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看起來好放鬆，她想。不對，他們看起來好放鬆、好美——他們兩個都是。要是小麥跟她一起進來，一定會拍張照片，捕捉這一刻，一對俊男美女在燭光下喝酒、談笑風生。
「你說得沒錯。而且那只會引發大家開始想這件事。我們現在很好，這件事就這樣吧。現在走的這條路很平順，何必嘗試繞其他的路？」
「不，很棒，做得很漂亮。」她先品嚐上面有奶油的巧克力，閉上眼睛、露出微笑。「太棒了，你吃吃看。」她對德藍尼說，接著嚐了一口香草，「真的很好吃。」
蘿瑞看了德藍尼一眼，兩人往廚房走去。「那麼你算不認識他。」
「她們其他人也是。認真、有抱負的人也常常在結婚。」他的視線越過鏡框看著德藍尼，「你從沒想過這件事？」
「他們開始交往之後，發展還蠻迅速的。」
「你很幸運有查爾斯在這兒。要是他能忍受你留下來的話，你更幸運。」
「座位準備好了，布朗先生。」侍者走到吧檯，「您想現在入座，還是想在吧檯等您的朋友？」
「很高興看到妳，黛柏拉。」
他決定先點瓶酒，還沒挑好要哪一瓶之前，聽到有人叫他。
他蓋好水瓶蓋，接著走向蘿瑞和查爾斯的位置，「我還在生妳的氣。」
他瞄一眼手錶，蘿瑞遲到了——或者應該說，順路載她來、接著要去拍照的小麥遲到了。
「很好，說得好，非常標準的答案。」
好，她想，看見德藍尼的眼睛一看到她時變得溫暖，的確很有幫助。他站起來、伸出手牽她，黛柏拉同時轉過臉、抬起頭。
蘿瑞聳聳肩。
班把三個迷你舒芙蕾擺在桌上，「甜點師傅查爾斯送的。他聽說妳在這裡，想特別為妳做些不一樣的。他有一點緊張。」班向前傾、放低音量補充說。
「沒關係。」她把脣蜜放回去，深呼吸，「沒有關係。」
不管是誰，都會認為他們是情侶，非常登對的絕配。
「對，計畫會改變。但我的意思是說，蘿瑞向來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她跟從自己的直覺，不隨波逐流。如果換一種情況，她今天已經住在巴黎某間波西米亞風的公寓裡，經營屬於自己的高級蛋糕店。」
「謝謝。」
她推開門。
「蘿瑞，嗨。」
他忍不住笑出來，「連這件事都打點好了。」
「噢，為什麼？」
「那讓我很生氣。」
「這裡，今天晚上，認識你的人。」她的頭微微傾向假裝不在談論他們的三位女士，「還有認識我的人。」
「八個，我想，還是九個。但是他不算，那時我才十六歲，只想惹我父母生氣。」
「嗯，那是屬於我的時間，這點真的很不一樣。啊，看來黛柏拉的媽媽和妹妹來了。」她拿起酒杯指往附近的桌子。德藍尼瞄一眼，看到服務生帶領三位女士就座。
「沒得抱怨，和大多數來這裡的客人所抱怨的比起來，已經很不錯了。喝什麼？」
「你一定要去，那裡的海灘、食物、酒，還有浪漫。」她對他微笑，「唾手可得。」
朱利歐穿著圍群和主廚帽站在偌大的爐子前，用好幾種語言不停咒罵。
「樂意之至，德藍尼。」他拉出椅子，她對他露出燦爛的微笑。「我上次看到你是……多久以前？我想大概春季舞會後就沒見過你。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正這麼希望。」
但她的心裡忍不住隱隱作痛，想起自己總是這樣，從某方面來說，她老是在玻璃牆的另一邊。
「不會比巴塞隆納有趣。」酒侍把酒瓶拿過來徵求同意，德藍尼瞄了一眼酒標，點點頭。
「判斷失誤，德瑞克，不對，狄克什麼的，他身上有幾個刺青？」
「我的廚房裡不需要愛哭鬼。」
