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的手揉揉那位女士的手臂，蘿瑞看過他這種給予撫慰和支持的手勢——或者說她自己感受過——無數次。
「妳帶了大蛋糕給我？」
「沒關係。這讓我想到，我從沒深入去想你做的事，我一直以為是一般律師的事。」
「是嗎？」他彎腰、心不在焉地給她一個吻，「這樣我就會快樂。要不要喝點咖啡配杯子蛋糕？」
「那樣算作弊。我聽得出來妳的弦外之音。」
「說得對，謝謝。」
「棒極了。如果妳不急著走，我有幾百張寶寶的照片可以給妳看。」
「她是主要照料她媽媽的人，隨著她媽媽的情況愈來愈需要人照顧——而且她媽媽在家裡過世，對她們兩個來說都很重要——她向公司請長期留職停薪，好讓她可以專職照顧母親。」
「所以你今天才會這麼累，你很少看起來很累。今天晚上我可以過去幫你煮點吃的。」
「現在妳就想到了？」葛太太開始把蘿瑞洗過的蔬菜弄乾。
「不為什麼。」
「寶寶的事情並不總是能理性討論。」
如果她是帕可，她會清楚記得誰是法蘭和麥可，以及所有已經敲定的婚禮細節。
「回來，我還有幾分鐘，下個客戶才會來。妳帶了什麼給我？」
「最棒的是，早上整理頭髮只花兩分鐘。」
這間典雅、獨門獨院的房子前門敞開，她也認為應該開著，通往高雅的大廳。接著轉進美侖美奐的接待區，有種在銅盆裡的綠葉盆栽、古董桌、很大張的椅子，沉靜的顏色因為燈光顯得相當溫暖。
「比蒂絲的重要？」
「我只扮演副主廚的角色，除此之外，沒有了。我只幫妳把這些洗完、弄乾、放好。這樣不算作弊。」
「所以他們來找你。」
「這需要愛和奉獻才做得到。」
「她妹妹也有勝算。她知道她媽媽當時快死了，剩餘的時間有限，但她沒有花時間來陪她、跟她道別，說些一般人認為還有無限時間說的話。現在她想分一杯羹，而且不惜摧毀她和她兄弟姊妹的關係，增加她姊姊的悲傷，為了什麼？為了錢。我不懂怎麼會……抱歉。」
應該說，等他修理她妹妹的律師一頓之後，才付費給他。他已經免掉她的預付金。他負擔得起，他就是無法接受自己拿一個承受這麼多的女人付的費用。
「我也不要。」
「我可以！」他臉上露出受辱的表情，「我五歲。」
「我走了，記得和大家分享杯子蛋糕。」
「出差，班機延誤，他正在路上。我去把小女生帶走，看看我能不能引起她做一束花的興趣。也許妳可以帶走那小男生——」
「這是食物，我知道我在這方面的要求。我會要求一切妥妥當當的，一定要非常完美，包括擺盤。」她心不在焉地調整頭髮上的髮夾。「妳知道，葛太太，如果我有小孩，我大概會花二十分鐘把花生醬、奶油和果醬擺盤做到最完美。結果搞得大家都得接受心理治療。」
「妹妹雇了個和她一樣渾帳的律師，我要他們好看。」
「我們即將要買我們的第一間房子。」查克告訴她。
「妳帶了杯子蛋糕給我。」他一臉困惑，看著盒子裡一打美美的糖霜蛋糕。「看起來很好吃。」
她端詳他的臉，就像艾瑪之前對她說的一樣，蘿瑞知道他的表情。「你看起來需要一些快樂。」
德藍尼到的時候，看到她在池塘邊，靠近柳樹垂楊的地方，手牽著一個頭髮和她一樣亮麗、充滿陽光的小男孩。
蘿瑞不太確定這股衝動從何而來，但她順著這股衝動來和-圖-書到德藍尼的律師事務所。雖然很少因私事或公事來，但她知道這裡的擺設。
「第一階段的部分，我可以幫你們。」朵拉對蘿瑞眨眨眼，然後帶著客戶離開。
「沒錯，明天的新娘已經發現這一點。不過我只是說，可以理解他們做規劃、按照邏輯做安排，要有耐心一步一步來。」
「妳愈來愈沒有耐心了。」葛太太很快地按摩一下蘿瑞的背。
她不可能在這裡做晚餐。
「誓約」剛開始接辦活動時，她還在「楊柳樹餐廳」工作，努力讓自己不要陷入經濟困難。當時她太忙，她想，太疲累，沒空想德藍尼當時周旋於事務所剛成立、處理父母產業的細節、把「誓約」當作客戶兼合夥人的合法性之間，想必手忙腳亂。
「非常感激，布朗先生，沒有你的幫忙，我真不知道怎麼辦。這一切好……」那名女士的聲音好像快崩潰了。
「看起來是。時間表有點延誤。」
