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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殤》論

作者:崔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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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殤》解說詞 第三集 靈光

《河殤》解說詞

第三集 靈光

這顆頂著螺形髮髻的舉世聞名的巨大頭顱,而今幾乎成為中國佛教藝術乃至東方文明的象徵。然而,據專家們考證,它的那只鼻子是典型的古希臘雕法。遠隔重洋的東西方,就有如此異曲同工之妙。
(推出片名:第三集 靈光)
另一位中國學者說得更風趣。他用吃飯來比喻中國文化消化印度佛教,說這餐飯整整吃了一千年。因此,直到今天,在中國恐怕連不識字的孩子都認識這匹白馬。
中國科學技術和文化的靈光,能夠幫助西方創造了歷史的新紀元,為什麼來自異域的文化和科學之光在中國始終只是若隱若現呢?
在文明悠久、文物繁盛的中原古地,歷史的沉積物比比皆是,到處遊蕩著古老的幽靈。
(釋迦牟尼立姿石雕像)
那一批批率先登上月球的宇航員們,大約也是這個時代最得意的佼佼者。可是,他們幾乎都是歐羅巴人。
英國作家喬.韋爾斯在《世界史綱》裏曾飽蘸筆墨寫下了中國唐朝的極盛,隨後筆鋒一轉,說道,在唐初諸帝時代,中國的溫文有禮、文化騰達和威力遠被,同西方世界的腐敗、混亂和分裂對照得那樣鮮明,以致在文明史上立刻引起一些最有意思的問題:中國由於迅速恢復了統一和秩序而贏得了這個偉大的領先,為什麼沒有保持下來呢?為什麼它沒有把這個在文化上和政治上支配全世界的地位保持到今天呢?
這位深目高鼻、滿臉鬍鬚而又一身儒服打扮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他在一五八二年來到中國,一六一〇年死於北京,墳墓至今還在北京。過去相當長一個時期裏,我們一直把他說成是「西方文化侵略的工具」。其實,既然中國歷史能夠給予支謙、鳩摩羅什那些印度傳教者以很高的地位,為什麼就偏偏要歧視這位「西方高僧」呢?這恐怕正是因為對這第二次外來文化的衝擊,中國已經沒有往日漢唐那樣的胸襟和氣度了。
糟糕就糟糕在清朝皇帝們還要用高大的石牆把這圍起來,派手持大刀和梭標的八旗軍隊看護住他們的夢境。他們還要把國門也給鎖起來,把幾千里長的海岸線和通商口岸也統統關閉,讓大刀、梭標、土炮和血肉之軀去抵擋隆隆駛來的鐵甲兵艦。
現代的中國人,常常很喜歡憑弔北京的兩處歷史遺跡:
人類中沒有任何一種職業的人,比他們更需要自由的空氣與無限的空間。
盧舍那以君臨一切的氣度端坐在這裏,它是一座東方的雅典娜。它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峰巔。它那神秘的、若有所思的微笑,仿佛正是一個決不拒絕外來文化的民族在自信地微笑。這就是盛唐氣象。
但願歷史不再捉弄中國的知識分子。
當齊宣王創辦稷下書院,匯集各派學者的同時,柏拉圖也在地中海的雅典辦了一個學院,亞里士多德就在那裏學習。
這是我們今天深深的祝願!
他們中間有些人,總把長城,視為強大和興盛的象徵,登上長城,就揚眉吐氣,天下也為之渺小。而來到這堆不堪入目的石頭殘骸面前,他們痛心,他們切齒,當然,他們也發憤,他們要雪恥。親愛的同胞,您思考過這兩處遺跡之間的因果聯繫碼?
公元一世紀前後,東西方有兩位大天文學家同時在世。羅馬帝國的托勒密創立了他那偉大的地心https://m.hetubook.com.com說,而東方漢帝國的太史令張衡,製造了一台水運渾象,那簡直就是把托勒密的地心說變成了模型。但是,渾天學說離地心說,畢竟還差一步。就這一步,中國人再沒能邁過去。
王魯湘
連西方人都禁不住要為我們惋惜。
(演播室 學者談近代科學革命為什麼沒有發生在中國)
於是,十七世紀以後,那個「新世界」要來叩一叩古老東方緊閉著的大門了。擺脫了中世紀蒙昧主義的基督教,以充滿活力的姿態,帶著一種全新的文明,從海上來了。如果說,一千五百年前是中國皇帝主動去請印度高僧的話,如今的「西方高僧」卻是不請自來的。
(始皇陵 秦兵馬俑)
(圓明園大水法殘骸 長城)
這陶器出土的中原大地,會不會就是華夏文明的源頭,如今是有爭論的。在上古時代,中原既是東西南北四大集群的爭奪區,又是四方百族的文化交匯區。華夏文化,從一開始就是一種融合的文化。你看,我們的祖先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不知道為什麼炎帝頗受冷落,而只有從西北黃土區裏誕生出來的黃帝,才是華夏正統?