「謝謝妳回來這裡，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謝了。」
她自力更生，自己闖出和-圖-書一片天，而且，天啊，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你的舒芙蕾很棒——尤其是檸檬口味的，謝謝你。」
「特別喜歡檸檬口味的，味道濃郁又爽口。」
「這點我可以肯定。他和艾瑪．葛蘭訂在明年春天結婚。」
「她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恐怖。」
「她們可能沒遲到，或者沒遲到太久。她常常會提早到。」
「你確定？」
她和查爾斯走開時，德藍尼雙手放到口袋裡，四處張望。朱利歐邊大口喝水，邊打量他。
傑克聳聳肩，「從小麥到艾瑪，再到蘿瑞，感覺就像結婚三部曲。」
「沒關係。」看我多成熟，蘿瑞想。「妳應該留下來把酒喝完，我們再拿張椅子就可以了。」
「你太謹慎了，你一向如此。」她喝口酒，「而且你對酒的品味還是這麼無懈可擊。快，講一點來聽聽。我聽說傑克．庫克訂婚了，是或不是？」
「叫我蘿瑞。」
「卡特拿到的行程是托斯卡尼，裡面還包括讓他們學義大利文的光碟。」
「你記得比我還清楚。」
「現在應該比較不忙，」她對他說，「晚餐最忙的時間已經過了。不過什麼都別碰，朱利歐有時候挺瘋狂的。如果他威脅說要把你當鱒魚切片，別當真。」
他們品嚐對方點的菜、喝好酒、談天說地。他們總有話題聊，蘿瑞想，什麼都能聊。她發現自己可以把那面玻璃牆圍繞在他們身邊，把其他人擋在玻璃牆外，盡情享受這段時光。
「出差還是去玩？」
「他把那盤甜點完成之前，別跟他講話。妳以為這裡是社交俱樂部？」
「豬排。」
「你滿腦子都是婚禮，」德藍尼嘀咕，「也許那裡的水質真的不一樣。總之，我不知道，我還沒想到這件事，真的。現在我也沒辦法想其他事。聽我說，我了解蘿瑞，她沒有在想結婚的事，也不會因為小麥和艾瑪要結婚了，她就開始想。她是個曾經單獨去紐約和巴黎唸書的女孩。拜託，她認真考慮過搬到巴黎，還曾為此努力工作存錢，那時……」
蘿瑞看得出來，她努力想把長相和名字連接起來。畢竟她和黛柏拉不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
「沒有，我會和纏人的男人保持距離。」
她接過服務生遞給她的菜單，但沒有打開。「嗨，班。」
「生意怎麼樣，安琪？」
班離開後，她品嚐最後一道舒芙蕾，「嗯，這檸檬真是極品，酸甜度調得剛剛好。」
「我都忘了妳以前在這家餐廳工作過——我提議來這裡吃晚餐時都沒想到。待會兒我們一定要吃甜點，這樣妳才能看看接替妳的人廚藝如何。」
「你的啤酒我來付。」
「我去那裡參加過幾場婚禮，一流的。不過那是妳妹妹，不是嗎？」安琪補充，一邊用白抹布擦拭吧檯。「從頭到尾都是一流的。我們還是很想念蘿瑞在這裡的時候，她是我們有過最棒的糕點師傅。傑克，艾瑪最近怎樣——婚禮籌備得如何？」
「妳……」他屏住氣說，「妳要我的食譜？我把它寫下來，我現在馬上寫給妳，麥克班小姐。」
傑克不只是因為快結婚看起來很快樂，德藍尼若有所思，是他和艾瑪在一起的生活。他看得出來傑克目前正在打造根基，家、家人，以及經過漫長一天後一起共進晚餐。他們住的那間小客房，總有一天會需要挪出更多空間。他了解傑克，到時候他會再想出其他辦法。
「對。」隨意、輕鬆、成熟，蘿瑞恭喜自己的表現可圈可點，「你和她約會過。」
讓別人去猜，她想，讓別人去講，她的手中握有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