蘿瑞猜想，蒂絲一定是他妹妹。「她的工作也很重要，她的工作是女生做的，你的是男生做的。她沒得穿燕尾服。」
帕可在處理——她們全都在處理這件事，只是帕可似乎能同時出現在每一個地方。勸新郎母親喝水、伴郎喝冰咖啡、趕小孩子、讓一直很擔心的新郎分散注意力。
當然，就這麼一次，就這麼一次，蘿瑞很希望彩排順順利利、快點結束，結果變成馬戲團主秀哭哭啼啼的新娘——大概是賀爾蒙的關係——新郎母親在太陽底下曬得有點頭暈，伴郎在彩排前的慶祝活動上喝醉。再加上，花童和捧戒指的小孩——是兄妹——兩個人選在這個場合展現他們的手足之恨。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吃點杯子蛋糕，一邊想著她。他不是故意要說出那位客戶的事和情況，他真的沒發現，自己也多麼氣遇到那種情況。客戶並非付錢讓他生氣，而是要他代表她，爭取她的權益。
「天啊，你和帕可的腦袋都裝了電腦，真恐怖。總之，我先走了，好讓你——」
「對不起，我以為我在你的辦公室都發洩出來了。」
「除此之外，妳好嗎？」
「我們律師很喜歡自己寫的『鑑於』。」
「為什麼？」
「為什麼？」
「這是快樂食物。」
「噢，那個蛋糕。」朵拉笑著擁抱蘿瑞。「好可愛——而且好吃極了。」
「對，妳說得對。留職停薪是經濟負擔，但我的客戶和她的家人都勇於承擔，她的丈夫和小孩有空的時候會幫忙。妳知道照顧瀕臨死亡的母親，到最後臥病在床、大小便失禁、需要特殊食物、長期照護的母親，是什麼樣子？」
「我今天晚上可以安排一下，明天是明天。」
「把心思放在妳的家人身上，卡洛琳，這件事留給我處理。我會盡快跟妳聯絡，我保證。」
伴娘——爭吵不休小兄妹的母親——已經盡力重整秩序；不過，蘿瑞邊端出冰茶邊想，他們兩個贏過媽媽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我們一樣，因為我們開心得飛起來了。」
「就算她想穿，也不能穿？」
不過最重要是，他沒想過有人聽他吐苦水、了解這件特殊的案子為什麼讓他情緒激動，會有這麼大的幫助。
「妳想今天晚上除了妳之外，德藍尼會想和誰在一起？」
他無須向蘿瑞解釋，她就能懂。
「記住我跟妳說的。」他送客戶到門邊時，看到蘿瑞。他的臉上閃過驚訝的表情，但很快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他正送出門的女士身上。他喃喃地說了什麼，他的客
和圖書戶又是淚光閃閃地眨眨眼，然後點頭離開。
「不行，就算這樣也不行。你看。」她告訴他，指著荷葉。靠近池塘邊，有片荷葉上有隻綠色的大青蛙浮在水面上。
而她碰觸他臉頰的方式——那麼簡單、善體人意的手勢，讓他內心某部分觸動了一下。他不太確定那是什麼，代表什麼意義。還有現在他每次看她，他就會看到一些新的、不同的東西，他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妳今天晚上不是有彩排，明天有活動？」
「這需要愛和信任。」
她想他是為了讓她高興，咬了一口。這次他微笑的時候，笑意從眼底傳了出來，「很好吃，很開心。這個案子惹毛我了，直到妳在這裡聽我吐苦水，我才發現我有多生氣。」
她記得，他們曾一起悲傷，那些很難過、很難熬的日子。但這悲傷和痛苦似乎又是一種黏劑，讓他們緊緊相連。
「對，沒錯。她有個弟弟在加州，回來過幾次，幫點忙。還有個妹妹在長島牡蠣灣——顯然她太忙，一個月頂多來一、兩次。」
「她們把我和烤箱拴在一起。喂，妳剪頭髮了，我很喜歡。」
蘿瑞停頓下來，很想乾脆就這麼做。她大可直接告訴德藍尼，說晚餐是葛太太做的，因為她太忙，他絕對不會介意，可是……
「如果你吃掉一打，你會生病——而且會吃不下晚飯。不過你得記得，我的烘焙技術比煮飯技術好。」
「不是。」她和他一起走回他的辦公室，陽光從高挑的窗戶灑進來，幾件古董閃閃發亮——她知道那張桌子之前是他爸爸和爺爺的——意義非凡。
「不要覺得抱歉，我希望妳回家去，不要再想這件事。」
