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魂斷傷膝澗

作者:狄布朗
魂斷傷膝澗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三、小鴉戰爭

三、小鴉戰爭

婿 塔因揚卡 留稟

「很多白人經常凌|辱印第安人,對待他們很不客氣,」「大鷹」說:「或許他們有藉口,可是印第安人卻不這麼想。很多白人一見到個印第安人,那種姿態一直就像是『我比你高明』。印第安人不喜歡這一套,這一點有藉口,可是達科塔人(蘇族人)並不相信,普天下還有比他們更高明的人。以後,又有些白人用某種方式凌|辱印第安女人,使她們丟人現眼,這一點該沒有什麼可推托的了吧。所有這些事,使得很多很多印第安人不喜歡白人。」
林肯總統正在覆審法庭筆錄時,西伯勒卻把定罪的印第安人,解到明尼蘇達河「南彎」的一處囚營裡去。押解他們經過新烏姆鎮時,鎮上一批暴民,還有很多女人在內,用乾草耙、滾水和扔石頭,企圖對犯人「報私仇」。大兵們把他們押運離開鎮上以前,有十五名犯人受傷,一個打裂了下巴骨。十二月四日晚上,又有一批暴民猛撲囚營,想對印第安人動用私刑。士兵不讓暴民接近,第二天就把印第安人轉運到曼卡脫鎮附近一處堅固的柵欄裡。

(格布瑞斯是保留區管理所長,邁立克、孚布斯和羅伯茲都是「下游管理所」貿易站的商販)
要負起責任消滅這麼多的人命,那怕他們是「人形的魑魅」,這也不是「高商人」西伯勒所想單純承擔的事情。他把這種重責,轉到了「西北軍區」司令波普將軍那裡;波普又把最後的決斷,轉呈給美利堅合眾國大總統——林肯那裡。「除非總統禁止,蘇族這些犯人定將處決,」波普將軍通知藍姆賽州長:「那一點我想總統不會。」
「我們在正午以前抵達三里溪,在那裡煮了些吃的,吃過以後我們分散,我帶著步兵走向北面,一離開了『小鴉』。我們就不理會酋長們,每一個人愛怎麼幹就怎麼幹。兩段人大約在同一時間接近了堡區,我們可以望見他們在西面通過,『小鴉』騎在一匹黑馬上。我們是『藥瓶』手下,由我們發出信號——三聲槍響。信號一發,東、西、南三面的人都緩緩逼近,我們一面開槍,一面跑到那座石頭大房屋附近的一幢房屋。我們跑過去時,就看見了那個有大炮的人,那個人我們全都認識,因為我們是他唯一見得到的,就朝著我們開炮,他聽見我們這個方向的信號槍響,早就準備了。我們的信號槍聲響起,『小鴉』手下便開始射擊,朝我們開炮的大兵便給打死了,我們死了兩個,傷了三個,以後有兩個奄奄一息。我們跑回溪裡,不曉得別的人是不是會湧上來逼近,我們本可以在同一個時間開槍,把大兵統統打死,因為大兵正從兩幢大房屋間的大門出來。我們打仗不像白人般,有一個軍官指揮;我們統統是人人隨意開槍。計畫中要衝進屋子裡只有放棄,我們就朝著窗戶開槍,大部份都是朝著那幢大石頭房屋的窗子轟,因為我們以為那裡面有很多很多白人。
林肯不肯批准立即把三百零三名桑狄人處絞,使得波普將軍和藍姆賽州長大為光火。波普抗言:「從各方面來看,定讞的罪犯應該一律迅速處決……人道需要在這一案裡立即有所表現。」藍姆賽要求總統批准,下令將這三百零三名定讞的犯人,迅速予以處決,警告說:如果林肯的行動不快,明尼蘇達的老百姓,就會採取「私人報復」了。
在樺樹溝這一仗的前一天晚上,「大鷹」和曼卡脫已經悄悄兒把大兵營地團團圍住,這樣他們才逃不掉。「天一破曉,戰鬥就開始了,」「大鷹」說道:「打了整整一天一晚,一直打到第二天早晨,兩方面都打得很好。由於白人的打仗方法,他們損失了好多人。由於印第安人的打仗方法,他們的死傷只有少數……大約在下午當中的時刻,我們的人對這一仗慢慢吞吞,以及白人的頑強,都變得很不滿意,話兒在戰線上傳了過來,準備向營地衝鋒。驍勇的曼卡脫早就要在第一個鐘頭以後衝鋒……
西伯勒的答覆,就是在營地四周,放列了一列大炮。然後派了「二轉子」傳令,去警告所有明尼蘇達河谷的桑狄人到「釋放營」(他命名的這處地方)來。不肯自動到來的人,就要加以追剿,加以生擒或者死取。正當桑狄人正在被圍捕、繳械時,大兵們砍伐樹木,建造了一處龐大的木頭房屋。馬上就明白它是什麼用途了,大多數桑狄部落的男人——全營兩千多印第安人中,有六百名男性——都給雙雙帶上鏈子,囚禁在屋子裡。
八月二十三日上午到了一半,桑狄人進攻新烏姆鎮,他們在亮晃晃的陽光下,從樹林裡湧了出來,在草原上形成一道弧形,向市鎮橫掃過來。鎮民們已經準備好了,自從八月十九日,那些年輕勇士不成功的攻擊後,鎮民們已經建築了各種陣礙,運進了更多的武器,在河谷中其他鎮市的民兵協助下緊緊把守。桑狄人接近白人防線前線兩公里半時,成群結隊的桑狄人便扇形散開,同時也增加了前進的速度,另一面喊殺連天,來嚇唬白人。這一天的作戰領袖是曼卡脫(「小鴉」受傷躺在村子裡),他的攻擊計畫便是把鎮市包圍起來。
這時,西伯勒已經從所屬軍官中,選派出五員組成軍事法庭,審判所有涉嫌從事這次發動的桑狄人。因為印第安人沒有法律的權利,他認為要替他們指定一名被告辯護人,並沒有什麼道理。
「小鴉」派信差到上游去,把瓦普吞部落和西塞敦部落召來作戰,把女人都喚醒起來鑄子彈,戰士們則擦拭槍枝。
「『小鴉』下達命令,明天凌晨攻擊管理所,把貿易販統統宰掉;」「大鷹」後來說道:「第二天,部隊開始進攻管理所時,我也去了。我並沒有率領自己的一股,殺人我也不去參加,我去為的是盡自己的力,去救我兩位好朋友的命。我想別人去也是為了同樣的理由,因為差不多每一個印第安人,都有一個朋友不願他被殺;當然,他對別人的朋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到達那裡時,這場殺戮幾幾乎乎全都幹過了,『小鴉』正在當地指揮作戰。那個貿易販邁立克先生,有個印第安人老婆,一些印第安人求他賒一些糧食,他不肯答應這種短期賒賬,反而向他們說:『去吃草吧。』這時已經死翹翹躺在地上,嘴裡塞滿了好多草,印第安人嘲笑著說:『邁立克自己在吃草嘛。』」
