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部分都是好事啊。」
「他看起來很生氣。」小麥說。
現在回到德藍尼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也不是訝異，而是冰冷。看在傑克眼裡，這更糟。
「是，雖然我今天拍的那場訂婚照簡直就是惡夢一場。那對快樂的新人在我拍下第一張照片之前，就已經吵得很厲害，我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作響。」
「她在自己的廚房裡忙，她知道幾點上菜。」
「妳說得對，我不想換洗，免得待會兒還要再換一次衣服。」她的手勾著小麥沒拿東西的那隻手臂，兩人一起往主辦公室走去。「妳知道我今天在想什麼？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天啊，德藍尼，當時我們在唸研究所，她跟蹤我，她是瘋子，還想闖進我們家。她刮了我的車，也刮了你的車。」
艾瑪別無選擇，只好加緊完成星期五婚禮活動的準備工作。她和她的工作人員從星期五一早就開始設計接下來週末婚禮要用的花。
她趕緊過去，一面計算時間，一面沿路檢查其他盆栽、插花。艾瑪在露臺上爬上樓梯，想把白玫瑰花球掛在藤蔓架中央。
「你後來有去找小麥試試看嗎？蘿瑞？」
「妳可以告訴新娘，明天的花藝會很精采，我自己都這麼認為。」她們在中間碰頭，艾瑪停下腳步，雙手往上伸展，「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更累的還在後頭。」
「彩排。」艾瑪解釋。
「這一點都沒有關係——」
「等一下！等一下！」小麥揮手，「我去拿相機。」
「我和德藍尼互揍。這種事我們兩個很常做。」
「也長得蠻討喜的。」小麥補充，趁機拉近鏡頭，拍到幾張照片。「說到討喜，妳看剛剛停車的是誰。」
「洗了。」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多種白色的花，看起來既高雅又夢幻。」
他敲敲門，知道德藍尼一定會開門，因為他有鑰匙；他們倆都很清楚，有需要的時候他會用。更重要的是，德藍尼．布朗不是一個會逃避面對面談清楚的人。
「我一直都很關心艾瑪，關心她們每一個人，你明知道的，你明明很清楚。」
「別鬧了。」傑克似笑非笑地命令大家。
「先等一下。」這可不是個好的開始啊，傑克想，不是個最好的出發點，「我們先緩一下。」
因為艾瑪的關係，傑克停下來講了足足十分鐘，所以他沒能追上德藍尼。不過他知道德藍尼會去哪裡。他會回家，他在那裡可以罵髒話、咆哮、獨自沉思。
「我沒有對她下手，如果有，也是我們對彼此有好感。老天啊，德藍尼，她已經是大人了，她自己可以做決定。又不是我拉拉鬍鬚，就把她的貞操偷走。」
「沒錯。」帕可同意。「不過說真的，他們兩個都不是會害羞的那種型，當然也不怕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親暱，在朋友面前當然也不會。」她聳聳肩，嘴角帶著微笑，「所以我認為他們是在開玩笑。」
等喜宴一開始，她就可以回來完成她未完的工作。
艾瑪的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花，把各種不同長度的鬱金香加入花束中，稍作調整，加入毛茛，穿插其中，排整出她想要的形狀。她非常滿意加上珍珠後亮亮的點綴效果。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艾瑪不是那種讓你在找到更新鮮的對象之前的上床對象。她是那種你對她做出承諾、和她一起規劃未來的那種。」
「和事佬通常會被雙方在臉上揮一拳。」
「還沒。」
冰冷稍稍融化了一點。「記住，給我好好記住，你要是傷害她，我也會傷害你。」
「好吧。傑克，反正你也沒事，就來幫個忙，把沙拉放到餐桌上。」
