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艾瑪告訴妳了。」蘿瑞大力嘆口氣，「妳應該不是來替琳達道歉的吧。」
這樣想一點幫助也沒有。
「這對妳、對德藍尼都是一種侮辱。」
蘿瑞倒了一杯香檳。「喝咖啡？」她問尼克。
「好。請你們在我做出不專業的動作時，把視線移開。」蘿瑞咧嘴一笑，雙手握拳高舉半空中，「太棒了！」
「很好。」
明天的這個時候，她想，她們會把星期五傍晚的彩排布置好，到時候有好幾天都不會有這種慵懶的時刻。
「妳以為妳和我爸在某間低級汽車旅館上過床，就能惹惱我嗎？」的確會，蘿瑞想，她的胃部肌肉緊縮。的確會。
「我想他們應該不在家。」蘿瑞看看手錶，「她今天有場外拍，順路載他去『咖啡閒談』，他和朋友約好了，好像是鮑伯？」
「然後她拿德藍尼打擊我。」
很契合，她想，他們就是這麼相配。雖然雪莉有點莽撞糊塗，尼克比較深思熟慮、貼心，但他們彼此互補，擁有彼此。最棒的是，他們顯然很享受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候。
「他是我們之中最棒的。」雪莉淚眼盈眶，但她迅速地眨眨眼睛。「哇，光喝一小口香檳就讓我這麼多愁善感。」
「今天的諮詢非常順利，是雪莉和尼克。」
雪莉輕搖手指表示不贊同，「參加我們婚禮的每個人都要很漂亮。我只要確保我是最漂亮的就好。」
「是，我覺得好多了。」
「不是。」
「震驚！不敢相信！」
她不禁納悶她和德藍尼是否也這麼契合。也許身在其中的時候，就無法分辨，也不太確定。他們擁有彼此，她思忖，當然也很喜歡和對方在一起的感覺，但他們有沒有、能不能找到兩人個性不同的妥協方式？
「我是。但我得告訴你們，我真的很希望這個設計屬於你們——還有我。我好期待做出這個蛋糕。噢，天啊。」她摩拳擦掌，「好，結束。現在回到專業模式。」
「噢，親愛的。」
「真希望我可以去，幫我留一杯。我在格林威治有個會要開，兩個小時就回來。」
「妳這樣講我好怕。」蘿瑞嘆口氣，「這和我有沒有聽信她的話無關，艾瑪。我知道她那種人，她說這些話就是要打擊我。我知道就算她腦子裡沒想到這件事，她也會說出來打擊我。但事實上……事實上，他是德藍尼．布朗，所以大家會討論、揣測，有的人甚至會拿來嘲笑一番。」
「胡扯。」
「對，一定是。她有點緊張，有點興奮，也有點驚愕。他們本來打算今年內開始組成家庭，但現在等於他們結婚後沒多久就得實現計畫了，比原本預期得早。」
「好得不能再好了。這就是那種一結束，妳很慶幸自己在這一行，無法想像自己在別行，或是怎麼會有人不從事這一行的情況。事實上，我們應該進去，我剛剛為雪莉開了瓶香檳，我們應該替自己倒一杯，為我們的超級專業能力乾一杯。」
「我不能喝，謝謝。」尼克說，「我今晚要工作。」
「嗯，那下次吧。」
蘿瑞已經不想游泳，也不想喝香檳了，更不想和朋友夏日野炊。她站在原地，確保琳達一直往前開、轉上大馬路，坐在她那臺招搖的車上加速離開。
「嗯，那一定是別的事情或別人了。妳也可以告訴我，妳知道除非妳告訴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放妳一個人。不要逼我對妳動粗，好讓妳吐實。」
蘿瑞差點笑出來，但她只是嘆口氣。艾瑪認為朋友受傷的時候，她會像漿糊一樣黏著妳。「我剛剛遇到恐怖琳達，如此而已，她讓每個人都頭痛。」
「我想曬太陽。」