「我想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驚喜。」
「查克和凱西．瑞昆斯。妳們辦過他們的婚禮。」
「我妨礙你了，抱歉。我只是拿東西過來給你，後來有對新人來找朵拉，我認識他們，所以……」
「他正在忙著處理『還不是太醉』的伴郎，我想伴娘可以利用這個空檔，幫新娘母親讓新娘恢復鎮定。剩下的，小麥和帕可可以處理。」
「呼，幸好。」她邊說邊和他往池塘走去。「因為如果我們得在明天之前找到另外一個捧戒指的人，會很麻煩。沒有戒指，他們不能結婚。」
「我應該要常常看起來累一點。我去妳那裡如何？過去這兩天我不是埋在辦公室裡，就是在家裡，換換地點無妨。在這兩個地方都不能跟妳在一起，我想念和妳在一起的時刻。」
布朗家特有的冷靜，她想；還有布朗家與生俱來的自信心，不管他們的規畫是什麼，他們一定會讓它成功。
「先房子，再寶寶。」
「不管有沒有『鑑於』，這些是和人有關的事。你的客戶還是會繼續難過，但她的壓力會比較輕，因為她知道有你在後面支持她。這顯得你做的事情很重要，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她抬起手碰觸他的臉，「吃個杯子蛋糕。」
「我賭你會贏。」
「我喜歡看寶寶照片。」凱西說，「我好愛寶寶。」她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查克補充說。
「我可以幫妳。」葛太太說。
他們全都忙著計畫、履行責任、嘗試、做兼職工作，增加存款。但德藍尼似乎從來沒有匆匆忙忙的樣子，他有嗎？蘿瑞自問。
厚重老舊、重新翻修得相當可愛的門，讓事務所的客戶保有隱私空間，還有因時間磨損的地毯，突顯出寬木地板的深色調。
「簡單地說hetubook.com.com，她媽媽經過漫長、痛苦的病痛之後，最近過世了。」
她的心溶化了，投入他的懷抱，他不再心不在焉地吻她。他的臉頰貼在她的頭頂上時，電話發出嗶的一聲。「下一位客戶來了。」他喃喃低語。
「沒錯。我想蘿瑞……她在那裡。」
「她們想穿的話，也可以穿。」蘿瑞低頭看著他。她想，大概五歲，還蠻可愛的。或者應該說，如果他不是這麼疲累、不安、生悶氣，他還蠻可愛的。「不過明天所有的伴郎都會穿。等等，也許你的年紀還不到，還不能穿。」
「整整兩年，最後的六個月根本是不眠不休。幫她洗澡、換衣服、洗衣服、餵她吃東西、管理她的財務、打掃家裡、陪她一起坐、讀書給她聽。她媽媽改了遺囑，把房子、房子裡的東西——除了一些特定的東西之外——還有她大部分的地產留給她女兒。現在她走了，我的客戶和加州的弟弟著手安排喪禮的一切細節，妹妹卻在爭奪遺產。她指控我的客戶不當影響媽媽偏袒她。她很憤怒，還私下指控我客戶偷錢、首飾、家裡的用品，讓他們死去的媽媽敵視她。」
帕可發號施令時，德藍尼和卡特往旁邊站，另外三位女士負責引導和相互合作。
蘿瑞猜想安妮應該是通知了朵拉，她轉過去打招呼。
「嗯，嗨。」他對蘿瑞說。
安妮接電話時，蘿瑞踱步走開，隨意瀏覽牆上的藝術品。她知道這些是當地藝術家的原版作品。布朗家的人向來是忠實的藝術資助人，參與當地活動。
她本來沒打算留下來——她自己的行程已經夠滿的了。不過，噢，他看起來真的很需要打氣。「當然。你的客戶看起來很哀傷。」她開口說，同時他走向放在赫本懷特式餐具櫃上的咖啡機。「你大概不能談這件事。」
「恭喜。」
「愛情，」她邊洗邊喃喃自語，「沒有一個身在其中的人知道到底該怎麼處理這種事。」
安妮甩甩頭，「漂亮嗎？」
「可是我不會，我不需要戒指或一張證書，或是特別漂亮的白色婚紗。這和婚姻沒有太大關係，應該說根本沒關係。重要的是承諾，知道對方要我成為他生活裡的一部分；知道對方愛我，知道我是他要尋找的人。這樣不只是足夠而已，根本是一切。」
雖然他緊皺眉頭，這個理由他似乎能懂。他很辛苦地跟在她身邊走，對他妹妹露出「我一定會回來報復」的表情。
「卡特是老師，應該讓卡特做這件事。」
