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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傷膝澗

作者:狄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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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侵入粉河

五、侵入粉河

在印第安人這方面,除開所需要的一小批戰士監視堡寨外,全體到了黑山,那裡有充足的羚羊群和野牛群,使他們在暖烘烘的錐幕中吃得肥肥的。在漫漫的冬夜裡,酋長們再度細細討論「佩星酋長」康諾侵入的事件。因為奧拉帕荷族過於自信和疏忽,他們損失了一處營地,好些人的生命,還有他們富足馬群的一部分。其他各族損失了少數幾個人,但卻沒有馬匹和村落的損折。他們俘獲了好多好多「美國軍用」烙印的馬匹和馱騾,也從大兵手中奪到了很多騎槍、馬鞍、其他裝備。最最要緊的,把「藍軍服」大兵驅出自己的領土,他們對自己的這種本領,獲得了新的信心。
「我把話譯給酋長們聽,」喬治彭特後來說:「『紅雲』答道,如果白人離開他的地區,不開什麼道路的話,那就萬事太平。『鈍刀』代表賽安族人也說了相同的話。然後兩位酋長告訴這位軍官(韋爾弗),從這處地點率領車隊往正西走,然後轉而向北,等到通過大角山,就出了這一片地境了。」
「紅雲」要求提出說明,為什麼軍隊在印第安人的地域中出現,韋爾弗上尉答道,為什麼印第安人以前攻擊和平成性的白人。依然為沙溪回憶所痛苦的查禮彭特,便告訴韋爾弗,除非政府把齊維頓上校處以絞刑,否則賽安族人就要同所有白人打仗。索約爾抗議說,他不是來打印第安人的,只不過找一條捷徑到蒙大拿金礦場去,而且僅僅只借道經過。
「紅雲」說:「如果白人再到我的領土裡來,我就要再懲治他們。」不過他也曉得,除非想辦法得到很多新槍,像他從大兵手中奪過來的那種槍一樣,還有這種槍的充足彈藥,印第安人就不可能永久懲治得了這些大兵。
車隊不能動彈,可是印第安人也攻不進去。大約到了中午,酋長們為了結束僵局,下令豎起和旗。幾分鐘後,車陣裡面出了一騎穿鹿皮衣服的人。因為彭特兄弟能說英語,便派下山去迎接這名特使。這人是個脾氣很好的墨西哥人蘇西,彭特哥兒倆說的英語,和喬治彭特穿的藍軍服上衣,都使他大出意料以外。蘇西對英語所知不多,只有比劃手勢,但也辦到了使哥兒倆懂得,車隊指揮官願意同印第安人酋長開談判。
第二天早晨,有些戰士追蹤在康諾騎兵的後面,他們正往北面的玫瑰蓓蕾河前進。也就在同一天,兩週前被賽安族和奧拉帕荷族團攻的索約爾車隊,也在這片奧拉帕荷族地區裡駛過。印第安人被這許許多多侵入的人所激怒,就埋伏下攻擊在車隊前面擔任搜索的大兵,打散在車隊後面的牲口,偶爾收拾掉大車的御手。由於奧拉帕荷族同康諾的騎兵作戰時,消耗掉了大部份的彈藥,所以這時的力量還不足以圍攻索約爾的車隊。然而,他們卻經常騷擾挖金客,一直到他們出了大角山一帶進入蒙大拿為止。
「他衝了三趟,或許是四次吧,從這一頭猛衝到那一頭,」喬治彭特說:「這時,他的馬喫打中了,倒了下去。戰士們一見,就一聲喊殺衝上前去。他們沿著整線攻擊大兵,可是卻沒法兒在任何一點突破。」