「父親也告訴我,他越來越老邁,要我同他去,載他的行包,他把好幾位太太和別的子女都留下來。南下跟我們一起走的,有十六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我們都沒有馬,而是一直走到了居民區。」
「孬種」這個詞兒已經引起了這種殺戮,那小伙子在挨餓卻怕拿白人的雞蛋時,這句話是一項挑戰。以蘇族的酋長來說,哪怕他已經在白人的道路走了一半,這個詞兒他也不能輕易接受。

四月六日,格蘭特將軍在賽洛戰役中擊敗邦聯軍。五月六日,梭羅逝世;年方四十五歲。五月二十日國會通過「自耕農場法案」,以每公頃三.〇八美元的售價,撥西部地六十五公頃給每一個移民。七月二日,國會通過莫瑞爾法案,成立聯邦支助的高等教育學院。七月十日,中太平洋鐵路開始興建。八月三十日,第二次牛溪戰役,聯邦軍戰敗。九月十七日,邦聯軍在安第堂之戰敗績。九月二十二日,林肯宣布,所有黑奴自一八六三年元旦起自由。十月十三日,俾斯麥在德國發表「鐵血」演說。十二月十三日,聯邦軍在菲力德堡戰敗,損傷慘重,全國驚惶;若干陸軍部隊進入冬季兵營,幾近叛變。十二月二十九日,薛爾曼將軍在契克沙拜約河戰敗。雨果「悲慘世界」及屠格涅夫「父與子」出版。
「不錯,他們正在自己打得不可開交——在遠處。你們聽見過他們大炮的雷鳴聲嗎?他們在打仗的地方,你們要跑上兩個月亮才跑得到,在你們經過的路上,都會是白人大兵,密密麻麻的就像歐吉布威族的沼澤裡的落葉松,不錯,他們在自己打自己,不過如果你們去打他們,他們便會全體轉過來對著你們,把你們吞吃掉,把你們的女人和小娃娃統統吃掉,就像蝗蟲群到時候落在樹上,一天內就把所有的樹葉統統吃光一般。

同時,西伯勒決定把留置的其餘一千七百名桑狄人——大部分是婦孺——作為俘虜,儘管他們除開生而為印第安人以外,並沒有被控訴過任何罪行。他下令把他們經由陸路轉運到史內林堡去,沿途他們也受到憤怒白人國民的襲擊。很多人挨了石頭砸、棍棒揍;一個小小孩被人從做娘的手裡抱走,活活打死。到了史內林堡,長達六公里半的行列,進入一處低窪潮濕地區的柵欄和圖書圍場裡,那裡有士兵看守,印第安人住在破破爛爛的棚舍裡,吃的是那麼一點點兒的口糧,一度驕傲的森林蘇族人餘民,就在這裡等待他們的命運。
「小鴉」卻不知道,就在這同一天,瓦巴夏寄了封密信給西伯勒,譴責「小鴉」啟釁,聲稱他本人是「好白人」的朋友,卻沒有提到前一兩星期他也曾攻打過李奇里堡和新烏姆鎮。他信中說:「我受到威脅,說如果我做了任何協助白人的事,就會給宰了,所以始終退在後面。不過如果你能指定一處地點同你會晤,我和少數朋友就會盡力所能及,帶所有的俘民、以及我們的家屬,到你指定會面的地點去。」

然而,「小鴉」從加拿大英國人那裡所得到的,只是領了些食物,他們沒有給桑狄人半門炮,甚至連他們現有武器的彈藥也不給。
四月二日,維吉尼亞州乞蒙市發生麵包暴動。五月二日至四日,邦聯南軍在查塞納市大勝。七月一日至三日,聯邦北軍在格的斯堡擊敗邦聯南軍。七月四日,維克斯堡為格蘭特將軍攻陷。七月十一日,聯邦北軍開始徵兵。七月十三日至十七日,紐約市徵兵發生暴動,死數百人,很多城市中也發生暴動。七月十五,南方戴維斯總統下令徵兵。九月五日,木比耳市發生麵包暴動,邦聯美元面值跌為美元八分。十一月一日,五艘俄國戰艦進入紐約港,備受熱烈接待。十一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五日,林肯總統對南方邦聯人士回歸效忠聯邦,予以赦免。
然後,他和謝柯皮、「藥瓶」下令族人拆散錐幕,把自己的貨物糧草,還有婦女小孩,裝上了少數幾輛管理所的篷車,啟程西去。「野米月」(九月)到了盡頭,寒冷的幾個月馬上就要來了。
「在作戰中的印第安人打得很好,可是我們有好幾百人沒有參加,也沒有放上一槍,因為距離太遠了。在山谷裡的人,以及聯接山溝一線上的人,和在道路上的人,擔任了大部分的作戰。我們在丘陵上的人,也竭盡了全力,可是馬上就被驅退了。曼卡脫就在那裡戰死,使我們損失了一位很好、也很勇敢的作戰酋長。他是被一發炮彈所打死,炮彈快要打光,他並不怕它們,人躺在地上,炮彈打在他背部,把他打死了。白人一陣衝鋒,把我們攆出了山谷,結束了這一場激戰。我們多少有點潰散向後撤退,白人卻沒有能力追擊我們。我們越過一處廣大的草原,可是他們的騎兵卻沒有跟來。我們的損折有十四五個人打死,相當多的人受傷,有些受傷的人後來都死了,但我卻不曉得是多少,我們不運走死屍,但是卻把所有受傷的人抬走。白人把所有我們的死屍都剝了頭皮——這件事我早就聽說過了。」(士兵支解死去的桑狄人屍體後,西伯勒才下令嚴禁這種行動:「死者的遺體,即使是野蠻敵人的屍體,在文明人與基督徒,都不應該不加尊重。」)
到了春天,「小鴉」、謝柯皮和「藥瓶」,率領他們的部落北上進入加拿大。在「格瑞堡」(溫尼柏),「小鴉」想說動英國當局協助桑狄人。在同他們的頭一次會議中,他穿上最後的服裝。——一件天鵝絨領的黑上衣,藍布馬褲和鹿皮裹腿。他提醒英國人,在以前幾次對美國人的戰爭中,他的祖父是他們的盟友。而在一八一二年戰爭中,桑狄人從美國人那裡擄獲一門大炮,把它獻給了英國人。「小鴉」說道,在那一次英國人曾經答應桑狄人,假如他們有了麻煩亟需援助時,英國人會把那門大炮送回,還派人操作它。桑狄人現在有麻煩了,要把這門大炮運回來。
九月二十六日,西伯勒的大軍,在瓦巴夏酋長和高舉白旗的馬茲可協助下,進入了桑狄部落的營地,要求立刻送還俘民;一百零七個白人和一百六十二個「二轉子」交還給大兵。緊接著便是開會,西伯勒宣布,桑狄人應當認定本身為戰俘,一直到他找出了他們中間的罪犯加以絞死為止。和平的頭目們,以著奉承的友誼語氣提出抗議,像馬茲可的說法:「我像你們的子女一樣長大,以你們的東西,能使我長大成人,現在我握起你們的手,就像孩子拿起父親的手一般……我已經把所有白人當成是我的朋友,從他們那裡,我領悟這種福氣已經來了。」
