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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生死戀

作者:雪麗.湯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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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夜晚的燠熱消失殆盡。她赤腳踩在地上,感覺好冷。「如果是關於撤銷婚姻——」
她摀住嘴,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躺在大床上。
主人夫妻的臥房通常位於三樓。上樓之後她更加放輕腳步。
她將雙手放在桌上,手指交握,開始對他長篇大論。
「我收過很多謝函,不可能全留下來。」
不如何時,他離開座位走到窗前打開懷錶。他心中某個錯亂的部分很想知道時間,想知道她要花多長的時間陳述,如何以一堆謊言終結他們的婚姻。但時間變得有如古老方言,他怎樣也看不懂。於是他呆望著懷錶,這是訂婚時她送的禮物,錶蓋內側刻著「愛是忍耐,愛是恩慈。」
她花了半分鐘才找到袖子穿進去,他由床上坐起來點亮一盞燈。
蓓妮提議撤銷婚姻那天,里奧買了一份禮物要送她:一臺名牌顯微鏡。那臺儀器氣派堂堂,有著旋轉式載玻片架、兩段式聚光器、投影描繪器,以及如愛神金箭一般燦爛的黃銅裝飾。
她的頭腦一清醒過來,立刻忙不迭地下了床,撿起睡衣匆匆套上。
「你來啦。」
「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從不曾遺忘陶陶,也從不曾遺忘那燦爛的三年。她以為自己已經走出失落,其實並沒有。她一直在等待另一個神仙教母來臨。在她心中,陶陶是朋友也是可靠的伙伴,更是為她趕走孤寂、帶來魔法的一神仙教母。
「那麼,妳只是來蹂躪我的身體?」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他很清楚她做不出那種事。
她猶豫地握住他的手腕。一瞬間他滿懷憂慮,深怕她會推開他。但她的雙手沿著他的臂膀往上爬,終於摟住他的脖子。
她倏地站起來。響亮的巴掌聲在帳逐篷中迴盪。當她望著刺痛的手掌,才終於察覺是她出手打了他。「不准這樣說我,」她近乎咆哮地說。「連想都不准想。」
最重要的是,他將她也帶進魔法中。在那些美好的日子裡,他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對她充滿興趣,而且全心全意只看著她一個人,似乎她擁有舉足輕重的分量,不只在他心中,而是對整個世界都無法或缺。在社交圈眼中,她向來是個令人不知所措的怪人,然而,因為他對她青睞有加,大家對她的態度也明顯熱絡許m.hetubook.com.com多。
他用拇指摩拳她的臉頰。「我是病人,妳想害我一直站著?」
最後,卻出現如此災難性的缺點。
他詫異地轉過身。她在書房門口,穿著藍色絲質套裝,那是她平時去醫院上班的打扮。然而此刻是午後時分,天知道他多久不曾於白天在家中看到她了。
在她眼中,他是接替陶陶的人。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個人,能為她帶來快樂,終結一成不變的單調,重新找回歡笑與精彩,開啟新的黃金時代。她因此深愛著他,秉持著少年般毫無猜忌的熱情,以及兒童般的全然信心。
他整個人定住,似乎連呼吸也停止了。
「因為你的結論錯了。」
蓓妮茫然轉頭。「什麼?」
也可能是因為無法承受重溫背叛的劇痛。
「我也不希望你舔我。」
他不屑地抿著嘴。「既然妳這麼瞭解妳自己的邏輯,那就解釋一下吧。那封信為什麼會在垃圾桶裡?」
「我只是在問,妳和另外兩位要不要喝點茶?」
她搖頭。
「真想不釗,因為我發現信被揉成一團扔掉了。」
「如妳曾保留任何一封,必定該留下那一方。」她,他轉身面對她。「還是說,因為失去陶陶妳心中太過痛苦,因此見不得別的孩子沒有失去母親?」