「是嗎？今晚的幸運女郎是誰？」
另一位服務生端上餐廳著名的橄欖麵包和沾醬時，班幾乎動都不動。
「不久前，我才對她講過幾乎一模一和圖書樣的話，只是帶點半開玩笑的語氣。」
她走出洗手間，轉身走向餐廳，往那一桌走去。
「噢，好。千萬別讓朱利歐看到妳。」說到主廚，她眨眨眼。「這麼忙的晚上，他一定很想拉妳進廚房。我們都很想念妳。」
「你不要再說了。」
「計畫會改變。」
「其實我和人約好了。」
「沒錯，非常好吃。」
「也許我會讓你原諒我。晚安。」
她剛剛說現在不忙，顯然他們對「不忙」有不同的定義。在德藍尼看來，大家同時不停移動，還有吵雜聲——高聲調叫喊聲、盤子碰撞聲、排氣管的嗡嗡聲、刀子拍砧板聲，以及烤爐上的滋滋聲——音量都很大。
「蘿瑞，很高興再見到妳。德藍尼剛剛跟我說艾瑪和傑克的事，妳一定在設計一個很別緻的蛋糕。」
「嗨，蘿瑞，我聽說妳來了。」
「艾瑪？真的？嗯，敬他們。」她舉杯。「雖然可能會有很多單身女子在暗自哭泣。看來我已經脫節太久，連他們在一起我都不知道。」
「她很黏人。如果她在你家或辦公室找不到你，會打電話來煩帕可，問你的行蹤。」她又喝了一口酒，「法律顧問，你在這方面的判斷就大錯特錯。」
「很短暫，很久以前了，在她結婚之前。」
「沒什麼損失。」他說，站起來牽她的手。
「我馬上回來。」
「接替妳的人。」他咒罵幾句，一隻手劃過半空中，「沒用的東西，他還哭。」
「向來如此。」德藍尼想了一會兒，「我還是認為蘿瑞的腦子裡不會想這種事，不過如果她有往這方面想的話，另外三個人也會知道。你可以試探一下艾瑪。」
她走開，但蘿瑞看到她臉上充滿困惑、猜疑的表情。
「不能決定？」他大聲說，「需要多一點時間？」他口中爆出一連串西班牙文，讓原本已經一觸即發的空氣更加沸騰。「不要香菇，要多一點紅蘿蔔，混帳！該死的盤子到哪裡去了？可惡。」
「妳會讓他高興一整天。謝了，蘿瑞。」
「很難比得上妳，蘿瑞。如果妳想吃其他的——」
「我也是。祝你們用餐愉快。」
她提醒自己，自信心就和脣蜜一樣——只要擦上去就可以。
「我們還沒供應這道甜點，這是我一直在研發的新口味。」
「妳剛剛說，康乃迪克州布朗家族的人，」他和蘿瑞一起分著吃舒芙蕾。「可是我是和『甜點女神』在一起。」
他把手蓋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我知道自己眼裡看的人是誰。」她鬆一口氣，翻過手掌心，和他手指交錯，「謝謝。」
「我們喜歡照顧自己人。」她開始小口小口吃麵包。
「她很好，找到了她要的婚紗，看來婚紗是通往天堂的鑰匙。」
「很好，我差不多只要做好這件事就可以。每次她跟我說她們決定婚禮要如何規劃，我只要面帶微笑地說很棒就行了。帕可說我負責處理蜜月，然後給了我旅行社的電話，她說這家是最好的——還有去波拉波拉島的行程，那是艾瑪一直想去的地方，而且那裡很有異國風情，又浪漫。所以我想我們會去那裡。」
「你希望吃完晚餐後有好事發生嗎？」
「蘿瑞，妳記得黛柏拉．曼寧嗎？」
「蘿瑞不會那樣想。」剛剛不是有人已經告訴他，他認識蘿瑞二十幾年了？「婚顧公司是事業，她是個有事業心的女性，認真、有抱負的事業女性。」
「妳就像檸檬舒芙蕾，蘿瑞，酸甜度剛剛好。」他拉她的手到脣邊親吻，她對他眨眼。
「這和以前不一樣。」她知道德藍尼的喜好，在氣泡水中加片萊姆，接著把兩杯飲料往吧檯上放。「我有聽到傳聞，不過只把它當作八卦。」
