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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生死戀

作者:雪麗.湯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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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威爾嗚嗚怪叫,嘉麗遮住眼睛。里奧摀住整張臉,笑得肩膀直抖。蓓妮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起來,最後甚至得用手帕擦眼淚。
「嘉麗,千萬別說。妳知道下場會有多慘。」威爾做了個開槍的動作。「妳見識過里奧的槍法嗎」
親愛的黎夫人:
這就是她希望陶陶所能擁有的,她在人世的歲月充滿陽光,感受到重視與愛。
親愛的蓓:
嘉麗忽然戳戳蓓妮的腰。蓓妮轉頭看她,嘉麗用下頷朝旁邊一撇。蓓妮往妹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黑壓壓一排排悼客,其中幾個她略有記憶,但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認識,就算要脅要剁掉她拿手術刀的手也沒印象。
至少嘉海麗還懂得臉紅。「我父親也有分。我知道里奧一定會設法確認,所以父親整個星期足不出戶,我們還放了傳言出去,說他身體不舒服。」
他們才剛下火車就聽說艾杰斐當天下午要出殯。他們趕忙跑去買里奧要用的黑縐紗,然後衝回家換好衣服就立刻驅車前往喪禮會場。
「我回去陪他們,」安格自告奮勇。「妳們兩個去吧。」
風琴手開始演奏讚美詩,父親的好友扛著靈柩緩步走向教室門口,兩個女兒跟在後面。
明天見,她想著。明天見,親愛的。
「嘉麗,聽說妳把里奧騙得俯首帖耳。他向來警覺性很高,妳是怎麼辦到的?」邁修問。
「就快了,嘉麗,就快了。過海的時候邁修以為船要沉了,還不停唉聲嘆氣唸著妳的名字呢。」里奧笑著說,接著和她的繼兄握手。「安格,好久不見。」
其賀他應該稱呼她艾小姐才對。婚姻撤銷之後他們在法律上已不再是夫妻。他稱呼她莫夫人的語氣很私密,彷彿他們在密室獨處,而他一心想脫|光她的衣服,害她心中小鹿亂撞。
直到走過之後她才察覺到他戴著黑色臂圈。
抵達衛登宅邸之後,進門前嘉麗將蓓妮拉到一邊。「你們兩個重新結婚了。拜託一定要。如果他重新當上我的姊夫,或許就不會因為被我設計前氣得宰了我。」
「那艾夫人怎麼辦?」蓓妮問。「只有她和保羅在家,而保羅也很難過。」
愛妳的陶陶
「可是……」
她的嘴唇顫動。片刻之後,她抬起頭,眼眶中含著晶瑩的淚水。「你剛才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
他沒有哭,但是她卻差點掉下淚來。過了好一陣子才控制住情緒,重新加入談m.hetubook.com.com話。
我好愛這個季節的克茲j沃。我和蓓妮每天都一起去散步。有時候艾先生也會一起來,只是得費一番工夫才能說服他放下書本及手稿。原野上開滿了金鳳花,昨天我和女兒躺在花海裡打滾,當然啦,艾先生並沒有加入。
「你說得對極了,里奧,」嘉麗說。「我們走吧。」
邁修苦笑。
「啊,好討厭,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追根究柢?」里奧依然笑個不停。「說給他聽吧,蓓妮。」
「里奧搶了我的外套,」邁修說。「他就是這麼愛漂亮。」
「妳什麼時候要復職?」他在她耳邊私話。「我很懷念消毒水的味道。」
愛妳的里奧

「請問各位是否願意去寒舍喝茶。」邁修說。