他們一翻過第二座山頭,出了大兵的視界,就轉彎離開了通路,「小馬」就把兒子坐在上面的拖運桿割斷,把孩子放在自己後面,快快騎馬徑直越野往「黑熊」的營地奔馳。他們以襲步奔到在河邊台地豎立的兩百五十座錐幕村,把一片寧靜攪動了。那一年奧拉帕荷族的馬匹很多,沿河欄起的有三千多匹。
幾分鐘後,大兵們又再集合起來,一聲騎號,重又向著蘇族人衝鋒追過來。蘇族的迅捷野馬又一次把他們馳出了射程以外,印第安人四分五散,一直到備受挫折的大兵停止追擊。這一回,蘇族人從四面八方朝他們衝殺過來,騎馬衝進大兵隊伍裡,把他們從馬上打翻下去。「坐牛」擄獲了一匹牡馬,後來在他的自傳中,把這一段兒都畫了出來。
在這個夏季裡,「羅馬鼻」作了好多好多次的法術齋戒,以求獲得抵抗敵人的特別護身力。他也像「紅雲」和「坐牛」一樣,決心為國土而戰,也斷定了會贏。賽安族另外一個老術士「白牛」,勸他一個人到附近的一處法湖去,同水神們住在一起。「羅馬鼻」便躺在湖上的一個木排上,沒有飲水、沒有吃食,熬過了四天,白天要忍受熾熱的大太陽,晚上要挨過雷雨。他向「大法師」禱告,也向水神禱告。他回到營地後,「白牛」便替他做了一頂保祐他的戰冠,串上了好多鷹羽,他一旦上馬時,這頂戰冠幾幾乎拖到了地上。
在這片土地上,誰的聲音最先響亮?是只有弓箭的紅人聲音……我並不要的事情,也沒有請求的事情,已經在我的國土上進行了;白人穿過我的國土……白人一來到我的國土,他身後就留下了一條血徑……我在這片國土裡有兩座大山——「黑山」和「大角山」。我要求「大家長」不要在這兩座山裡修路通過。這件事我說過三次了;現在我到這裡來,是第四次告訴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
在普拉特河橋的作戰中,印第安人帶回來的戰利品中,有些是陸軍軍服和銅號。喬治彭特在離開營地時,匆匆穿上一件軍官上衣,他弟弟查禮則帶著一支軍號。他們認為這些東西,或許可以使大兵們覺得神秘而緊張兮兮。出動作戰的大約有五百名蘇族和賽安族人,「紅雲」和「鈍刀」兩個人都去了。這兩位酋長非常光火,這些大兵並沒有請求准許,就進入了他們的地境嘛。

大兵紮營在粉河的那幾天中,營地位置是粉河向北彎曲朝著黃石河的地方,蘇族漢克巴巴部落和米尼康約部落中的小股,跟隨著他們的蹤跡出了黑山。到九月一日時,跟跡的戰士人數幾近有四百人。同他們一起的,是漢克巴巴的首領「坐牛」,他在兩年以前,到過鴉溪那些從明尼蘇達趕出來的桑狄部落營地,他發過誓,如果必要,他就要以戰爭從侵佔土地成狂的白人手中,挽救這片野牛地區。
不一會兒以後,騎號高吹,一聲炮響,康諾麾下八十名巴尼族探馬和兩百五十名騎兵,分成兩面向村落衝鋒,巴尼族探馬一個迂迴,直撲那三千匹馬群,奧拉帕荷族看馬的人拼命想把馬群往河谷裡散開。幾分鐘前,還是平平靜靜的村落,驀然間成了可怕的紛亂場面——馬兒前蹄豎起,奮聲長嘶聲;狗兒狂吠聲,女人厲聲慘叫聲,孩子們大哭聲,還有戰士和大兵的喊殺聲和詛咒聲。
第四支縱隊同康諾的遠征並沒有關聯,卻從東面也逼近了粉河。它由一位平民索約爾組成,開闢一條越過大陸的新通路,其目的只在抵達蒙大拿的金礦場。因為索約爾曉得他會經過印第安人的條約地帶,料到會發生抵抗,因此弄到了兩個步兵連,護送他們七十二個挖金漢和八十輛給養篷車。
