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私房蜜約

作者:雪麗.湯瑪斯
私房蜜約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她一時間沒有聽懂,接著恍然大悟的感覺宛如五雷轟頂,讓她盲目暈眩。曾幾何時,她願意不惜一切與他和好,就算要她赤腳在碎玻璃上走一公里也絕不猶豫。當時的她聽到這句話,可能會樂得當場心臟病發作。
「天花板修好之前,最好不要睡在這個樓層,整棟房子的結構也需要進一步檢查,」康登說。
事隔太多、太多年,早已難追回。然而,她那顆冥頑不靈的心依舊雀躍歡騰,笨拙地翻著筋斗慶祝。
他的手往下移,來到她身側,在髖部上稍事停留後,接著分開她的雙腿。她無力地試著將腿夾緊,但他的舌頭在乳尖輕輕一轉,她立刻將一切拋在腦後。
「一束……」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也是她第一次聽到。「一束藍色繡球花。已經快枯萎了。」
「因為我再也無法忍受了,」她躺著一動也不動。「你應該很得意吧?終於證實你對我的看法一點也沒錯,不過我不在乎了。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他去找她。雖然理由未明,但他去找她了。他們陰錯陽差沒見到面,彷彿莎士比亞劇本的劇情,而且下筆當天他的心情特別差。
「老天爺!怎麼會這樣?」羅蘭太太哀嚎。「這棟房子非常堅固。」
「而且世上沒有重新來過這種事,無論如何還是有陰影。」她附和,淚水盈眶,黑暗的房間變得朦朧模糊。
「我想要妳全身赤|裸,一|絲|不|掛。」
她花了整整一分鐘才會意。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明白。「你……沒有留名片。」
「那天晚上我不該退縮,」她說。「那樣雖然你得被迫娶我,但至少你不會太過憤怒而跑去美國,只會因為鄙視我而拒絕給我幸福。我們會像社交圈所有夫妻一樣,過著平凡的生活。」
他以大幅度的慢動作折磨她,好整以暇地佔有她,同時逗弄她的乳尖。他讓她雀躍、旋轉、吶喊、啜泣。當她被徹底征服、焦急絕望,認定自己永遠將處在這種顫抖、狂熱的亢奮狀態中,這時他才終於投降,以快速挺進給她釋放,令她口齒不清、狂亂放肆、歡天喜地。她高聲吶喊出自己的心滿意足。
她看著康登。「不可以,」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已經答應要嫁給別人了。」
他嚥了一下。
「怎麼?」他輕聲在她耳邊說,享受她的震顫。「不敢脫|光躺在我下面。」
「你佔我便宜。」
「既然我那麼有智慧,看來我早該聽自己的勸,」他斷然說,大步走向門口。
他親吻她的耳垂、下顎關節、下頷尖端。他親吻她的頸子、肩膀,以及鎖骨中間的四處。她保持雙眼緊閉。在一片漆黑中,他成為所有熱度與感受的來源,他的嘴唇有如清涼火焰,所到之處都燃起烈火,喚醒一波波慾望竄過她全身,讓她頭腦空白、四肢無力。
「這兩種辦法都太瘋狂了,絕對不可以1」羅蘭太太一副戲劇化的驚恐模樣。「你們離婚的消息或許在倫敦傳得人盡皆知,但在這裡我還有名聲要顧。別人會問我女兒明明有合法的婚姻,為什麼不肯和丈夫睡同一間房?我好像聽到何利斯的腳步聲,我會和他商量住宿安排。聽好了,嘉綺,千萬不准給我丟臉。絕對不可以睡什麼帆布床!」
「不用擔心。他沒有屈服於我的淫|威,後來我清醒過來了。就這樣。」
「等一下!」她高喊。「你要去哪裡?樓上的房間不安全。無法確定是否還有其他地方被破壞。」
他一路吻到下頷,爬往下唇底端的柔嫩處。他停在那兒遲疑著。吻她的唇等於宣示佔有,除非他死,否則她休想嫁給費德理克爵爺。
他縱聲大笑,但笑聲冰冷不帶感情。他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她的臉,強迫她直視他。
他大笑,苦澀而無法相信。「飯店櫃檯沒有告訴妳嗎?有個傻瓜拿著一束花去找妳?」
「多麼希望——」她停住。說了又有什麼用?他們已經錯過了機會。
「你帶的是哪種花?」她問,因為想不出該說什麼。
「我們兩個可以睡一樓的教師房,」嘉綺對羅蘭太太說。「找張帆布床給康登睡就好。」
「我覺得那種https://m.hetubook.com•com手段太不光明磊落,會降低我的格調。很諷刺,對吧?」她一推離開門板,往前走到床邊,站在離他比較遠的那一邊。月色光暈勾勒出她的線條,罩袍透了光,裡面的嬌軀若隱若現。
為什麼你沒有這來。她在心中暗暗吶喊。當我寂寞傷心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來找我的,為什麼要等到我對另一個男人許下承諾?