小麥邊喝飲料邊看她，「妳看起來就像工作了一整天的樣子，新娘看到妳這樣一定很高興。」
「真的很漂亮，這些花。」蒂芬妮一面稱讚花藝，一面大口喝水，「做完這束之後，還有一束。我可以做，不過我不是很擅長做手綁花束，但是我可以先開始做中央花飾，我有花和-圖-書的清單和設計圖。」
「沒錯。」她轉身面對他，手指梳過他的頭髮，嘴脣輕輕碰觸他受傷的嘴角。「我得去豪華廳和宴會廳看看。」
「噢。」艾瑪看到傑克的車，直覺反應用手撥弄頭髮。
「看來有人在開派對，忘記邀請我。」
「婷克在抱怨她快要被這一片雪白弄瞎了，不過真的很漂亮。今天晚上再花幾個小時就可以完成。手綁花束和穿鐵絲的工作很費力，還有，」艾瑪舉起一隻手展示新的傷痕和割傷，「好痛。」
「妳遲到了，」婷克說，「我知道妳想說什麼……如果妳需要我的話，我可以待晚一點。」她打了個呵欠，「我一直到三點才上床——嗯，睡覺。這傢伙？賈克？他真是個鐵人，從各方面看他都是個鐵人。今天早上……」她的話中斷，歪著頭，眼裡帶點血絲，「昨天晚上有人很走運喔，是傑克，對不對？嘿，賈克和傑克，真酷。」
「我會對妳撒謊嗎？」
「噢，當然好。」
「那我們可以待會兒見，如果你……」
「她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她是艾瑪。」
「這還是新聞，所以妳的消息還是最新的。妳還會繼續跟他上床嗎？」婷克問艾瑪。
「我盡了力讓自己走運的同時，還完成四束手綁花束。如果妳想賺足夠的錢，享有喝不完的山露汽水，妳最好開始工作了。」
「沒事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傑克放下喝了半罐的啤酒。
「天啊。」
「謝謝妳。我們倆都忙了一整天，所以我也不期望……」
傑克喝了一大口酒，心想不管了。「既然你現在把她們全都當作自己妹妹，我親過你妹妹，帕可。大學的時候，我們在一次派對上碰巧遇到之後。」
「哈囉，傑克。她們馬上來，葛太太。」
「為什麼我沒遇過像你這樣的老師？我喜歡快樂劇情和快樂結局的書。你看你現在，擁有屬於自己的毛莨。」
「那個傑克？」蒂芬妮目瞪口呆，拿著繡球花的手停了下來。「哇，講這件事的時候我在哪裡？」
傑克決定放棄堅持，轉向正在笑的艾瑪，把她拉近，親了她一下，引起全桌一陣歡呼和鼓掌。
「有，該死。我和她上床，她和我上床，我們和對方上床。」
她按部就班、仔細縝密地進行。雖然她經驗豐富，每一束花還是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完成。這樣不是很幸運嗎？她想，她很享受其中的每一分鐘，不是很幸運？
「不完全，不過至少是個開始。」
傑克的眼神變得嚴厲、炙熱，手衝動地想握拳，「喔，對，我有對她們一一下過手，我就是這麼做的。我把女人當做洋芋片一樣，吃完就丟在馬路上。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我只是順路過來一下，讓妳知道事情……還沒完全解決，然後我就要走了。我知道妳這整個週末都很忙。」
「繡球花、鬱金香和毛茛。」婷克接口說，滔滔不絕地背出其他需要用到的花，讓艾瑪想起當初繼續僱用她的理由。
「輕鬆有趣，這永遠是個好兆頭。她們得祈求明天的好運氣，得相信氣象報告，氣象報告說明天要到傍晚才會下雨，所以不用頂篷。所以囉，希望明天好運。」
「我沒有暗戀她，我們碰了碰嘴脣而已。當時的情況，感覺上好像應該這麼做。後來，因為感覺上好像在親自己妹妹，她八成也有相同的感覺，所以我們就一笑置之，就這樣。」
「一、兩個星期。」德藍尼咬牙切齒地說這幾個字，「而你卻一個字都沒跟我提。」
「我們可以看情況再決定？」
「就這麼辦。」
「沒有，我沒有，大多是因為我不想被你在臉上揍一拳。」傑克打開冰箱門，拿了一罐啤酒，「我知道你會不高興，也還沒想到要怎麼跟你解釋。」
「傑克那麼厲害？」
「妳知道，就是那個有漂亮臀型和一雙會電人的眼睛的男人。」婷克走過去洗手。