蘿瑞走到外面向他們揮手道別，認為這次是她最滿意的諮詢之一。不只她很享受設計蛋糕的感覺，他們也很喜歡蛋糕的樣子——還有彼此，她想，她看到他們靠近車子時，傾身給彼此一個吻。
「她批評我父母，說我像我媽一樣難搞、冷淡，所以我那搞外遇的爸爸才會和她——還有其他女人——上床。」
真可惜她的內在和她的外在美一點都不相稱，蘿瑞想，接著走向她。
她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為這場諮詢穿的——再看看走到客房的那段路。她也可以走到屋裡打電話，不過如果艾瑪的工作還沒結束
httｐs://m.he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oｍ，她就可以當場說服她。最好還是進去換掉腳上的鞋，去艾瑪那裡，用游泳和香檳引誘她。
「那他有什麼反應？」蘿瑞問，她知道新娘一定會告訴帕可所有的事。
「什麼意思？」
「雖然妳現在的情況比較好，也不代表妳有資格說這些。回紐約去，回妳的新丈夫身邊。我會告訴小麥妳來過，如果她想見妳，她會告訴妳。」
「臭女人。」
蘿瑞照做，艾瑪衝進主辦公室。至少艾瑪忙著打點阿斯匹靈和水的同時，蘿瑞有時間舒緩一下。她告訴自己仔細想想講這些話的人，提醒自己，琳達就是喜歡製造混亂，尤其是她受到挫敗的時候，更擅長製造動亂。
「我會負責處理好，服務生上蛋糕時，也會提供完整的選擇。如果妳想做任何更動，只要讓我知道就好。」
「他們倆好可愛。」
「低級就是低級，不論在哪裡都一樣。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琳達，向來如此。我們三個人忍耐妳是因為小麥，現在我們不用忍了。需要我送妳到妳的車子那裡嗎？還是妳寧願不跛腳地自己走回去？」
「懷孕了。」
「對。」沒有什麼比朋友完全懂得妳的心情更珍貴了。「我當下拋開這件事，她不可能從這方面順利惹惱我。所以我出口反擊，叫她自行消失，否則我會讓她走。」
「妳現在是想讓我嫉妒，很有效。」
「感覺好一點嗎？」
「這是我最喜歡的部分。」尼克說，伸手拿試吃品。
艾瑪換個動作，把手臂繞在艾瑪的腰間，「那我們一起走回去，我會一直纏著妳，直到妳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讓妳頭痛的事。」
琳達嗤之以鼻，「我到裡面等。」
她需要一些擠花袋、蛋糕盒、糕餅盒，也許買些新的轉印紙。劃線器和紙墊，她想。處理好必需品之後，她開始研究其實她不太需要的工具和陳列用品——不過買來玩玩應該很有趣。
「那是我今天的另一項成功事蹟。」
「我可不這麼認為。不如我先把我想好的設計拿給你們看？如果你們不喜歡，我們再試其他樣式，直到找到適合的為止。」
「因為頭痛所以沮喪。」
「我很不擅長這種事，因為我永遠沒辦法下定決心。等所有討論都結束時，」雪莉警告，「妳對這場婚禮就不會再有任何期待。」
「好。我今天的工作結束了。也許我會去游個泳，然後再喝杯香檳。」
「蘿瑞，妳差點嚇死我了。」琳達撥撥她那剛被風吹過的金髮，好讓髮型襯托她那張公認漂亮無比的臉蛋。
「基本上，她說我在這裡沒有權利做主，我在這裡只是因為帕可容許——」
「噢，天啊。」雪莉盯著圖，又眨眨眼睛。「那蛋糕不是圓的，它是——是什麼？」
「天啊，我在花不需要花的錢的時候，不要偷偷走到我身邊。」