她搬進來和帕可一起住，蘿瑞想，之前她從未真正、認真地回想這些。德藍尼總是在那裡，處理她週遭的瑣事。現在回想起來，她突然發現這件事，但是她有沒有為此稱讚過他？有人走進門，她瞄了一眼。一對年輕男女手牽手，看起來很開心。蘿瑞發現他們看起來很面熟。
蘿瑞停下來，和一個背著小女孩的太太聊幾句，她的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接著彎下腰，在小男生的耳邊低聲說話，他咧嘴笑，彷彿她答應他，會讓他免費吃一輩子的餅乾。
她知道，德藍尼喜歡混合高雅和親切、輕鬆的風格。
蘿瑞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很快樂。這也許不是一切，但也夠了。」她剛剛設定好的計時器響起，「糟糕，我得回我的廚房去。妳什麼都別煮。」
「我去拿。」她走回去拿糕點盒。
「主要是。」
「感覺很棒，也很害怕。噢，朵拉。大家都準時到了。」
「別擔心。妳沒做錯，我會盡全力盡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解決這件事。」
「也許是陷入愛河的關係。」
蘿瑞把盒子放下來，打開蓋子，「我帶了杯子蛋糕給你。」
「也許吧。」
「好，謝謝你，非常謝謝你做的一切。」
他努力露出微笑，「我做律師的事，這就是律師的事。」
脫離悶熱的熱氣，她走進涼爽的地方，以前和她一起上學的安妮就坐在桌子和電腦前。
蘿瑞什麼都沒說，德藍尼把咖啡放在一旁，「一開始，我的客戶打算把東西給她，讓她得到她想要的。在悲傷和壓力交夾的情況下，她不認為自己還能承受更多打擊。但她的丈夫和——這點應該稱讚他——弟弟都不贊成。」
不只是難過，她發現，是生氣，非常生氣。「我想像得到，一定壓力非常大，身體和精神上都是。」
雖然蘿瑞已經往後站，還是可以瞥見德藍尼和他的客戶，以及德藍尼的手放在那位女士肩上的方式；那位女士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看到這畫面，引起他一陣感動。他提醒自己，以前他也看過她和小孩子在一起，婚禮上通常會出現小孩，但是……他們組成的這個畫面有點奇特，有點夢幻。他們站在池塘邊，離他太遠，他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只看到陽光灑在他們的頭髮和牽著的手上。
德藍尼走向她，和她碰面。「認識新朋友？」
蘿瑞聽到安妮的電話又響了——這裡很忙碌——決定自己悄悄溜走就好。雖然心裡有這樣的想法，她聽到德藍尼的聲音。
「父親人呢？」她對艾瑪低語。
「不，我是說那些讓其他人都覺得很煩的事，像是簽這個名、存那個檔——這些文件都好複雜，用一些可笑的語言寫，更讓人覺得厭煩。」
「蘿瑞？哈囉！」凱西友善地伸出手。「很高興見到妳。我和查克前幾天晚上才把結婚照拿給朋友看，還說我們很期待再過幾個月法蘭和麥可要在妳們那裡舉行婚禮。我等不及想看妳要幫他們做什麼。」
過沒多久，她向德藍尼打了個暗號，溜進屋子裡。
「聽起來，雖然歷經這一切很辛苦，但她們之間擁有非常特殊的感情，你的客戶和她媽。」
「我不確定妳能不能信任我。」
兩個小孩跑來跑去、大聲尖叫，新娘在她母親懷裡哭，新郎母親在陰影下掮風，蘿瑞完全無法按照計畫溜走。
蘿瑞笑，把盒子放在桌上，「這些夠大家分享。我剛好得到鎮上來一趟，只是順便把這個拿過來，然後我——」
「有時候會有一點。我並不需要那些瑣碎、細節、配件，那些基本上就是我們在這裡做的事。艾瑪需要，帕可以後會需要，還有天知道，連小麥也身陷其中。」
「抱歉，」安妮小聲地說，把話筒拿開她的嘴邊，「電話響不停。」
「又是那種情況。」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多愛和奉獻。」
「我不要穿『鳥』尾服。」
既然她不是帕可，她只好微笑，「我希望他們和你們一樣快樂。」