「我也一樣不夠光明磊落。我應該找妳當面對質,就算再不愉快也不該逃避。結果我卻選了陰險的手段,誤以為報復就是討回公道。」
整整一分鐘之後,他終於開口:
他往下看著她,淡淡月光下,只能隱約看到她的五官,高聳顴骨投下陰影,嘴唇只看得到暗暗的飽滿線條,眼眸則宛如深井的底端,深邃漆黑中映著點點星光。
他的手握緊了一些,幾乎難以察覺。他放開手,溫暖不再,只剩淒冷的夜。他依舊凝視著她的雙眼,但光芒消失了,只剩無止境的漆黑。「妳究竟為什麼要告訴我避孕器的事?」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用「妳說什麼?」這種語法。他太完美,不會用這種失禮的表達方式,總是以更正確、更有禮貌的「不好意思?」取代;但這一刻,他口不擇言了。
「過了一陣子之後,我也清醒過來了。」他緩緩說。「我說服自己相信,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無法抹滅,永遠不可能彌補。」
太遲了。
「我們昨晚的行為是否會留下後果,應該過幾週就知道了吧?」他劈頭就說。
撤銷婚姻與離婚截然不同。當她進一步提出離婚申請,他急怒攻心,不是一般氣憤,而是想趕盡殺絕、寸草不留的那種狂怒。這段婚姻是他們共同背負的罪孽,雖然以謊言為始,但終究立下了誓言。她竟敢擅自掙脫這條將他們綁在一起的鎖鍊?他們都沒資格解脫。
「我不該做那種事,對不起。」
最後換來的只是災難,他耗資數年時間馴服的獸|性|欲望如猛虎出柙。那頭野獸曾經將她吃得連渣都不剩,這次卻換他遭到吞噬。
她閉上雙眼、轉開頭。
所有人都在準備就寢,屋裡安靜無聲,首先打破寂靜的是康登站在水盆前刷牙的聲音。緊接著他左手邊傳來響亮的崩裂聲,劇烈震動沿著他的腳踝爬上膝蓋,最後則是悶悶的尖叫。
但立刻撞上牆。
當她決定正式結束婚姻,律師的信函一封接一封寄來,如同聖經裡遮天蔽日的蝗蟲大軍。情勢急轉直下,他所依賴的靜止狀態忽然變成失衡、混亂。他措手不及,只能將信件扔進壁爐,心情越來越惡劣、緊張。
「為什麼?」他的手指梳過她的髮絲,那是最極致的奢華。她的秀髮豐厚、滑順、光亮,而且如朝露般清涼。從來沒有其他女人的頭髮能令他如此難以忘懷。「妳最著名的冷酷算計,到哪裡去了?」
「我答應的條件不包括這個。你並沒有要求我脫衣服。」
不知為何,他無法相信這就是結局,他們的故事即將以如此揪心的方式劃下句點,好比漢斯與葛麗特終究成為糖果屋巫婆的盤中飧,睡美人的主子在魔法森林被惡龍啃得只剩骨頭。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語氣堅定清晰。雖然她在他懷中依戀攀附、激|情回應,甚至暫時失去理智,然而她的大目標依然沒變,依然打算斬斷與與他之間的所有連結。
當年她下定決心要得到他,即使用上陰險手段也在所不惜,現在她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她捨棄了什麼。她認定騙婚是為了拯救他,此刻她第一次真正刻骨銘心地明白,那麼做其實是貶低他,以為他像笨烏龜一樣無法自己做決定。年輕時的她魯莽、短視又自私,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
若是人生中的每個遺憾都能換來一枚金幣,那麼她早就能鋪一條黃金大道,由利物浦直通紐芬蘭。
不對,即使她得像奧德賽一樣,為了忍受誘惑而將自己綁在柱子上苦苦掙扎,她也一定要做到。她絕不會拋棄費迪,絕不會拋棄良心。這次不會,永遠不會。
「雖然我一再告訴自己不要想,」康登的眼睛閃閃發亮www.hetubook.com.com,如同黑夜中的兩束燈光。「但是我經常忍不住想像,八八年那次如果我選擇不放棄,一路追回英國,是否會有轉機。」
她苦笑。他們兩個明明都是聰明人,偏偏都做了最錯誤的決定,而且還執迷不悟。
康登關了燈,打開百葉窗。晚風徐徐,清涼濕潤,挾帶忍冬花的濃郁芬芳,一彎月牙高懸天際,灑落一片潔白晶瑩。他脫去睡袍,遲疑片刻之後,接著脫|光所有衣物。他想騙誰呢。拿破崙企圖征服俄國的雄心,都比不上他對她的慾望。