「豹子」嘲笑這位賽安族姑爺。「你一向怕得要死,把事情都搞錯,」他說:「你們啥也沒有看到,看到的只是些野牛吧。」
奧拉帕荷族人在山崗上監視時,大兵們把所有的錐幕全給砍倒,把帳桿啦、帳篷布啦、野牛皮啦、毯子啦、皮毛啦、三十噸牛肉乾啦,集成一大堆一大堆,再點上火。奧拉帕荷族人所有的每一樣東西——住的啦、穿的啦,以及他們過冬的糧食——都付之一炬。然後,軍隊和巴尼族探馬這才上馬,帶了他們所擄獲的馬匹離開。他們擄去了一千匹馬,是這族人蓄馬數量的三分之一。
冬天還沒有結束,這批倒楣的「冒牌北軍」,有一半人因為壞血病、營養不良和肺炎而死掉或者奄奄一息。很多士兵由於限制生了厭煩,冒著外面有印第安人的危險,都溜出來開了小差。
大兵們等到蘇族談和組走進了步槍的輕易射程裡,然後才開槍射擊,印第安人還來不及逃走,就給打死、打傷了好幾個。他們在逃回戰士主力途中,談和組倖存的人,從大兵馬群中拐走了幾匹馬。
那一天,奧拉帕荷族退下去十五公里遠,等到大兵們的馬倦了,戰士們便轉身撲向他們,用貿易來的舊槍,用他們的弓箭射向這些「藍軍服」。下午不久,「黑熊」和手下戰士把康諾的騎兵趕退到村落裡,可是炮兵在那裡放列了兩門榴彈炮,這種大嗓門兒的炮,使得空中滿是嘶嘶直響的金屬破片,奧拉帕荷族才不能更往前進。
就在這段時間,「佩星酋長」康諾,已經在粉河瘋女灘以南大約九十五公里的地方,開始構築一個寨子,就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為「康諾堡」。在康諾縱隊裡,有一個搜索連,連內的巴尼族探馬,由諾斯上尉指揮。巴尼族是蘇族、賽安族和奧拉帕荷族的世仇,在這次作戰中,他們應徵入營,支領騎兵正規軍人的薪餉。當士兵砍伐樹木構築康諾的柵寨時,巴尼族探馬便在這片地區巡視,搜索他們的仇敵。八月十六日,他們發現一小批賽安族人由南面前來,其中一個是查禮彭特的娘——「黃女」。
五月間,從猶他州調來同普拉特河一帶紅人作戰的康諾將軍,指揮三支部隊。一八六三年,「佩星酋長」康諾,曾經在熊河包圍過一處派歐特族營地,宰了他們兩百七十八人。為了這一仗,他大受白人的歡呼,稱他是邊疆上防禦「紅敵」的勇將。
「坐牛」對大兵用hetubook.com•com這種方式來款待印第安人和平訪客,並不覺得意外。他看到從大兵馬群中弄來的幾匹瘦馬,斷定四百名騎著快速野馬的蘇族人,抵得上騎這種餓得半死軍馬的兩千大兵。「黑月」、「快熊」、「紅葉」、「後顧」和大部分戰士都同意他的看法。「後顧」有一把軍刀,是在達科塔從蘇里將軍的一名部下所擄獲的,他要用它來攻擊大兵。
至於在印第安人方面,他們在黑山的聖地一帶成千上萬。這時是夏天,正是與「大神」交談,祈求祂的賞福、顯靈的時候。所有各族的人員,都在那處天地間的中心,一個一個地,或者三三五五地,參加這些崇拜的儀式。他們注視著這兩千人、馬、車的滾滾塵頭,痛恨部隊對黑山的褻瀆,但卻沒有組成作戰的隊伍,印第安人只離開這支嘈雜喧囂、塵頭大起的縱隊。
附近都是燒焦的殘物,他們在裡面找到了一件件的金屬扣、鐙和圓環——燒掉了鞍勒馬具後的殘餘物。諾斯上尉不敢斷定,這一場災禍的證物,是什麼事情弄成的,便立刻折回玫瑰蓓蕾河,向康諾將軍報告。
——蘇族阿格拉勒部落「紅雲」酋長
