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妳這麼說？」
「是迎接寶寶誕生的派對，和妳現在做的很像，除了火爐布置之外，其他都差不多。要有非常小女生的感覺，因為寶寶是女兒，所以她希望用大量的粉紅色。不過她說，她相信妳的判斷。」
「那就是艾瑪左右為難的地方。」
她停止動作，視線透過亮綠色的眼鏡，從頭到尾打量帕可，「需要幫忙嗎？」
帕可停下腳步，轉過身。她認得那雙腿、臀部和身材，剛剛在修車廠的車子底下看到過，眼前這畫面多了胸部和肩膀。春天的微風吹過他深色的頭髮——需要修剪一下——可能是因為工作或因為沒整理而顯得凌亂。她想，這樣很適合他線條分明的臉龐，明顯的黑色鬍渣顯示出他已經一、兩天沒用刮鬍刀了。
「只是展現我超乎尋常的注意力，專注手邊的工作。玩撲克牌時，我也會秀出來，你要贏，靠的不能只是手氣好。」
德藍尼向他舉杯，喝了一口。「四人組的擴建進行得如何？」
艾瑪嘆口氣，「妳早就知道加進去沒問題了。」
「很不錯。」帕可結清帳單，把她的那一份收進包包口袋裡，拿起鑰匙，「謝謝。」
「我已經看過了。妳星期一的行程是滿的，星期二下午有一段空檔，星期三，妳可以開始動手設計星期五的活動，星期四設計星期六的。妳已經請婷克那兩天來幫忙，所以如果把這場活動加進去，妳們兩個應該可以應付得來吧？這是那位客戶的媳婦，」帕可補充，「也是她的第一個孫子。」
「喂，喂，等一下。」
「不，不是，就只是尷尬而已。我們四個人，和他們兩個人——傑克和德藍尼，加起來六個人。嗯，加上卡特是七個，但在卡特出現之前我們就認識了；我們在各自的生命中、生意上斷斷續續接觸了好幾年。我們四個人和德藍尼認識了一輩子，和傑克認識了多久？十幾年？這個男人妳把他當兄弟，卻發現這個圈圈裡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時，的確需要調整一下；這感覺就和如果我們之中有人非常討厭他一樣。」
「成交。」
「妳是帕可．布朗？」
「好，那艾瑪那方面你有在進行嗎？」
「那是因為我不會讓人家望之卻步。」她看了帕可一眼，「我沒有要侮辱妳的意思。」
「要和妳真正關心的人切斷關係非常困難。以艾瑪來說，她努力在他們進入男女關係前，把這部分弄清楚。把他收入囊中並不是她想做的。」
「現在時間有點緊迫，我得看看大盤商那裡能怎麼做。另外，下禮拜我得過去看看。」
大家都高興。
「我一定會。」
「可是妳卻懶得把車送去保養。小姐，這輛車本來慘不忍賭。妳花在鞋子上的錢可能比花在保養車子上還多。」
「妳不應該忽視這輛車，我已經把它修理好了，葛蘭小姐，可是……」
「是妳自己處理的，妳挺身對抗她。」
「按這個，按那個，我永遠記不得要先按哪一個。」不過她的視線投過來，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的眼神大膽，眼珠的顏色和她的綠色鏡框很搭配，「謝了。」
心思還停留在艾瑪解開短黑色大衣的部分——傑克的眼睛盯著德藍尼。
傑克讚賞地想，很好，非常、非常好。這樣一來，不需要破壞這間房子的喬治亞殖民式風格，等到一月，客戶應該就可以下水了。
「最好是。反正我想我們也不在受邀之列。她打電話來，只是要確保我知道她的婚禮籌備進行得比『誓約』做得要好很多。」
「好。」
「噢，這麼說，的確是。」
他怎麼可以忘記今晚要玩撲克牌？這件事應該已經刻在他的腦袋上才對。披薩、啤酒、雪茄、打牌，僅限男人參加。這是傳統，或甚至可以說是儀式，這是他和德藍尼從大學開始就建立起來的傳統。
「不客氣。」
她掃瞄一圈眼前這棟長形建築物，裡面是辦公室和一間大型車庫連在一起。走近的時候，聽到類似壓縮機「轟轟轟」的聲音，從修車廠敞開的門看進去，可以看到在升降機上修車的技工的腿、臀部和身體。
「感覺歸感覺。我不懂為什麼大家要把自己的感覺歸咎在別人身上。」
她把合約寄給客戶，等客戶同意，影印一份給帕可，讓她在「誓約」的檔案裡存檔。看到傑克寄來的電子郵件時，她露出微笑。讀了內容之後，哼著鼻子大笑。