蘿瑞做了個「別擔心」的手勢，拿走盒子。
他把自己從那奇特、夢幻的畫面中抽回，轉向卡特。「嗨，怎麼樣？」
「我很遺憾。」
「好，沒關係。」留下艾瑪在那裡和新娘母親一起舒緩情況，蘿瑞把冰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走向小男孩，「和我來。」
「對，不是每個人。」他喃喃自語。「保險當然有，可是保險並不給付所有項目。保險不給付的部分，我的客戶就自掏腰包，後來被她媽媽發現，堅持把她女兒的名字加入她的個人支票帳戶。」
蘿瑞趕著去www.hetubook.com.com做下一件任務時，葛太太納悶為什麼這個女孩不會想到，也許德藍尼也會希望什麼都要。
「妳聽到的是妳自己認為我沒講的話，其實我沒講的是，如果妳假裝自己會做晚餐的話，那才叫欺騙。」
「我已經聽說了。」
他得好好想一想，他告訴自己。把糕點盒和裡面的快樂食物放在咖啡壺旁邊，走去見下一位客戶。
「好啊。我帶了東西來給德藍尼。」她把帶來的糕點盒子舉高。
「我可以帶披薩過去。」他大喊，聽到她笑著走開。
「如果是類似妳替朵拉做的那種蛋糕，我光看盒子，就已經胖了五磅。他現在有客戶，我可以——」
安妮轉過身，專業的笑容變成友善的笑，「蘿瑞，嗨！妳好嗎？好幾個月不見。」
他嘲弄地哼一聲，「女生不用穿『鳥』尾服。」
「非常漂亮。」
「請等我一下。」電話響起，安妮跟她說。「早安，布朗聯合事務所，你好。」
這是非常寶貴的禮物，他若有所思。
「就是不能。所以如果我們得另外找人，會變得很麻煩。你的工作非常重要。」
「不要打斷他。」蘿瑞說，「交給妳就好。」
「我從來沒想過這點，我是說生孩子。」她拿出田園沙拉、小番茄、紅蘿蔔，打算擺好、清洗、擦乾、放到冰箱裡，再開始準備沙拉。「目前有好多事情要做，我還沒想到未來那麼遠。」
「對，」他微微笑，「沒錯。」
在他看來，一切就和絲綢一樣流暢順利，大家臉上都帶著微笑。他看到小男生走向花架時，和蘿瑞交換短暫的微笑。
「嗨，德藍尼。」
他看著他們往回走，小男孩抬頭看她，蘿瑞也低頭看他。
他把咖啡遞給蘿瑞，靠在桌上，拿出一個杯子蛋糕，仔細研究。
「帕可會把流程拉回來。」她說，同時帕可呼叫大家各就各位。
「夠簡單的。妳對這件事過度緊張了，對他也是。」
蘿瑞突然想起她從沒認真想過德藍尼是如何創業的。現在她想起來了，在他父母過世之後，她們成立「誓約」前不久。回想起來，她們八成是他的第一批客戶。
「我很好。我們應該找一天一起喝一杯，聊聊近況。」
「我想這種事一直不斷閃過腦海，也許是生理時鐘作祟的關係。」
她該讓他帶披薩來的，蘿瑞想，同時在大廚房裡跑來跑去忙著準備。她的廚房裡還有蛋糕和其他甜點等著她做，今天工程發出來的噪音特別吵。
你怎麼可能認識一個人一輩子，仍然發現有你不知道的？
「這是你昨天晚上在做的事？」
「現在還好。十分鐘前還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現在我們正準備開始。再一次準備開始。」
「我想這方面妳會做得很好。」
「寶寶好嗎？」
「也許，但兩個陷入愛河的人一定會想到未來。今天我看到一對今年春天在這裡結婚的夫妻。」她邊工作邊往窗外看，看著夏天藍藍綠綠的顏色。「他們今天去德藍尼辦公室辦理他們首次購屋的法律文件，朵拉負責處理，後來講到寶寶，新娘——嗯，太太——想到寶寶，眼神非常夢幻，先生則說：先房子，才生寶寶……之類的話。這點完全可以理解。」
「凱西？」她今年春天時幫他們做過一個新娘蕾絲蛋糕。「嗨，呃……」該死，新郎叫什麼名字？
「我說了我會煮，而且妳今天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她吐出一口氣，「那就田園沙拉加葡萄酒醋、海鮮義大利麵和麵包。這還蠻簡單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