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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稍微知道她一點。我想只要在格林威治住得夠久，大部分的人都會認識。我兒子和妳哥哥一起玩撲克牌。」

「她先開始的。」

他只是微笑，「如果妳改變心意，妳知道怎麼找我。」他等她坐上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妳把頭髮放下來，很搭妳的洋裝。」

「我還擔心了一分鐘。」

「什麼？這樣很不錯？現在這樣？」她差點被啤酒嗆到，「這樣很像約會？」

「妳可以自己跟他講。」她說，麥肯正好從修車廠側門走進來，手在紅色頭巾上抹。

他一定會笑出來，她想。他不喜歡輸——誰喜歡？——不過他會笑。這件事就會到此為止。

「當然了，妳一定會打的。那麼，跟麥肯說，撲克之夜見。」

這週末活動滿檔，當天晚上就有一場彩排，她可以告訴德藍尼她需要搭他的便車，因為她的生意夥伴都沒空。

「不是，我是來……『中國皇宮』餐館不可能外送到這裡來。」

「嗯。」他舉起一隻手，左右翻轉。

「我偶爾喜歡荒謬一下。」為了不要繼續僵持不下，他抓起她的手，把她拉進屋。「要來瓶啤酒嗎？我買了些青島啤酒來配中國菜。」

急忙驅車離開時，她想到，應該早上去德藍尼家的，白天他不會在家，她知道備用鍮匙藏在哪裡，也有他家警報系統的密碼。但他可能會定期更換，因為這樣比較安全。不過，她還是應該冒這個險，到他家裡找她的鞋子，留張字條給他，她想。這樣做，高明多了。

「他們喜歡巧克力。旁邊會插上高高低低的紅色天竺葵當作陪襯。艾瑪在做天竺葵心，準備放在蛋糕上。現在我是不是該問你，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她承認自己在拖延時間。

「我不需要套話，你也不用告訴我。抱歉。」電話響起時，帕可補充說。「夏娜，嗨！我剛剛離開蘿瑞的廚房，她正在做妳的蛋糕，到時候一定很漂亮。好，嗯。不，不用，別擔心，我會打電話給旅行社，然後……妳還真有辦法。妳有他最新的班機號碼嗎？是。」

「是鍋貼。」他晃了晃其中一個袋子。「妳知道妳有弱點。」

「知道了。」帕可走回屋子前方，暗自高興她完成了來這裡的目的。接下來一整天，蘿瑞的心裡都會掛念德藍尼和鞋子的事。

「我本來以為我得和ESPN或文件一起吃晚餐。這樣好多了。」他把一套餐具放在她面前，打開餐盒。「今天晚上有彩排，對吧？」他坐下來，開始品嚐每一個餐盒裡的食物。「進行得如何？」

「不是。」轉彎離開車道時，他看了她一眼。「為什麼問？」

泳池裡的水波光閃閃。泳池邊，有座美侖美奐的涼亭，裡面放了臺大型烤肉爐。他喜歡在辦夏日派對時，站在那裡看大家，有人在草坪上玩戶外保齡球、在游泳池裡相互潑水。

她決定不繼續跟自己爭論。不想出去時被看到，她還是走後面的樓梯。她會回來，她跟自己保證，大家不會注意到她跑出去了。

「對，六層，打摺翻糖和裝飾糖蘭花，搭配新娘最愛的花。」她揉開第一張翻糖。「等一下，我以為妳的車在保養廠。」

「不，什麼都別說。」她聳聳肩，然後撫平翻糖上方和周圍，同時把其他氣泡擠破。「我不需要那雙鞋子，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把重心換到另一隻腳，手輕拍大腿。她發現，這是緊張。天啊，她竟然因為要看到一個她認識一輩子的男人緊張。她和他吵架、玩耍，他們甚至還結過幾次婚——小時候，帕可會嘮叨、賄賂兼恐嚇他一起玩「大喜之日」，要他扮演新郎。現在她心跳加速。