當天晚上在村子裡,「小鴉」和「大鷹」兩個人都沒精打采,因為他們沒能夠把「大兵屋」給拔下來。「大鷹」反對再來一次攻擊,他說,桑狄人的戰士人數不足以直撲大兵的大炮,如果再作一次攻擊,會損折太多的人。「小鴉」說,他會在以後決定該怎麼辦。同時,每一個人都應該去工作,製造儘可能多的子彈;管理所倉庫裡,留得有充足的火藥。
參加李奇里堡和新烏姆鎮作戰的瓦巴夏酋長,也屬意釋放俘民,打開和平的通路,可是他的女婿塔因揚卡替「小鴉」,替大部分戰士說話:「我贊成繼續打下去,反對交還俘民,如果我們放了他們,白人會遵守任何協議嗎,我可是沒有信心。自從我們同他們訂了條約以來,他們的管理員、貿易販就剝削我們、欺詐我們。我們有些人被槍斃了,有些被絞死,還有些人給放在浮冰上淹死,很多人在牢裡餓死。這一族人並沒有立意要殺任何白人,一直到有四個人從厄克敦回來,把他們的所作所為告訴我們;他們做出了這種事,所有的青年人都很激憤,展開了這場殺戮。老年人原可以有辦法可以防止這種事,可是自從訂了條約以後,他們一切的影響力都喪失了。我們或許懊悔發生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程度。我們只有一死,那麼,就讓我們儘可能多殺白人,讓這些俘民跟我們一起死吧。」
「小鴉」給打中了側面,就在臀部的上方一點,「他的槍和我的槍都擱在地上。」弗溫那巴說:「他拿起我的槍先開一槍,然後再開他的槍,一發子彈打中了他的槍托,然後打中了他的脇骨,靠近肩頭的地方,這一槍要了他的命。他告訴我被人打死了,問我要水喝,我把水給了他,他登時就死了。我聽見頭一聲槍響就臥倒下來,父親被打死以前,那兩個人沒有見到我。」
「如果不是大炮的話,我想我們已經把全堡拿下來了。」「大鷹」說:「大兵打得好英勇,使我們以為他們的人數比實際的要多很多。」(八月二十二日守衛李奇里堡共有守軍一百五十人,和武裝平民廿五人)在那一天戰鬥中,「大鷹」手下大部份人都損折了。
終於,一個年輕的勇士吼叫道:「『小鴉』是個孬種!」
「我們在八月廿二日凌晨出發,」「閃電毯」說:「可是草都被露水濕了,比起頭一天攻擊時還要濕,所以我們前進了還不太遠,太陽就相當高了,剛剛在中午以前,我們到達了堡區……這一回我們沒有停下來吃飯,而是每個人在腿袋裡都帶了吃食,就在中午時一面打仗,一面吃東西。」
一直到就刑以前,還有好幾個人認為自己清白無辜,其中一個便是塔因揚卡,他在戰爭甫起,便力圖止戰,可是後來卻加入了「小鴉」一夥。「小鴉」和部屬離開達科塔時,瓦巴夏酋長勸塔因揚卡不要走。
以後這兩天,桑狄人繞著哈欽孫市和「森林市」偵察,可是大兵始終待在障礙物後面。九月五日,快差帶來了消息,在西南方不幾公里遠有一場激戰。「大鷹」和曼卡脫已經把「高商人」的大兵給困在樺樹溝了。
在晚上,這些酋長和他們麾下的幾百名戰士,沿著明尼蘇達河谷向下走,八月十九日凌晨,開始在堡區西面的草原上集合。「小伙子人人急於去幹,」參加的戰士中,有一個「閃電毯」道:「我們像戰士般塗上作戰彩色,短褲和綁腿,一根大腰帶裹在身上,裡面裝的是吃食和子彈。」
「高商人」所留下的這封信,很短,也沒有明確的立場:
他那十六歲的兒子弗溫那巴,後來道出了這件事:「父親說他沒辦法同白人打,但是要南下去偷白人的馬兒,拿來給子女,可以使他們舒服一些,然後他便會走掉。
「小鴉」不到「高商人」現出動靜,是不是要執行藍姆賽州長的決斷,把桑狄部落消滅或者放逐以前,不打算把俘虜交還,他要用俘民來討價還價。可是,在各個部落的開會中,桑狄人應該在西伯勒大軍抵達黃藥河以前,採取什麼行動方案,卻是議論分歧。「上游管理所」西塞敦部落的馬茲可,譴責「小鴉」掀起戰端。「把所有白人的俘民都給我,」他要求道:「我來把他們送還給他們的朋友……不要打了。同白人打仗的人,沒有一個發了財,也沒有一個人能在一處地方待上兩天,都老是在逃,老是挨餓。」
瓦巴夏:
弗溫那巴的審訊筆錄送呈華府,軍方當局對這次處置沒有批准,而把這個男孩的絞刑減為徒刑。(好和-圖-書幾年後,弗溫那巴獲釋,他就改名為威克曼,成為教會的執事,在蘇族人中成立了「基督教青年會」。)

「大鷹」說,二戰李奇里堡是件大事。「我們堅決認定要把堡區攻下來,因為我們曉得有了它,具有最大最大的重要性。如果我們能拿得下來的話,就會馬上擁有整個明尼蘇達河谷。」
「小鴉」一口斥退了這種說法,他說「白人力量太強大了」。然而他也承認,因為女人被殺,白人移民定會有厲害的報復。當時在場的「小鴉」兒子,後來說他父親的面色憔悴,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沁了出來。
九月一日,他決定派出探馬,沿河下去窺探「高商人」西伯勒部隊的實力。桑狄人兵分兩路,「小鴉」率領一百一十名戰士,沿著明尼蘇達河北岸前進,而「大鷹」和曼卡脫則在南岸前進,率領了主力。
可是,儘管「小鴉」責罵、哀求,小伙子們還是開始朝河那面溜。「小鴉」同其他酋長商討,他們決定把突擊李奇里堡向後延期直到第二天。
九月十二日,「小鴉」給了「高商人」停止戰爭、不再流血的一次最後機會。他在信中要西伯勒放心,這些俘民都受到良好的待遇。「以朋友的身份,我要從你那裡得到答覆,」他補充道:「用什麼辦法,我能為本族人民謀取和平。」
十二月六日,林肯總統通知西伯勒,他可以「使人處決」三百零三名定讞桑狄人中的三十九人。「其餘定罪的犯人,你必須留禁等待更進一步的命令,小心不能讓他們逃脫,也不要讓他們遭受任何非法的暴行。」