這時,「佩星酋長」康諾也正向玫瑰蓓蕾河行軍前進,如飢如渴地搜索印第安人更多的營地加以毀滅。他快到玫瑰蓓蕾河的會合點時,便向四面八方派出探馬,去找尋他這次遠征中的另外兩支縱隊,也就是「佩鷹酋長」柯爾和華克率領的部隊。已經逾時一週了,兩支縱隊卻找不到一點蹤跡。九月九日康諾下令給諾斯上尉,率領他的巴尼族探馬以強行軍前往粉河,希望能攔到這兩支縱隊。第二天,這批巴尼族傭兵遇到了一場天昏地暗的猛烈雨雪,兩天以後,他們發現了柯爾和華克不久以前紮營的所在。地面上倒滿了死馬,一共是九百來匹。「這跡象使得巴尼族人愕然、奇怪,因為他們不曉得這些坐騎是怎麼死的,很多馬兒都是馬頭被槍打穿。」
這第二股蘇族人,騷擾了索約爾和韋爾弗好幾天,可是「紅雲」、「鈍刀」和手下戰士並沒有參與其事。他們往河谷上游前進,看是不是有謠傳中的事實,大兵正在粉河建築一處堡寨。
索約爾又抗議了,要照這一條路徑走,那就使他離開自己的路程太遠了;他說,他要沿著粉河河谷往北走,去找到康諾將軍興建在那裡的一處堡寨。

「紅雲」和「鈍刀」這還是頭一遭兒聽到康諾將軍和他侵入的消息呢。他們表現得既驚訝、又光火,大兵們膽敢在他們狩獵地的中心,建立起一座堡寨來了。索約爾一看酋長們越來越有敵意,就馬上向他們獻上一大車的貨物——麵粉啦,糖啦,咖啡啦,和菸草;「紅雲」提議在這些貨品單上再添上火藥、槍子兒、雷管帽,但是韋爾弗上尉激烈反對;事實上,這位軍官反對把任何東西送給印第安人。
「黑熊」是北奧拉帕荷族當家的酋長之一,決定帶了族人到西面的舌頭河,也邀一些在沙溪事件後北上的南奧拉帕荷族人同行。他說,他們可以在舌頭河建立一處村落,在「冷月」來到以前,可以打好多次獵,跳好多次舞。
奧拉帕荷族沒有一個人相信,大兵已經到了幾百公里以內;「小馬」老婆想要傳話的人警告族人時,他說道:「『小馬』搞錯了,他看到的只是些從路上來的印第安人,再沒有別的。」「小馬」和他老婆肯定那些騎馬的人是大兵,便急急去看岳家的人。小舅子「豹子」正在自己錐幕前休息呢,他們告訴他大兵來了,最好趕緊搬走。「把你願意帶的東西打包吧,」「小馬」說:「我們一定要在今兒晚上走。」
大約在八月十四日或者十五日,沿著粉河紮營的蘇族和賽安族,首先曉得了索約爾車隊接近的消息。「我們打獵的人好不興奮騎馬馳進營地,」喬治彭特以後回想道:「說道大兵快到河上了。我們村子裡傳話的漢子名叫『公熊』,騎上馬就在營地裡到處飛奔,大聲吼叫大兵來了。『紅雲』跑進馬群,騎了馬跑過蘇族人的營地,向蘇族人大叫同樣的事情。每一個人都去找自己的馬,在這種時候,人們一向抓了什麼馬就騎;如果在作戰中馬打死了,騎馬的人用不著賠馬主,不過作戰中騎馬的人所擄獲的一切東西,都要屬於他騎這匹馬的馬主。所有的人都騎上了馬,我們就馳回二十五公里外的粉河上游去,在那裡遇到索約爾的『築路隊』,是一支龐大的移民車隊,前進時兩邊都有大兵行進。」
兩三個小時內,印第安人戰士為了娛樂娛樂,從裂溝裡匍匐前進過去,在極近的距離內突然開槍射擊。就有膽子大的幾個騎士,飛馬馳近和*圖*書,繞著篷車打圈圈,然後又掠出射擊距離以外。大兵開始發射兩門榴彈炮時,戰士們都藏身在小小丘陵後面,大聲喊殺和臭罵大兵。查禮彭特把軍號吹了好幾次,又把從他爸爸貿易站那裡聽到而記得起來的英語髒話,全都罵了出來。(「他們用最最氣人姿態臭罵我們,」一位被圍攻的淘金人事後說道:「有幾個人真能說英語,無論什麼想得到的下三濫詞兒,他們對著我們都叫得出來。」)