三個人裏最為寒酸冷落的,要數南陽城北的張衡墓。張衡是一位世界級的大科學家,而且還是東漢屈指可數的大文豪之一,在當今國外的一些著名學府裏都有他的塑像。可是在他的祖國,到底不過是一個科技知識分子和作家的形象,引不起人們格外的敬重,死後有一堆黃土足矣——張衡墓至今仍寂寞地躺在南陽石橋鎮一方農田的角落裏,與他作伴的,只有莊稼和青草。要不是他曾經當過幾天太史令和尚書一類的御用文人官,恐怕連這堆埋骨頭的土丘,也未必能延挨到今天吧。有誰見過一生布衣的大科學家祖沖之和宋應星的墓冢嗎?
葉朗(北京大學教授、哲學系美學教研室主任):唐代文化的活力與對外開放的程度是很有關係的。明代戲曲家湯顯祖,曾把明代和唐代作了個比較,他銳唐代是「有情之天下」,明代是「有法之天下」。李白的天才同他生活在「有情之天下」是密切相關的,如果他生活在明代這個「有法之天下」,天才就得不到發揮。所謂有情之天下,就是說,唐代社會有助於文化的發展,更適合人性的發展。唐代文化的開放不是局部的,而是全面的。音樂、繪畫、雕塑,文學就不用說了。還有哲學、思維方式,受印度哲學影響。程朱理學、王夫之思想的很精緻的哲學思維,就是佛學影響的結果。看一不民族的自信心、生命力和創造力的表現,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看它對外來文化的態度,是拒絕的,還是開放接受的。我曾看過兩尊「唐三彩」,是貴婦人,流露出充滿自信的、樂觀的神態。唐代文化給我們兩個啟示:第一,文化的一個很突出的特點,是真正百花齊放的,不是一個模式、一個調子,是各種色彩,不是那麼單調的、歸於一律的。第二,充滿活力的、百花齊放的局面是怎麼造成的呢?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對外開放。外來文化的營養、外來文化的刺|激,造成了內部的百花齊放。如果沒有對外開放的廣泛m.hetubook•com.com的吸收營養,要形成內部的活力和百花齊放就是不可能的。
這些可以把閃閃爍爍的靈光變成太陽的人們,身單體薄、面容消瘦,在斗室中構想著人類文明的銀河中那些必將屬於中國人的新的星座。
二十世紀的中國知識分子,而今雖然終於免除了「臭老九」的厄運,身價仿佛比過去也高了些,但經濟上的窘迫寒酸和精神上的扭曲壓抑仍然伴隨著他們。他們英年早逝的噩耗不斷傳來,沉重的負擔正在把最優秀的中年知識分子,一批批斷送掉。
這些大大小小、如今遍佈中國的石獅和有翼獸,它們的原型來自波斯,在漢代就開始風靡中國。有趣的是,把一個強大帝國的某種理想,藝術地寄託在一隻異邦動物的形象上,在漢朝人看來,似乎並不覺得有損中央大國的面子。
細想一下,受冷落的恐怕不止炎帝一個。如果我們不能否認楚文化、吳越文化、苗文化、北方遊牧文化等等對華夏文化的滋養和補充,那麼,我們就得承認我們應當還有另外幾個祖先。可他們在哪裡呢?
