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印度生死戀

作者:雪麗.湯瑪斯
印度生死戀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那麼用通訊方式呢?」她的語氣變得更小心。「這樣既不用親自見面,而且還可以同時下十幾盤棋。」
她伸手要子彈,他說:「請容我提醒妳,這場賭局不能賴皮。既然妳接受挑戰,就要願賭服輸。」
她以為會立刻出發,沒想到里奧與嚮導交頭接耳一陣子之後嚮導獨自離開。
她朝他前進兩步,伸手捏住他的一束頭髮。他怔住。但她沒有停止,她用手指愛撫他的耳朵。接著她捧住他的臉頰,拇指輕輕揉著他的下唇。「或許以前的我們注定不該在一起,但人會改變、會更成熟。」
他吃掉她堡壘前的卒子。「妳還剩什麼?」
她從不給人悔過的機會,她今天下午所說的話等於明白告訴他。現在她只是受慾望支配,一旦激|情冷卻,當他們又發生無法避免的摩擦,她又會深深縮回內心裡。
雲層消散之後,毒辣的太陽重新出現。地面上飄起淡淡的蒸汽。嚮導比里奧預期的更提早回來,而且還帶來一群人。他們並非第爾士兵,而是由馬拉坎要塞來的印度郵務兵,帶著一袋袋信件與包裹要前往契特拉要塞。里奧請他們喝茶,順便打探消息。
「我相信以第爾汗主無上的智慧,絕對會先考量金錢。但是狂僧煽動的對象是一般群眾。待在這裡,周圍村落的激進年輕人難道不會拿我們洩憤?」這是她的反駁。
她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什麼事?」
她的回應是親吻他,這個火熱的吻帶著慾望與迷惘。他想要她。他想深深埋入她體內,忘懷一切。
「兩次。」
每件事情的發生都非常不是時候,他在心中咒罵著。「如果是因為昨晚的事,」他無力地說。「那我收回我說過的話。此時此刻,在我的心目中,妳的安危最重要。只要妳答應留下,妳要我怎樣都可以。」
「你願意給我一點動機嗎?」
然而,在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只有棋局。
「這跟我父親有什麼關係?」
她望著他,眼神冰冷黯然。「你在暗示我沒有能力去愛。」
「有時候光有愛還不夠,」他說。「看看你們父女倆就知道。」
她向上轉動槍膛、重新裝彈。「你也一樣會遵守條件嗎?」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建立新生活。妳要的是聖人,蓓妮。妳要的是像陶陶那樣,從來不曾犯錯,也永遠不會犯錯的人,而且還不能惹妳生氣或疏遠妳,永遠不會考驗妳的信任。」
她點點頭,轉身回房。
「我不是已經證明我的槍法應付得了嗎?」她說。「事情既然已經決定,就不要再懷疑和躊躇。」
「路上能換幾次馬?」
「我知道這樣說很自大,但我認為他們每天去打馬球所傳達出的並非自信,而是懶散。倘若我是有意反叛的當地人,看到敵人如此昏聵,我一定會更加蠢蠢欲動。」
他沒有那個意思。然而,話說多了之後,就會在無意間流露出內心的想法。
他沒有回答,只是走進他的房開,出來時肩上掛著一把獵愴,手中拿著一個鋼杯,一節手槍的柄從外套的口袋露出來。「跟我來。」
「我們之間有太多沉重的負擔,我不認為妳的愛足夠去承受和*圖*書。」
「他們留在這裡等嚮導回來,然後一起南下。我會在馬拉坎等他們。不用擔心妳的行李,我會安排運送去倫敦。」
「劍橋距離倫敦只有一小時的路程。或許我們可以找家男女都可入會的棋社,偶爾見面下盤棋。」
「現在的狀況讓我想到當時。英軍並非沒有察覺起義,而是主事者不肯相信事實真的會發生。他們不相信快樂的奴才可能起而對抗睿智的主子。結果證明,主子沒那麼睿智,奴才也沒那麼快樂。」