「他先揍我的。」傑克接過梯子，搬到她指定的地方，輕拍嘴脣上腫起來的地方，「好痛。」
「慘
wｗｗ.hｅtｕboｏｋ.cｏｍ•coｍ了，他們來早了。別停，別停。」小麥嘀咕，把飲料塞到艾瑪手中，然後從袋子裡拿出相機。
「他表現如何？」小麥問卡特。
「有或沒有，該死。」
「我也很討厭這種情況發生。」
傑克離開後，艾瑪撐了大約十秒鐘，「我至少得試一下。」她站起來，匆忙地跟著傑克追出去。
「我本來沒有很喜歡這個樣子。」婷克把直立式花架搬過來放好。「白色好……妳知道，好白。不過真的很有趣，好像變魔術。嗨，傑克。天啊，誰揍了你？」
「像是艾波．威斯佛。」
「星期天新娘的姑姑來過，」帕可開口，「她帶了彩棚來，是她昨天剛做好的，那真是一件藝術品，我把它放在樓上。艾瑪，妳可能會想看一下，以防萬一妳覺得有必要調整要用的花藝。卡特，這位姑姑的弟媳的大兒子是你的學生，叫做大衛．科漢。」
「那就把酒拿進去，然後坐下來。大家都坐好之前，不准捏菜吃。」
艾瑪往屋內濃郁的晚餐香味和葛太太宏亮、豪邁的笑聲走去，這兩者讓她原本就很開心的心情更加高昂。她聽到傑克正在轉述今天工作上發生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
「是。我得去附近見個客戶，所以我……我有沒有妨礙到妳？」
德藍尼開門時，傑克盯著他的眼睛看，「你揍我一拳，我會揍回去。到時候我們兩個弄得很血腥，也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那麼你試著感覺一下，如果今天晚上是你剛好走進去，你會有什麼感覺？你試試看，傑克。」
「五點半彩排。」艾瑪大喊。
「聽說葛太太要做千層麵，一大盤的千層麵，我和卡特打算去那裡大快朵頤。」
「不過這些戲劇性的插曲，還是替這一天增添了不少樂趣。還有那些。」艾瑪指指明天的新郎和新娘，他們在主辦公室外的路上，新郎抱起新娘轉一圈。
「我有聽到。其實，光想到千層麵就讓我工作時精力充沛。婷克的部分快要完成了，我可以去彩排幫妳和帕可的忙、吃飯，晚上再工作一、兩個小時。」
五點，艾瑪讓蒂芬妮先走，婷克留下來繼續發揮她神奇的綠手指魔法，她則讓手停下來休息，讓腦袋清醒一點。她走到外面，往小麥的工作室走去。
「妳要參加嗎？」
「工作，」艾瑪嘀咕，「我們現在在工作。」
「請把千層麵傳過來。」傑克說。
「顯然你對其他人解釋毫無困難。」
「妳要我開始做中央布置的花藝嗎？」
「我去提醒她一下。」
艾瑪從鼻子哼笑一聲，用臀部去撞小麥的臀部，「對，但除了這點之外，還有別的原因。我雖然很累，手又痛，可是我一整天都在做我愛做的事。今天下午，我接到一通電話，就是在我的花送去舉辦婚禮的場地後，那場迎接寶寶誕生的派對啊？客戶在電話裡激動地大呼小叫，她說她一看到花就忍不住馬上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那些花有多漂亮。誰能得到我們所得到的，小麥？」艾瑪嘆口氣，臉朝上面對陽光，「我們的工作真是令人快樂無比。」
「陽臺要用的直立式花架，妳要用——」
偌大的餐廳裡，挑高天花板、碩大的窗戶，她端出來的是家庭式晚餐。因為葛萊迪條款規定手機必須關機，帕可把黑莓機放在廚房裡。
「大衛？他是個很聰明的小孩，他的創造力讓他在班上的成績優異。上禮拜，他用脫口秀的方式做《人鼠之間》的報告。」
「很公平。那現在我們沒事了？」
她認為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工作了。她準備開始著手做下一束花最麻煩的階段——組成工作，蒂芬妮則在桌子的另一頭安靜地工作，空氣中只有音樂和香水，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女人。
「你和我，」他打斷他妹妹的話，視線完全沒有離開傑克，「這件事也是改天再處理。」德藍尼走出去，帕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沒告訴他。」