「妳？」琳達揶揄地睜大眼睛，眼睛充血，有點同情她。「沒人對妳有興趣，大家有興趣的是布朗家的人，尤其是他現在決定和家裡的幫傭玩一玩。其實，我蠻欣賞妳的努力，像我們這種沒名氣又沒錢的人，就得無所不用其極地得到他們。」
「很好，那就會很安靜。我之前不懂小麥和卡特面對『工地生活』這件事的情況，直到現在他們開始在我的地方和妳的衣帽間動工，我就懂了。應該說之前的衣帽間。來，坐下來。」
「到時候我們怎麼辨別這些蛋糕？」他們準備走出去時，雪莉問，「哪個是蘋果蛋糕配焦糖？或是摩卡香料配杏子？或是——」
情緒比較穩定之後，蘿瑞在辦公室裡坐下。既然現在有點時間，她決定讓文書作業分散一點注意力。
所以她現在要好好享受這片刻。夏天的藍藍綠綠，夏天的味道和聲音，還有那種這一刻會永遠持續下去的感覺。也許她該打電話給德藍尼，她想，問問看他要不要過來，可以叫大家一起來野炊。點燃烤爐，坐在戶外，享受夏天的夜晚和朋友的陪伴。
「他說得對。我討厭這樣，可是他是對的。我最好把這件事當作已經定案。等爸媽試吃之後再說。」她拿起蘿瑞給她的盒子，「謝謝妳做的一切，蘿瑞。」她用力擁抱蘿瑞。「我們應該過去，hetubook.com.com很快地跟卡特和小麥打個招呼。」
「我真的很喜歡妳，」雪莉突然說，「我的意思是，我對妳的認識不像和艾瑪還有帕可那麼熟；自從小麥和卡特在一起之後，我也愈來愈認識她。不過我愈認識妳，愈喜歡妳。」
「我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妳看起來真……專業。」琳達邊說，眼睛迅速上下掃描蘿瑞的套裝。「鞋子很有趣。」
「我覺得很棒。而且，天啊，這比我想像得還容易多了。」
接下來他們開始討論、研究蛋糕內餡，要做的選擇比蛋糕外觀更多，也花了更久的時間。蘿瑞稍微引導他們，最後他們選擇和蛋糕設計一樣多樣化的口味。
「琳達！」她尖銳地大喊這個名字，看到那女人嚇一跳，她暗自竊喜。穿著飄逸的夏天背心裙和羅馬高跟涼鞋的琳達，倏地轉過身。
她倒好咖啡，坐回椅子上，「我們都覺得和你們兩位以及你們的家人合作非常愉快。我們和你們一樣，非常期待九月的到來。」
「嗯。」艾瑪的眼神充滿擔憂，仔細地端詳蘿瑞。「我知道這個表情，不只是頭痛，妳很沮喪。」
「如果你們喜歡的話。」
「呃，最後那句話，妳也適用，所以我們是同樣的人，只是……很噁。」她的膝蓋在抖，她得站直，讓它們保持穩定。「我要再說一次請妳離開，否則我會拖妳走。我希望妳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這樣我就可以動手。」
「妳以為妳成功地和德藍尼．布朗上床，就成了他們的一分子？」這次琳達大笑，高亢的音調在夏日的空氣裡傳遞。「噢，我都聽說了，很多人都知道，大家就是愛八卦。」
「誓約」的糖霜預算應該可以買幾樣東西，她想。而且，這些新的派皮滾輪、巧克力模型，應該用得上。天啊，她真的很想要那臺雙臂手動切割機。
該死。
雪莉轉向尼克，「現在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為他瘋狂了吧？」
「天啊，好熱！我好喜歡。」艾瑪高舉雙臂，「夏天是我的朋友，我以為我的工作會永遠做不完，不能到外面喘口氣——怎麼了？」一看到蘿瑞的臉，艾瑪的笑容消失了。她加快腳步，伸出手牽起蘿瑞的手，「怎麼了？」
「好。」蘿瑞輕快地點點頭，「好，我們去淹沒我的自艾自憐。」
「她是琳達。」