連一代人傑的魏源,在那本著名的《海國圖志》裏,竟然也根據中國方士煉陰補陽、取人精髓的迷妄之說來描述天主教;而像林則徐這樣的俊傑之輩,居然也深信英國兵的腿腳是伸不直的,向道光皇帝建議「中國只要閉關絕市,便能置英國於死地」。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常識,已經倒退到利瑪竇神父來華之前的水平了。
在六千年前,並不是每一雙手都能做出如此精美、和諧的陶器來的。一些西方人總想把中國文明的起源,同兩河流域的蘇美爾文明硬扯到一起,仿佛不願相信這塊土地能夠孕育文明。
人類第一批炸藥的試驗場就是宋金交戰的中原大地。最遲在公元一〇〇〇年左右,中國人已經能夠用弩炮來發射「炸藥」了。可萬萬沒有想到,同樣是中國人,八百年後竟會在洋人的堅船利炮之下,一敗塗地。
當一個民族中最先進、學識最淵博的人都是這般愚昧的時候,當一個民族連她的靈魂——思想界都被時代拋棄的時候,這個民族還能指望什麼呢?那時中國只有一個人還醒著,正因為他醒著,他就比任何人都痛苦。他說,這是一個人心惶惶、朝廷無才相、兵營無才將、學校無才士、田野無才農、居宅無才工、工場無才匠、街市無才商,甚至連才偷和才盜都沒有的衰落時代。他早晚號哭以求天下大治,求治不得,他就早晚號哭以求天下大亂!他就是龔自珍。
青年們正在詰問歷史。
相比之下,在這些題材廣泛的漢代畫像磚上,在這些帛畫超凡的想像中,在這些石雕欲動的生命裏,在這匹飛馬的騰躍中,漢帝國的氣魄和胸襟,又哪裡是氣吞六合、一統宇內的秦帝國能夠比擬的!
(再一次推出片名:靈光)
更為可怕的是,在這個最尊崇孔夫子牌位的文明古國中,而今教師的地位竟淪落到非常卑賤的境地,老的一代已經蠟炬成灰、油燈將盡,新的一代卻再也不肯去步他們的後塵。教育危機成為中國最緊迫的危機。一曲《神聖憂思錄》,使多少中小學教師和知識分子愴然淚下。
中國正在思索。
南陽東關還有一座醫聖祠。大醫學家張仲景曾做過長沙太守,又是救人性命的郎中,在後人www.hetubook.com.com心目中便有雙倍的尊敬。但是,醫聖祠比起武侯祠來,就要低一個檔次了,而且,他那個「長沙太守」的頭銜,在墓碑上是一定要刻在「醫聖」這個尊號前面的。
就在十年前,中國的飛機設計師們去參觀著名的英國羅斯.羅伊斯公司。英國人告訴他們,世界上最先進的飛機發動機,是根據一位中國工程師吳仲華的「三元流」理論設計出來的。這位吳仲華教授發現的科學原理,沒能使他的祖國誕生新型飛機,而今反倒要我們通過英國人的成就來學習中國教授的理論。
對今天中國的孩子們來說,富有魅力的天文學總是同伽利略、哥白尼和布魯諾這些偉大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的。其實,早在公元前一世紀,中國人就開始觀察和記錄太陽的黑子了。因此,西方人承認中國人是這個星球上最忠實最準確的天文觀測者。
王贛駿博士是世界上第一位進入太空軌道的華人。他在航天飛機上七分鐘就掠過了神州大地。於是,他成為炎黃子孫的驕傲。故土對他的迎接是何等隆重呵。
白馬給中國人馱來了一個陌生的神,它曾經披著偏袒右肩式印度袈裟,坐在德干高原上雅利安人的那些石窟裏。當它沿著一條與絲綢之路平行的路線往東走去的時候,眼窩漸漸淺了,鼻梁漸漸低了,笑容也帶上幾分世俗的人情味了,服飾也換上了中國的褒衣博帶式袈裟。中國人改造了這個外來的神。那時,我們的祖先確乎有這樣的氣魄、這樣的靈性、這樣的聰明才智。
這裏曾經是清代的皇帝與后妃們最喜歡來玩的地方,這座舉世聞名的皇家公園是乾隆十二年由義大利人郎世寧設計的。
然而,四大發明在它們的故鄉卻是命運不濟。最早點燃了那征服星空的火焰的中國人,沒能成為最早飛向宇宙的人,火箭和花炮幾百年一貫制,至今還只發揮著驅鬼辟邪和熱鬧喜慶的功能。紙和印刷術這種不可估量的通訊傳播手段,傳到歐洲僅僅幾百年就摧毀了那裏的封建堡壘,但在史集浩瀚、藏書成風的中國,一千年也沒能釀成知識「爆炸」,到頭來還是西方反過來向我們輸入了鉛印技術。儘管沈括早在公元十一世紀就在《夢溪筆談》裏描述了羅盤針和磁偏角現象,可中國從來沒能成為海上強國,倒是西方列強們靠羅盤針的指引通到了我們的家門口……到底是一種什麼力量如此捉弄中國人呢?