嘉麗分別與里奧和邁修擁抱。「里奧,你這個醜八怪,歡迎回家。邁修,我的天,你比上次見面時更帥了。你什麼時候才要跟我求婚?我都快變老姑婆了。」
嫁給他之前,她想像中的婚姻生活就像這樣,平淡而歡樂,溫暖自在又融洽的場面。
里奧凝視著蓓妮,微笑著輕輕摸了摸她的手。「這個家裡從來不擺槍。」
下葬的儀式很簡短,蓓妮與嘉麗各自在父親的靈柩上撒了一把白玫瑰。然後嘉麗代替繼母再撒一把,後者因為身體不適無法出席,這種狀況很平常,有些人希望獨自哀悼,不想拋頭露驗。她們的繼兄安格也撒了一把,接著替他的兄長也撒一把。保羅由於童年罹患小兒麻痺而不良於行,因此很難外出。
邁修用手肘戳戳里奧。「里奧,你的妻子為什麼要跟她妹妹回家?」
里奧往後靠在椅背上,頭微微抬起。她原本以為他會嘲笑她。他對白先生夫婦所說的故事那麼美,而且最後還成真了,而她卻只告訴他哥哥乏善可陳的幾句話。後來她才發現他的眼中閃著淚光。
我的丈夫。她自在而美妙地說出這句話。他熱情地吻她。「就快了。在回家的路上靈感源源不絕,我有滿滿四本筆記簿的資料等著發表。」
他以女婿的身分前來弔唁。
艾家與莫家是姻親,唯一的連結就是里奧與蓓妮早已撤消的婚姻。
蓓妮痛哭。因為哀傷,也因為純粹又強烈的欣慰。陶陶很幸福。
「這樣有趣多了,如果你出書我願意花錢買,」嘉麗快樂地告訴他。
「妳沒懷孕也沒關係,」他說。「在我的人生中,小孩並非不可或缺。只有妳才不可或缺,一直都是,而且從來不曾改變。」
「莫先生,」她回應。「謝謝你撥冗前來。」
在她心https://m.hetubook.com.com中一直認定父親是個疏遠冷漠的丈夫。她以為陶陶很寂寞,那麼年輕就嫁給一個年紀大她很多的男人,丈夫完全不懂得欣賞她的活潑與開朗。但那封信中所描述的卻是一個珍愛新娘的好先生,陶陶對他一往情深,那段婚姻溫柔又愜意。
「這樣好嗎?」蓓妮說。「父親才剛過世,我們不該這麼快就在社交場合走動。」
里奧站在蓓妮的座位旁,她伸手按住他的衣袖。「我們都平安無事,嘉麗也誠心道歉了。」
「真是個好主意,」嘉麗說。
「她就乖乖跟你走?」
隨著她的每個笑容,他們的過去越來越遙遠;未來不但更有可能,而且更穩固。他忽然間開始想著書桌的大小、餐具的重量、壁紙與窗簾的顏色,他腦中滿是這些美妙的小細節,構築著他們即將攜手開始的新生活。
我希望能在喪禮將這封信交給妳。我想死妳了。
我對艾先生說,一晃跟她就會長成美麗的十八歲少女,某個熱情的小伙子會把她由我們身邊搶走,可是我永遠是他的妻子,這輩子都不會變。更何況,等孩子都大了、我沒人可寵的時候,他以為他還能安靜寫作嗎?到時候就輪到他被我拖著到處跑了!
「真正的狀況到底是怎樣?」傑瑞問。
「等著瞧吧,」里奧說。「我的妻子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
「想哭就哭吧,」他低聲回答,「可是要回家再哭。衛登府邸裡不准有人哭泣,這是莫家的家規。」
我在孟買發電報給葛夫人,請她將曾經提到的那封信寄來衛登宅邸。她非常好心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因為我們的婚姻是秘密,所以嘍,」里奧說。懷著他對蓓妮說「走之前,可以先過來一下嗎,莫夫人?我有件事想告訴妳。」
他其實並不抱希望,但聽在耳裡依然有些難過。如果有個小孩該有多好,這樣他們就不只是彼此相許,還可以合力扶養一個不斷成長的生命,讓這段愛情自然地滋長與延續。
一般並不鼓勵女性出席喪禮,擔心她們因為悲痛過度而崩潰大哭甚至激動昏倒,導致場面難堪。但蓓妮與嘉麗都選擇出席,陪伴父親走完在人間的最後一段旅程。
後來她的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
「傑端,你的手拾遺放在書房裡嗎?」
蓓妮看了她兩眼,接著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他不會宰了妳,他只想把妳關進瘋人院。」

