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妳在迴避問題。」
「只是這整件事讓我很不高興，沒什麼。」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也許是因為我，山姆才終於開口提出離婚，但他們在一起不快樂並不是因為我。採取行動總比繼續不快樂地在一起好，妳不覺得嗎？」
來啊！艾瑪眼裡充滿怒氣地爬起來，帕可和蘿瑞同時往前站。蘿瑞抓住離她最近的那個女人，拖到一旁，那女人不斷發出像散彈般的咒罵聲。
「妳相信？」蘿瑞問，「一輩子摯愛一個人？唯一一個？」
「這要看妳，不是嗎？」
「還不知道。」她到二樓時，帕可也剛好從另一邊過來。
「不知道，至少今天不知道。」
「嗯，她已經從啜泣轉為抽噎。禮服在這裡，還不會太糟。帕可應該已經先提醒葛太太，讓她預先做好準備。」
「糟糕，在哪裡？」
賓客陸續離開，房子清理完畢後，蘿瑞到露臺上和其他人一起放鬆一下。德藍尼拿了杯香檳交到她手中。
整理好自己凌亂的頭髮，她走過去應門。
「星期天早上的約會，聽起來很棒。」他們走上樓，她說。「尤其明天是傍晚的活動，我不需要一大早起床。約八點如何？」
她又繞桌子一圈，點點頭。
「噢。」她往後站一步，「我不知道你在這裡，也不知道你會來。」
「妳不用擔心。」聽到敲門聲，蘿瑞站起來，「而且再過十五分鐘，妳會有最完美的裝扮。」
「我的精神又振奮起來了。」
「他從一開始就是妳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妳暗戀他很久了。」
她回到安靜、無人的廚房，讓自己坐下來幾分鐘。聽比比訴苦，讓她覺得很沮喪，她得擺脫這種感覺。
「收到，我也該走了。」
「我試過。」比比紅腫的雙眼尋求諒解，「我真的試過。我們訂婚前，他們就離婚了，差不多是。而且我愛莎拉，真的，布萊德也很棒，他們兩個很配，我希望他們快樂。」
「不會的，我們會負責處理好。德藍尼，請你把比比的禮服拿去給葛太太，她會處理好。跟我來，比比，我們會打點一切。」
宴會廳裡，她沒注意到架設時發出的噪音，仔細看著蛋糕。每一層蛋糕上裝飾著更多固體成型的葉子——顏色鮮豔，一圈一圈彷彿繞著蛋糕跳舞，讓人眼睛一亮。還有更多葉子遍布在蛋糕底座上，她覺得這樣很漂亮，而且生意盎然。
「好。」他伸手調整她的左耳耳環，「還有什麼事是我能做的？」
剩下葛太太一個人，她搖搖頭，嘆口氣。這幾個親如女兒的女孩們，她想，她們非常了解婚禮，但愛情讓她們不知所措。
小麥變換角度，蘿瑞想，莎拉轉過頭對她父親綻放微笑時，小麥應該捕捉到了新娘的快樂和期待。
葛太太笑一笑，「當然。妳想要安全感？找隻很乖的小狗，就可以訓練牠乖乖到妳腳邊來。愛情本來就讓人害怕。」
「當然不會，和艾瑪一起去吧，不要讓她難過，」這位母親離開之後，帕可咕噥。
「要我拿來的兩杯香檳。」德藍尼把杯子放在桌上，瞄一眼浴室門。「怎麼樣？」
「妳確定？」
蘿瑞在房間裡檢查那件她請比比脫下來的杏色絲質禮服，她可以聽到淋浴聲和啜泣聲從浴室門另一邊傳來。
「到目前為止，還真精采。」麥肯說。
「這是我最喜歡的夏日蛋糕。我會幫妳留一塊。」
「當然有。」安撫她，蘿瑞想，要記住「誓約」的指導方針，安撫、拍拍背、再安撫。「我沒有破壞任何人的家庭，我們認識的時候，他們已經分居了。嗯，好吧，不盡然，算是非正式分居，但基本上就是分居。她恨我，因為我比較年輕。她是一開始陪他同甘共苦的糟糠妻，我是嬌妻；替每個人貼標籤的人是她。十二年了，我是說，m.hetubook.com.com嗯，什麼都不值。」