「這是翻糖糖霜。我一開始以為會看起來太刻板，可是後來我想每一層可以搭配伴娘挑的顏色，這樣視覺上會很突出，很適合你們的風格。」
「她讓我哭了，妳看我多脆弱？要是妳沒有攔我下來，我早就上樓回房間哭了。我一想到小麥怎麼讓琳達把她耍著玩，我就覺得很沮喪……」她吐一口氣。
「小麥不在家。」
蘿瑞笑著搖搖頭，「有的新娘還會擔心被搶了風采呢。」
晚一點，他們可以讓露臺的門開著做|愛，讓酷熱的空氣吹進來。時間還夠她做個草莓酥。
「噢，閉嘴啦。星期五晚上的新娘剛剛發現她肚子怪怪的，不是因為太緊張，也不是肚子痛。」
她坐在那裡沉思，直到艾瑪用漂亮的托盤端來冰茶和餅乾。
「我已經認識她一輩子了，老實說，這是她最快樂的時刻。光是這一點，我就很喜歡他。不過卡特本身也有很多讓人喜愛的地方。」
蘿瑞可以爭辯，但不但沒有用，還會顯得這件事情很重要。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痛。我正準備進去吃點藥，躺下來休息。」
「對，我看到琳達的時候，她看起來不像是因為他們不在，就不打算走進去的樣子。」
「我想我剛剛已經這麼做了。」
「那只是一時嘔氣。」琳達聳聳肩，不以為然，不過她的眼神因怒氣變得很銳利，「這裡是我女兒的家。」
「那女人是毒藥。」
「沒有。而且我的心情、疼痛、日日夜夜、我的生活，並不只繞著德藍尼．布朗轉。」
「很傷人。」艾瑪喃喃自語。
她可以把她目前的這一個，當初她買的二手商品，放到eBay上賣。
蘿瑞並不會替每一位客戶畫設計圖，但現在雪莉已經算是家人了。她打開圖畫本，拿給他們看。
「嗯，所以只有妳。真希望我早一點出來，那麼她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艾瑪之怒。」
她站在那裡想，不知道艾和-圖-書瑪是否已經完成今天的工作？她們可以一起去游泳，在傑克回家之前，一起喝杯香檳打混一下。她現在的心情太好，不想獨自一個人。
蘿瑞打算把樂趣延伸到蛋糕上。
「我錯過他們了。」帕可衝到外面，正好看到尼克的車從車道轉到大馬路上。「該死，我剛剛在接一通電話，而且——」
「我們可以處理的。」
「太好了。」
「隨便妳。」
「而且非常快樂。他們讓我的心情非常好，我本來正要走去妳那裡，看看妳要不要去游泳，然後一起喝諮詢時開的香檳，就看到琳達正準備走進小麥那兒。」
「她來過？」艾瑪停下腳步，回頭看小麥的工作室，「小麥和卡特不在，對嗎？」
「但是像德藍尼這種男人？他當然會和妳上床，只要知道怎麼玩這個遊戲的女人，男人都願意和她睡——這點妳應該已經從妳爸身上學到了。但如果妳以為他會定下來，或是娶妳，那就太可悲了。布朗家的人不會娶和他們不同階層的人，親愛的。而妳？妳根本什麼階層都不是。」
「呃，」他說，對她咧嘴笑，「不只發瘋而已。」
「妳認為他和妳在一起只是因為妳沒對象？」
小麥離開的同時，不管剛剛的自憐還剩多少，都已經一掃而空。自艾自憐結束了，蘿瑞想，幫自己買了臺全新的雙臂手動切割機。
「花的顏色很多樣，所以會顯得很大膽、快樂、不刻板。我和艾瑪會互相配合，花朵會和她幫妳插的鮮花搭配，蛋糕桌上會有更多布置。蛋糕上的裱花花飾是金色——如果妳喜歡別的顏色，可以換。我喜歡它的顏色搭配，我本來想在蛋糕桌上鋪上金色桌巾，整個襯托出來。不過——」
蘿瑞搖搖頭，「艾瑪，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愚蠢，但知道並不能阻擋一個人變蠢。我真希望自己沒有這個弱點；天知道我真希望我沒讓琳達直接戳中這點，但它就是存在。」