「我說真的，」他們一走出門，帕可開口說，「我有點趕時間，所以——」

「我點的是糖醋豬肉。」

「蘿瑞說得對，你真是個自作聰明的渾蛋。」

她是這麼聽說的。

「永遠不會。」他把手放在胸口，彷彿在發誓。「她是生氣還是高興？」www.hetubook.com.com

「有空再來。」

「我可以等妳。麥肯應該在，我可以找他聊聊，等妳把事情辦好。」

「我們是布朗家族，極度要求準時。」

「這也算是服務之一。」麥肯走向辦公室前門，打開門。

「那只不過是雙鞋，德藍尼。」

他對她露出另一種神情。「也許我是八歲，但我知道妳和妳們這群人。妳明知道她先開始什麼，妳還想從我這裡套話。」

「要不要傳話給他或妳的鞋子？」

「嗯，下禮拜過來吃晚餐。」她下車，「我們會辦場大型的家庭式晚餐。我會問問大家的時間，再跟你說是哪一天，看你有沒有空。」

她脫掉圍裙，咒罵一聲。她去德藍尼那裡不是為了讓自己生氣。收拾殘局不等於去找麻煩。

帕可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柯瓦納太太因為不熟悉電腦操作，心情不太好，「只要妳了解它的使用方式，這玩意真的可以幫妳節省很多時間。」

「好吧，挑戰或挑釁。因為我當時的心情，我一時衝動做出的行為，結果你也以同樣的衝動作為回報。現在我知道了，我說了『現在我們平手』，就是向你下戰帖。你總是想贏，不願意輸，所以你才拿走我的那雙鞋。現在又是吃晚餐和啤酒，還有這種昏暗的燈光，但我們都很清楚知道，你從來沒有以這種約會的角度看我。」

蘿瑞朝她瞄一眼，「顏色很適合妳。」

「德藍尼，這太荒謬了。」

「對不起，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我才剛要……」上衣胸膛處敞開，幾滴水還在滴，黑髮溼答答的德藍尼停下來，歪著頭，「妳不是『中國皇宮』餐館的外送員。」

「完全沒道理。」葛太太平靜地說，「快去吧，好好玩。」

「開會。」

「這樣。」蘿瑞停止揉麵糰，雙手手指交叉，做出幸運手勢。

「妳不需要這麼咄咄逼人。」

「抱歉，它在妳找不到的地方，除非先談好贖金條件，然後履行才行。妳知不知道，轉鞋子的細高跟時，它會發出又細又尖的聲音？」他握拳扭轉示範。「有點毛骨悚然。」

「巧克力奶油蛋糕，內餡是白色巧克力慕斯，上面灑的是焦糖糖霜。」

「不需要，我只是——」

她想，他很會娛樂大家，這一定是遺傳。

她下車，直接走向前門，按下門鈴。

比她哥哥預定抵達時間的前十分鐘整，她走下樓。她最愛的這間屋子顯得很安靜、很寬敞，早上沒有預約客戶，也沒有活動需要她撥空打點。艾瑪插的大盆花和小花束的香味蔓延在空氣中；牆壁上，小麥的攝影作品和藝術品掛在一起。

雖然她還有十幾個人可以找——或搭計程車，但沒有關係，她邊補口紅邊想。請他幫忙會讓德藍尼覺得自己是大哥哥——他很喜歡扮演這個角色——也讓她有機會向他套話，蘿瑞那邊實在口風太緊。

「好。」

「妳要去哪裡？」

「媽，我需要妳去……」他停下來，慢慢地露出微笑，「嘿，不錯喔。」

「那麼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臉上的表情轉為些許的同情，「我想妳不太清楚現在的情勢。我手上有妳要的東西，所以條件由我訂。」他擺好兩個盤子、餐巾，然後從抽屜裡拿出兩雙筷子。

「妳的帳單在這裡。妳打電話來之後，我算了一下、列印出來。我已經準備把這臺該死的電腦吊死。」

「我想還可以。她們不需要我，所以我做了點準備，這週末要用。」

「很少。」她很清楚一個跟她搭訕、卻不記得上次不好經驗的男人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需要那副鑰匙，車子沒鑰匙不能發動。」

「至理名言。但大部分的人都不這麼想。開完會之後呢？」

「你也是。」

她邊講邊拿出記事本和筆，嘴裡覆述，一邊記下來。「我馬上查，確定它準時抵達。我會安排車子去接他，帶他來彩排現場。不會，沒問題。這件事交給我就好，我們今晚見。放輕鬆，一切都在掌握中。去吧，去做指甲，什麼都別擔心。好，我也是。拜拜。」