有幾處髒汙、一條縫線裂開——她想，本來還可能更嚴重。葛太太會把它補好。根據碰上這種情況時的緊急應變計畫，她知道帕可馬上會派美髮師和化妝師過來。
「妳看我，我看起來糟透了。」
「一點也沒錯。帕可人呢？」
比比打開門，身上穿著蘿瑞最高級的浴袍，金棕色鬃髮濕濕地垂在肩上。她發紅浮腫的眼睛閃閃發亮，眼淚呼之欲出。
「香檳。坐下來，深呼吸。我們把妳的禮服送去修補了，待會兒也會有人來幫妳整理頭髮和補妝。」
「他們喜歡他們的生活。」她聳聳肩。「現在，反正這已經不關我的事。」
「我叫蘿瑞。」
「我知道，我知道。」安撫、安撫，蘿瑞又想。「現在，妳可以退一步，讓今天的一切都隨風而逝，把注意力放在莎拉身上，讓今天成為她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
葛太太嘟著嘴，走過去抬起蘿瑞的下巴，兩人眼神對看，「妳怎麼了？」
「對。」她嘆口氣，慢慢地喝口香檳，「我簽了婚前協議書，而且還是我要求的，這和金錢無關，雖然她總說我是為了錢。我們墜入愛河，那是阻擋不了的，對不對？妳無法控制會愛上誰、何時或愛上一個人的方式，它就這樣發生了。她很生氣，就是這樣，因為她的第二段婚姻觸礁，而我們還在一起。很抱歉惹了這麼多麻煩，莎拉不需要知道發生這些事，她知道嗎？」
對，她了解不快樂的婚姻是怎麼回事，但她不懂、也無法接受拿不快樂當藉口，對婚姻不忠貞。
「她對我大吼大叫，潑香檳在我臉上，還撕破我的禮服。」
「不會再有問題了。」帕可的聲調像正月雪一樣冰冷，「至少不會發生在她們身上。」
「噢，謝天謝地。」比比喝了一大口香檳，「謝天謝地，謝謝妳。我感覺糟糕透了，很不舒服、又蠢。十二年，我已經和山姆結婚十二年了，難道這段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我是這麼打算。」
「為什麼？」
「嗯，發生這些事，我來看看妳這裡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葛太太手握拳放在臀部上，「妳在發呆。」
「蘿瑞，」比比的脣顫抖地露出緊張不安的笑容，「謝謝妳聽我訴苦。」
「我想是。」她大大地嘆口氣，「好，思考時間結束。我得去拿新郎的蛋糕和其他甜點。」
沒有愛情的婚姻、不快樂的家庭、突然出現另一個女人。她很清楚了解那些悲慘元素——還有事過境遷後這種痛苦的感覺會持續多久。
「我相信，有些人相信。至於對其他人來說，如果事情發展得不順利，或妳失去了一個人，還會有下一個。但對有些人來說，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可以取代，沒有其他人能以同樣的方式進入妳的心裡，永遠留在那裡。」
「你贏的賭金。」她說，把信封交給他。
「我——我都還沒問妳的名字。」
「新娘的繼母和母親在爭吵，小麥和卡特在分散新娘的注意力，不讓她發現。」
「交誼廳，需要大家都過來。」
「好，結婚蛋糕是幸運蛋糕。」
「妳去幫忙她，這兒交給我。」
蘿瑞的手迅速拿下髮夾，塞到套裝外套口袋裡，「我以為她們的關係已經緩和下來了。」
「是真的。」她覺得有點站不穩，有點酒醉及頭暈。「你今晚要留下來嗎？」
「我在洛杉磯兼差當過保鑣，」麥肯告訴她，「如果妳需要把誰扔出去的話，可以找我。」
「我們會處理。」她看一眼帕可，帕可點點頭，「德藍尼，請你拿兩杯香檳到我房間，然後你可以帶——對不起，我忘了妳的名字。」
「夠了！不要鬧了！」蘿瑞閃過一拳，接著用上臂擋住揮過來hｅtｕbook.ｃｏm•ｃom的手肘，那股撞擊的力道，讓她的肩膀一麻。「我說不要鬧了！天啊，這是妳們女兒的婚禮。」
