味道、她的聲音、她的笑聲，簡簡單單，就是她的樣子。就和以往一樣神奇，他的緊張消弭了。
「我不覺得。我不知道成長過程中沒有父親是什麼感覺，妳不常看到妳爸？」
「我還在想，不過，從完全坦誠的角度來說，你要知道我約會的時候都很好，但在維持長期的男女關係上，得分就比較低。」
「你的車速是不是總保持在速限？」她問。
當下他又愣在那裡，她把他推到門口，自己開門。
「這裡的服務太棒了。」小麥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