「兩位美女。」
「好，去我的hetubook.com.com。去你的，德藍尼，因為你很——」
「也許我可以去看卡特要不要出來一起玩。」
他覺得自己有缺失的地方比德藍尼多，所以點點頭。「好，在這種情況下，這關你的事，但你沒有權利告訴我們兩個任何一個該和誰在一起。」
她想，他覺得有點內疚，也覺得有點難過，但還是會有點生氣。在她看來，因為這樣，他想和朋友家人在一起。
傑克的臉上吃了一拳——他沒看到這拳揮過來——接著他回敬一拳。他們站在那裡，站在門口，嘴角流著血。
「沒問題。他和他的外在一樣棒嗎？」
「天啊，德藍尼，我才正在習慣……」他從來不做計畫，也不做承諾——從不。計畫會改變，不是嗎？承諾會變卦。保持彈性就是誠實。
「沒錯。」傑克冷靜地說。
「我沒有在抱怨吧？」
「他看過妳更糟的樣子。」
「你要在屋內還是屋外聽這件事？」
「沒問題。」她往後站，看著藤蔓架，手勾著傑克的手，「你覺得怎麼樣？」
笑鬧聲消失，大家轉過頭看著門口，以及站在門口的德藍尼。他盯著傑克，帕可本來準備站起來，他舉起手制止她。
「去弄吧。」艾瑪用一條纜線把莖部綁起來，用鉗子剪掉多餘的塑膠部分。「婷克應該快來了……嗯，她已經遲到了。」艾瑪把鉗子換成剪刀，開始修剪花柄。「如果妳做中央花飾，我會請她動手做直立式花藝。」
「大家得做好心理準備。」蘿瑞眼睛還是看著他們，手中的叉子仍繼續叉沙拉。「我們還在調適。我覺得你應該親她一下，就在這裡，讓我們親眼看到畫面，才能幫助我們調適。」
「誰是傑克？」蒂芬妮想知道。
「希望如此囉。」
帕可的背靠在椅背上，喝著紅酒，「其實他們兩個剛剛拿我們開玩笑，假裝他們在一起，等我們相信了，他們就會在背後嘲笑我們。」
「她一定還會再繼續。」婷克做出結論。「好漂亮的花，」她補充，「鬱金香看起來好像是來自外星球的花，不過挺浪漫的感覺。我要先做什麼？」
「我是不太確定史坦貝克會有什麼感覺，但我給他『優』。」
「如果。」他同意，然後冒著嘴痛的風險，認真地親艾瑪一下。「好，待會兒見。」
「噢，」小麥喃喃自語，「妳真厲害。」
「我本來還在掙扎著要怎麼……對，」傑克說，「對，我沒告訴他。我得解決這件事。」他告訴艾瑪。
「不會，不會。」她有點慌亂，手又撥弄一下頭髮。「我只是在休息，正要過去彩排，以防萬一她們需要我。」
艾瑪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工作服，「我這樣穿很醜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德藍尼停頓一下，喝口啤酒。「好吧，這個你說得對。但是艾瑪不一樣，她不一樣。」
「我們只有在一起一個晚上，我們還在釐清思緒。你也給我點空間吧。不過，以前不管我和多少女人在一起，我從來沒有騙過她們，也都非常尊重她們。」
他們分開時，她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
「多久了？」
「嗯？」艾瑪抬起頭，「噢，抱歉，我剛剛在神遊。妳說什麼？」
傑克喝了口啤酒，艾瑪走進門時，他的視線轉移到她身上。「如何？」
她嚴厲地看了卡特一眼，「你今天教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他真帥，今天穿著卡其褲和直挺的細條紋襯衫，這表示他今天是和客戶會面、在辦公室上班，沒有去工地。他步伐輕鬆，頭髮在陽光底下發亮，加上他俐落、殺手級的笑容，通通加起來真是……美味可口。
小麥正好走出來，肩上背著相機袋，手上拿著一罐健怡可樂。
「給我點空間，德藍尼？我知道她不一樣，你認為我不在乎她？這一切只是性？」傑克靜不下來，在吧檯和桌子中間來回走動，談論對艾瑪的在意程度，讓他覺得很不安；光是他最好的朋友談承諾，說艾瑪不一樣這件事已經夠奇怪的了。