「挑釁？」他提www.hetubook.com.com出建議用詞。

他的頭髮也幾乎和汙漬一樣黑，頭髮繞著他五官分明的臉孔隨意亂翹。她注意到他沒刮鬍子，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會不修邊幅，反而充滿危險男人的味道。

「謝了，但我剛剛已經吃過沙拉了。你們自己享用吧。」

和德藍尼談一談、拿車、中午和客戶吃飯、拿乾洗衣服、去市場，四點半以前回來準備彩排。參加會議的工作人員名單、去乾洗店要拿的衣服，然後是要去買的每一項東西裡，註記要上哪裡買。

「不客氣。」

「妳從來沒有不開會、沒事情辦和不工作的時候？」

「那雙鞋對妳來說值多少錢？」

「喔，我聽說你最近拿了雙很漂亮的新鞋。」

噢，那只好回到A計畫。

「謝謝妳，我正要去見客戶。」

噢，我的天啊，感覺上好像她有一整個社區的父母似的。她對卡特露出微笑，「對，我有點事，我馬上回來。」

蘿瑞拿起披薩滾輪切刀，對著帕可搖晃。「我知道妳的把戲，妳想激我，以為這樣我就會打電話給他。妳這招不管用。」

「沒問題。」帕可拿出黑莓機，把這件事輸入清單裡。「反正午餐會議之後，我也要去市場一趟。潔西卡．西門和她媽媽。」

「三重威脅。」

「好。我正要去拜託葛太太賞我一點砂鍋燉肉，待會兒我們會熱一些吃，如果妳想來的話。」

「對。」他訝異地嘴角微微揚起。「尺寸不合，而且穿有跟的鞋子走來走去，我的腳趾會抽筋。」

她有點驚訝地往後靠，「你怎麼做？」

「妳累了一天，應該喝瓶青島啤酒。妳看，晚餐來了。妳要不要到後面陽臺上？外面天氣挺好的。噢，妳順便從冰箱拿兩瓶啤酒出來。嗨，丹尼，你好嗎？」

「謝謝。這件讓我覺得充滿陽光。」

「我隨時有空。喂，帕可，妳今天很漂亮。」

「偷是個很強烈的字眼。」

「如果你替老闆的兒子辯護藏毒罪名，讓他只需要參加輔導計畫，沒讓他坐牢就可以。」他微笑，單手拇指插在牛仔褲口袋裡，牛仔褲拉鍊已經拉上，但釦子沒扣。「嗨，蘿瑞，請進。」

「我只會藏在心裡面。」車子轉進保養廠的停車場，「她會跟我聯絡嗎？」

「太好了。」帕可往前站接過去看。

帕可站到門外，戴上太陽眼鏡，走到步道上時，德藍尼剛把車停好。

他身上聞起來是他工作的味道，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麼難聞。他的牛仔褲膝蓋部位有個洞，大腿的地方有油油的汙漬。她很好奇，他穿黑色T恤是不是因為這樣就看不出汙漬。

她走後面的樓梯，鑽近自己的浴室，把一整天的疲累洗掉。化妝也不算太慎重其事，那只是基本打扮。她喜歡戴耳環，她有權利戴耳環和穿件漂亮的上衣吧，對不對？不管是什麼情況，她讓自己呈現出最好的一面又不犯法。

她還是動手做了點更動，把非常私人的東西放到她自己的或蘿瑞的區域。這裡還是很有家的感覺，很快樂的地方，見證了數百場婚禮和慶祝活動。也有過爭執，她邊調整放碗的地方邊想。歡笑、淚水、高潮起伏、傻里傻氣的事，都發生過。

「你每次都這樣。你為什麼要讓她搞不清楚？」

她原本的計畫——忽略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既然她不需要去參加彩排，這樣她可以少和朋友接觸，也比較不會衝動地想和她們分享。她待在廚房裡，做星期六下午「夏日草莓蛋糕」要用的奶油餡和奶油糖霜。她檢查了一下板子和時間表，想盡量讓自己不要因為跑出門，而覺得有罪惡感。

「我把這點當作是一種美德和技能。謝謝你來，德藍尼。」

「照顧好工具，它才會比較好用。」

「我說了我不要吃晚餐。」

帕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把黑莓機收起來。

她嘆口氣，接著又露出微笑——純粹、甜美的微笑，「妳看起來好清新脫俗，很漂亮。」

「伴郎的班機取消了，他改搭別的航線。」她邊說邊把記事本收和*圖*書起來。「今天晚上他會比較晚來。」

「沒關係。」如果德藍尼找麥肯聊天，麥肯就會知道她在這裡，那麼他一定會來說些什麼。她寧願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也避免碰上他。「我已經先打過電話來，所以他們知道我會過來。」