「壞心的臭女人。」艾瑪手握拳，「我真想揍她。別告訴我妳把她說的任何一個字聽進去，否則我會揍妳。」
想到這個計畫，她感到小小興奮，繞過主辦公室，小麥的工作室先納入眼簾——有臺時髦的小跑車停在前面。沒多久，那名火辣的金髮女郎準備打開小麥根本懶得上鎖的門。
「好，妳知道我現在希望什麼？我真希望我沒邀請她來參加婚禮，可是我必需邀請她。」
「我們都有弱點。」艾瑪的手蓋住蘿瑞的手，「尤其是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這是為什麼我們都需要女性朋友的原因。」
「我向來認為他八成和琳達搞過曖昧——基本上全國每一個外遇的丈夫都和琳達有過一腿——不過……」
「帕可在開會。」
「沒錯。」小麥彎腰親吻蘿瑞的頭，「我們待會兒見。」
「我知道，我也跟自己說同樣的話。」她好恨，恨眼眶又熱了起來，這次眼裡盈滿淚，淚水滑落，「大多時候，我有這種感覺時，我會想那又怎樣？但是有時候……」
「好心情就這樣不見了——還有我的香檳。」
艾瑪發怒時非常可怕，蘿瑞想——只不過很少發生。「我趕走她了。」
「就像帽子的盒子！像很漂亮的帽盒，上面裝飾了滿滿的花，顏色都不一樣。就像伴娘服，不是傳統的白色。我本來以為妳會做白色的正式結婚蛋糕，那很漂亮，可是就不……」
「她永遠不能了解妳，也無法了解我們。那是她的損失。」
「對。一開始她就跟她平常的樣子一樣，燦爛的笑容、一臉無辜。說她來看朋友，只是順路來。」蘿瑞拿起一片餅乾，一邊小口小口咬，一邊繼續說。
雪莉爆出另一個大笑，「哇，妳真的很投入妳的工作。」
「有趣？」蘿瑞提示她。
她走進屋，換上廚房穿的鞋子，接著往外走，朝主辦公室的後門走去。
「妳以為妳是誰？妳什麼都不是。妳以為妳可以穿著大減價套裝和醜到不行的鞋子恐嚇我嗎？」
「好，讓妳抱歉一下。」蘿瑞故意看手錶，數到十，「現在，結束妳的歉意。」
「我今天從紐約開車來見一些朋友，順路來看小麥，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從他們的第一次會面開始——https://www.hetubook.com.com卡特代替尼克來這裡、和小麥重新來電的那天——這場秋天婚禮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樂趣。
「我愛死了。你也很愛它對不對？」雪莉對尼克說。
「我去突襲了妳的庫存，」艾瑪說，「這時候我們需要餅乾。」她把阿斯匹靈罐子遞給蘿瑞，「吃兩顆，妳就開始講。」
她務實的一面讓她往後坐，考慮價格。但是等她的新儲藏室完成之後，她就會有空間放更大臺的切割器。這樣算很務實，以後她就能切出比現在多一倍的小糕點、巧克力、甘納許。而且它配有四種框。
「好，妳可以坐在陽光底下。糟糕，工人還在嗎？」
「也許吧。我們從沒談過我們是不是認真的，或者是否考慮朝長期關係發展，我們比較算是享受當下。大多時候，我可以接受這點，我可以接受是因為當下的片刻非常美好，但有時候……」
「是嗎？」蘿瑞冷冷地說。
「皇宮酒店的套房，」琳達反擊，「那當然是在他的帳戶被凍結之前。」
管他的，這是她應得的。但當她按下「加入購物車」鍵時，剛好聽到小麥叫她的名字，一股罪惡感襲來。
「說得好。」
「沒錯，而妳上次在裡面的時候，她叫妳出去。我沒聽說她有改變心意，我知道帕可沒有變。」