「我喜歡往前看，把它想成是星期天早上。」
「你可以去小麥那裡，確定新娘不知道這件事。帕可會想出婚禮延遲的理由。」蘿瑞邊思考，邊揉緊繃的脖子，「我們晚了二十分鐘，所以我想婚禮會延遲十或十五分鐘，沒問題。她關掉蓮蓬頭了，」蘿瑞注意到，「你該走了。」
「世間的事並非永遠得選邊站，蘿瑞。」
「傑克？到底什麼是『女父』？」
「只是順路過來拿我贏的賭金。」
「沒錯。」葛太太同意，「但生活不只是真實和謊言，中間還有灰色地帶。」
「我送你出去。其他人，明天見。」帕可邊說邊轉過身帶麥肯走出去。
「需要幫忙嗎？」德藍尼問她。
她們一起合力把糕餅甜點盒搬到宴會廳。
「我該送我女友回家了。」傑克站起來牽起艾瑪的手，「我星期一會把卡車開過去，麥肯。」
莎拉一定體驗過這種感覺，而且很可能不只一次；可是她還是面帶微笑、愉快地挽著她父親的手。這個父親曾對她母親不忠，他違背她現在也正要許下的神聖誓言。
「看起來很棒。」
「妳該可憐他們，但妳卻在生他們的氣，錯過的人是他們。」
「沒有，只是想摸摸妳的臉。上面有幾朵花？」
「你看吧，現在我已經火花四射、波濤洶湧了。」她擠到他前面，往樓梯上站，讓自己和他一樣高，與他接吻。
帕可把比比帶開時，一面對新娘母親重複剛剛說的話，「艾瑪會帶妳去重新梳洗，我過幾分鐘就來。」
「妳對新娘父親說了什麼？」德藍尼問。
「我和你得繼續待在這裡，帕可就覺得有義務送麥肯出去。他們看起來很配。」
「反正我已經在這裡了，我來幫妳的忙。」
她盡力讓腦子清醒，但最後還是放棄，又閉上眼睛。「抱歉，我忘了我在跟誰講話。這裡完全沒有情慾的火花，也沒有誰的心裡其實波濤洶湧。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因為如果沒有害怕，就沒有刺|激和興奮感。」
「我的臉上有糖霜嗎？」
蘿瑞慢慢地把目光移過去。
「對，對，妳說得對。」比比像個孩子揉眼睛，「真的很抱歉發生這些事。」
他們衝進去，看到艾瑪頭髮凌亂，正努力把兩個齜牙咧嘴、穿著優雅的女士分開。新娘繼母的頭髮和臉上沾了從新娘母親手上的杯子灑出來的香檳。
「對，這害我變成週六夜晚約會最糟對象。」
「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是這樣，那我正處於刺|激興奮得半死的狀態。」蘿瑞歪著頭，「帕可打信號，雞尾酒和晚餐時間到了。」
「我什麼都沒做，她把香檳灑在我臉上。妳看我的頭髮、我的妝，還有禮服。」
她笑著推他出去，把門關上。她深呼吸一口氣，走向浴室敲門。「妳在裡面還好嗎？」
「對，這藉口很爛，也毫無根據，但我覺得我相信她的話——繼母說的話。不過這有什麼重要？為什麼妳可以和可能快脫離婚姻的人在一起？畢竟他們都還是受到婚姻束縛，不是嗎？」
她的任務就是讓比比保持冷靜，幫她恢復理智、聽她訴苦、罵人或抱怨。還有讓比比保證——必要時得滴血發誓——接下來的活動她都會規規矩矩的。這是蘿瑞的任務，她沒有選擇，只能接受。
蘿瑞翻翻眼珠，想著接下來兩個人要不要上床。她轉過身脫下套裝外套，慢慢解開裙子拉鍊。「我好像還不是很累。」她脫下裙子，身上只穿一件內衣、內褲和高跟鞋。「除非你很累。」
接近交誼廳時，裡面傳出咆哮聲，然後是有東西打碎、有人尖叫的聲音。
「臭女人！妳完蛋了！」
和-圖-書葛太太開心地大笑，「噢，我曾想過幾次。我可還沒老。但婚姻？」她走回去幫蘿瑞弄甜點，「我已經有過，我有過查理，我的唯一。」
「不錯。」
葛太太很擅長用眉毛做表情，傳達無聲訊息。當下，她們倆同時說：該死。