七月,好幾千桑狄人集合在黃藥河的「上游管理所」來領年金,這是條約上所保證的,他們可以用這個來換取食物。錢沒有到,卻有謠言說華府的「大會議」,在打那場大「內戰」,把黃金統統都花用光了,沒法兒寄半點兒金子給印第安人。因為他們的族民在挨餓,「小鴉」就和一些其他的酋長去找管理員格布瑞斯,問他為什麼不從管理所倉庫裡發食物給他們,倉庫裡滿是糧食嘛。格布瑞斯說,除非撥款已到,否則他不能這麼做,還派上一百名大兵把守住倉庫。八月四日這天,五百名桑狄人把大兵團團圍住,其他人就破庫而入,開始往外扛一袋袋的麵粉。白人大兵酋長席漢很同情桑狄人,不但沒有向他們開槍,而且說服了管理員格布瑞斯,把豬肉和麵粉發給印第安人,等撥款到達後償付。格布瑞斯照辦以後,桑狄人都安然無事走了。可是,「小鴉」卻不走,除非管理員答應,在河下游五十公里處紅木鎮上的「下游管理所」,也把同樣數量的食物發給桑狄人。
一八六二年夏天,在桑狄部落和白種人間,樣樣事情似乎都趨於惡化,保留區裡,大部份野生動物都已經沒有了,印第安人越區進入他們古老的狩獵場,這時已經有白人移民購買下來,就時常起了糾紛。印第安人連續兩年五穀歉收,很多人只有到管理所(族站)貿易販那裡,去賒賬得到食物,桑狄人已經學到了討厭賒賬制度,因為他們控制不了記賬。華府把他們的年金撥到時,貿易販就首先報賬,在賬上報多少,政府管理員就扣多少給他們。有些桑狄人學到了記賬,雖則他們記賬要比貿易販的賬少好多塊大洋,政府管理員卻不接受他們的賬目。
西伯勒對這兩封信立刻作答,他痛斥「小鴉」不肯釋放俘民,告訴他這不是謀和的辦法,但對這位作戰酋長籲請停戰的辦法,卻沒有答覆。西伯勒反而給出賣「小鴉」的瓦巴夏,寫了封長信,有著明明白白的指示,要他使用白旗送還俘民。西伯勒保證:「我會很高興接受白人所有的真朋友,他們帶著這麼多的俘民同來,本人的力量強大,足以摧毀所有企圖阻擋前進的人,足以膺懲所有那些手上染有無辜人鮮血的人。」
後來郭弗勒一曉得法庭願意免他的死罪,只要他能指認出參加各次攻擊中的桑狄人來,他立刻欣然擔任起了眼線,法庭的進行也就很順遂。一天之內,就有多達四十個印第安人給判處死刑或者徒刑。十一月五日,法庭結束,桑狄人有三百零三人判處死刑,十六個人判處長期徒刑。
「小鴉」的計畫是避免與大兵作正面遭遇,而是繞到西伯勒的後方交通線上,設法擄獲這支大軍的補給輜重。為了要這麼做,他向北作了一個大旋迴,帶了戰士接近好幾處移民區,這幾區在前兩週都抵抗了打劫紅人的攻擊。在跟隨「小鴉」的戰士中,有些人止不住進攻小小居民區的誘惑而意見不和。在進行搜索的第二天,一個小酋長要求開作戰會議,建議攻擊居民區大搶一番,「小鴉」大加反對,堅持說大兵才是他們的敵人,他們一定要同大兵打。開會末了,七十二名戰士參加了打家劫舍那個小酋長的一邊,「小鴉」這邊忠心耿耿始終追隨的人只有三十五個。
「高商人」西伯勒手下的士兵,那年夏天進入達科塔地區追殺蘇族人,有些人把弗溫那巴抓到了。他們把這個十六歲大的男孩送回明尼蘇達,他在那裡接受了一次軍法審判,被處絞刑。那時他才知道,他父親的頭皮和首級已經保存過,放在聖保羅市示眾。明尼蘇達州對打死「小鴉」的移民,除了一般的頭皮賞金外,另外給獎金五百大洋。
「我們在日出時開始,」「閃電毯」說:「在渡口管理所處渡河,隨著法瑞巴特溪下面的道路到了山頂。我們在那裡短短休息了一會兒,『小鴉』就在那裡下達了攻擊堡區的計劃……」
邁立克的話激怒了所有的桑狄人,可是對「小鴉」來說,這些話對他業已封閉的情感,就像是熾熱的爆發。多少年來,他力圖遵守條約,聽從白人的勸告,率領自己的族人循規蹈矩。似乎他一切都失去了,族民對他失去了信仰,把他們的霉運歸咎在他身上,而現在,管理員和貿易販又不甩他。初夏時,「下游管理所」厄姆第烏肯敦部落的人,就臭罵「小鴉」出賣了他們,在條約上簽字,送掉了土地;他們選出了「遊雹」代替「小鴉」作發言人。如果「小鴉」說動了管理員格布瑞斯和貿易販,發給族民食物,他們會重又敬服他,可是他卻失敗了。
一八六三年——
弗溫那巴急急忙忙替父親穿上新鹿皮靴,好上「鬼域」去。他在屍身上蓋一件上衣,便逃到營地裡去,警告這一股人分散,自己就動身回「鬼湖」去。「我只在晚上走路,又沒有子彈打東西來吃,沒有力氣走得很快。」在接近「大石湖」的一處廢棄的村落裡,他發現了一發子彈,設法打到了一隻狼。「我吃了些狼肉,使我有了力氣行走,我繼續沿湖往北走,一直走到被抓到的那一天。」
九月二十二日,探馬報告說,西伯勒的大兵正進入木湖地區紮營。「小鴉」決心在他們到達黃藥河以前,痛擊一番。
「閃電毯」所說的大兵,是從聖保羅市開拔前來,兵力一千四百人的「明尼蘇達第六團」,團長是蘇族桑狄部落很熟悉的「高商人」西伯勒上校。在第一次條約中,答應要付給桑狄部落的四十七萬五千美元,「高商人」西伯勒就扣去了十四萬五千美元,說是他的「美國皮毛公司」多付給桑狄人的款項,桑狄人卻認為皮毛公司付給他們的錢不足,可是管理員藍姆賽卻接受西伯勒的請索,此外還有其他貿易販的請索,以致桑狄人從本身土地上所接受到的,實際上一文無有。(這時,藍姆賽當了明尼蘇達州的州長,指派「高商人」作為明尼蘇達團的「佩鷹酋長」。)

「第二天早晨,西伯勒將軍帶了一支很大的部隊到了,把我們趕出了戰場,我們不慌不忙脫離。我們有些人說,他們還停留在那裡,一直到西伯勒追到了,他一些官兵正和營地中的官兵握手時,他們就開槍打那些人。我們在草原上的人便向西走,下了河谷……敵人並沒有追來。我們離開戰場時,白人用大炮轟我們,可是它們只有很大的聲音,至於造成的傷害,還不如去敲一面大鼓呢。我們退過了河,到了老村子裡的營地,然後沿河而上到黃藥河和契皮瓦河河口,『小鴉』在那裡同我們會合……後來,消息傳來,西伯勒和他的部隊又開始出發對付我們了……他在樺樹溝戰場一根劈開的木桿上,留了封信給『小鴉』,我們有人發現就帶了回來……」
「小鴉」受到一戰成功的激勵,決心攻擊「大兵營房」本身——李奇里堡,瓦巴夏酋長和他那一股人到達,曼卡脫的一股也增加了更多的戰士,據報新的盟友也從「上游管理所」趕來,而這時,「大鷹」的族民已經參戰,他可再也不能保持中立了。

「小鴉」的請求,得到「高商人」冷冷的答覆後,知道除開告饒的投降以外,已經沒有和平的指望了。如果沒有辦法打垮大兵,那麼蘇族人https://m•hetubook•com•com的桑狄部落不是死就是流放。