「做好心理準備,旅程會很辛苦。我們的馬匹不是趕路用的快馬,一個小時能跑十公里就算走運了。」
可是他已經走開了。片刻之後,她聽見他走進驛站。她跑去客廳找他。
「這裡距離馬拉坎多遠?」
既然如此,他接著要說的話鐵定會讓她很不高興。
「什麼?」
「你甚至不顧意給我們一個機會,證明事實並非如此?」
他嘆息,雙手握住她的手臂。
除了陶陶,她所愛過的每個人最終都被她由生命中驅逐,被她永遠忽視或徹底摒棄。
「去探路,」他簡短地說。「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去馬拉坎。」
這把槍確實是她的,雙膛式當明頓德林加手槍。她完全忘記她有這把槍了。一定是打包離開倫普爾山谷時苦力發現而交給他,之後他就一直留在身邊。
說完之後,他將獵裝上子彈,舉槍發射,鋼杯中彈發出響亮的噹一聲。
里奧點點頭,很高興在沸沸揚揚的流言中能聽到如此理性直率的看法。儘管錫克士兵難免有偏見,但所根據的已是最接近源頭的第一手資料。
她搖頭,用力咬著下唇。「是我不好。我以為——我以為說不定你希望有修好的機會。」
蓓妮並非好動的人,但那天早上她怎樣都坐不住。她彷彿被關在籠子裡的狼,不斷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反覆將窗板開了又關,毫無節奏的煩亂動作,若是在精神病院中,一定會引來醫療人員的關注。確定沒有人會聽見之後,她用後腦大力撞牆,發洩沮喪與傷心。
「前方可能有未知的危險,情勢一觸即發。相較之下,耽擱一個星期真的不算什麼。」
都怪他說話不經大腦,竟然提議出賣自己以換取她的配合,不然他原本能以誘惑為工具。現在他腦中只能想到槍。
「但首先我們必須要能及時趕到戰線後方。與其冒險在戰火中受到波及,不如待在中立地帶比較安全。」
天氣很熟,後帽詹下的她大汗涔涔。她拿掉帽子,感覺陽光刺痛沒有保護的後頸。這裡的河面很寬、水流很急。半空中掛著一根繩索,一名男子坐在吊椅上滑過來,他一臉驚訝地看著蓓妮。
「胡說,」她反駁。「我們還可以走上四個小時,至少能趕一程路。」
她瞇起雙眼。「什麼意思?」
她移開視線望著空空的牆面,許久沒有開口。「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士兵說他們知道。兩天前,七月二十三日,馬拉坎的政務官正式發出警告函,軍隊開始進行緊急演習。然而,大家都認定亂軍不會攻打隘口,就連警告函也只說疑似可能發和*圖*書生攻擊,但機率不高。
「萬一有事呢?」
「他們要去哪裡?」他說。
他沉默了幾秒。「沒事。請不要在意。」
「因為山坡上植被不足,遇到這種大雨,很可能有大量砂石被沖到路面上。」他解釋。
他停止時,她說,「距離超過二十步了。」
判決送達。
潘治科拉這一段樹木稀少。雖然山丘高處依然綠意盎然,但山谷的低處卻是光禿禿的,植被稀少、棕色土壤裸|露在外,可能是因為土質貧瘠,但更可能是濫砍濫伐的後果。
若不是那天夜裡她來找他歡愛,或許他會屈服,會相信她一定是原諒他了,否則不會獻上身體。可惜她來了,當時那段往事還宛如疾病一般藏匿在她心中,好比瘧疾那樣,隱藏在病患體內許多年之後才一舉爆發。
下過雨後路況肯定更差。不過,至少他們今晚可以投宿驛站,不必擔心帳篷被吹走或發生小型土石流,或其他在惡劣天候中趕路的旅人難免會遇上的一些狀況。
「苦力怎麼辦?」
他轉身走開。「希望妳沒錯,」他回答。「我向上帝祈求妳沒錯。」
她倏地站起來。他連忙跟著起立。「對不起,蓓妮。」
他的答案似乎令她很意外。她肯定以為他會欣然同意。
他嘆息。多說無益,她已經下定決心了。他有兩個選擇。他可以獨斷獨裁地告訴她,沒有他的協助她寸步難行。不然就得設法以懷柔的方式說服她,同時還要顧及她的尊嚴。
「妳的右翼有漏洞,」他說。「那是陷阱嗎?還是妳沒留意?」