她動了一下,絲鍛磨擦身體與門板,發出幾乎聽不見的窸窣聲響。「原來那時候你醒著,」她語帶指責。
他的語氣變得冰冷。她的心也隨之凍結,一片冰原中,只剩一處焦心的灼熱。
之前他的想法是多麼偏狹,竟然沒想到她隱忍了這麼多年的幽怨,這次一口氣爆發。他的計畫是多麼盲目,橫渡大西洋的航程中,他的怒火稍微平息,自以為想到一個合理、成熟的辦法,以子嗣為條件,答應讓她由婚姻中解脫。
藍色繡球花。她最愛的花。
床墊因她的重量下陷。她鑽進被窩,縮在床的另一邊。「我已經學到教訓了。」
「我應該會很高興。」她一直說話,以免眼淚掉下來。「當時我非常難過,一回英國馬上去找菲利士,可是卻發現在我出國的那段時間裡,他已經結婚了,但我還是像傻瓜一樣跑上門惹麻煩。」
在她頭腦深處,隱約領悟到他在做什麼,他要拿出避孕器。她很想反對,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亢奮的呻|吟嗚咽。
他絕不會說出傷人的話。但沉默本身便是一種提醒,讓她想起他剛回國時,她發誓絕對不做的那些事。她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愛費迪,難道只是說說而已?難道只是毫無意義的虛言?
他忽然怒火爆發,氣她的頑固、惱她的遲鈍。
他居然直接開口求她不要放棄兩人所擁有的一切,真不知道是勇氣還是瘋狂。他只知道被她拒絕時的黑暗痛楚,沉重的失落成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不,」他的語氣太過嚴厲,其實他並不想這麼凶。「妳應該保持光明磊落。我們結婚的前一天,秀朵拉嫁人了。如果妳能多等一陣子,復活節假期我回英國時,妳就能如願以償了。」
短短十五分鐘之後嘉綺來了,她的腳步聲停在門外,許久沒有動靜。沉默擴展瀰漫,一層層壓迫著他,消磨他的耐性與鎮定。
突如其來的恐懼令她渾身無力。她徹底由他擺佈,她的子宮、未來、整個人生。同樣突如其來的強烈慾望將她徹底吞噬,她要他進入她、佔有她、粉碎她,填滿每處空虛,摧毀所有防備。
「夏天時羅蘭太太下午會在這裡小憩,」何利斯告訴他。「這裡比樓上涼快。」
他任由自己沉溺在她細柔的觸感中,讚嘆她每次呼吸時肌膚在鎖骨上移動的感覺,沿著她的肩膀印下一串親吻,不肯放過任何一塊絕美肌膚,等不及品嚐整個她。
他感覺到她的心跳,像他一樣飛快、凌亂、猶疑。他想走上這條路嗎?他敢嗎?倘若他踏上這條愚蠢之路,盡頭是否只有苦澀?
她能怎麼說?只要他顯露出一絲溫柔、讚許,她就會忘記所有重要的事情,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一上了他的床,她就徹底變成白癡。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不繼續要我。那樣妳才能達成目的。」
「應該吧。」她繼續看著茶,太過在意他的存在。他身上依然殘留著晨霧的氣息,她心中已經開始慌亂,這個月的週期結束時,不知會有怎樣的答案,無論是否有喜,都一樣令人憂喜參半。「萬一沒有,你會答應讓我嫁給費迪嗎?」
她遮住雙眼,但頭腦依舊紛亂喧鬧,瘋狂的念頭彼此吞噬,紊亂的情緒互相踢打。驀地,一個充滿誘惑魔力的歌聲響起,無比甜美、難以抗拒,蓋過其他所有聲音。
其實他的理智早已所剩無幾。我沒在思考。她這麼說。沒在思考的人不只她一個,去年九月收到她的律師來信要求撤銷婚姻,從那一刻起,他的頭腦沒有徹底清醒過。
m•hetubook•com.com許她說得對。也許他真的還卡在一八八三年。也許他們的故事注定如此落幕,她成為另一個男人的美豔新娘,他則成為她人生歷程中塵封的註腳。
「萬一有,」她的喉嚨梗塞,她硬逼自己發出聲音。「我會做到當初答應的條件,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別裝蒜了。」
「萬一有,妳還是堅持要嫁給他。」
「讓人想起當年,對吧?」
「我沒在思考。抱歉。」
傻瓜,因為我娶了妳。妳是英國最富有的女人,僅次於女王陛下。身為依舊夢想著能和妳土床的男人,我還能怎麼辦?