塔因揚卡在處絞前不久,向他的酋長口述了一封遺書:
——蘇族桑狄部落「大鷹」酋長
不幾分鐘內,馬廄四周就發生了肉搏戰,可是桑狄人在大兵大炮的猛烈轟擊下,再度給轟了回去。
在處決時期以前,「小鴉」和他手下從屬在「鬼湖」紮營,那是蘇族好幾個部落過冬的地點。在那一個冬季,他力圖與其他酋長團結成為軍事同盟,向他們警告說,除非他們準備作戰,否則就會在入侵的白人前屈服。他獲得了他們的同情,不過平原蘇族人沒有幾個相信他們有什麼危險可言。如果白人進入了達科塔地區,印第安人根本就會向西走遠一點,土地大得足夠容納每一個人嘛。
這時,「大鷹」談到和平,可是卻被人喝了倒采。十年來白人的凌|辱——條約的破壞;失去了獵地;沒有遵守的諾言;沒有撥發下來的年金;他們餓得要吃的,管理所倉庫裡卻堆得溢了出來;邁立克說話的侮辱——一切一切都湧了上來,使得殺死白人移民的凶手倒不關重要了。
「小鴉」掛了彩,傷勢並不嚴重,可是失血使他人虛了下來。他從戰場上後退下來去恢復力氣,由曼卡脫率領再度衝上去,大炮發射雙層裝藥的霰彈火力,把衝鋒的戰士群切斷,這次攻擊又失敗了。
三天以後,「高商人」西伯勒團內的前衛部隊到達了李奇里堡,桑狄人開始向明尼蘇達河河谷上游退卻,同他們一起走的有兩百多名俘虜,大部份都是白人婦孺,和相當多對白人同情的「二轉子」。「小鴉」在「上游管理所」上游大約六十五公里處,建立了一個臨時村落以後,便和這帶地區中的其他蘇族領袖開始商談,希望獲得他們的支持,卻沒有什麼成就。他們其所以缺乏熱心,便是「小鴉」把大兵趕出李奇里堡的失敗;另一個原因,便是「小鴉」圍攻李奇里堡時,一股股沒有紀律的小伙子打家劫舍,對明尼蘇達河以北的白人移民,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成了一次血淋淋的屠殺,好幾百移民絲毫沒有得到警告,陷身在木屋裡,很多人遭到殘酷的砍死。其他的人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一些人逃進了蘇族部落的村子裡,也就是「小鴉」希望他們加入起事的部落。
這一回,桑狄戰士並不是大膽接近堡區了,而是在頭帶上綁著草原上的花草作為隱蔽,然後從山溝裡爬上山去,在矮樹叢中匍匐行進,一直到他們逼近得可以射擊守軍為止。一陣驟雨般的熊熊火箭,使得屋頂起火,然後桑狄人衝向馬廄。「在這一場戰鬥裡,」瓦肯德亞曼說:「我從南面上來到了馬廄邊,想弄到一匹馬。正當我朝馬廄過去時,就在我附近的馬廄裡,一發炮彈爆炸,一匹馬從我身上躍過逃走,一蹄子把我掀翻在地上。我爬起身來,見到匹騾子在跑,我好火大,一槍就把牠斃掉了。」
為什麼原因我們開仗,我告訴你吧,是因為格布瑞斯少校。我們同政府訂得有條約,請求發下我們應得的,可是卻領不到,一直到我們的孩子餓死。這一仗也是貿易販引起的,邁立克先生告訴印第安人去吃草或者吃泥巴;孚布斯告訴下游蘇族,他們不是人;然後羅伯茲又串同朋友,許騙我們的金錢。
西伯勒將軍的答覆是:
「到了早上,一件意外把我們的計畫搞砸了。定是有什麼原因,西伯勒並沒有像我們預料到的早早出發。我們的人都躺著隱藏,耐著性子在等候,有些人在山谷裡,非常接近營地線,可是白人卻連我們一個人都沒有發現。我想他們並沒有發現有埋伏,似乎太陽起來後有相當長久的時間了,這時才有四五輛篷車,載著一些大兵,開始從營地出發,駛向黃藥河老管理所的方向。我們後來才曉得,他們並沒有得到命令去,而是到八公里外管理所的所在去挖馬鈴薯,他們就在草原上駛過,正正就在我們陣線的地方;有些篷車並不在路上,如果它們直直向前走,或許就已經輾過我們躺在草裡的人了。最後,它們來得太近,我們的人不得不挺身起立開槍;當然,這一下引起開仗了,不過卻不是按照我們策畫的途徑。「小鴉」看到了,覺得好難過……
一八六三年「草莓月」——六月裡,「小鴉」決定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如果他和自己的家族,逼得要成為平原印第安人,他們一定要有馬兒不可。那些把他趕出故土的白人們有馬,他要去拿他們的馬,為自己的土地作交換;便決心帶了一小股人,回歸明尼蘇達去抓馬。
雙方面的射擊凌厲、快速,可是印第安人的衝勢卻被鎮民擋慢下來,鎮民以打了槍眼的房屋作防禦陣地。下午一大早,桑狄人就在新烏姆鎮迎風的一方,把幾幢建築放起火來,想在這種煙幕下前進。六十名戰士,有的騎馬,有的步戰,朝著障礙物猛衝,但是卻被猛烈的一排排槍火給轟了回去。這一場仗打得又久又凶,就在街道上、住屋裡、外屋內、倉庫中進行。黑夜降臨時,桑狄人沒有得手而退走了,可是留下來的卻是一百九十幢冒煙的廢墟,和新烏姆鎮頑強守民中一百多人的傷亡。
哈契在奔比納,派了一員中尉過了國境到格瑞堡,私下和一個美國公民麥肯瑟會晤,由這員中尉安排生擒謝柯皮和「藥瓶」。在一次友好的會面中,陰謀人向這兩位桑狄人的作戰酋長,奉贈了內含鴉片酊的酒,當他們睡著後施以氯仿,綁住手腳,把他們綑紮在一輛狗雪橇上。這位中尉完全不管國際法,就把俘獲的人拖過邊界,把他們交給了在奔比納的哈契少校。幾個月以後,西伯勒佈置了另外一次壯觀的審判,謝柯皮和「藥瓶」都被處以絞刑。對於這次判決,聖保羅市的「前鋒報」評論道:「我們並不認為明天的處決,會造成嚴重的不公不正,但如果對他們的罪行,獲得一些實質的證據,那就更可信了……沒有一個白人,在他同族的陪審團前,會因這種產生的證詞而被處決。」絞刑過後,明尼蘇達的議會,感激地撥款一千塊大洋給麥肯瑟,作為他在加拿大境內服務的報償。
到了夜深,情況改變了。從「上游管理所」,來了瓦普吞部落和西塞敦部落的四百名戰士,加入厄姆第烏肯敦部落的戰爭來攻打白人。「小鴉」得意洋洋了,蘇族桑狄人又團結在一起了,八百多人的兵力,鐵定能夠取下李奇里堡。他召開一次作戰會議,對第二天的作戰,下達了嚴格的命令,這一回他們絕不能失敗。