「既然這樣,妳應該偶爾穿得暴露一點,這樣大家才不會以為我是為了妳的成就而跟妳結婚。」
隨信附上妳耍的薑汁熱紅酒食譜,還有一本我和蓓妮為妳做的壓花。別忘了寫信給我,說說這個春天妳在德比郡過得如何。m.hetubook.com.com
離開墓園的路上,又是嘉麗先看到里奧。他和邁修在艾家的馬車旁等候,因為里奧太過光彩奪目,可憐的邁修幾乎變成隱形人。
她垂下眼簾。「你又要害我哭了,」她喃喃低語。
她光彩奪目。沒有其他的詞語可以形容,彷彿困住她心靈的高牆終於倒塌,釋放出深薇已久的無盡喜悅與活力。多麼耀眼啊。她就連沉默時也綻放著柔和的光華,這時她只是單純地沒有說話,而不是以前那樣的黑暗虛空。
她再次笑了起來,她大概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宛如黎明的朝陽那般燦爛。她的笑聲停了下來,接著是長長的一段沉默。她抬頭望著他的雙眼。
「這不是社交場合,」里奧堅定地說。「只是家人的聚會。」
「這樣膽大妄為的報應就是,里奧失去了一邊的——重要器官,」蓓妮說。
「既然你想說是腎臟,那就隨你吧,」蓓妮說。
他轉向蓓妮,或許是可憐她衰弱的膝蓋支撐不住,他沒有露出那種迷死人的微笑,幸虧如此,不然她鐵定當場摔倒並一頭撞上馬車。「莫夫人。」
我的妻子。
「真高興看到兩位小姐來訪,」威爾說。「傑瑞簡直是個啞巴,我又那麼安靜內向,邁修幾乎不知道任何有趣的八卦,里奧更是全天下最無聊的人。」
「妳怎麼知道我離開列城了?」蓓妮問。她差點忘記了。
儀式莊嚴感人。但蓓妮心中想著的都是活著的親人而非往生者。她已經無法為父親做什麼了,但她可以為嘉麗、繼母和兩個繼兄做很多很多。重新開始工作之後,她要改掉一板一眼的作風;對病患稍微展現憐憫並沒有壞處。未來教學的時候她也要不時露出笑容,免得學生太害怕而不敢發問。
「也就是說,妳明知道她在契特拉郡一帶,還騙我六老遠先跑去列城。」
蓓妮與嘉麗待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嘉麗起身說她們必須回家去照顧艾夫人了。蓓妮慢吞吞地站起來,似乎因為太開心而不想離開。
「對不起嘛,里奧,」嘉麗滿驗慚愧地說。
接著她看到了。莫威爾與莫邁修,以及他們的大哥衛登伯爵。他們三個站在一起很引人注目,一致的金黃鬈髮與天使面孔。她正要轉頭移開視線時才發現他們高大黑髮的小弟,其實他站的位置最接近教堂中殿,最接近她。
風水輪流轉,當初她要求他向白先生夫婦解釋他們必須倉促離開的原因,這下輪到她傷腦筋了。可惜她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無中生有的天分。她用力吞嚥了一下。「其實很簡單。里奧一出現,我就巴不得跟他走。我——第一次這麼高興見到一個人。」
他的喪服所傳達的訊息也令她悸動不已,除了黑臂圈之外,他也戴著黑帽帶。她可以想像外界的流言蜚語:他穿著喪服去參加葬禮,好像還將艾先生視為岳父,而且自認還是艾蓓妮的丈夫。
「里奧,我很想知道你找到蓓妮時的狀況,」威爾說。「難道你只是說:妳妹妹要我來找妳,東西收一收馬上跟我走?」
他們在印度的時光大致可以分成兩半,前一半里奧因奎寧的副作用而抱病臥床,另一半他則因為受傷與戰事而疲憊不堪。他們見面時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在邊境地帶吃盡苦頭而破舊磨損,只差還沒到襤褸的地步。
大家吵著要聽他們前往查達拉的驚險旅途,以及堡壘受圍困時的慘烈戰爭。他們也聊起查理和他失去母親的幾個孩子。嘉麗公然和道修打情罵俏。里奧酣醉在希望中,視線不曾須臾離開蓓妮。
「沒關係啦,」嘉麗說。「我們不會逗留太久。」
天啊,他真美。她不知道自己如何繼續前進,要她的命也想不起來。
那天晚上她將信反覆讀了十幾遍才滿足,終於決定該睡覺了。將信紙放回信封裡時,她發現裡面還有一封信。