第二天凌晨,「佩星酋長」康諾的大兵,便攻擊奧拉帕荷族營地。也是機會,一個戰士牽了一匹賽馬出來練跑,湊巧看見騎兵在一道山崗後面集結。他便拼命以襲步奔回營地,使一些奧拉帕荷族人有機會往河裡逃走。
「坐牛」後來在自傳中所畫的象形文字中,顯出他當天腳紮串珠裹腿,頭戴一頂有護耳的毛帽,手持一枝單發的前膛槍,一張弓,一壺箭,還有他的雷鳥盾牌。
「大兵嘛!」「小馬」叫了起來:「趕快!」
他們最先望得到這支篷車隊伍時,它正在兩帶山丘間行進,車隊後面是一隊大約三百來頭牲口。印第安人兵分兩路,沿著這相對的山嶺散開,一聲信號,開始朝著護送的大兵射擊。幾分鐘內,這支車隊就形成了圓形車陣,牲口都在當中,篷車車輪都相互卡住。
「我當時在村子裡,同印第安戰士和女人短兵相接,」另外一個軍官說道:「因為在這一股人中的婦女,打起仗來的勇敢,同她們野蠻的男人一樣。對婦孺很不幸,我們的弟兄沒有時間來瞄準……女人也好,小孩也好,也像戰士一般,倒在死傷堆裡。」
康諾的縱隊離開粉河後大約一個星期,賽安族一個名叫「小馬」的戰士,帶了老婆和小兒子,正經過這一帶地區。「小馬」的老婆是奧拉帕荷族人,他們正要到舌頭河「黑熊」的奧拉帕荷族營地去,夏天回娘家探望探望嘛。有一天在路上,他老婆馬上面的一個包袱鬆了,她下馬去把它捆緊時,偶然瞄到後面一座山嶺上,遠遠後面的通道上,長長一線騎馬的人正走過來。
八月二十二日,康諾將軍決定在粉河的堡寨,已經強固得可以由一個騎兵連據守了,便把大部份的給養都留在堡內,催動麾下縱隊的其餘官兵,以強行車向舌頭河河谷前進,以搜索手下探馬或許會發現的印第安人大營區。如果他沿粉河北上的話,就會發現數以千計的印第安人,摩拳擦掌在準備一戰——那些就是「紅雲」和「鈍刀」的戰士,他們正在外面,搜索康諾的大兵。
八月二十八日,柯爾和華克抵達了粉河,便派出探馬到舌頭河和玫瑰蓓蕾河去找康諾將軍,可是這一天他還遠在南面,準備摧毀「黑熊」的奧拉帕荷族營地。探馬回營說沒有找到康諾的蹤影時,兩位指揮官就下令所屬官兵折半發給口糧,同時決定在飢餓帶來禍害以前出發南下。
在這次戰鬥後的好幾天——「羅馬鼻」的作戰,會被印第安人記住——賽安族和蘇族人繼續擾亂、膺懲大兵們。「藍軍服」這時已經打赤腳,軍服襤褸,除開自己瘦骨稜稜的馬匹外,吃的東西一點兒也沒有了,他們把馬肉生啖下去,因為給印第安人壓迫得不敢生火。到最後,在「乾草月」裡,也就是九月杪,「佩星酋長」康諾回來的縱隊抵達,解救了柯爾和華克慘遭打擊的官兵。部隊全體在粉河的康諾堡寨四周紮營,一直到拉瑞密堡的傳令到達,攜來命令召回這些部隊為止。(只除了兩個連留守康諾堡。)
這時,「羅馬鼻」跨上他的白馬,戰冠在身後拖曳著,面上搽了作戰的彩色。他要戰士們不要像以往般,一向是單打獨鬥,而是要和大兵打仗般在一塊兒齊心協力。他告訴他們,在河流與高崗間的開闊地上形成一線。戰士們策動坐騎,形成一線正面,面對著大兵;大兵也在大車前面站著組成一線。「羅馬鼻」這時策馬在戰士前面來回奔躍,告訴他們要站定不動,直到他讓大兵的步槍槍彈都打光了為止。這時,他便拍拍坐騎快跑,像一枝箭般筆筆直直朝著大兵陣線的一端馳去,等到他跑得很近,可以看清他們的面孔時,便掉轉馬頭,迅速在大兵線前急馳而過,大兵就一路瞄準著他打,把槍子兒都打光。他馳到這一頭,又勒轉白馬,再在大兵正面前跑回去。