帕可把車停在和客戶約好的婚紗店外，拿出黑苺機發送電子郵件給艾瑪。
「今晚要打撲克牌啊，老兄，我覺得我今天的手氣應該很好。」
「祝妳好運。」
「妳覺得妳只要拿出鑰匙、秀出駕照就可以了？」
帕可的笑容既得意又帶點同情，艾瑪覺得這笑容是殺手鐧。
「不會跌死，也許會一時目瞪口呆。」
「妳怎麼說？」
德藍尼揚起眉，仔細看他。「你到底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補妝的同時，她不禁想到，不知道傑克是否也在思考、沉思。
她快速觀察到這些，也觀察到他抿著嘴，那對熱情的綠色眼珠，透露出憤怒的情緒。
她的鞋子？她的鞋子怎樣不關他的事。不過她仍保持語調平淡——無禮的平淡，「我很欣賞你對工作的熱情，但我想你的老闆可不會欣賞你對客戶講話的態度。」
「沒有，我還在考慮和沉思的階段。如果我跟他講話，我會開始好奇我有多麼想往他身上撲過去，或是被他撲上來。而且，現在我既然講到這件事，表示我已經開始想了。」
這女人動都不動，只是繼續盯著帕可的眼鏡上方看，帕可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妳要看證件嗎？」
想想好朋友、冰啤酒和一大疊撲克牌。
「我已經找到適合小麥和卡特的設計，我只是想做點調整。」
「我會的。」
「妳這麼講是想讓我動心。」
「我們都很愛他。」帕可把話說完。
如果她說她會過來怎麼辦？說她今晚會過來敲他的門怎麼辦？
「需不需要讓妳獨處一會兒？」
他動手寄發電子郵件，表示這張圖可以交給客戶了，這時卻看到艾瑪寄來的信。
他會告訴德藍尼他得了腸胃型感冒。
她心裡想，如果這輛車和它的外在看起來一樣棒，下次她自己的車就不必送去給汽車廠商，改送到這裡來做定期保養。
等紅燈時，小麥想了想。「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可以像艾瑪一樣貼心，不過這種情況很少發生，這樣太累了。」
「我就知道妳會。」艾瑪看著滿滿的行事曆，揉揉頸背，「妳幫我省下來的時間，可以轉讓給那位即將當奶奶的客戶。」
「簡單就好。我得去當律師了。」德藍尼放下馬克杯，往門口走去。「晚上見。喔，付我一百美金的時候可別哭，很難看。」
艾瑪獨自清理工作區域，伸手拿消炎止痛藥膏。她用這藥膏的次數，和其他女和*圖*書人用護手霜的次數一樣頻繁。處理好最近刮到的傷痕後，她開始準備晚上的諮詢。
盤算一下時間，她趕緊打通電話給大盤商，接著迅速脫掉工作服、換上套裝。
「那些美麗、有創意、又完美的花卉布置。」
「場外插賭，一百美金。」
「別再說了。」
裡面有位髮色偏橘的女人坐在椅凳上，在L型的矮桌旁邊，用兩隻手指頭敲打電腦鍵盤。她噘嘴皺眉，彷彿在對帕可說，電腦和她不熟。
她伸手準備開車門，不過他的動作比她快，幫她開門。她坐上車，把包包放在旁邊的乘客座上，繫好安全帶，接著用冷冷的語調說「謝謝」。
絕對沒有人會怪他。
「他們兩個都是成人了，單身，健康。」
「打撲克牌。」
「對，妳看這些非洲菊的顏色，從柔和到鮮豔，一應俱全，效果一定很棒。」
他決定沒必要跟她講這些。那，他要怎麼回信？他歪著頭，微笑按下「回覆」。
印表機開始動起來，帕可恢復原來的姿勢，「這樣就好了。」
「不過，她約會的次數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的還是多很多。我是指在卡特出現之前。」小麥補充，「而且她總能在不傷害男人自尊的情況下成功甩掉男人，她真的很高竿。」
「妳的電池線都銹了，油髒得要命，輪胎沒氣，煞車皮幾乎報銷，我想妳一定固定每天塗高級乳液。」
「對，而且感覺很棒。我是說真的，我是真的希望她順利。如果她和艾里能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她就不會再來打擾我。所以……」她轉個彎，再轉個彎，在柯瓦納汽車修理廠的停車場停車。「好了。妳要我等妳，以防萬一嗎？」