那曾經領先了上千年的中國文明之光,怎麼到十七世紀以後就暗淡下去了呢?一個如此聰明的民族,為什麼會變得遲鈍和衰老起來?我們昨天曾經擁有,今天才發現失去了的,究竟是什麼呢?
(圓明園大水法)
南陽城西的臥龍崗,由於諸葛先生「功蓋三分國」,當了蜀漢的承相。於是,當初秋風可破的蝸居茅廬,日後竟宏偉起來。今日武侯祠有山門、甬道、朱閣、迴廊,殿宇亭台、雕樑畫棟、蒼松翠柏、碑刻題記,蔚為壯觀、好不氣派!
西方傳教士來華後的頭一個世紀,中國對這種新文明還是採取了積極的態度。中國士大夫中的傑出者皈依天主教,認真從學於西方傳教士,積極編譯西方科學著作,表現了一種歷史的自覺。甚至連康熙皇帝,也喜歡天文、數學。他還在今天北京大學西門外的暢春園辦了一個算學館,大概要算是hetubook.com.com國家數學研究所吧!
這張豐腴秀美的臉龐、這雙奪人心魄的眼睛、這副雍容大度的氣派,使至今每個第一次站到它面前的人,都會在剎那間被震撼。
人類已經進入太空時代。
如果說,文學藝術是在唐朝達到高峰的,那麼中國的科學技術則是在宋代最成熟。尋找中國科技史的軌跡,往往會發現各項發明創造的主焦點都在宋代。
(白馬寺前的白馬石雕)
當孔子周遊列國的時候,在喜馬拉雅山的那一邊,釋迦牟尼創立了佛教。
結果,夢毀了。
劉青峰(中國科學院副研究員):我們對過去兩千年間中國古代和西方的科學成果,作過一個統計分析,結果得出了兩種非常有意思的曲線。這兩種典型的形態和特點非常不一樣。這種比較曲線,打破了人們一個常規的認識,即認為中國古代的科學技術相當發達。曲線表明,中國古代科學技術發達,其實主要是技術發達:四大發明都是技術發明,不是一般的技術,而是和國家統一有關的,如通訊、水利和軍事以及官營手工業。和國家家一統有關、與封建地主經濟相適應的技術就發達,我們這種技術為大一統型技術,以四大發明為代表。大一統技術給中國古代科學帶上了枷鎖,它很難實現轉移。中國古代科學技術只是到近代才落後了,西方近代科學顯現了指數增長趨勢,很快超過了中國。這是從社會結構來看。另外,從文化角度看,中國古代的有機自然觀、「天人合一」,以及直觀外推式的思維方法,還有一個倫理中心主義,即什麼都有價值判斷在裏頭,使中國古人很難超越是非與倫理,很難僅僅根據客觀中立原則來判斷事物。這種文化與科學技術的關係,我們目前研究得還很不夠。
利瑪竇第一次告訴中國人,你們不在世界的中央,而是在北半球的某個地方。他帶來的西方科學著作,至今還保存在北京的圖書館裏。
曾經是那麼才華橫溢、靈氣飛動的大型壁畫、大型石雕,轉而卻變成了這些雖玲瓏卻小氣、雖精巧卻程式化的擺設。藝術上的小題大作、過分雕琢,預示著民族創造力的衰頹。盧舍那一去不復返了!