當然。因為原始的渴望與愚蠢而神智不清。「對不起。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管家告訴她怎麼去洗手悶。蓓妮由地下室上樓,穿過綠色毛呢門簾,看到由前廳通往樓上的主階梯。她悄然無聲地上樓,心中瘋狂地對自己重複:不是里奧、不是里奧、絕對不可能是里奧。
「看來妳還是喜歡開著門,」那個男人說。
她將孩子由子宮中取出,他的哭聲響亮有力。在一旁協助的護士為他清洗、裹上襁褓,回報寶寶平安無事。蓓妮剪斷縫線,剝除染血的手套。
他的心緩緩回到原位,身體以相應的崇拜節奏移動。但她的配合猶如強烈春|葯,很快他便沉醉在慾望裡面,若不是顧慮到要取悅她,他早已無法抗拒肉|欲的支配。
這圓滿的一天很快就要再添上一筆院外剖腹產成功的紀錄。這個病例的狀況有點不尋常:一位貴婦的女僕離職去結婚,但短短六星期之後丈夫使因工作意外死亡,於是她只好重回老東家服務。管家和圖書一再強調女僕有正式結婚,孩子身世清白,好像擔心如果是未婚懷孕的私生子,蓓妮動手術時會比較草率。
他站起來,帳篷的高度幾乎不夠他站直。「失去陶陶之後,妳的心變成石頭了嗎?」他背對著她問。
桌子另一頭,她茫然看了顯微鏡一眼,接著抬起視線看他,那雙眼眸碧綠如多雨的夏日。「嗯,我能指望你配合並辦好這件事嗎?」
她嚥了一下。「沒錯。」
不,不可能是里奧。他已經出發去巴黎了。不可能在某個女人家裡的後門出現,像個前來偷情的野男人。
「當然,」他說。「要喝一杯嗎?」
「別急著走。」
「真的。」女人說。「屋裡都沒人啊。」
他氣勢洶洶地挺進,佔有她、標示她,用自己填滿她,主導的同時也臣服,掠取的同時也給予。
他動了。房間遠處的鏡子映出他的臉。她張大嘴,但沒有發出尖叫。一瞬間世界眼看就要墜落斷崖,接著她下樓,腳步有如幽靈一般迅速無聲,每一步都在發抖。
「因為我發現你年少膚淺、自以為是,滿腦子都是令我唾棄的輕浮與荒唐。我為自己差勁的選擇感到可恥。倫敦多得是與我匹配的男子,我偏偏看上一個自私自利的花|花|公|子。」
可是那個聲音真的好像里奧。
里奧擁有同樣的魔力。任何場合,只要他一出現,全場立刻生氣勃勃。當他一開口,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傾聽。以前陶陶對孩子們也有同樣的影響力。當他微笑時,年輕淑女真的會暈過去,他在倫敦第一次參加舞會時便發生過兩起案例。
雖然他只能勉強看到一些光影,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裸|露這麼多。在倫敦家中的涼爽臥房裡,窗板關得密密實實,他描繪著她熟睡身軀的每一寸。他熟悉她身體的地形(膝蓋的角度、脊椎的起伏)、觸感(腳跟與手肘略微粗糙,手臂與小腿上有著細毛),以及滋味(乳尖香甜,腿間略帶薑黃般的辛香)。但他不曾看過。
顯微鏡與數不清的配件裝在精緻的紅木箱中,他將箱子放在書房桌上,接著走到房間另一頭斟了一小杯白蘭地。
她不情不顧地坐在床邊。他在她身邊坐下,摟著她的肩膀。「我不會咬人,妳知道,」他說。「我可https://m.hetubook.com.com能會舔人,但我不會咬人。」
他在書桌後面坐下,與她面對面。她生硬地坐著,神情疲憊,嘴唇緊繃,黑眼圈很重。她身上帶著奇怪的化學藥品味,不是石碳酸,而是刺鼻難聞的氨水味。但是他已很久不曾如此開心,終於能夠再次親近她、再次和她說話。
手術在貴婦宅邸地下室的傭人房進行,用餐桌充當手術檯。接近天花板處有扇小窗戶,外面是一座位於主屋與馬廄之間的小花園。管家研究小冊子時,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口音很文雅。
「不可以,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我親眼所見、能夠證明妳毫無感情的鐵證。」
「我想要第二次,」他的聲音雖低但很猛烈。
她站起來。一手放在桌面上,另一手按著顯微鏡的箱子。
他瞬間恍然大悟:她不配。她不配擁有這臺顯微鏡。她不配讓他殫精竭慮地討好,只為逗她打破沉默。婚姻是高尚而莊嚴的,而她不配擁有。
「令人敬佩,」男子說。
他用手指背面揉了揉臉,但表情卻義無反顧。「為什麼我不該想?為什麼我不該推演出合理的結論?」
「因為這樣不對。」
她婉拒之後在桌前坐下。「請你也坐下好嗎?」
對吧?