傍晚，她從冷藏室把花搬出來，把其他的花放進去https://m.hetubook.com.com，然後搬上貨車，好讓其他工作人員可以開始布置屋子和露臺。
「你有沒有和她們其他人上過床？」
「現在我的國三學生在讀《綠野芳蹤》。」
「餐桌擺好了。」葛太太一邊拌沙拉一邊說。「你們得像個文明人坐在餐廳裡規規矩矩吃飯。」
「他沒事吧？」她回頭看了傑克一眼，抿起嘴。「我知道帕可試圖打電話給他，可是他一整天都在法院裡。」
「記得提醒我燒掉這條褲子。」艾瑪把飲料還給小麥，在傑克走向她們時，換上甜美的笑容。
小麥也跟進。她用手肘推卡特，他只是笑著搖搖頭。
「我可以去找他們，」卡特建議，「去當和事佬。」
「只是去支援。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才剛發生沒多久，才剛開始發酵，我想大概一、兩個星期吧。」
「為什麼女人以為吃巧克力就可以？這是動物天性。」
德藍尼眼裡閃過想殺人的眼神，「我應該把你揍得體無完膚。」
「每天一次，星期天兩次，她都會問，你要把門移走嗎？」
「妳穿那條褲子屁股看起來不大，如果會，我會告訴妳。紅色運動七分褲？妳的屁股看起來棒極了。」
他嚴肅地對小麥笑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關我的事才怪。」
「那是很令人難過的一本書。為什麼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必須讀這麼多讓人難過的書？」艾瑪問。
艾瑪用蕾絲把花柄包起來，然後用珍珠別針固定住。花束放到花瓶裡，放到冷藏室後，她又洗了一次手、擦消炎止痛藥膏，接著準備開始做最後一束手綁花束。
全場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和揣測的眼神。
「他當然生氣，他原本平衡的生活改變了。」蘿瑞聳聳肩，帕可突然轉過去看著她，「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這一小部分會變得這麼糟糕是因為傑克沒有告訴他，他有權利生氣。」
「那你可以先進去逗她開心，喝瓶啤酒，等我工作結束，屋裡見。」
「後來，等她弄清楚的時候，她說，『噢，嗯，你不能直接把門移走嗎？』」
「我們會把門移走，可是她的花費會相當於她最愛的雕花衣櫃價格的兩倍。不過，客戶至上。」
就在新娘抵達前，她和賓奇在門廊邊的花缸裡擺滿大型白繡球花。「太棒了，很完美。妳去幫蒂芬妮布置大廳，我去後面幫婷克。」
傑克擦擦嘴角，「你希望我們兩個在屋內還是屋外解決？」
「我們正在吃晚餐。」蘿瑞冷靜地說，「如果你也想來一點，就去拿個盤子。」
「我會很生氣，會覺得受到背叛。你要我說是我搞砸了嗎？我搞砸了。可是不管我怎麼想，最後的結果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何感想？你父母過世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她們幾個對你的意義？每一件事，我都和你一起經歷過，德藍尼。」
「親她，」葛太太告訴他，「否則這群人會讓你們不得安寧。」
她笑，趕緊往屋內走去。
「喔，對，我知道。『喂，德藍尼，我想和艾瑪上床，你覺得怎麼樣？』」
「是，遵命。嗨，卡特。」
「你暗戀帕可？」他的語氣流露出的不是氣憤，而是真正的訝異，「我到底認不認識你？」
「老兄，」小麥回答，「我得去工作了，待會兒見。」她大步跑步離開。
「不過……你可以待在這裡。或是和卡特一起，或者去我家，看你決定。喜宴的時候我會溜出來，把明天的一些東西做完。」
「或者不給千層麵。」蘿瑞表示，「快親！」她開始拍手，「快親！」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了。你早該告訴我你對艾瑪有那種想法。」
「去你的，傑克。」