他在盤子周圍撒了點莓果，在英式蛋糕布丁的碗周圍加上薄餅。女服務生彷彿收到祕密訊號一樣，順和*圖*書手拿起甜點、端出門外。
「等待是值得的，」他幫她拉椅子，「妳很漂亮。」
「很好。」
「他還可以，他不會哭，也不會回嘴。」
「我很早就通知你了，而且我用自己的時間回來幫忙訓練接替我的人。」
「聖沛黎洛氣泡水。」德藍尼點飲料。
「嗨，瑪西。」蘿瑞努力對停下來的女服務生擠出笑容，「今晚很忙。」
「給他一點時間。我會把你要的食譜給你，查爾斯，這樁交易很實惠。」她把查爾斯給她的食譜放進包包裡。
「我待會兒要和蘿瑞吃晚餐。」
「顯然如此。喂，我得走了。我離開辦公室前收到電子郵件，艾瑪今天想煮飯。」
德藍尼敢說，這男人用祈禱般的語氣唸她的名字。他趕忙跑去拿食譜時，蘿瑞轉向德藍尼。
「你已經把它做得很完美了。我想你應該不會透露食譜。」
「哈囉，陌生人！」
「妳知道嗎，這裡的服務一直都很好，」德藍尼說，「和妳一起來時更好。」
「聽起來很好吃。我也要一份沙拉。」
「我想現在應該是第二位接替我的人。」
「我不想才是笨蛋。我們很享受現在這個階段，這是……新的階段，」他找了個適當的詞，「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她很重要，向來如此，這點你也知道。只是現在她重要的方式不同。不過我沒有在想聘請我妹妹來籌劃婚禮這件事。」
「我希望你不是在她已婚的時候和她出去。她離婚之後呢？」
「我說這很自然，因為我和這間餐廳裡最漂亮的女人坐在一起。」
「對，我知道。」傑克眼裡的嬉笑表情已經褪去，「你父母過世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
「那沒什麼。」她咕噥，一邊罵鏡中的自己，一邊拿出脣蜜。她以自己之前做過的工作為榮——還有她賺得的「誓約」創業基金。她以自己的才華為榮，因為有這才華，她才能擁有今天的事業、賺取生活費、做出讓人們開心的甜點蛋糕，她很引以為傲。
「說蒸蒸日上一點也不為過。」
「我不這麼認為。」傑克搖頭。「我覺得遇到關鍵時刻時，她們四個會非常團結，緊密相連在一起。也許會在紐約，但絕對不是歐洲。另外三個人的拉力實在太強。」
「我是有些想法。」
「永遠不會想，還是現在沒想到？」
「當時她中止去巴黎的計畫。」他沒有忘記這件事，也永遠不會忘記。「那種情況下，她絕對不會丟下帕可。現在想起來，我想她也是為了我留下來。直到後來帕可想到開公司的點子，把她們全都攬過來。」
「那我點這個。再來一盤小份的前菜主廚沙拉。」
「我和妳一起去。」
「我很想聽聽看，婚禮好有趣。妳可以坐一下嗎？德藍尼，我們得多要一個酒杯。」
「今晚有什麼推薦的？」
「你應該會喜歡里肌肉佐蜂蜜薑汁，搭配小馬鈴薯和法式尼斯烤青蔬。」
「並非總是掌控得很好。我其實也不會很想念這裡，我喜歡擁有自己的空間，而且餐廳的工作時間很辛苦。」
「我們才約會一個月，結婚計畫是自然的進展？」
「問這個問題很正常。」
「布朗先生，」朱利歐向他致意，接著眼神移向蘿瑞，然後又回到德藍尼身上，「嗯。」
「坐吧，和我一起等。」
「所以我才知道這樣做不妥。」
「一點都沒變。」蘿瑞的音量剛好讓他聽見。
「傑克？快結婚的樣子還蠻適合你的。」
她點點頭，接著溜到洗手間，讓自己喘口氣。笨蛋，她告訴自己，因為德藍尼和朋友喝酒就感到手忙腳亂；因為幾年前她是在後面廚房忙，不是坐在餐桌前吃飯，就覺得有點不如人，有這種感覺真蠢。當時她很可能替一對像德藍尼．布朗和黛柏拉．曼寧的客人，設計美味的甜點。