通訊對奕,感覺似乎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偶爾寫封信,沒有多餘言語,只有簡單的棋局標記,這樣能有什麼壞處。
她很少用這麼激烈的語氣說話。事實上,他不曾見過她如此毛躁的模樣。她一點也不想配合,只想立刻離開。
他能預見自己急著拿起郵件,將其他信件隨手一扔,只留下她的來信。他帶著信走進擺設棋盤的書房,然後牢牢鎖上門。確定不會被打擾之後,他將流連棋盤,細細品味她的每一步,接著整晚思索反擊招數,如何迅速移動騎士,再以堡壘大膽卡位,加上主教不時出來擾亂敵陣。
「雖然遲了些,但總比沒機會好。不是嗎?」
「是什麼意思?」
用餐過後,她提議下棋。他同意了,只是一想到若不是因為他的愚昧,他們原本可以有下不完的棋,也不會失去那麼多幸福,他就覺得面對棋盤是種折磨。
「當然有。那又怎樣?」
他吃掉她的主教。「噢?無論是不是陷阱,妳還是得付出代價。」
「換你了。」
在喀什米爾地區,每隔二十公里便設有一座驛站。里奧住過的驛站中,有些設有雞舍與養雞人、幾頭牛與養牛人,以及一位替旅客煮飯的廚子。他們這次所投宿的驛站沒有服務人員也沒有家畜,不過在其他方面都是很標準的驛站,一層樓的平房建築,中央有個客廳,其他空間則劃分為附浴室的套房。圍繞房屋的門廊很寬敞,讓苦力能有個安然棲身的所在,不用受風吹雨打。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說錯了。她先是滿臉通紅,接著又變得比之前更蒼白。她後退一步離開窗口。「你可真高貴,願意和*圖*書犧牲自己滿足我貪婪的慾望。謝謝你,可是不用了,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而且你錯了,往前走不見得比後還或留下更危險。」
她移動王后。「請便。要就儘管來拿。」
倘若他當時就知道內情,一定匍匐在地祈求寬恕。他臘意不惜一切贖罪。就算她要以閹割作為原諒的代價,他也願意親自奉上手術刀。
不,我說什麼也不要和你留在這裡。
她緩緩舉槍,雙眼注視著鋼杯。一定要成功。她一定打得中。她想離開的意志遠超過他想留下的打算。既然他們無法再續前緣,那麼這段故事三年前就結束了,短短的終曲也在昨夜劃下句點。該是合上這本書的時候了。
「既然妳無法原諒他的疏忽,又怎麼能原諒對妳造成實質傷害的我?」
驛站的建築結構很簡單,只管幾個簡單的房間,做為帝國郵務人員休息的地點。投宿的旅客只需支付每個房間一盧比的住宿費,若需要用餐則再加一廬比。
「不會有事。明天晚上我們一定可以平安抵達馬拉坎,頂多只是全身痠痛罷了。」
「那就用打靶決定吧。喏,妳的手槍。」
她的臉垮了下來。「你之前不是說過,這麼多年來一直愛著我?看來全都只是空話。」
他們在蓓妮房外的門廊上交談,隔著微開的窗板她全聽得一清二楚。這時她將窗板完全打開。
他握住她的手放回去。
她一愣。
「錯,可笑的是我竟然給妳機會決定我們是否行動。萬一我判斷錯誤,斯瓦特河谷並沒有發生叛亂,我們頂多只是白費一個星期,在此悶得發慌。然而,萬一妳判斷錯誤,情勢確實危急,我們將失去性命,那就真的完了。」
插在他心頭的利刃一扭。
「知道了。」
今晚她的下法比平常粗心。話說回來,之前對奕時她不但讓他保留所有重要棋子,甚至只用三隻卒子就將死了他。
「當我們還是夫妻時,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接受。」
「好吧,那就用二十步射擊來決定好了。」
他們之前的談話讓他明瞭,她從不改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堅決不肯原諒。