「那是我的，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拿走。」她咬了一口鍋貼。天啊，她真的有弱點。

「我想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像這樣很蠢，蘿瑞告訴自己，這件事得趕快解決。忽略德藍尼和他那幼稚的遊戲，一開始似乎是不錯的點子，不過她想得愈久，愈覺得忽略他看起來很像在逃避。這樣一來，他就贏了，這樣可不行。

這並沒什麼特別重要，只是她喜歡知道她面對的人是誰。

「妳長得有點像她，現在我想起來了。她是一位真正的女士，她不需要擺出自傲的樣子，就顯得很尊貴。」

這女人餵飽了全世界的人。

「看起來也像陽光。幫我帶五磅草莓。」她補充，「要很新鮮的，我不要全部都很紅、很熟的，可以混雜。這樣下午我就可以少跑一趟。」

「沒什麼。我本來就會經過，順便去見個客戶，然後和傑克吃午餐。都安排好了。」

「我沒有要大吵一架，或是陷入什麼瘋狂的感覺。我在發掘新的互動關係。這對妳來說會很奇怪嗎？」

蘿瑞瞪他，「去你的，德藍尼。」

她不記得自己在這間房子裡有過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曾希望自己生活在其他地方。

他把鑰匙放在她張開的手掌心上，「如果妳碰到那種很少發生的情況，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帶妳搭我的車出去。」

現在太遲了，不過他可能也不在家，她想。他的社交生活還蠻活躍的——朋友、客戶、約會。在這麼美好的夏天傍晚七點半？對，他可能有個火辣的約會——喝酒、吃晚餐、放縱一下。她可以進到屋子裡找到鞋子，留張趣味字條給他。

那位橘頭髮、戴綠色鏡框，看起來很疲憊的女人坐在櫃檯後面，她一邊講電話，一邊對帕可做出「進來、進來」的手勢。帕可旁敲側擊得知，這名女人就是麥肯的媽媽。

「好啦，好啦，妳的折磨辦法很有效，也很殘酷。她換了個遊戲戰場，所以我想看看我是不是也要跟進。我不確定這樣做好不好，不過……嗯，這是個辦法。妳有什麼想法？」

「要各種不同的大小和形狀。」蘿瑞大叫。

「很好。我的鞋子。」

她微笑，「你別打我的鞋子的主意就好。」他大笑，她關上門，走進辦公室。

「我不是來串門子的，我來拿我的鞋子。你去拿，我在你的蝦仁炒飯送到這裡之前，就會走人。」

「少來了。」他揮揮手，發出不以為然的聲音。「我有妹妹，我知道妳們花多少錢在鞋子上。」

「兩個人、食物、飲料、美好的夜晚，約會的元素都有了。」

「什麼？噢……辦點事，還有工作。」

真有趣，她想，他們兩個都問她同樣的問題。「我還不清楚。等她跟你聯絡鞋子的事時，不要洋洋得意。雖然她認為她不會跟你聯絡，但她一定會。」

「好，好，你要什麼？錢嗎？烤東西給你吃？做家事？」

蘿瑞在廚房桌檯上揉翻糖。在她身邊，有六層烤好的蛋糕放在架子上。收音機裡放的是晨間脫口秀，不是音樂，所以帕可知道現在可以打斷她。「我正要出去，」帕可說，「需要什麼嗎？」

蘿瑞嘆口氣，他說得沒錯。「你偷了我的鞋子。」她指出，完全無法抵抗食物的香味。

「不是，是，算是。」她痛恨那種罪惡感從她脖子後方爬上來的感覺。「沒道理買了新衣服不|穿。」

「對，明天下午，兩點以後。你聽我說，老兄，零件才剛到，技工也只有兩隻手。」她對帕可翻了翻銳利的綠眼珠——和她兒子的眼珠顏色一樣——同時大口地喝Dr Pepper汽水。「你要做得快，還是要車子做得好？他跟你說只要零件一到，就只需要花一天的時間。我親耳聽到他這麼跟www.hetubook.com.com你說的。也許你該買臺美國車。如果提早好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我能做的就是這樣。對，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渾蛋。」她掛上電話後又加上這句。