他翻身來到她身上……那感覺如天堂般美好,他忍不住發出低哼。回國之後,他看過她的裸體,也曾在她體內高潮,但他不允許自己感受她,那細緻滑嫩的肌膚、那緊實玲瓏的曲線,他捏著她的罩袍往上拉。「脫掉。」
羅蘭太太匆忙下樓,幹勁十足、腳步雀躍。嘉綺低聲罵了一句。「住宿安排?真是胡址,」她氣得咬牙切齒。「她故意讓天花板垮下來!一年前我才請人徹底檢查過,因為我擔心這棟房子太老舊會有危險。專家說建築結精非常紮實。這樣的房子不會天花板忽然塌下來。更不可能這麼剛好發生在空房間,所沒有人受傷。」
可是——
「我也可以更進一步。那晚我差點重新爬回你床上,那是通往紅毯的捷徑。」
十年前,因為無法澆熄對他的渴望,以至於行差踏錯。十年前,因為衝動魯莽,以至於她決定不顧任何人、任何事。同樣的狀況,此時再次重演。當年她拋棄原則,做出全然自私自利的選擇。看看後果吧,她不但沒有得到幸福,甚至從此無法尊重自己。
「有東西要我幫忙拿嗎?」他問。
他發出一個怪聾,半是嗤笑、半是冷哼。「我幾乎不忍心問。」
她發出絕望的呻|吟,伸手抓住他往下拉,她親吻的力道如此之大,他們的牙齒撞在一起互相磨擦。他稍微退開,雙手捧著她的臉,以他的方式吻她,比較緩慢、更加溫柔、無比細膩。
她沒有回答,反而提出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你那麼想在財力方面趕上我?」
「原來如此,為費德理克爵爺守身如玉。」
他在被單下伸手抓住她罩袍的前襟,將她一把拉過去。她驚呼一聲。當他的牙齒磨蹭她頸子的弧線,她再次驚呼。
新契機。新契機。新契機。死寂寒冬遠去,迎來新春。鳳凰焚燒成灰之後,展翅重生。從頭來過的機會,神奇的機會,她汲汲營營卻求之不得的機會,現在送到了她面前,裝在金托盤裡、放在玫瑰床上。
更長的沉默。當她終於回答時,聲音有些啞。「什麼意思?」
她喘著氣,彷彿快要窒息,喘息聲蓋過了花園裡失眠蟋蟀的鳴叫。
他嗤笑。「妳把我全身上下摸遍了,那樣算是很正常吧。其實我可以更進一步,而妳不會阻止我。」
「希望費德理克爵爺不長命,否則他遲早會後悔,」他說。「妳的愛太可怕。」
他輕輕鬆鬆取出避孕器扔到床邊。她全身輕顫。
「我睡眠很淺,更何況那天我住在陌生的房子裡、睡在陌生的床鋪上。」
這感覺就像當年她發現有喜,三週後卻化作一灘血,差別在於這次發生在火烙般的瞬間。「我決定回去多待一夜的時候,日班櫃檯大概已經下班了。」
但是那首充滿魔力的歌曲越聽越動人。記得嗎。你們曾經一起談天歡笑,無話不說,即使不說話也很幸福。記得嗎?你們做過的那些計劃,一起攀登阿爾卑斯山、揚帆里維耶拉。記得嗎?你們說好夏天時要一起窩在吊床裡,肩並著肩,克羅伊斯橫趴在兩人身上。
「我願意冒險。」他說。「沒有哪張床比妳的要危險。」
「妳在哥本哈根時,我去飯店找過妳,」他說。
她狐疑地瞪他一恨,藉著敞開房門投射的光線,他看出她的臉色已經稍微恢復了。「不用了,謝謝。你先請。」
床發出聲響。他坐在床邊,雙手撐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兩側,低垂著頭,她瞥見他深深凹陷的背脊。下一秒,他離開了床。
強烈的歡喜將她吞噬,但很快就被難以置信所取代,她只能無力地感嘆造化弄人。「我沒有趕上瑪格莉特號,」她茫然說。「我到港口的時候,船已經出航了。」
「我也一樣。如果那天能找到妳就好了。」他沉重嘆息,充滿了懊悔。他轉向她,也將她轉過來,緊緊捏住她的手臂。「可是現在還不遲。」
她已經承諾要嫁給費迪了。費迪毫無條件地愛她,遠超過她值得的程度。每次見面她都一再強調想嫁給他,堅決保證要嫁給他,最近一次不過是短短兩天前。
「當時妳已經離開了,去搭乘瑪格莉特號。」