當週，蘿瑞帶著相當愉快的心情，和卡特的妹妹以及她的未婚夫一起坐下來。雪莉．馬奎爾就像蘿瑞冰鎮的香檳酒一樣興致勃勃。
「他和小麥在一起。沒人能讓妳順路看，琳達。妳應該回紐約去。」
蘿瑞開心地看著穿著美麗奶油色套裝和熱情粉紅高跟鞋的帕可走向車子。
「那是一定的。」
「買什麼？噢。」小麥看到烘焙用品網站，聳聳肩。「工具嘛，我們都會有需要。聽我說，蘿瑞……」
「如果妳在吐的時候，他可以忍受，那麼看得出來這傢伙很難得。」
「喔，那我跟卡特打聲招呼就好。」她熟練地揮手，陽光從她結婚和訂婚戒指上的斗大鑽石反射出來，「看看我未來的女婿。」
在這個悶熱的夏天傍晚，應該要去游泳，她想。她聽到花園裡忙碌蜜蜂的嗡嗡聲，用力吸一口今天早上剛鋤過草的味道，還有花朵在濕熱中散發的香味。感覺上一切都這麼慵懶、永恆。
「妳會在這裡只是因為帕可覺得有義務保護妳，妳沒有任何權利叫我留下來或叫我走。」
「這裡沒有什麼是我感興趣的。」琳達再次甩甩頭，走向她的車，坐上駕駛座。「大家都在笑妳。」她轉動鑰匙，發動引擎，「他和妳之間結束的時候，大家會笑得更大聲。」她踩下油門，頭髮在空中飄揚地疾馳而去。
「我好興奮，」雪莉在椅子上手足舞蹈，「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帕可的話，我該怎麼辦。嗯，如果沒有妳們所有人幫忙，尼克可能會發瘋。」
「下次換我。妳、帕可和小麥都輪過了，我也要來一次。」
「沒有，他們稍早之前走了。」
「很不錯。她已經告訴她爸媽，他也跟他爸媽講了，僅止於此。她問我是不是該告訴伴娘和陪嫁，還有其他人等等。總之，我本來想在雪莉和尼克離開之前下來的。情況如何？」
「妳總是這麼冷淡和滿懷仇恨，從小就是。」
「是，但既然我不管，我得跟妳說抱歉——妳一定要讓我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傷不傷人。只是讓我很生氣，很失望。這真的很蠢。」
她發現眼淚快掉下來，努力忍住淚，往主辦公室走。她才走不到十幾步，艾瑪跟她打招呼。蘿瑞深呼吸，努力讓眼淚不掉下來。
「我們去游泳。」
她的頭痛了起來，肚子也開始悶痛。她要去躺下來，讓這股疼痛退去，她告訴自己。那女人所說的話，對她來說不具任何意義。
「我有這個資格覺得抱歉。」小麥把手放在口袋裡。「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打電話給她、嚴厲斥責她，但那只會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這是她除了錢之外，最在乎的東西。所以我打算不理她，這樣她就什麼都得不到。這樣會讓她很生氣，非常生氣。」
「可別這麼說。」尼克警告她，雪莉又笑。
「是六邊形。」尼克在一旁補充，「真酷。」
雪莉只是對著設計草圖笑，蘿瑞往後靠，和圖書雙腿交叉。
「謝謝。」蘿瑞對她微笑，「這種感覺是互相的。我們現在來吃點蛋糕。」
「妳認為對他來說這只是性？」
「一點也沒錯，她就是。嗯，至少我把她趕出去了。」
「那麼妳們的期待應該更多。之後，妳們十二月時還有另一場馬奎爾家的婚禮。」雪莉又在椅子上手足舞蹈，「卡特要結婚了！他和小麥是……嗯，他們真是天作之合，對不對？」
她歸檔、填寫發票、帳單，播放邦喬飛的音樂陪伴她。接著她轉去看訂購庫存的網站。