他搖搖頭，「和_圖_書她辦離婚時，我是她的律師。我不和客戶約會。和離婚案件的舊客戶約會，我也有我的原則，這樣做絕對不妥。」
德藍尼好奇地邊看傑克，邊喝氣泡水。「你想去波拉波拉島嗎？」
德藍尼微笑，一邊品嚐酒侍倒在他杯子裡的酒。「這妳得問妳媽媽和妹妹。非常好。」他對酒侍說，作勢指指黛柏拉面前的酒杯。
「真的很高興見到妳，非常高興。」
傑克和德藍尼在楊柳樹餐廳裡的酒吧椅凳上坐下，酒保走過來，「看來我一箭雙鵰，最常來的兩個人都來了。」
「因為你認識蘿瑞二十幾年了，從來沒和她約會過。我已經很久沒在這裡看到她，不過聽說她們的生意蒸蒸日上。」
「我要Sam Adams啤酒。」
「只要妳不拿我的過去來指責我，我也不會拿妳的過去指責妳。」
「天啊，傑克。」喉嚨突然變得很乾，德藍尼喝了很大一口水。
「不要一臉驚訝的樣子，老兄。」傑克用杯子往德藍尼的方向指，「這種進展很自然。」
「要是你給他們機會，給他們一點時間，有的人可以幫得上忙。」
「我們知道太多彼此過去的約會史，這樣可能很危險。」
她挑高眉毛，「真的？」
「沒問題。你們只喝東西？」安琪問，同時放個一品脫的杯子在啤酒水龍頭下，把冰塊加到水杯裡。
「真的。那年夏天他常常出現，穿著一件袖子磨損的T恤和機車騎士穿的靴子。他戴耳環，而且我猜他常常對著鏡子練習傻笑。」
「我認識朱利歐，好幾次他出來到餐桌打招呼時，我見過他。」
蘿瑞走進來時，他們在笑，各自坐在桌子的兩端，傾身向前靠近對方。這景象讓她倏地停下腳步，彷彿她撞上一面玻璃牆——而她剛好站在和別人相反的那一邊。
他轉過身，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有著黝黑的眉毛和淡棕色的眼睛。「妳，不要跟我講話。」
「真的？」
「起訴罪名成立。妳也遇過幾個。」
「換我。」德藍尼說，「還有什麼其他推薦的？」
「我遲到了。」蘿瑞神情愉悅地說，「全都是小麥的錯。」
「之前我和艾瑪在一起，你還氣急敗壞，現在我們兩個人的角色應該對調一下。你對我的乾妹妹有什麼企圖？」
這間餐廳以效率聞名，服務生已經把黛柏拉的酒杯拿走，換上新的，並幫蘿瑞倒好酒。她喝一口，點點頭，「很好。」
「當然。不可能錯過。」
「那還用說。」瑪西翻翻眼珠，「我不知道妳要來，我們幫妳安排座位。」
「千真萬確。也許那邊的水質特別好。先是小麥，然後是艾瑪。」她對德藍尼眨眨眼，手指輕敲他的杯子。「小心你喝的水。」傑克大笑，她走到吧檯另一頭去服務其他客人。
「她應該快到了，我先入座。」
「蘿瑞。」
「我們會再見的。」她和他握手，然後轉向朱利歐。「紅鯛好吃極了。」她親親他的臉頰，「混蛋。」
「『想』的定義太廣泛，」德藍尼避重就輕，「我們還在調整、習慣兩人關係的改變。我並不反對婚姻，我其實是婚姻的忠實支持者，我只是還沒認真地思考過。」
「紅鯛佐蟹肉，用白酒嫩煎，搭配香米和蘆筍。」
「感覺蠻好的，當初誰想得到？再見。」
「嗯，快告訴我最近的情況。誰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最新、最熱門的八卦是什麼？」
傑克咧嘴笑，「當初我對艾瑪和我的情況，就是這樣想的。」
他的臉立刻發亮，德藍尼想，彷彿蘿瑞剛剛把開關打開似的。「妳喜歡？我聽到妳來的時候，就想為妳做點特別的。檸檬，妳喜歡檸檬口味的？」
「他會很樂意出來和妳見一面。」
「甜點女神。」她爆笑出聲，接著停下來，只是咧嘴笑。「我喜歡。我可能會去要張簽名。天和-圖-書啊，我明天還得馬不停蹄地工作，可是我不想讓他難過，」她補充說，又吃了一口。「我只去後面幾分鐘。」