「大概是天花板垮了。」
她多麼希望能讓時間停止。她多麼希望永遠不必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不必揮別纏綿過後的喜樂美好。她多麼希望這個黑暗的房間就是全世界,浸潤著歡愛的甜蜜麝香,以牢不可破的永夜高牆阻擋明天,以及未來的每個明天。
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
他的反應令她不解。她很想問問他究竟有沒有聽見她剛才說的話,她沒有改過向善,完全沒有學到教訓,再次企圖欺騙他。但他的撫摸宛如有著催眠效果,溫暖、好奇,全然不帶一絲仇恨。她無法言語,整個人變得十分敏感,空虛、飢渴,幾乎難以承受。
嘉綺也跑到走廊上,黑藍色罩袍襯得她臉色異常慘白。「妳的房子是怎麼回事。」她凶巴巴地質問母親。
他的氣息依舊急促紊亂,她的丈夫離開她,仰躺在一旁,沒有接觸到她。她咬著下唇,現實冰冷潮濕的觸角已經偷偷爬上她的四肢,並且往心頭鑽去。
「妳說什麼?」
被他撫摸頭部的感覺太過舒服,甚至到了荒謬的地步。他的動作撫慰輕柔,先停在她的太陽穴旁,然後往下滑到耳朵、下頭,最後是嘴唇。他的拇指輕輕磨蹭她的下唇,稍微往下拉開,接觸到濕潤的內膜。
費德理克無法給她幸蝠,她會像煮成湯的蛤蜊一樣慘。他拉住罩袍領口一撕,尖銳聲響野蠻地劃破黑夜。「好了,雖然我覺得不關費德理克爵爺的事,但是萬一他問起,妳可以本著良心說沒有允許我得寸進尺。」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抓住那遲滯的瞬間開口,「其實你和我睡了也沒用,完全沒用。我用了避孕器,這段時間從未中斷,你不可能讓我受孕,所以不如別碰我。」
康登回到原本指派給他的房間,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有點希望乾脆垮下來砸昏他算了。
她怎麼能夠以如此低級的方式背叛費迪?這麼做無異於當面賞他一耳光。
她大大敞開雙腿,他親吻的同時進入她,厚實熱燙。她的雙腿纏繞他、催促他,想要迅速、猛烈的歡愛,讓她能徹底忘記一切。但是他不肯配合。
她按住他的上臂,但並未推開。當他親吻她的喉嚨底部,她只是發出無助的甜美哼聲。他心中的沉重稍微減輕,但他知道這只是一時瘋狂,若他以為還有其他意義,那才是真的瘋了。
「現在我們之間沒有隔閡了,」他說。
她坐起來,抓著床單遮住胸口。別走。她想說,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但嘴巴卻說出瘋狂無比的話。「是你自己說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無法抹滅,永遠不可能彌補。」
他忽然合住她的乳尖。她倒抽一口氣,因快|感而驚愕。他舔她,她想挺胸、搖曳,哀求獲得更多關注。她的指甲陷入床罩。他將另一側的尖端夾在拇指與食指之間搓揉,她原本想忍住不出聲,但他的力道恰到好處,她不由自主發出呻|吟。
農莊二樓有六間臥房,羅蘭太太的房間在最東側,其他五間則面朝南排成一列。康登的房間最靠近羅蘭太太,嘉綺則在最遠端。
門把終於轉了,動作非常輕。她進來之後關上門,但沒有繼續前進,只是背靠著門,雙腳剛好在月光的範圍之外。他想起多年前的一夜,在同樣屬於羅蘭太太的另一棟房子,同樣皎潔的明月在房間地板投下一方銀白,那是終結和圖書的序曲、序曲的終結。
「可不是。」他喃喃說。「為什麼不那麼做。」
「她應該跟公爵好好談場戀愛,那才是她該做的事情,」嘉綺氣呼呼地說。「看看她,為了讓我們睡同一間房,竟然連自家的屋頂都犧牲了,但其實我們已經——當我沒說。」