那些逃過了處決的都給判處徒刑,其中一個是「大鷹」,他業已承認參加了各次作戰。他說:「假如我早知道會送進牢裡,就不會投降。可是我已經在牢裡關了三年,他們快要釋放我時,我告訴他們,只要他們願意,還可以把我再關一年,我說的話很認真。我不喜歡我們所遭受到的處置待遇,我懷著好好的信心投降,知道很多白人同我熟識,我又不是個殺人凶手,凶殺發生時我也不在場;如果我殺過人、傷過人,那都是公平、公開的打鬥。」很多人都懊悔,不曾和戰士們一起逃離明尼蘇達。
在當年,他可以發動作戰,重獲領導地位,可是條約約束他,不論對白人或者其他部落,都不得從事敵對行為。他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兒?美國人談了這麼多的和平,他們和印第安人的和平,印第安人與印第安人的和平,然而自己卻同「灰軍服」來上一次野蠻的戰爭,弄得沒有錢剩下來付出給桑狄人小小一筆債?他曉得自己部落裡一些年輕人,正在公開談論同白人的一次戰爭,要在這一仗把白人攆出明尼蘇達河河谷以外去。他們說,要同白人打,這正是好時候,因為有好多好多「藍軍服」大兵,都開拔去打「灰軍服」去了。「小鴉」認為這種談話愚不可及,他已經到過東部,見過美國人的力量。到處都是他們,就像蝗蟲一樣,他們用轟雷般的大炮消滅敵人,要同白人開仗是不能想的事。

那天夜深,「小鴉」被很多人的聲音,以及幾個桑狄人進入他寢室的噪音所驚醒。他辨出了是謝柯皮的聲音,出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了,很糟很糟的事嘛。謝柯皮、曼卡脫、「藥瓶」、「大鷹」全進來了,他們說瓦巴夏酋長馬上就會到達開會。
有些沒有作戰經驗的小伙子,一眼望見「大兵營房」堅固的石造碉樓,武裝的「藍軍服」正在那裡等候,他們對攻擊這處地方就重新考慮了。從「下游管理所」一路下來,他們就談到要是攻擊白楊河的一處村落——新烏姆鎮,那該會多麼容易;那鎮市就在河對岸,多的是商店可搶,又沒有大兵在。為什麼他們不在新烏姆鎮打這一仗呢?「小鴉」告訴他們,桑狄人現在打仗了,要得勝,必須要擊敗「藍軍服」的大兵和-圖-書。如果能把大兵攆出河谷,那麼所有的白人移民就會走掉。可是在新烏姆鎮,除開殺死少數幾個白人以外,桑狄人會一無所得。
在「內戰」前十年,有十五萬白人移民推進,進入了桑狄部落地區,因此,一度是「永久的印第安人疆界」的左翼就此崩潰。在兩次欺騙性的條約下,森林地帶的蘇族,獻出了他們十分之九的土地,而擁擠在沿著明尼蘇達河的狹長地帶上。打從一開頭,管理員和貿易販就像盤旋在死野牛屍體上空的兀鷹,有系統地騙走他們大部分的年金,而這種年金卻是他們給白人說動,放棄了他們的土地所得來的。

又一次的不守信用,使得「小鴉」大為光火,他站了起來,面對著格布瑞斯,代表他的族人講話:「我們已經等了長長的一段時間,錢是我們的,可是我們卻拿不到。我們沒有吃的,可是這裡的店裡都滿滿的是食物。我們要求你嘛,管理員,安排安排一下,讓我們從這些店裡得到吃的,否則的話,我們也許就只有用自己的辦法免得餓死了。人一餓的時候,就會自己來了。」
我疼愛妻兒子女,要他們不要為我悲傷,讓他們記住,勇士應該準備迎接死亡,我要成為一名蘇族勇士,就這麼做。
雖然「小鴉」對那些攻打毫無抵抗能力移民的人,非常看不起,卻也知道自己決心輕啟戰端,才使這些突擊的人無法無天。可是這時要回頭已經太遲了,只要他有戰士打下去,進攻大兵的戰爭就會連續不斷。
據他的幼子記得起來的,「小鴉」這麼答道:「『小鴉』不是孬種,而且也不是個傻瓜!什麼時候他從敵人前面逃走過?在作戰途中,他什麼時候離開過身後的勇士,回到自己的錐幕裡去過?什麼時候他從你們的敵人面前逃開過?他走在你們退卻途逕的後面,面向著歐吉布威族,像母熊保護小熊般,掩護你們的背後!『小鴉』沒有割過頭皮嗎?看看他的戰羽!望望帳篷桿上掛著的你們敵人的頭髮皮吧!你們稱他是孬種嗎?『小鴉』不是孬種,他也不是個傻瓜。勇士們,你們卻像是小娃娃,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小鴉」一聽說殺了白人,就痛罵這四個小伙子,然後又挖苦地問謝柯皮和其他人,他們不是選了「遊雹」做他們的發言人嗎?幹嘛又來找他拿主意?這些首領向「小鴉」保證,他依然還是本部落的作戰酋長。他們說,現在出了這件命案以後,桑狄部落沒有一個人的命會安全,白人的辦法就是,一個人或者少數人出錯犯罪,就懲罰所有的印第安人;桑狄人倒不如先下手為強,而不要等到大兵到來把他們宰殺。現在同白人幹正是好時候,因為他們正在遠遠的南面,彼此打得不可開交。
然而,林肯是一個有良知的男子漢,他要求「定讞的完整筆錄,如果紀錄上並沒有充份顯示出犯人更多的罪惡與影響,請把所指各點詳細敘述轉呈本人。」總統接到法庭筆錄後,便指定兩位律師審查,把殺人犯和僅僅參與作戰的人區別出來。
格布瑞斯卻不答話,轉身對著貿易販,問他們該怎麼辦。一個貿易販邁立克輕蔑地說道:「以本人來說吧,如果他們餓,讓他們吃草,或者吃自己的屎好了。」
九月七日,「小鴉」覆信給西伯勒將軍:
「在接近堡區後,由『藥瓶』手下以三聲槍響作信號,以吸引大兵的注意力和火力,所以東面(「大鷹」手下)、西面、南面(「小鴉」及謝柯皮手下)的人,可以一湧而上,奪取堡區。
第二天早上,戰敗的痛苦和深感六十年歲月的沉重,「小鴉」向跟隨他的人,作了最後一次的講話,說道:「我真沒有臉自稱是一個蘇族人,七百名優秀的戰士在昨天痛遭白人擊敗。現在,我們最好全體逃走,像野牛和狼群般在大草原上星散。當然,白人有車拉的大炮,和比我們更好的武器,人數也比我們多。但是並沒有理由,為什麼我們打不敗他們,因為我們是英勇的蘇族人,而白人是懦弱的女人。我沒有辦法說明這一次丟人的敗仗,這一定是我們中間的奸人搗蛋。」