「到目前為止還不錯。」德藍尼在蘿瑞旁邊喃喃自語。
「如果他不是她喜歡的型，為什麼要提到什麼火花，什麼波濤洶湧？」
「別告訴莎拉，」新娘母親啜泣，「我不想讓她難過。」
「我也聽人家這麼說。葛太太？妳從來沒想過再婚，或是……」
「而新娘她也可以接受。我記得當初的諮詢、試吃和彩排，看得出來她很愛她的父母，而且她也愛她的繼母。大家都是怎麼做到的？」
「紅色警戒！」艾瑪的叫喊聲從她耳機裡傳出。
「她的動作很迅速。」麥肯看著帕可快步穿過交誼廳，然後走出門。
「說得好，是轉移我的注意力的最佳辦法。」
為什麼這些人不結束婚姻？如果他們想和另一個人在一起，或想過另一種生活，為什麼不先終結眼前的這段婚姻關係，而是開始劈腿、欺騙、容忍，為什麼要讓這樣的婚姻繼續下去？
「我走了。還有，剛剛擋得真好。」他補充，舉起手臂示範。
德藍尼冒險站到兩個女人中間，蘿瑞看到後援部隊抵達：傑克，還有，奇怪的是，麥肯．柯瓦納也趕上這場混亂。
葛太太摸摸蘿瑞的頭髮，表示這是現實更勝於安撫，「根據我的經驗，人們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做最糟糕的事。」
帕可跪在地板上，沉著、平穩地對新娘母親說話，她的怒氣已經變成不斷地流淚。蘿瑞的嘴湊近繼母的耳邊，「這樣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如果妳關心莎拉，妳會算了，妳會忍耐。妳聽到了嗎？如果妳們想打架，改天、換個地方再打。」
「也許妳們需要叫警察。」德藍尼說出想法。
帕可的微笑足以凍結火焰，「我應該說，我有信心新娘母親和繼母接下來絕對會像文明人，『誓約』會收到額外的化妝美髮費用、禮服修補費，還有一切損害賠償。」她拍拍德藍尼的胸，「而且，我們不需要你提供服務去收錢。」
「我每次都覺得那些花很迷人。」葛太太環視一圈後說，「我們的艾瑪有非常神奇的魔法。我喜歡這次的顏色，一點都不蒼白，顏色亮麗又大膽。嗯，妳看那個。」她走過去仔細研究結婚蛋糕。「說到神奇魔法，妳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了，蘿瑞。」
「什麼？少來了。」
她從盒子裡拿出蛋糕上的裝飾品時，有人撞到椅子發出聲響，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不會。我還沒聽到帕可走進來，她是不是還在外面？」
他看了看花飾。「看起來，妳的花瓣和艾瑪的花葉，每片都一樣。」
「是我女兒的婚禮。」帕可和艾瑪努力制止的那位太太大叫，「我的女兒，我的！不是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的。」
「不用，你走……去喝啤酒，或做什麼都可以。」
「你還沒見識到真正厲害的，」傑克說，「我們去找『女父』。」
「一定沒問題。也許她們的戰爭在典禮開始前爆發還比較好，讓她們發洩一下。」
「更盛大。」艾瑪哀號。「星期天的活動通常是小型的，但每年這個時候，經常有很多場大型活動。想到這個，我要去睡覺了。」
「你們這裡發生過很多次摔角場面？」麥肯問。
「星期天早晨的淋浴約會？更棒。」
「不，不是因為那場打架的關係。那件事後來其實還蠻有趣的，帕可肯定會有好幾天不這麼想，但說真的，也有很感人的時刻。」
「沒問題。對不起，我這麼晚才進來，我收到警報時，人在外面。」
「這是我想到能和妳來場週六傍晚約會的唯一方式。m.hetubook.com.com」