「斯瓦特人想攻打馬拉坎就儘管來吧,」年紀最長的士兵說。「印度政府軍會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然後就能平安一個世代。」
前往喀什米爾的旅途中,每十公里就要換一次馬。這次他們卻得騎著同一匹馬奔波四十公里。
「我們要出發了嗎?」她幾乎克制不住焦急。「士兵一路走來都沒出事,我們當然也不會有問題。」
「不。」
「我不能做妳的朋友。」
薩伊罕準備了咖哩雞,清蒸蔬菜與薄餅。里奧與蓓妮在刷著白灰泥的小客廳用餐,家具除了桌椅之外只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放著旅客登記簿,除了簽名之外也可以寫下對驛站的批評或意見。
午後時分,兩終於停了。蓓妮立即準備出發,但里奧堅持要先派嚮導去探探路況。
她握住手槍,義憤填膺地呼一口氣,撥著瞄準、扣扳機。槍在她手中一彈,巨響嚇了她一跳,但擊中鋼杯的叮噹回響並未出現,只有某處傳來悶悶的一個聲響。
她下得很快。她綜觀棋局的能力令他佩服,她的直覺式棋藝使他的刻意佈局顯得累贅又遲緩。和-圖-書
「你不能寫信?」
她點頭。「好極了。」
「圍困契特拉時,馬拉坎周圍也有戰事發生,那之後才建立了馬拉坎要塞,用以確保通往契特拉的道路暢通。時間才過了短短兩年,斯瓦特人不會這麼快就將舊仇忘光。」
「那麼,你是在批評馬拉坎與查達拉兩地軍官的專業判斷有問題?」她犀利地問。
「現在改變心意還來得及,蓓妮,」他說。「在這裡平安地等候,不要冒險試探命運。」
這幾天,馬拉坎市集中謠言滿天飛。因為郵務兵是錫克人,穆斯林是他們的宿敵,因此他們對狂僧的態度輕蔑大於景仰。
馬拉坎要塞位於查達拉溪南方十五公里處,有三千名士兵駐防,看守著馬拉坎隘口與度過斯瓦特河的查達拉椅。
「四十步,因為樹不會走它的二十步,」他說。
「既然知道鐵軌通往萬丈懸崖,妳還會上那班火車嗎?妳會搭乘已經在漏水的郵輪嗎?」
「既然妳堅持要勇往直前、挑戰危險,那就證明妳有能力自衛。妳有三次機會。只要能打中鋼杯,我就安排立刻儘速前往馬拉坎。假使一槍都沒中,我們就暫停南行,等到動亂結束,或者有證據顯示不會發生動亂。選擇武器吧,妳要獵槍還是手槍?」
她轉向他。他依然難以置信地望著鋼杯。
他們走出驛站,那些苦力好奇地看著他們。走了將近四百公尺之後,他停下腳步,將鋼杯綁在一棵小樹的枝枒上,接著開始邁步走。
他不知道原來她也會言語挑逗這一套。事實上,她那句話也並非刻意挑逗,但是加上她久久注視著他的眼神,令他陷入了困境。他的防禦太過單薄,抵擋不住勢如破竹的慾望。
「當然是陷阱,」她說。
她拿起堡壘又放下、拿起卒子又放下、拿起王后又放下。最後她再次看著他,眼神中有著無名的焦躁。「你說過希望我留在倫敦。」
「有些事情注定不該發生。我們注定不該在一起。」
「今天已經很晚了,蓓妮。」
她扣下扳機。先看到鋼杯一晃,接著才聽見清脆的聲響。她放下手臂呆站了一會兒,呼吸組重。
「我認為妳應該再次擁有一個能稱之為家的地方,」他謹慎地回答。
「軍官知道有動亂嗎?」里奧問。
之後沒過多久暴風雨便開始肆虐,一整夜都在疾風驟雨中度過。天快亮時風勢終於減緩,但大雨依舊滂沱。
「蓓妮。」
「一天內趕到?」
「我認為不該急著趕路。」
「明知前面可能有危險,我不能若無其事的帶著大隊人馬上路,我的良心過不去。但既然妳想趕到戰線後方,我就會儘快送妳過去。」
混蛋。這場比賽太不公平,根本是他的陰險花招,不但能讓她乖乖順從,還在表面上裝成好像事情由她決定。
他硬生生退開。「蓓妮,拜託。別這樣。」
斯瓦特人邀請英國人前來解決彼此之間的爭議。他們很滿意查達拉醫院對大眾百姓的服務,他們的河谷青翠肥沃,提供要塞食糧與補給讓每個人都荷包滿滿。他們何苦聽信一個瘋子的話而自斷財路?