接下來兩週最盛大的活動就是小蓓妮六歲的生日,我們要舉辦野餐會為她慶生。她很熱心地幫忙列出賓客名單,準備餘興活動。我給了她一本筆記簿,她用胖胖的小手寫下所有該做的事情,多可愛又貼心的小女孩,我不禁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我表姊也嫁給一名鰥夫,她經常抱怨繼子惡劣、頑皮又粗暴。而老天卻賜給我世上最美妙的小女孩。
安格乘著艾家的馬車回去,其他人全擠進衛登伯爵的馬車。路途中,蓓妮聽說邁修原本在比亞里茨渡假,知道里奧回來特地去巴黎與他會合。他一直遊說里奧跟他去比亞里茨,可惜沒能打動他,最後乾脆決定陪里奧回倫敦。
她輕聲笑著。「就快了。那你什麼時候要去數學學會發表論文?我很喜歡聽人家說我的丈夫是天才,雖然我不懂他們怎會那樣想。」
「很好,這樣大家就不會以為我只是愛上了你的外表。」
「差不多。」里奧淘氣地看蓓妮一眼。「只是多了鴉片、下藥以及深夜的綁架。」
她父親的遺體在倫敦家中的宴會廳柩但兩天。第三天,一輛大如火車車廂的黑色馬車停在門前,載運他前往喪禮會場。
眼前這個年輕人用一個笑容便令她傾倒。他的長相不像天使,倘若失使長得像他這麼俊美,天堂裡所有女性都要墮落了。他比m.hetubook.com.com較像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雖然只是血肉之軀卻如此迷人,連女神也為之神魂顛倒。
「純粹是巧合。我認識的一個人碰巧是白太太的姪女。白太太寫給她的信裡提到他們要離開列城前往卡拉什山谷,有一位當醫生的莫夫人與他們同行。她跑來問我是不是蓓妮,我拜託她不要告訴白太太。」
他原本只是想將陶陶的信交給她,誰知一到走廊上,她立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吻了他。他緊緊將她抱在懷中。
這樣在眾人面前展現親密,讓蓓妮很不自在,但是她還是讓里奧多摸了兩秒才抽回手放在腿上。
「更準確地說,妳見識過我的妻子動手術的刀法嗎?」里奧問。他陰森森的語氣讓蓓妮覺得自己活像殺人怪醫。

有時候艾先生會抱怨我整天和她黏在一起,每次他難得從書房出來找我,都發現我們兩個一起出去了。我開玩笑說那是因為她愛我比他深,在某些方面確實如此。她也比他更需要我,這點可以肯定。我曾經責備過艾先生,在她沒有母親的那段時間應該把她帶在身邊才對。有時候她心裡還是會害怕,我知道她依舊記得那段日子,連續好幾個月獨自住在這棟大宅裡,只有傭人照顧。
她親吻信紙。
「不會吧!」邁修與威爾齊聲驚呼。
「差不多。」
他完全忘光了。他由口袋中拿出信封塞進她手中。「這是我答應過要給妳的東西。明天早上我去找妳,我們一起去劍橋。」
傑瑞打從出生就為準備繼承爵位、掌管家業而受特殊教養,自然散發著威嚴氣勢,當他閉口發問,沒有人敢不回答。
「少來。」里奧微笑。「明明是邁修硬要我穿他的外套,因為我手邊只有一套日常西服,要出席岳父的喪體總不能穿得太隨便吧。」
「腎臟,」里奧嚷嚷著。「只是腎臟。人就算少了一邊的腎臟也能活得很好,對活力完全沒有影響。」
蓓妮心中像是打翻了一鍋甜蜜大雜繪,柔情、渴望、意亂情迷的愛慕。以及足以讓英國皇家海軍全部浮起來的滿滿快樂。
「唉呀,如果我老實說出她的下落,你一定會叫我不要煩你,自己發電報給她。拜託別殺我。成功挽回妻子,你應該很開心才對吧?」
傑瑞被威士忌嗆到咳個不停。里奧連忙去幫他拍背。蓓妮很慶幸她並未剛好在喝茶,否則下場恐怕和傑瑞一樣。
「我知道你為什麼稱我為你的妻子。但是我並沒有懷孕,里奧。」
衛登宅邸裡全是男人。傑瑞與威爾從牛津郡回來,但妻兒都沒跟來,因為邁修與里奧很快就要回祖宅去探望大家。
岳父。蓓妮心慌意亂地望著窗外,不想應付滿車好奇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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