「正當我們就要衝鋒時,話兒傳來,說有一大批騎馬的大兵,正從東邊向李奇里堡過來。這一下停止了衝鋒,造成了一些興奮。曼卡脫立刻從山溝裡帶了些人前去迎戰……曼卡脫到處顯耀兵力,山溝裡的印第安人不斷吼叫;最後,白人開始往後退,退出去三公里多地,開始挖工事。曼卡脫緊跟著他們,留下了大約三十個人監視他們,自己帶了其餘的人回到山溝來作戰。在回來的路上,印第安人哈哈大笑,他們騙了白人啦;我們全都高興,白人沒有向前推進把我們趕出去……
一八六二年——
如果「小鴉」有任何主張,可以派一個二轉子到我這裡來,他的來去都會受到保護。
「小鴉」——你們沒有充份的理由,就殺害了我們好多的老百姓。把俘虜用白旗交還給我,我才會以你為男子漢來談判。
如果年輕的勇士們突襲了白人,我自己也這麼做了。所以我要你讓藍姆賽州長知道這一點。我有好多俘民女人和小孩……我要你給送信人一個答覆。
八月十七日,星期天,「小鴉」參加了「下游管理所」的主教派教會,聽了興曼牧師的佈道。禮拜完畢後,他同其他教友握了手,回到距管理所上游三公里的家裡去。
就在白人龐大「內戰」的同一段時期,在納維和族地區以南幾近一千五百公里處,蘇族桑狄部落正永永遠遠失去了他們的家鄉。桑狄部落分為四支——狄姆第烏肯、瓦普吞、瓦普苦狄、西塞敦。他們是森林蘇族,但是保持著密切的聯繫,與草原上同血統的兄弟陽克敦部落和提塔部落般,都有著強烈的部落自尊感。桑狄部落是「最遠端的人民」,也是蘇族勢力範圍的邊境警衛。
「我們見不到他們,所以是不是打死了什麼人,也都沒把握。在射擊中,我們想使房屋起火,就用火箭發射,可是房屋並沒有燒起來,所以我們就不得不弄多點火藥和槍子兒。等到我們繞到堡西時,太陽大約有兩個小時高了。決定回到『小鴉』村子裡去,第二天再來繼續打仗……
當天晚上,在黃藥河上游十九公里處的桑狄人營地裡,酋長們開了一次會。大多數人現在都信服,「高商人」是太強大了。森林蘇族人必須投降,或者逃到他們的同胞一族——達科塔一帶的草原蘇族人那裡去。那些沒有參加這次作戰的人,決定停留下來投降,確信把白人俘民送還,會獲得「高商人」西伯勒永遠不渝的友誼。他們加入瓦巴夏一夥,瓦巴夏也說動了女婿塔因揚卡留下來。到了最後一分鐘,「大鷹」也決心留下不走,有些個二轉子勸他放心,如果他投降,只會做短短的一陣戰俘,以後他一生都會懊喪這個決定。
「百合花開月」,他們走到了「大樹林」,那裡不幾年以前,還是桑狄人的家園地帶,現在滿是農場和居民區。七月三日下午,「小鴉」和弗溫那巴離開了他們的隱匿營地,到候清遜居民區附近去摘覆盆子。在日落時分,他們被兩個打鹿歸來的居民看到了。由於明尼蘇達州最近開始,得一塊蘇族人頭皮發給二十五塊大洋的賞金,這兩個居民立刻就開槍射擊。
幾個小時後,官員們就發現在處決的犯人中,有兩個並不在林肯核准的名單裡。可是卻沒有公開半個字兒,一直到了九年以後。一位負責的官員才宣布說:「這次處決發生了任何錯誤,都至感遺憾。本人深信它們並不是有意造成。」在那次攻擊中,一個救了一名白人婦女生命的人,也被處絞了。
白人一向想使印第安人放棄他們的生活,而像白人一樣過活——去經營農田啦,辛苦工作啦,照他們所做的做啦——而印第安人並不曉得怎麼去做,再怎麼說也不願那麼做。……假如印第安人想要白人像紅人一樣過活,白人定會拒絕,很多印第安人也是這樣嘛。
謝柯皮那一夥人裡,有四個年輕小伙子,餓急了去找吃的,就在那個陽光杲杲的下午,過河到「大森林」裡去打獵,就在那裡出了件大紕漏。「大鷹」道出了這宗事情:「他們到了一個移民的籬垣處,在那裡看見一個母雞窩,裡面有好些個雞蛋。其中一個就把雞蛋都拿了起來,另一個就說了:『不要拿,那都是白人的,或許就會惹麻煩的。』拿蛋的很光火,因為他餓嘛,想吃雞蛋,就把蛋朝地上一摔,說道:『你是個孬種,怕白人,怕得甚至連一個雞蛋都不敢拿,哪怕自己餓得半死。是就是,你是個孬種,我就要這麼告訴大夥兒。』那一個答道:『我不是孬種,也不怕白人,要給你們看看我不是孬種,我敢進屋子裡把m.hetubook.com.com他打死,你們有種的敢跟我去嗎?』那個叫他孬種的就說:『敢,我一定跟你去,我也可以看看,究竟咱們倆哪一個有種。』他們全都進了那白人的屋子,可是他已經嚇慌了,跑到另外一幢屋子裡去,那一幢屋子裡也有白人男人和女人,這四個印第安人跟著過去,殺死了三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引起了另外一個移民屋子裡的一批人,把他們追到了謝柯皮的營地……道出了他們幹的事情。」
團長西伯勒上校
「這一次攻擊約摸著有四百名印第安人,女人沒有跟著來,她們都留在『小鴉』村落裡。做飯都是十歲到十五歲的男生擔任,他們年紀太小得還不能打仗。」
「我們所有作戰的酋長都到了,還有我們所有的優秀戰士們,」「大鷹」說道:「我們覺得這會是戰爭中決定性的一仗。」他們也像在樺樹溝作戰般,桑狄人悄悄地準備以埋伏攻擊大兵。「我們聽得到他們的笑聲和唱歌,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後,『小鴉』和我,還有其他幾位酋長到西邊的一處丘陵上去觀戰,在那處地方作戰一開始,視界要好得多……
帶到法庭前受審的第一名嫌犯,是個二轉子,名叫郭弗勒,他同瓦巴夏部落的一個女人結婚,在「下游管理所」已經住上四年了。證人是俘民中的三個白人婦女,沒有一個人控告他強|奸,也沒有半個人看見他殺過人,可是她們說,聽見郭弗勒大蓋特蓋,說在新烏姆鎮殺了七個白人。軍事法庭依據這種證據,認定郭弗勒犯了謀殺罪,判處絞刑。
在這段期間,謝柯皮和「藥瓶」依然待在加拿大,認為自己還在復仇的明尼蘇達人待在搆得著的地域以外。然而,在一八六三年二月,「高商人」手下一位小酋長哈契少校,率領了明尼蘇達一個騎兵營,進軍到了加拿大邊境不遠的奔比納。
「『小鴉』不是孬種,他會跟你們一起死。」