她在改變主意之前，按下「寄送」鍵。
「既然妳的經驗比較多——比我還多，我聽妳的。」
「我不介意讓人家怕我，這樣比較省時間。說到這個，」她瞄了一眼手錶補充說，「現在我得到市中心去和一位新娘見面，小麥要送照片過去，我得在她走之前趕到，請她送我去修車廠，我大概四點以前會回來。別忘了今天晚上有場諮詢，六點半。」
「嗯哼。妳對艾瑪和傑克的真正想法是什麼？」
「妳有妳的好。我？我很嚇人。」
小麥開車前往格林威治的路上，看了一眼帕可。「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妳對艾瑪和傑克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傑克在辦公室裡檢查他同事做的更動。隨著客戶的想法更動，這件工程也跟著持續延宕。他想，他們要富麗堂皇，做到了；本來還要六個火爐，後來又決定要九個；還要一臺電梯。最近的更動是要加蓋一座可以全年使用的室內游泳池，和房屋互通，從室內通道就可以走到。
「喂，你在想什麼？」
她把第一批花拿到冷藏室，讓花保持濕潤。正準備開始弄第二批時，聽到帕可對她大叫，「後面這裡！」
「我會打電話給她，讓她不要擔心，告訴她妳會跟她聯絡。說到聯絡，妳跟傑克談過了嗎？」
艾瑪，車好了，看起來和跑起來，都比從妳買回來以後的這段時間還要棒，妳欠我的可不只是帳單而已。今晚再討論。
「妳問得真湊巧。其實今天早上她有打來，一副之前的難堪場面完全沒發生過一樣。她和艾里決定私奔之類的。那對瘋狂情侶下個月要飛去科摩湖，然後會在艾里一個好友的別墅結婚，等琳達安排好一切就去——我想，這就是她所謂的私奔。」和-圖-書
她轉動鑰匙，汽車發出像小貓開心時的嗚嗚聲時，她發現自己有點小失望。她開車離開時，看了一眼後照鏡，看到他三七步站在那裡，看著她。
不去想和她有關的事——尤其是裸體的她——對他來說已經很掙扎了。今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因為他在想。
「之後她有再和妳聯絡嗎？」
他按一下，打開電子郵件，讀那一行字。
帕可想到她的客戶、到婚紗店的距離，還有路上的交通狀況，「妳剛剛說不會太久。」
「是不會，我只是說……這鬼東西到底要怎樣？」那女人又長又紅的手指甲陷在她橘紅色的鬈髮裡，「它為什麼就是不能把那張該死的東西吐出來？」
「還沒，那……應該不會太複雜。」那麼為什麼？傑克想，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在向最好的朋友撒謊？
他瞇起眼睛，仔細看她的臉，「德藍尼的妹妹，我應該見過才對。那艾瑪．葛蘭是誰？」
「我知道。」
「現在她吃不下、睡不好，沒有辦法正常過日子，因為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花可以這樣布置。」
「我懂了。嗯，柯瓦納先生，你做生意的態度很特別。沒事的話，請恕我告辭了。」
「妳開價多少？」
他按下「寄送」後，往椅背躺，開始幻想——真不錯——艾瑪穿著大衣會是什麼樣子；也許還穿著高跟鞋，紅色的。解開大衣腰帶時，他會……
還是沒有艾瑪的回信。
「不用，妳走吧。今晚主辦公室諮詢時見。」
他想著艾瑪穿黑色大衣和紅色高跟鞋的樣子。
「我正在弄。」這女人在椅子上動了一下，又開始敲起鍵盤。「妳可以坐在那裡，不會太久。如果可以寫紙本發票，我會更快，可是麥肯一定要我這麼做。」
她想像完成後的花卉裝飾，一邊在水中剪掉花的根部。清新、美麗，她想，一邊把花拿去放在加了花卉營養液和防腐劑的水裡。
我還在想，你呢？
「那就到時候見。謝了，艾瑪，真的。」帕可趕著出門前補充說。
「是。」
滿意地看完自己挑選的花飾、相本和雜誌後，她打了帕可留在桌上的電話號碼——而且讓那位未來的祖母非常滿意。在談的過程中，她記筆記、計算要用的薔薇、迷你海芋的數量；玫瑰要粉紅色的，海芋要白色的。隨著用花的數量增加，她得在腦海裡不停計算；茄色海芋、白玫瑰、粉紅玫瑰花枝。