他是個傻瓜。一開始傻到愛上她,現在又傻到重回英國。他明明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十年來一直與之纏鬥。
她坐在餐廳中,呆望著早已冷卻的茶,這時他忽然出現,一身騎馬裝扮,頭髮被風吹得亂七八糟。
「真希望妳早一點良心發現,」他無瑕的禮儀下,暗藏著憤怒激流。他穿上晨袍,以粗的動作綁上腰帶。
尖叫聲來自嘉綺房間的方向。
「那樣很不應該。我不想對不起費迪,所以不能允許你得寸進尺。」
他吐掉牙粉急忙開門。幾秒後羅蘭太太的門也開了。「老天爺,發生什麼事了?」她驚呼。
康登感覺心臟開始狂跳,他原本不打算找嘉綺履行義務,畢竟這裡是岳母家。不過,既然他們被迫擠在一間可能很狹小的臥房,而且得要問床共枕,那麼……
六歲那年,他在外公家的走廊上玩抓鬼遊戲,因為太開心而撞上牆。接下來他只知道自己躺在地上,因為太過吃驚而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的感覺就像那樣。她忽然投下炸彈,將狀況推往絕境,他不知該如何看待。
「那妳跑去哪裡了?」
他來到樓下,何利斯帶他去看教師房。康登發現這個房間比原本分配給他的更加寬敞、漂亮,牆上掛著米色織錦,繡著柿子與苔鮮的雅緻阿拉伯風格圖案。床頭桌上擺放名貴法國彩繪瓷花瓶,裡頭插著粉紅與白色的陸蓮花。床鋪本身相當大,白色夏季寢具鋪設整齊,彷彿向他招手。
「我們太低估妳母親的決心了。」
究竟為什麼?「我……」假使旁邊有馬鞭,她肯定會狠狠抽自己一頓。「我以為你會很生氣,從此不想理我。」
不對,那些只是幻影,被浪漫美好扭曲的記憶與願望。她的未來屬於費迪。費迪是好人,不該被扔在一邊忍受恥辱。她應該盡心盡力對他好,而不是辜負他。他將一生的幸福託付給她。若是踐踏那份信任,連她都會唾棄自己。
他找到她的秘處,這可能是天下最容易尋得之地,只要循著濕潤的源頭就行了。他的手指探入她體內,而且不止一根。
「不要。你想做的那回事,穿著也能做。」
「是嗎?」
「我在客廳睡帆布床好了,」嘉綺說。「我不是第一次來,睡哪裡都一樣。不然我也可以跟妳去莫藍太太家。」
「要我停就開口,我會停,」他說完之後,再次含住她的乳尖。
「那麼,當我取出避孕器,讓妳真正面臨懷孕的危險,為什麼沒有阻止我?」
康登打開各個房間的門。他隔壁那間似乎沒事,只有幾幅畫掉在地上。一打開中央那間,一股煙塵撲面而來。屋頂幾乎全垮了,地板與家具上到處是水泥塊與木材,還覆著厚厚一層灰,上方則是有如黑暗洞穴般的閣樓。
他壓低貼近她,與她肌膚相貼的感受很特別,熟悉得令他震撼,陌生得令他緊張,彷彿這些年他從不曾離開她的床,彷彿這是他們蜜月的第二夜,他癡癡望著她一整天,等不及太陽快點下山,無盡美好的夜晚速速來臨。
「怎麼可以!」羅蘭太太嘖嘖。「崔邁斯爵爺第一次來這裡,我不能讓他屈就客廳裡的帆布床,他又不是臨時工。我去請莫藍太太收留我一晚,她就住在小路過去一點的地方,她的兩個女兒經常來看她,所以她總會準備好房間。妳和康登睡教師房。」
長久以來,婚姻在他眼中只是勉強容忍的狀態。之所以能夠容忍,是因為只要這段婚姻的合法性依舊牢不可破,她就是他的妻子,在遙遠幽微的未來,或許他們依然有機會放下年輕時的風風雨雨,得到還算可以接受的幸福。雖然他拒絕承認有這種想法,但是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之後,夜裡難免會因為過於疲累而管不住心思。
「原本的飯店,我第二天才離開。」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