「小鴉」當然不相信這傢伙,他奸得很呢,都弄走了桑狄人條約中許多的錢。但還是決定寄一封覆信,他想,或許「高商人」一直在「白岩城」(聖保羅市),並不曉得為什麼桑狄人興兵打仗。「小鴉」也想要藍姆賽州長知道開戰的原因。桑狄部落中很多中立的族人,很害怕藍姆賽告訴明尼蘇達白人的話:「蘇族印第安人一定要消滅掉,或者永永遠遠攆出州境以外。」
圍繞著的印第安人,一下子寂然無聲,然後一聲怒吼,桑狄人同時起立,離開了會場。
處決的日期定在「鹿脫角月」(十二月)的二十六日。那天早上,曼卡脫鎮上擠滿了擁護的、病態的好奇國民。開來了一團部隊以維持秩序,到最後一分鐘,有一名印第安人獲得免於死刑。約摸著十點鐘光景,三十九名定讞的死刑犯;從監獄走到絞刑臺來。他們都唱著蘇族人的死歌,一直到士兵用白布套套在他們頭上,絞繩結繞在他們脖子上為止。在一員陸軍軍官令下,把控制繩割斷,三十八名蘇族桑狄人身軀,了無生命地在空中擺動。如果不是林肯的仲裁,處決的會有三百人。即令如此,一個觀刑的人誇稱這一次是「美國最大規模的集體處決。」
「你們是蠢貨嘛,見不到自己首領的臉孔,你們的眼睛裡滿是煙;你們聽不見他的聲音,耳朵裡滿是轟鳴的水響。各位勇士,你們都是小小孩——你們是蠢貨,餓狼在酷寒的正月撲來,你們會像兔子般死掉。
這時,明尼蘇達州內蘇族桑狄部落的時代告了結束,儘管大多數作戰酋長和戰士們都已死了、下獄、或者遠在州界以外,這次暴亂卻給了白人國民大好良機,攫奪了桑狄部落其餘的土地,甚至連假充門面的付款都免了。以前的條約統統廢止,碩果尚存的桑狄人接到通知,要把他們遷到達科塔地區中的一片保留區裡去,甚至那些一向同白人合作的首領也同去。「不消滅,就趕走!」是渴望土地的移民們的口號。一八六三年五月四日,第一批七百七十名桑狄人坐了汽輪駛離聖保羅市。明尼蘇達州的白人,在河邊碼頭上排隊送他們的行,用的是嘲笑的喊叫,和拋擲的如雨石頭。
雖然「小鴉」的村落,很靠近「下游管理所」,格布瑞斯卻讓他等了好幾天,才在八月十五日安排一次在紅木鎮的會議。那天清早,「小鴉」和幾百名餓兮兮的厄姆第烏肯敦部落族民,就集合在一起;可是打從一開頭,事實就很明明白白,格布瑞斯和「下游管理所」的四名貿易販,在年金款項沒有撥到以前,並不打算從他們店裡先行發給食物。
那一年到「鴉溪」去探望的人們中,其中有一個蘇族提塔部落的年輕人,他滿懷憐憫地望著這些桑狄部落的遠房兄弟們,靜聽他們的報導,美國人拿走了他們的土地,把他們趕走。他就想到,的確不錯,白人民族就像是春氾,它溢出了兩岸堤防,毀滅了它途徑中所有的人。不久,他們就會佔去野牛的原野,除非印第安人的內心堅強得足以據守不放。他決定自己將為了據守土地而作戰,這個年輕人的名字是「塔坦卡岳坦卡」——「坐牛」。
這些死裡逃生的人,在逃向李奇里堡途中,遇到了四五十名士兵的一個連,正行軍前往援助管理所。前一天佈道——也是「小鴉」所聽到的最後一次佈道——的興曼牧師,警告這批士兵退回去,帶隊的馬希不聽這種警告,一頭撞進了桑狄人的埋伏,他手下官兵一共只有二十一個人活著奪路出來,逃回到了李奇里堡。
「你們都喝滿了白人的鬼水,就像暑月裡的狗群,跑得發瘋,猛撲自己的影子。我們只剩下了零零落落一點點的野牛群,從前草原上漫山遍野的大牛群再也沒有了。明白嗎!——白人就像是蝗蟲,飛到天上厚厚的一層,整個天空就像是一場暴風雪。你們或許殺死個把——兩個——十個;不錯,他們的弟兄就像遠處樹林裡樹葉那麼多,定不會放過你們,會殺死一個——兩個——十個,有十倍的十倍人會來殺你們。手中帶著槍的白人,會來得好快好快,你們整天數手指頭吧,都比你們數的還要快。
一八六三年夏天,「小鴉」對這些貿易販好生光火。他是厄姆第烏肯敦部落的酋長,乃父乃祖也都是。人有六十歲了,一向穿著長袖子的衣服,遮住了胳膊和手腕,他的胳膊萎縮,因為年輕時作戰負了重傷收口後所形成。「小鴉」在兩份騙他族人離開土地,用錢支付的條約上都簽了字。他到過華府,進謁過「大家長」布肯南總統;他把自己短褲和毯子,換了條長褲和黃銅扣子的上裝;他進了主教派教會,蓋了一幢房屋,開了一處農場。可是在一八六二年夏天,「小鴉」由幻滅而變成了憤怒。
到薄暮時分,桑狄部落的首領們取消了這次攻擊。「太陽這時已經低垂,」「閃電毯」說:「我們見到南面和西面的人,都被大炮轟退以後,又見到『小鴉』和他的人往西北方走,我們便決定也加入他們一起,看看該怎麼辦……同他們會合以後,我們以為是回到『小鴉』村落裡去補充更多的戰士……『小鴉』告訴我們說,那裡再沒有多的戰士了,緊跟著便討論起來。有些人要在第二天早上,對堡區重新攻擊,然後再撲新烏姆鎮;有的人則要凌晨攻擊新烏姆鎮,然後回來取堡區。我們很怕大兵會先到達新烏姆鎮。」
桑狄人的保留區,選定了密蘇里河上的「鴉溪」,那裡土壤瘠薄,雨量稀少,野生動物罕見,鹼質的水份不宜於飲用。不久,附近的山岡上都滿是墳丘了;一八六三年送到那裡的一千三百個桑狄人,過完了第一個冬天的不到一千人。
你騙了我了。你告訴我說,如果照著西伯勒將軍的忠告做,向白人投案,一切都會安然無事,清清白白的人不會受害的。我沒有殺過、傷過、損過一個白人男人、或者白人的任何人呀;沒有參加打劫他們的財產呀,然而今天卻把我分開處絞,幾天內就會死掉了,而犯了罪的人還留在監獄裡。我的妻是你女兒,我的子女是你的外孫,我把他們全部交給你照顧保獲了。不要讓他們受痛苦!子女們長大以後,讓他們曉得,他們爸爸的死是遵照他酋長的勸告,並不是有了白人的血而向「大神」贖罪。
桑狄人殺死了二十個男人,擄走了十名婦孺,把倉庫的食糧搬得罄空,把旁的建築付之一炬。其餘的四十七名居民(有一些是友好的桑狄人協助下逃了出來)逃過了河,逃向下游二十公里的李奇里堡。
在第二天早晨,「小鴉」這一小股人,猝不及料地遭遇了七十五名官兵的一連人。在緊跟著的這場倉促戰鬥裡,步槍的聲音,轟得前一天背離的桑狄人,奔回來援救「小鴉」。在一場血淋淋的肉搏戰裡,大兵使用上了槍刺,可是桑狄人還是殺了六名、傷了十五名敵人,使敵軍急急撤退逃向哈欽孫市。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