為什麼要買這份禮物?他也說不上來。他甚至不清楚她需不需要顯微鏡。但雄性動物就是這樣,有時會懷抱著滾燙的希望帶些璀燦絢麗的東西回家。
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只要他集中目力,便能看到肩膀的形狀、手臂的線條。她坐在他身上動也不動,如美人魚般全身赤|裸,肌膚因微微泛藍的星光顯得柔嫩而朦朧。
他凝望著她,灰眸的顏色如陰雨天。「很合理。為什麼?」
「而且我脫衣服的速度還是比你快,」女人嬉戲地眨著眼。
「你有空嗎?我有話跟你說。」
「那我只舔妳想要我舔的地方,可以嗎?」
不可以想像那個人是里奧。不可以。然而每次他一開口,她就全身發抖。
「我看還是算T了吧。」
「其實你並不關心那封信,反正你從沒見過寫信的人,」她說。「你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我不想繼續和你做夫妻。」
「並不是。」他扒扒頭髮。「妳大概已經忘記了。但是很久以前,妳曾經收到一封謝函,寄件人叫做楊貝蒂。妳為她動剖腹產手術,順https://www.hetubook.com.com利生下孩子。在信中她寫到,等寶寶長之後,她會告訴他,在他們最危急的時刻,上帝派一位天使化身為女醫師救了他們。」
他回到桌前,拉過被她按住的箱子。他打開蓋子,在她眼前組裝。完成之後,他後退一步。沒錯,這臺儀器確實很精緻,店家說可以用上一輩子。
「當然,」他說。「我一定盡力配合。」
「妳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他原本只穿著睡褲,這時也穿好了上衣,但是三顆鈕釦全敞開著。搖曳的燈光滑過他喉嚨與胸口裸|露的肌膚。「坐吧。」
「很晚了。」
他攤開手掌按在她的肚子上。她宛如神話中被賜予生命的雕像,溫暖而靜止。他用另一條手臂摟住她,將她的上身拉過去。
門關上。腳步聲往主屋前方移動,接著上了樓。
接著,蓓妮聽見他的聲音。「妳不是說今天下午傭人放假嗎?我怎麼看到傭人房裡還有人影?」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奇怪,她竟然沒有生氛。當天沒有,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也沒有,直到婚禮當天在祭壇前看到他,滿腔怒火才瞬間點燃。在那之前她只感覺到恥辱,難以承受的恥辱令她直接回家上床蒙頭哭泣,甚至無法看著鏡中的自己。撲天蓋地的恥辱令她深信在所有社交場合中,大家一定都在取笑她有多麼無知,與多麼容易上當。
她吁口氣。「現在你都知道了。晚安。」
「小姐?」管家叫她。
她的心沒有變成石頭,因為此刻竄過一陣劇痛。「請不要對你一無所知的事妄加論斷。」
蓓妮驚得一跳。那扇門就在她的左手邊,只要再上前兩步,探頭就能——
醫學上而言,他早就不是病人了,想站多久都行,更別提他們一早就要出發登上洛瓦里隘口。不過,他還是太瘦,她也依然認為他還需要休息。
第一句話之後,她所說的每個字都失去了意義,好比隨便翻開牛津大辭典的一頁,字詞只是水一般地流過。他望著她嘴巴開合,嘴唇做出不同的形狀,感覺到她的聲告敲動耳鼓,但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只知道她即將把他掉落懸崖。
蓓妮那天心情非常好。在婚禮前一週,里奧要前往巴黎進行一系列演說,出發之前hetubook•com•com來醫院探望她。她的許多同僚都是第一次見到他,但依然被她帥氣俊美的未婚夫迷得神魂顛倒。
她準備了照料剖腹產傷口須知的小冊子。手術助理清潔、收拾器具時,蓓妮將小冊子交給管家,挑出最重要的幾點加以強調,為了不讓管家太緊張,她還特別說明未來三個星期醫院每天會派護士來探望產婦母子。
她感覺高人一等,幾乎因極度喜悅而飛上了天。
她的里奧,如此絢爛,如此俊美。
她真的說完之後,他回頭看她。而她滿懷盼望地凝視著他。「我能指望你配合並辦好這件事嗎?」
隨著時間過去,憤怒蓋過了恥辱、哀傷蓋過了憤怒。但恥辱永遇都在,幽暗可悲地潛藏在她心靈底層。由於她無法面對恥辱,因此絕口不提她所看到的事。
她的耳朵、她的肩膀、她的手臂頂端。他的雙手順著她的背脊往下滑,捧住她柔軟圓潤的臀部。在她體內,他再次硬挺。她低聲呻|吟。如此美妙的聲音,純粹的慾望、純粹的歡愉。
然而,當她顫抖著緊緊纏住他,他再也無法忍耐,蓄勢已久的浪潮終於撲上岸,熱忱的崇拜化為狂喜。
她抗拒,但只是做做樣子,其實欲拒還迎,因為他並沒有用力。他將她拉過去,親吻她的下頷、下額。她將臉轉開,似乎擔心他會吻她的嘴。於是他無比細膩地親吻她的耳朵,傾聽她在歡愉中輕柔哽咽的呼吸聲。
「說得對,我對妳的心一無所知,因為妳費了很多心思不讓我瞭解。可是,既然妳是科學家,應該知道有時候間接觀察也能獲得同樣有力的證明。」
他既是她的主宰,也是她的奴隸。
「嗯。那麼第一次是怎麼發生的?」他輕吻她的眼角。「妳也神智不清了嗎?」
「留在我身邊,」他說。
他感覺不到忍耐、也感覺不到恩慈。他原本打算一等她說完之後就拖她上樓,讓她去向床柱抱怨他的野蠻吧。
「最好不耍。」
「請為她們備茶,我不用了,」她說。「請問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噢,別這樣,你都已經來了。」
因為床很小,於是他放慢動作,小心翼翼地轉身來到她的上方。他親吻她的咽喉、鎖骨、酥胸。她的臀部移動,快|感沖刷而過。
她忽然開始發抖。「我記得那封信。」
「跟我們的婚姻一樣不對?」他的語調少了些溫暖。
她搖頭。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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