「是的，也許你可以找點事情做，比在這裡閒晃好。」
「帕可和小麥馬上來，我還沒看到蘿瑞。」
「妳不把擔任花藝工作者當作是一行危險職業，」傑克牽起她的手，仔細看了看，「這是妳身經百戰的疤痕。」接著在她的手指關節上親了一下。
ｈｅｔｕｂｏoｋ.com•ｃｏｍ如果他以為艾瑪看到他瘀青的下顎會很緊張，那他要失望了。艾瑪臉上滿是惱怒的表情，從樓梯上爬下來，雙手插在臀部上。「為什麼男人會以為打架可以解決事情？」
「我正要過去。」小麥轉向，走向艾瑪。
小麥翻翻眼珠子，「對，是我，我是真正的毛莨。明天的那場婚禮有幸福童話的感覺，有夢幻燈光和蠟燭，全部用白色的花。」
「我想知道你的手到底在艾瑪身上幹嘛。」
「你說話小心點。」德藍尼警告他，接著眼底升起一股致命的怒火，「你和她上床了？」
他把雙手插|進口袋，「我們兩個的態度都有點怪怪的。」
「我知道。」沮喪戰勝了怒氣，「我知道她是誰，所以我才會一直沒有碰她，直到……最近，」喝了口啤酒，他把冰涼的啤酒罐貼著隱隱作痛的下巴。「我一直都很欣賞她，可是我把這股感覺放在一旁，『碰都別碰，傑克』，因為你會很不高興，德藍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要，讓他們自己解決。」帕可又嘆了口氣，「朋友就是要這樣。」
「妳？尖叫、眼淚、甩門出去、甩門回來，相互指責、威脅、下最後通牒。然後又是更多的眼淚、道歉、臉上的妝花了、遺憾、尷尬，害我好好的一天都毀了。還有，因為他們的眼睛又紅又腫，最後只好重新另外安排時間。」
「沒問題。」他的手捧著她的下巴，再次低下頭親吻她，「妳身上的味道就和妳的工作一樣香。待會兒見。」
「你洗手了沒？」她問。
「婷克，我們繼續把裝飾弄完。吃巧克力至少讓你心情好。」艾瑪一邊說，一邊繼續工作，「在臉上揍一拳並不會。而且問題有解決嗎？」
「你可以試試看，我們兩個最後都會進急診室。等我出院之後，我還是會和她上床。」傑克的眼中也有同樣的致命火焰在閃爍，「這他媽的不關你的事。」
「德藍尼——」
「我基本上同意妳說的。我就是欣賞妳這點，妳可以忘記或忽略所有新娘怪獸、發神經的母親、喝醉酒的新郎、耍賤的伴娘，只記得正面的事。」
艾瑪翻了翻眼珠子，輕輕地吻了他一下。「我現在沒有時間可憐你，可是如果你要留下來的話，我答應你晚點再補償你。」
「不，最好不要。這可能要花點時間……我明天再打電話給妳。」他推開椅子，「抱歉。」
「每一件事都有關係，德藍尼。」傑克停頓了一會兒，用比較冷靜的口吻說，「我只知道艾瑪不管有沒有成家，她都是你妹妹。」
「你欣賞過很多女性。」
蒂芬妮在處理另一件要運送的花藝時，艾瑪也完成了第三束手綁花束。她很喜歡鬱金香搭配毛茛和繡球花的組合。雖然為花朵穿上小水晶讓她手指傷痕累累，她知道她的建議是對的。她用蕾絲綁好花束，珍珠飾釘固定花柄。
德藍尼只是轉過身，走向交誼廳拿了罐啤酒，「你對她下手多久了？」
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艾瑪拿出酒杯，「她們都去彩排了，不過我覺得這裡比較吸引我。」艾瑪聞聞空氣中的氣味，「好香喔，葛太太。」
「不會吧。」
婷克手拿著山露汽水走進來時，艾瑪只是揚起眉毛，沒有做任何表情。
「不是，我沒有。不過其他人也不會因為我和一位美麗、風趣、又願意和我上床的女人上床，就對我的臉揮拳。」
「不用，謝了。」他用同樣冷靜的口氣說。「帕可，我有份文件要跟妳講一下，既然你們正在做一件顯然沒我的份的活動，這件事我們可以改天再說。」
「他們滿心期待。」艾瑪喃喃自語，「他們很快樂。」
「這條褲子讓我的屁股看起來很大，」艾瑪小聲地對小麥說，「工作的時候穿我是無所謂，可是——」
「天啊，對，沒錯。我們不要這樣，來。」艾瑪墊起腳尖，用力親了他一下。「我很高興你順路過來。我從早上八點一直工作到現在，很需要喘口氣。葛太太在做千層麵，你要一起來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