德藍尼慢慢走到桌檯邊，自己動手弄起咖啡，「準備好大輸一場了嗎？」
「那好，可以把帳單給我嗎？」
「艾瑪，第二個冷藏室？」
「修車廠打電話來，我的車子修好了，可是我今天沒辦法去拿，明天行程又是滿的。」
帕可
「我知道妳放了，這個案子費用一定很可觀。」
「也許不會，但他們會。而且艾瑪是最敏感、細心的人，她很懂得處理男人的事——這點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她對他們沒感覺，她真的很會替他們設身處地設想。妳知道我的意思。」
她穿過停車坪，走向辦公室走去付清帳單和拿鑰匙。
她心血來潮，衝到電腦前，寄了封電子郵件給他。
「什麼？」
帕可走進來，看了一下花、綠葉、水桶、工具，「麥可妮基的婚前派對？」
甜美、女性化，又帶點高雅——如果她對客戶的判斷沒錯的話，應該就是要這種感覺。她在筆記上補充，潦草記下遞送的時間、地點，答應https://m.hetubook.com.com客戶下午之前，把合約和詳細內容用電子郵件傳過去。
「他們相互吸引，這很好；可是如果這股吸引力消失了，其中一個比另一個人還快失去熱情的話，會變得很尷尬。」小麥看看後照鏡，變換車道。「還有感覺的那個人會不會覺得很受傷？還有被背叛的感覺？」
「這樣你應該有充分的想像空間。」艾瑪自言自語，然後按下「寄出」。
「布朗，」她打斷他，「我姓布朗。」
撲克牌之夜很神聖。
帕可下車，調整一下公事包背帶，看看手錶，時間正好。
「是感覺不好的那種尷尬嗎？」
傑克豎起中指，德藍尼大笑離開。
小麥搖搖頭，「我以前反抗過，只是不像上次那樣，堅定而無所畏懼。但是如果我採取行動的話，妳一定會幫我做個了結。現在還有卡特，他人很好，不太知道她講的哪些是廢話——現在她被他在紐約的有錢未婚夫慣壞了，我的生活變得平順多了。」
「不客氣。有需要時再來。」
「問題是，她和傑克比較親近，她愛他。」
當然了，他想，答案只有一個：如果她回信說她會過來，他只要稍作解釋就好了。
「很好笑。我跟他說我們得停下來思考，我現在的確在想。」她皺眉，聲音一本正經，「性並不是一切。」
她在開玩笑嗎？
小麥哼了一聲，「喔，對啊，妳把我嚇得屁滾尿流，帕可。」車子慢慢穿過紅綠燈。「每次妳擺出康乃狄克州布朗家族的帕可．布朗態勢時，真的挺嚇人。如果妳稍微改變一下，很多人會跌死。」
「妳真可惡，帕可。」
「什麼時候？」
「妳讓琳達完全說不出話來，」小麥提到她媽媽。
「不用。我問過她，她形容了妳的長相，妳長得很像她形容的樣子。」
「嗯。」車子已經接近車庫，帕可重新穿上上車時脫掉的鞋子。「結果她會跟一個她從第一次約會就知道自己不感興趣的男生，約會第二、第三、第四次，那是因為她不希望讓他情感上受傷。」
他想，奇普做得很好；一邊做細部修改。他仔細看修改後的成果，然後看結構工程師交出來的圖。
「新客戶，免費贈送。」
「輸什麼？」
「得把注意力拉回來。」
「下星期四。我知道，」艾瑪露出冷酷的目光時，帕可說，「有個客戶打總機進來，當時妳正忙著準備要送出去的花，所以我沒有轉接給妳。她參加了福克和哈里根家的婚禮，她跟我說，她就是沒辦法忘記那場婚禮上的花——這讓我們又贏過臭婊新娘怪獸一次。」
艾瑪在家裡利用和客戶見面的時間空檔，把合約內容項目一一列出來。她很愛她替上一位客戶挑選的花，她是十二月新娘。很多顏色、色彩，更多顏色，她覺得冬天很適合用熱情、大膽的顏色。
「是的，謝謝。我來拿艾瑪．葛蘭的車。」
「我的合夥人。」
要不是他站在前面，讓她不得不抬起頭，她會繼續往下看。她抬起頭，兩人四目相接，她用最冷靜的語調說，「什麼事？」
「交給我處理。」
「你說什麼？」
「沒錯，我知道。」她拍拍艾瑪的肩膀，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如果妳需要的話，可以找蒂芬妮或賓奇來幫忙。」
「好，把我剛剛說的話傳給她，這是臺好車，理應受到更好的照顧。」