「我不是來跟你講話的。」她轉身走向年紀較輕的男子，他已停止淋覆盆子醬汁在甜點盤上的巧克力蛋糕上的動作。「你一定就是查爾斯。」
「我也可以很友善。」
「不要，就算是幫你忙我也不要。我一旦起頭，就會引發一場深入、完整的探討，討論我對你們交往的看法、我認為你對這件事怎麼想。」傑克又往嘴裡扔顆杏仁。「到最後我會發瘋。」
水蒸氣瀰漫空氣中，悶熱又緊繃。
「我是。」傑克對她說，「這個人待會兒有約會。」
「當然記得，哈囉，黛柏拉。」
黛柏拉還不錯，馬上了解是怎麼回事，因為自己的後知後覺，她從臉紅到頭頂。「我真是笨蛋。」她笑著站起來。「德藍尼是在等妳，他只是很貼心地陪我等。」
「乾脆我去後面廚房？等我們把這些品嚐完。」
「我是有些不適應，」他承認，「但他們很登對。跟我講講巴塞隆納，我從來沒去過。」
「一旦有過最好的，就很難接受沒那麼好的。妳會想念這裡嗎？和大家一起工作，我是說，這裡的氣氛、一切掌控得很好。」
「好極了。」她把一頭濃密的紅髮往後甩，「去了西班牙兩個月，最近剛回來——最後兩個星期待在巴塞隆納。」
「黛柏拉。」他站起來跟她打招呼，和這位認識多年的女性|交換一個輕柔友善的吻。「妳看起來氣色很好，最近怎樣？」
他爆出一陣大笑，就和他罵人時一樣讓人印象深刻。「也許我會原諒妳。」
「妳離開了我的廚房。」
「我很替他們高興。他們倆交往對你來說會很奇怪嗎？我是說，艾瑪就像你妹妹一樣，傑克又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妳現在有很多自己的時間了。」
「我剛剛看到你時也是這樣想。」
查爾斯俊俏的臉龐上，和剛研磨好的咖啡粉顏色很像的眼珠轉了轉，「拜託，只要一分鐘就好。」
「我打算和她一起吃晚餐。」
他們走出門時，德藍尼的手放在她的背後，「妳剛剛做得真好，對他們兩個都是。」
「我不得不承認，一直戳你的弱點挺有趣的。說到我和艾瑪，你會來當伴郎吧？」
她停下來等班送沙拉、替他們斟滿酒。
「不，不太會。也許有一點。」蘿瑞聳聳肩，看著她面前的沙拉。「這很自然，尤其是我們之中有一個人是康乃迪克州布朗家族的人。」
「這讓妳很困擾嗎？」
「嗯，今天晚上有人要走運了。」
家族地產正轉變成一種團體生活。德藍尼想到這裡，認為他的父母一定會為此感到很高興、很開心。
「不，不，我在等我媽媽和妹妹。我去外面打通電話給她們，免得我被放鴿子。謝謝你的酒，德藍尼。」
「都有，兩者兼顧。我和我媽媽、妹妹約了見面聊近況，我照舊提早到，她們照舊遲到。」
「對。」
「潘妮．霍頓。」蘿瑞指著他。「我記得你處理她的離婚案件，但是兩、三年後和她約會過。」
「哪些人？」
「麥克班？」安琪的眼神透露些許訝異。「約會？」
「你知道嗎，我想。我一看到那行程，心裡就想，就是它了。你妹妹有點恐怖，德藍尼。」
「很公平，很合理。」她下結論。「你知道嗎，很多人都很好奇我們在做什麼，我們兩個之間是怎麼回事。」
「我得去忙了，待會兒再跟妳聊。」
傑克吃顆安琪放在吧檯上的杏仁。「在我和艾瑪的關係有所改變之前，我以為我很清楚自己的方向。可是住在那裡，像現在這樣住在一起？我們只差沒有心電感應。老實說，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有點恐怖。」他拿起啤酒，做出乾杯的手勢說，「這就是愛情，老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