最後,兩位酋長同意接受這滿滿一車的麵粉、糖、咖啡和菸草,以換取車隊在粉河經過的准許權。「那位軍官告訴我,」喬治彭特後來說道:「要我約束印第安人後退離開輜重篷車隊,他就會把貨物卸在地上。他還要繼續走到河邊宿營。這時天已經中午了,等他到達河邊,把車隊結成圓陣時,村落裡來了另外一批蘇族人,頭一車貨品早教第一批印第安人瓜分掉了,所以這批和*圖*書新來的人再要貨物,那位軍官不肯給,他們就開始朝著車陣射擊。」
奧拉帕荷族人迅速趕上馬群,上了馬後便向狼溪撤退,大兵們緊緊追躡。同大兵一起的,有一個穿鹿皮衣服的探馬,奧拉帕荷族的一些年紀大的人都認識他,許多年前,就同他熟識,他在舌頭河和粉河一帶下阱獵獸,同族裡的一個女人結婚。他們原先當他是個朋友呢,稱他做「毯子」,而現在,「毯子」布里奇也和巴尼族人一樣當上了傭兵了。
平原印第安人在普拉特河橋作戰後,回到了粉河地區,開始準備通常的夏季作法典禮。各部落在粉河的「瘋女灘」灘口彼此挨近紮營,沿著這條河和小密蘇里河更往北去,有一些蘇族的提塔部落人,他們向西遷移,以逃開蘇里將軍在達科塔的軍隊。「坐牛」和漢克巴巴部落也在那裡,這些阿格拉勒部落的堂兄弟部落,派了特使下來跳一次盛大的太陽舞,這是提塔部落一年一度宗教上的更新典禮。太陽舞正在進行中時,賽安族人便舉行他們的法箭典禮,這一共要做四天。「管箭人」從他們的山狗毛的皮袋中,啟封拿出四枝秘密的箭來,族裡的男人一一傳遞,獻上自己的捐獻,同時向箭禱告。
「好吧,」「小馬」說:「除非你願意去,否則就用不著走,不過我們要在今晚動身了。」他老婆倒是設法說動了一些親戚打上包袱,天還沒有黑以前,他們就離開了村落,沿著舌頭河向下走了好幾公里。
「佩鷹酋長」柯爾和華克,被印第安人的攻擊發生了恐慌,把部隊編成後,便沿著粉河向南作強行軍。這幾天中,蘇族人緊跟著部隊走,以突然在高崗上出現,或者對後衛實施小小攻擊來恐嚇他們。「坐牛」和其他首領,望著「藍軍服」多麼的嚇破了膽,一直都擠成一團兒,不住地回頭看,老是慌慌忙忙、慌慌忙忙地想離開他們。
她和四個男人騎馬在大隊前一點點行進,她頭一次見到在一處丘陵上的巴尼族人時,她以為是賽安族或者蘇族人。巴尼族探馬用毯子發出煙號,說他們是朋友,賽安族人走近他們,並沒有猜疑到有什麼危險。這幾個賽安族人走近丘陵時,巴尼族人突然朝他們攻擊。因此,因為彭特是白種人而離開了的「黃女」,竟死在同族的傭兵手裡。死的這一天,她的兒子查禮同「鈍刀」的戰士在一起,就在東面幾公里遠,正從圍攻索約爾的車隊後歸來。
由於,這時很多嚇壞了的「藍軍服」在步行,蘇族人便決定繼續追隨下去,使他們怕得發瘋,就再也不會回到黑山來了。沿途,這些漢克巴巴和米尼康約部落人,遇見了蘇族阿格拉勒部落和賽安族的探馬伍,他們依然還在找「佩星酋長」康諾的縱隊呢。在這種會遇中好生興奮,南面不幾公里遠處,便是賽安族的一個大村落,快腿把各部落的首領引到一起,他們就開始計畫,要對大兵來一次大伏襲。
四月二日,邦聯軍棄守里乞蒙市。四月九日,李將軍在阿波馬特卡斯市向格蘭特將軍投降,內戰結束。四月十四日,布斯刺殺林肯總統;安德魯約翰遜繼任總統。六月十三日,約翰遜總統發佈公告,宣布重建以前邦聯各州。十月,美國請求法國召回在墨西哥的部隊。十二月十八日,美國憲法修正第十一條,明令廢奴,卡洛爾「愛麗絲夢遊仙境」及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出版。