鮮紅、奶油黃、亮粉紅和白色百合花朵朵綻放，充滿夏日色彩，空氣中飄散著花香。因為沒預約好七月五日當天修指甲，就認為大難臨頭的新娘，正容光煥發地擺姿勢讓小麥拍照；帕可則在處理伴郎不知道忘在哪裡的背心和領帶。
蘿瑞想到自己的父母，「我想是吧。」
「謝了。」他微微側身，把賭金塞進口袋裡，「妳們明天還得這樣重新再來一次？」
「狐狸精？狐狸精？妳這個瘋女人，我要破壞的是妳這張拉過皮的臉。」
「其實很蠢。後來我陪那位繼母一起，是隨機決定的。我想她應該是覺得既難過又尷尬，所以才會向我解釋新娘父親當時算是分居，但又不是真的分居；又跟我說他和他第一任太太感情不好，只是同住一個屋簷下。」
幸福洋溢的新娘，對剛剛幕後發生的一切渾然未覺，站在她父親身邊，等待伴娘、伴郎走向布滿花朵的花架。有的新娘當天神采奕奕，蘿瑞想，莎拉也是，微風徐徐吹動頭紗。
「那的確更特別。」麥肯說，「食物、蛋糕很好吃。」他拿起啤酒向蘿瑞致敬，接著看到帕可走出來。帕可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她一整天都在喝下午茶，而不是在辦一、兩百人的活動。
「蘿蘿，」葛太太捧起蘿瑞的臉，用很少叫她的暱稱和語氣說，「他們永遠是妳的父母，所以這永遠都和妳有關。」
「看來停戰期已經結束。德藍尼，你在這裡太好了，我們也許會需要你。」
「這種關係向來不容易處理。」
艾瑪制住新娘母親的方法就是坐在她身上，蘿瑞則抓住她的對手。
「甜心，妳已經站不穩了。」
帕可穿上套裝外套，拍拍裙子，「你來這裡做什麼？」
「很短暫，不過很火爆。」蘿瑞打哈欠，想著蓬鬆的枕頭和很舒服、很舒服的床單。
「一定是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關係。」她走向他，費了很大的功夫讓他分心。這是她至少能做的，他的手邊開始動作，她邊想；這是為了友誼。
「沒問題。來，現在讓我們來幫妳打扮。」她開門迎接美髮師。
蘿瑞做過檢查，確定沒有緊急事項需要她處理或協助後，她帶著蛋糕的中央布置品——用六角型碗當模型做的糖花瓶，裡面裝滿迷你百合花。
「大多數想嚐鮮的男人都這麼說。」
「八點可以。」
「我正準備開始。」
「謝謝幫忙。」小麥伸伸懶腰，「來吧，教授，我們回家去把貓踢下床。」
「當時他們根本沒睡在一起。我認識山姆時，他們已經分房睡，各過各的生活，這就和分居一樣，不是嗎？」
「這個應該有幫助。」
「噢，天啊！開始了。」
「是槍嗎？」
「我得去把布置準備好，」蘿瑞看看錶，「看起來沒脫離時間表太久。」
「大概五十朵。」
「對，沒有其他人。但那個人並不一定也同樣愛妳。」她想到德藍尼，但要自己別去想，「妳還是會想念他嗎？妳的查理？」
「他不是她喜歡的型。」
在推擠中，不斷揮舞的手臂讓艾瑪重心不穩，跌坐在地，同時這兩位媽媽撲向彼此。
「對。但妳知道，我從來沒有機會選邊，因為他們兩個都做錯事。」她無須說明，很清楚話題已經轉到自己父母身上。「即使現在想起來，如果我得選邊站？都是他們選一邊，我選另外一邊。這很蠢，但是我心裡多少還是會生氣，氣他們兩個都這麼……漫不經心。」
「我還動不了。」蘿瑞很慶幸已經快要結束了，頭靠在德藍尼的肩上，「還要再一會兒。再見，麥肯。」她補充，然後閉上眼睛。
「我叫做比比。」繼母用近乎哽咽的聲音說。「毀了，一切都毀了。」
德藍尼注意到這點。噪音、大
和*圖*書喊大叫、動作彷彿都不存在。他看著她把那盆迷你百合花放在蛋糕最上層中央，往後站一步，檢查位置，接著她從箱子裡拿出工具畫線——不對，是擠花器，他更正自己。這些他都知道。她擠出兩條完美線條，就像碗的底座，她的手和外科手術醫師的手一樣，穩穩地繞著邊擠。