「我會去這週日的交換誓約儀式，」他告訴蘿瑞，「我和米契爾上同一所大學，他們的伴侶合約也是我擬的。」他邊吃東西，她坐在一旁喝啤酒，「到時候是什麼蛋糕？」

「好。」

這計畫就像做壞的舒芙蕾塌下來一樣，她看到德藍尼的車停在車道上。

鞋子被綁架後的二十四小時內，第一要務就是搭德藍尼的便車。這件事很容易安排，尤其是她現在都找他的技工來幫她做汽車定期保養，就更不費吹灰之力。麥肯．柯瓦納或許有點高傲氣盛，但他自己的工作做得非常好——這點最重要。他是不是德藍尼的朋友也無妨。

反過來也可以。

「我不是要去……算了。我不會去太久。」她繞過屋子，往她的車走去。最多一個小時，然後她就……「嗨，要出去啊？」

「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想主導，所以你們會像鬥牛犬一樣大吵，或瘋狂地陷入愛河。也可能兩種情況都發生，因為你們對彼此的感覺非常強烈，也醞釀了很久，而這些感覺會有所轉變，只要你……跟進。」

「我知道你自以為很風趣，好，你說得不盡然全錯。今天一整天下來，我真的很累了，我只想要回我的鞋子。」

「去約會？」

德藍尼拿著外送走進來時，她已經在倒第二瓶。

「每個人都認為世界繞著自己轉。」她對帕可說，「人人都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宇宙的中心。」

「你看，我在喝啤酒，你提的條件我已經做到了。喝完這瓶啤酒的時候，我要拿我的鞋子。」

只要她沒有引起警鈴大作，結果還得找他當辯護律師就好。正面一點想，她邊開車邊告誡自己，替新計畫做暖身。

「喔？」

「她真的很喜歡那雙鞋。而且她會發現，不跟你聯絡反而是你贏。」帕可傾身在他臉頰上親一下，「謝謝你送我來。」

「來得正好。」他說。

她可以跟他爭論，蘿瑞想，甚至可以大鬧一場。可是不管用哪種方式，都沒辦法讓她拿回鞋子，除非德藍尼願意還給她。她得保持冷靜，那正是她現在需要的。她露齒微笑，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走開時，她聽到德藍尼和外送的人在聊棒球。看來昨晚有人投了場無安打比賽。

他說得沒錯，而且緊張加上食物的味道引發了她的食慾。「好吧。一瓶啤酒和一個鍋貼。」她把啤酒拿到露臺上，放在桌上，那裡可以看到草坪和花園。

「嗯，如果可以用寫的，只需要花我一半的時間，不像之前要花上我三倍的時間。拿去。」

「這些都可行。不過現在這樣起頭還不錯。妳應該吃吃看這道糖醋豬肉。」

「新娘母親希望討論一下菜單和音樂。那是明天晚上要用的？」看到蘿瑞灑玉米粉在工作檯上，她問。

「不要，我不要中國啤酒，我要我的鞋。」

她檢查一下包包裡的東西，然後查看黑莓機裡的行事曆。

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反正啤酒已經放在裡面，她也幫自己拿了一瓶。她對這裡熟悉的程度，就好像自家廚房一樣。她打開冷凍庫，拿出兩個已經冰涼的啤酒杯，注意到葛太太做的砂鍋燉肉和湯，一一標示好放在裡面。

她關上門，轉動鑰匙，把車子開走時大大鬆一口氣。那男人，她想，真的讓她手足無措。

「是的。」帕可同意，簽好信用卡簽帳單。「其實今天是德藍尼送我來，他說告訴麥肯，撲克之夜見。」好了，她想，任務解除。

他的房子很棒，從他的房子蓋好之後，她就一直很喜歡他的房子。對一個男人來說可能有點太大了，但她了解有時候很需要空間的感覺。她知道這是傑克依照德藍尼的特別要求而設計的。不會太傳統，也不會太現代，大量的燈光，大量的空間。牆上以小溪石裝飾，還有三段式屋頂，帶有一種隨性的優雅，很符合主人的風格。