通過那條舉世聞名的絲綢之路,西域乃至印度和中亞的文化藝術,從漢武帝以後源源不斷湧進中國。如果沒有漢帝國積極主動的開放精神和博大的文化胸襟,中國的傳統樂舞,也許始終是這個模樣。它可以讓孔子三月不知肉味,卻絕不可能產生漢唐絢爛多彩的大歌舞。
公元六十五年,一個中國皇帝夢見了釋迦牟尼,這便引起了喜馬拉雅山兩側的人類兩大古老文明的相遇,導致了將近八個世紀的文化大融合。一位西方學者曾經這樣說過:人類的奇遇中最引人入勝的時候,可能就是希臘文明、印度文明和中國文明相遇的時候。
皇上和娘娘也厭倦了東方式的亭台樓閣和皇苑中的假田園風光,願意到這兒來看看西洋景。在獵犬逐鹿的噴泉水霧中,中國的皇帝似乎也決不會拒絕西方式的享樂的。這情形,頗像今天我們有些人雖然要聲嘶力竭地批判西方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自己卻決不會拒絕受用那些超豪華轎車和高級消費品一樣。
可能連中國人自己都快忘記了,將近五百年前,明朝有個叫萬虎的人,把自己綁在四十七支火箭上,想飛上天去。m.hetubook.com.com他在一聲巨響中被炸得粉碎。應該說,那是同五百年後的「挑戰者一號」一樣悲壯的。難怪天文學家們要用萬虎的名字,給月球上的一座環形山命名。
舉世無雙的盧舍那,永遠說不完道不盡的盧舍那,是我們的奇蹟和驕傲。但是,當我們面對它的時候,是否認真地想過: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和精神造就了它的完美和博大?我們為什麼再也造不出第二個來呢?
(洛陽龍門石窟中盧舍那佛特寫鏡頭)
文明的源頭已經湮沒在一片混沌之中。能讓我們記得起來的,是春秋晚期那個百家爭鳴的時代。孔子、老子、墨子、莊子、韓非子等等,諸子百家、燦若群星。偏偏在那個時代裏,東西方都出現了聖賢大哲。
這塊土地的西南角上,長眠著中國歷史上三位彪炳史冊的傑出人物,他們身後的待遇卻是那樣懸殊,在中國歷史給予這三個人的尊崇和冷漠之間,仿佛就把歷史的奧秘展示給我們了。
如果給他們的精神插上一座黑色十字架,或者壓上一段灰色的長城,那麼,靈光將永遠不會變成太陽!
這個曾經誕生了屈原、李白,曾經創造了四大發明,曾經保持了上千年的世界領先地位的傑出的民族,和它那傑出的文明,是何緣故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以致影響一直延續到今天,而且恐怕還會再延續幾代人的呢?
(演播室學者談盛唐文化)
自從秦始皇焚書坑儒、禁止詩書百家語之後,中國再也沒有重演過百家爭鳴這樣的歷史大戲。從這些龐大的方陣裏,我們除了聽到戰爭與集權的旋律之外,不是也能看到那種由於排斥異端、禁錮民智、強求一律而帶來的個體的淹沒嗎?
今天回想起來,十六、十七這兩個世紀的確是令中國人十分心酸的二百年。當王陽明在那裏靜坐格竹子的時候,達.芬奇一面解剖屍體一面畫著蒙娜麗莎,麥哲倫完成了他最早的環球航行,哥白尼也在準備發表《天體運行論》。後來,當顧炎武醉心於訂正古字音的時候,伽利略發明了望遠鏡,哈維出版了論血液循環的巨著,而牛頓創立了微積分。西方人研究星辰、人體、槓桿和化學物質,中國人則研究書本、文字和故紙堆。因此胡適曾說道:中國的人文科學所創造的是更多的書本上的知識,而西方的自然科學卻創造了一個新世界。
公元七五一年,中國同阿拉伯的穆斯林在塔拉斯河大會戰。唐朝的慘敗使中國再也沒能回到中亞去。但這場戰爭卻在科學史上意義重大。數萬被俘的唐朝人給阿拉伯人、西方人帶去了造紙技術。接著,活字印刷術、羅盤和火藥相繼從中國傳到中世紀黑暗的歐洲,在那裏石破天驚。中華民族智慧凝成的偉大發明,競成為歐洲封建社會的催命符,「火藥把騎士階層炸得粉碎。指南針打開了世界市場並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術則變成新教的工具,總的來說變成科學復興的手段」,歐洲贏得了繼希臘以來又一個技術發展高峰。正是因為站到了這個高峰上,西方到十七世紀便把一直遙遙領先的中國,拋到後面去了。難怪弗朗西斯.培根說,沒有一個帝國、沒有一個宗教、沒有一個顯赫人物,對人類事業曾經比這些發明施展過更大的威力和影響。
今天的哲學家稱那個時代是世界文化的軸心時代。那時產生的各種思想,至今還影響著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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