「中央布置用的花是三盆檸檬葉樹雕盆栽，我會加些臘梅和洋槐，再加一點亮色蝴蝶結。客戶希望可以放兩盆比較不一樣、更複雜的在簽名桌上，另外兩m.ｈｅｔu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種要加擺蠟燭，放在火爐上，要細緻、有香味的；擺在補妝室的要漂亮。我得趕在十一點諮詢開始前全部準備好。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什麼？我什麼？」
你得從我的紅色蕾絲和黑色絲絨護手肘墊中選一套，或者我可以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我待會兒去試穿，看看要搭配哪一件大衣。有一件我特別喜歡，是黑色的，而且有點亮亮的，看起來會有點……濕。
他露出微笑，快如閃電，「妳的意思是說下地獄去吧。小心開車。」他補充，然後替她關上門。
「噢，天啊，如果是喬治．克隆尼，那我要去參加。」
「她打過電話來，說妳會來拿車。」
「我已經寫在記事本上了。」
她聞到汽油和汗水的味道，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是工作的氣味，有生產力的味道。她可以接受這些，尤其是她看到艾瑪的車就停在那裡，乾乾淨淨，閃閃發亮。
「我正要去法院，你這裡的咖啡又比較好喝。」
「如果妳要喝東西的話，穿過那扇門就有販賣機。」
「我已經把她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放在妳桌上。」
我在想今晚妳可以什麼都不|穿，只穿大衣和護手肘墊，到我這裡來。
可惜今天晚上我不行，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倆就有多點時間繼續想。
「我和婷克就可以應付得來。」艾瑪把另一批花搬到冷藏室，再回來整理。「等我這裡弄完，我會盡快打電話給客戶，確定一下我們的理解和她想要的東西相符合，然後我會確認是不是可以做得出來。」
「呃……工作啊，畫圖。」糟糕，他故作輕鬆地打開螢幕保護程式，「你不用工作？」
傑克等了整整十秒，豎起耳朵聽，看有沒有走回來的腳步聲，然後才重新開啟電子郵件。
「我恨妳。什麼樣的活動，她有多少預算？」
「大衣和護手肘墊，高招。我想想……」
「可以讓我……」帕可彎腰靠著櫃檯，看看螢幕，「我知道問題在哪裡。妳只要用滑鼠點這裡，按一下。」她輕輕點一下螢幕，「好，看到這裡寫『列印』了沒？按一下，好了。現在按『OK』。」
「妳覺得……」
帕可嘆了一口氣，有點勉強地笑，「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我以為我很擅長這種事。如果這件事對我來說有點尷尬，對他們來說，一定更尷尬。」
「對，我是。她本來打算去買些現成修剪好的花，擺在花瓶裡就好；不過現在她迷上了妳的作品，她迷上了，沒辦法忘懷那些漂亮的花。」
帕可接過帳單，讀上面的工作內容；微微嘆口氣。換新電池、校準、換傳動皮帶、機油、散熱箱上的風扇皮帶、輪胎、煞車皮，「我沒看到汽車美容的費用。」
出於好奇，她拐了個彎繞過去。鉻黃色的車身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從窗戶看進去，她注意到車內做過汽車美容。
沒禮貌，她想——真的很沒禮貌。不過看來他在自己的工作領域，倒是做得非常好。
「我就是老闆，我欣賞。」
「很有喜慶、女性的感覺。」帕可環顧艾瑪的工作區域，「我知道妳的行程很滿，妳能再接一場在外面舉辦的活動嗎？」
背景播放著令人心情放鬆的新世紀混合音樂，艾瑪站在工作桌邊，處理要運送的花。這是禮拜三在別的地點舉辦的新娘婚前派對要用的花，她選擇趣味、女性化的風格，除了非洲菊，絕無二選。
她瞄了一眼架子，直覺裡面放的是零件和器材、各式各樣的工具、水缸、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