「那麼漂亮的洋裝浪費在公事上真可惜。妳會來得及的。」

她看了和*圖*書看錶，衡量一下時間，決定去蘿瑞那裡看看。

被抓到了。「啊。」她轉過身，看到葛太太站在菜園裡。「我得去辦些事，有點事。」

「謝了，柯瓦納太太，很高興再次見到妳。」

這樣顯得她很懦弱，她想。她討厭當個懦弱沒用的人。

她壓下太陽眼鏡，從眼鏡上緣看著他。「我覺得你剛剛又退回到八歲。她先開始什麼？」

「噢。」不管是因為聽到德藍尼的名字，還是因為她看到氣泡，蘿瑞皺起眉頭，用針把小泡泡刺破。

她還在想要怎麼回答時，他伸出大拇指。帕可順著方向看過去，看到一輛高大、閃閃發亮的摩托車。

「那又怎樣？」她搖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我心不在焉。」她趕在再碰上其他人之前坐上車。

「多工進行，這是做事情的要訣。新鞋啊？」她問。

「我稍微知道妳媽一點。」

「嗯，我想妳最好趕快去。那件是新襯衫，對不對？」

總是有辦法收集到資訊的。在帕可看來，資訊不只是力量，也可增加效率——在她的世界裡，效率主宰一切。要把事情做好，對，就是效率。妳首先要把所有細節和情況條列出來。還有不論何時，都要多工進行。

她對著鏡子快速轉一圈。這位客戶很重要，而且他們在鄉村俱樂部訂了午餐，所以穿著必須正確。

他拿著擺好外送餐盒和盤子的端盤出來。她注意到，至少現在襯衫扣好了。她真希望她沒有這麼喜歡他的樣子。如果她不覺得他的外表吸引人，她就可以處理自己的情緒。

她在他手臂上戳一下。「拿蘿瑞的鞋！你什麼時候才會停止這種十二歲的行為？」

「好。妳打扮得很漂亮。」

「嗯。」天啊，帕可，她想，什麼東西把妳的舌頭綁住了？「謝謝你幫我保養車。」

他想了一下，「這樣講不完全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一直在努力不去從那樣的角度看妳。」

她又按了一下電鈴，這次按得更用力。

「請進，我們可以來談條件。」

「我是臨時起意過來的，來付贖金。這是……」她沒有繼續說，因為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回來了。「好，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是我先挑起的，可以說是挑戰或……」

「很幽默。」蘿瑞手腳伶俐地繼續工作，雙手拿起翻糖，把它蓋在第一層。「妳可以跟他說不要再鬧了，把鞋子還來。」

「她聽到這樣的稱讚，一定會很感激。」帕可看完帳單，拿出信用卡，「我知道妳也認識莫琳．葛萊迪。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就負責打理那房子、照顧我們。」

「她這麼說？」

「妳的車子很不錯。」他拿著她的車鑰匙，叮噹作響，他們走到她的車前時，他看著她的臉。「妳也把車照顧得很好。因為妳是第一次來，我們已經免費幫它做過汽車美容，不過反正我也不可能跟妳收錢，因為妳的寶貝車本來就很乾淨、光亮。」

她走進偌大的廚房裡，現在開的是傍晚柔和的燈光。她知道他在這裡大多只是喝啤酒和吃中餐外帶。他有幾項拿手的——弄幾樣美觀的小菜引誘女人——他很會煮西式蛋餅當作溫存後隔天的早餐。

「是啊，已經好了。德藍尼會載我到技工那裡。」

「布朗小姐來拿車。」他媽媽拿起鑰匙丟向麥肯，帕可愣了一下，他單手接住。「送她過去。」

「好。」帕可微笑，蘿瑞拿切刀沿著蛋糕周圍切掉多餘的翻糖。「他待會兒就到，我會帶草莓回來。」

柔和的黃色洋裝正好介於輕便和專業之間，她想。首飾很低調，但那位目光銳利的客戶母親，肯定看得出它的真正價值，這點還蠻重要的。她把頭髮放下來，當作一種轉換——就像和姊妹們出去吃飯，很友善的感覺。沒有什麼閃閃發亮、絢麗奪目的東西。婚禮顧問絕對、絕對不可以搶走新娘的光彩。她很滿意，又添了一件白色薄毛衣，如果客戶決定在俱樂部室內用餐的話，可以用來抵禦冷氣。

「都是，也都不是。我想她是被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