「急診室裡不喜歡醫生身上帶著香檳酒味。」倒是雪莉充滿期待地擠眉弄眼，「不過今晚我不必工作，也不必開車，因為尼克去醫院時會順道送我。」
「對！對。這個很有趣味，但也很漂亮。特別、美麗的趣味。妳特地為我們設計了這個？」
「還是他一心認為妳的姓和他高貴的姓不一樣？」
「不是。」她擦掉眼淚，「不是，我當然不會這樣想。」
「當然。來杯香檳？」蘿瑞提議。
「妳敢開那扇門，琳達，我會叫妳吃不完兜著走，我跟妳保證。」
尼克說得對，這一切比原本想像得容易許多。
「妳有告訴她妳會踢她屁股嗎？」艾瑪樂在其中地插話。「噢，真希望我當時在場，真的。她說了什麼？」
「她說大家怎麼談論我和德藍尼的事，大家都在笑我，德藍尼永遠不可能對我這樣的人認真，我不屬於他的階層——布朗家的階層。」
她身上的膚色曬得很均勻、很明顯——很有可能在義大利某處海灘上或在她新老公的遊艇上曬的。她的妝畫得完美無瑕，從這點，蘿瑞知道她在「順路」過來之前，還停車補妝。
「是，但顯然這件事讓妳很沮喪。妳去坐在露臺上有陰影的地方，我去幫妳拿阿斯匹靈和冰水，然後妳再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又怎樣呢？」
「別以為這樣做有效。」艾瑪忽視蘿瑞的脾氣暴躁，聳聳肩，手臂還是放在原位，跟上蘿瑞的步伐，「妳和德藍尼吵架嗎？」
「他本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是『啊？』現在他很興奮。而且她害喜時，他也非常照顧她。」
「妳那愛斤斤計較的媽媽真奇怪，喜歡假裝自己比其他人都高尚，就連妳爸想玩弄國稅局和其他除了妳媽以外的女人時，也是這樣。」琳達微笑，「至少他還擁有一點激|情。」
「帕可已經對妳說得很清楚，琳達，這裡不歡迎妳。」
「我知道。也許會有奇蹟發生，也許到時候她會規矩一點。我知道，」蘿瑞眼神掃向天花板時，小麥補充，「但是我是新娘，有權利幻想一下。」
「沒錯。帕可講白了叫她不要來，她竟然還有膽子來？帕可有沒有——？」
愛情很迷人，她想，但是要這麼契合？這需要長期的相處培養。
「老天爺啊，艾瑪，每個人都會頭痛，所以才會有頭痛藥的存在。去弄妳的花，不要來吵我。很煩。」
琳達臉上閃過一絲罪惡感，讓蘿瑞在內心偷笑。
「天啊，妳一定是已經對新上鉤的魚感到厭倦，才會花時間討論我的性生活。」
「輪到妳了。謝謝，艾瑪。」
她笑著戳他，「我一天之內提到婚禮的次數，不會超過一百遍。噢，我媽買到她要穿的禮服了，好漂亮！每次她只要穿上難看的主婚人套裝，就會被我取笑，直到她放棄為止。」雪莉又發出她那具感染力的笑。「是紅的，我是說真的很紅的紅，有閃閃發亮的肩帶和飄逸的裙襬，在舞池上會很美。寶貝，因為我媽媽很能跳。明天我要和尼克的媽媽去找她的禮服，她絕對不會接受規規矩矩的款式。我等不及讓她穿我挑選的禮服。」
「別說了！」雪莉倏地舉起一隻手，「不要再給我更多選擇了。我很喜歡這個，我喜歡這整套設計樣式，很符合我們的感覺。我是說，妳的這個蛋糕完全符合我們的樣子。你看，我們的完美蛋糕。」雪莉拿香檳杯碰一下尼克的咖啡杯。
「那麼我們來討論蛋糕。」蘿瑞把頭髮撥到耳後，接著幫自己倒杯茶。「我這裡有各種試吃品讓你們嚐，蛋糕、內餡、糖霜。從賓客名單人數來看，我會建議你們做五層蛋糕，從大到小。每一層蛋糕、內餡可以不一樣，也可以都一樣。看你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