「有點事要做。」小麥伸伸腿，動動疲累的腳趾，「她馬上就下來。可惜我錯過了母親大戰，聽說很值得買門票入場觀看。」
「對，我覺得是。」蘿瑞想，十二年，是，這的確有意義。「比比，妳的婚姻很幸福，而且和繼女的感情也很好，妳可以堅持走妳認為正確的路。」
「如果他們要跟別人在一起，為什麼不乾脆離開？」
「這不是妳們開業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可能只有我會這樣。」她笑，德藍尼拉她站起來，「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的心裡有火花、波濤洶湧。」
「有一次我的下巴還被揍。」卡特動動下巴。
蘿瑞的頭還是靠在德藍尼肩上，她睜開眼睛，「我就知道這是血統的關係。」
為什麼要否認？為什麼面對一個這麼了解妳的人要假裝？「這種感覺讓人害怕。」
「我會一直對他們感到失望嗎？」
「我們是這麼希望。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我也許可以——」
艾瑪紮的百合花根本比不上她的，蘿瑞想——她花了這麼多力氣和時間準備。她用包著硬式緞帶的擀麵棍雕刻裝飾糖花，仔細雕刻每一片葉子。等花莖插好鐵絲、沾上稀釋過的蛋白糖霜後，效果一定非常優雅迷人。
「沒錯。除非是和我有關的，否則不要過度關心。扶我起來，好嗎？」
「現在我沒時間處理這個。」她轉過身對其中一位工作人員說話，表示她和麥肯的對話已經結束。「確保所有的杯子都清洗過，灑出來的香檳也要擦乾淨。如果有什麼破掉或損毀，告訴艾瑪的工作人員，讓他們處理。傑克，可以請你去找『女父』嗎？我需要他馬上到我辦公室談一談。」
「我馬上去。紅色警戒！」她衝到樓梯口時告訴德藍尼，「是我不好，我還說一切很順利。我就知道不應該說的。」
「很風趣，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女父』，傑克，謝了。小麥。」她快步走開，同時對著耳機說。
「約在淋浴間見如何？」
她拉著他走進臥房，突然想起要關上門——她向來很少關。她走向通往露臺的門，「我喜歡在夏天的傍晚把門打開，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謝謝，謝謝。」她重複，把手放在葛太太的手上，「我一定會拿塊蛋糕給妳。」
樂曲轉換成新娘出場音樂。山姆往帕可的方向瞄一眼，微微點個頭，可能表示感謝，可能表示認知——或兩者皆是。接著，他陪著他容光煥發的女兒，走向在前方等待的新郎。
離婚對夫妻、捲入其中的孩子來說很痛苦，但比不上欺瞞、偽裝，這都令人怒火中燒。所以雖然經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希望她的父母可以分開，總比假裝他們有婚姻關係好，不就是因為這樣？
「這是妳辛苦得來的。」
「嗯？」
「發生什麼事？」
他的大拇指滑過她的臉頰。
他們往樓梯走時，德藍尼瞄一眼門口，蘿瑞知道他在考慮走出去，就因為……她想，只要有關帕可的事，他就是會來德藍尼那一套。
「每一天都想。今年十一月就滿三十三年了。我每天都想他，但我曾經擁有過他，不是嗎？我擁有過我的唯一，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講。妳可以。」
不過，她還是認為愛情本來就會讓人不知所措。
「我偶爾也會動手幫忙，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