「大https://m.hetubook•com.com約一百一十公里。」
他深吸一口氣。「妳有沒有讀過一八五七年印度大起義的記載?」
「英國每年都給第爾汗王六萬盧比。他又不是傻瓜,怎麼會支持叛亂,讓自己少一筆橫財?」他大聲說。
「那是四十年前的舊事了,現在的狀況完全不同,」她說。
「你剛才是說儘速前往嗎?」她開朗地問。
「我不能。」
她沒有開口,於是他再加把勁。「還是留在這裡吧,這個地方很安全,而且也還算舒適,等下一批信差由馬拉坎過來時再打聽一下。」
「馬拉坎的軍官顯然認為不會交火,即使真的發生,我也不相信第爾有多中立。」
他能給她動機?「哪種動機?」
老實說,連他都自認做不到。
她一臉困惑。「為什麼?」
士兵連連點頭讚賞英國軍官的鎮定持重,卻沒發現里奧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們稍微聊了一下路況,在風雨過後,路況介於不便與困難之間。喝完茶之後,士兵向里奧道謝並重新上路。
他們抵達驛站時,宛如出自舊約聖經的重重烏雲像山脈一般籠罩在山谷上。第爾的雨季主要在冬天。里奧原本希望能避開難以預測的夏季落雨,但第一陣大雨已經來到他們頭上。
「不要。」她一手抓著窗板的邊緣,用力到指節發白。「我完全無法認同。如果真有危險,趕緊去到戰線後方才安全。只要到馬拉坎南方,無論上斯瓦特河谷的部落是否決定叛亂都與我們無關。」
「胡說,斯瓦特河谷的英軍打從上一次動亂就駐防在那捏了。他們很瞭解當地民情。他們的專業判斷認為不需要擔心。我寧願信賴他們的專業,而不是你的直覺。」
「太可笑了。我又不是神槍手。」
其諷刺,倘若雨提前一天開始下,她肯定會暗中欣喜若狂,認為連上天也要延長他們相聚的時光。但現在她只希望這趟旅程此刻便結束,儘快離開這個男人的身邊,一秒鐘也不要耽擱,反正他打定主意要將她由生命中清除,一如敬業的管家清除銀器上的污漬。
士兵接著開始描述駐守要塞的全體士兵有多沉得住氣,完全不將可能發生暴動這件事放在心上。顯然,除了緊急演習之外,士兵的日常作息一點也未受影響。查達拉碉堡與馬拉坎要塞的軍官每天晚上都去打馬球,球場距離營地好幾公里,他們都只帶著沒裝子彈的手槍。
當他想好所有策略並將每一步清楚寫下,準備郵寄時,心中或許會感到無上的滿足。但緊接著他又會心碎痛苦,他這一生竟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替代雲雨纏綿,一切都如此徒勞空虛。
她單手支頤,長睫毛在臉頰投下神秘的陰影。她抬起睫毛,他的心跳漏了好幾拍,因為她的眼神充滿渴望。
「我想還是不要比較好,」他立刻說。
「可是這樣我們很可能得困在這裡一整個星期。」
一股寒意竄下她的背脊。此刻之前,狂僧的叛亂對她而言不痛不癢,因為里奧一肩擔負起所有人的安危。現在這重擔移到了她肩上。倘若有個萬一,所有指責將由她一身承受。
「當然,」他說。
「我明白了,」她的語氣很黯然。「很抱歉浪費了你的時間。把這盤棋下完好嗎?」
她再次射擊。還是沒有擊中。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