奉令留在康諾堡(不久就改名為黎洛堡)裡過冬天的兩個步兵連,就是護送索約爾車隊西行去金礦場的那些「冒牌北軍」。康諾將軍留下了六門榴彈炮給這些從前的南軍,用來守堡寨。「紅雲」和其他首領從遠處察看這個寨子,他們曉得手下的戰士很夠,可以撲下這處寨子,不過在這幾門大炮發出的如雨破片下,會有太多的人死亡。他們終於同意一個殘忍的戰略,經常派人監視這個堡寨和從拉瑞密堡來的補給道路。他們可以在一個冬天內,把這些大兵弄成是關在自己堡內的犯人,和截斷他們的給養。
蘇族人騎成單行向營地前進,把看守馬群的大兵團團圍住,開始把他們一個個做翻,一直到一連騎兵朝著粉河河岸上衝來。蘇族人騎在他們的快馬上迅速往後撤退,始終在步槍射程以外,一直到「藍軍服」瘦骨稜稜的馬兒跑不動了,這時他們便轉回身直撲追擊的騎兵,「後顧」揮舞著軍刀一馬當先,衝了進去,一刀把一名大兵砍落馬下,這才撥轉馬頭安然衝了出來,為了這次大膽的突擊,高興得喲喲直嚷。
八月初旬,這三支縱隊出動了,如果一切都按照計畫的話,他們將在九月一日會師玫瑰蓓蕾河,那裡正是印第安人反對分子地區的中心。
九月份,賽安族大營頭一次聽說,大兵正從粉河上游往南潰逃,「羅馬鼻」便要求特許hetubook.com.com他率領一次對「藍軍服」的衝殺。一兩天後,大兵們正在一處河套上紮營,兩邊是高崗和密林。酋長們斷定這是處攻擊的絕好位置,便率領了好幾百名戰士,在營地四周進入陣地。開始戰鬥時,先派出一小批人誘敵,把大兵們從車陣裡吸引出來,可是大兵就是按兵不動。
「羅馬鼻」損折了坐騎,可是護身符救了他的命。在這天同「藍軍服」的作戰中,他學到了點東西——「紅雲」、「坐牛」、「鈍刀」和其他首領也都學到了。勇敢、兵力、密集衝鋒——如果戰士們的武器只是弓箭槍棒,以及同捕獸皮毛商交易得來的老槍,這一切一切都沒半點兒用處。(「這時,我們受到四面八方的攻擊,前面、後面和兩側,」華克上校報告說:「可是印第安人似乎只有很少很少的火器。」)而大兵們卻配備了內戰中的現代步槍,還有榴彈炮的支援呢。
因此在一八六五年八月下旬,在粉河一帶的各族,就分散在西起大角山,東至黑山這一帶間。他們對這帶地區的牢不可破,非常有把握。以致頭一次開始風聞大兵從四個方向朝他們進軍時,大多數人都不相信。
「看看那邊!」她喊「小馬」。
一八六五年七月,康諾宣布在普拉特河以北的印第安人,「必須像狼群般加以搜捕」;便開始以三支部隊,準備攻佔粉河地區。柯爾上校的一個縱隊,從內布拉斯加向達科塔的黑山進軍;華克上校一個縱隊,徑直從拉瑞密堡北上,與柯爾在黑山會師;第三支縱隊由康諾本人指揮,則沿著波茲曼故道,向西北方向直趨蒙大拿。因此,康諾將軍希望在他的縱隊,和柯爾、華克的聯合軍力中間,把印第安人一網打盡。他警告麾下軍官,不得接受印第安人方面所提出的任何和平提議,斷然下達命令:「攻擊並殺掉十二歲以上的每一個印第安男人。」
很快就安排了會面,彭特哥兒倆這時成了「紅雲」和「鈍刀」的傳譯,索約爾上校和韋爾弗上尉和一小批護從從車陣裡走了出來。索約爾的上校頭銜是榮譽職,但他自認為是車隊的指揮官;韋爾弗的上尉頭銜真真實實,他那兩個連的士兵是「冒牌北軍」,也就是從前的南軍戰俘。韋爾弗的神經很緊張,他對手下的官兵沒把握,對這支遠征軍中自己的權威也沒把握。他兇霸霸眼瞪瞪望著這個二轉子通譯——喬治彭特身上所穿的這件藍軍服。
蘇族作戰隊發現大兵沿著粉河的樹林中宿營,有幾個年輕人就要舉起一面白旗騎馬進去,看他們能不能說動這些「藍軍服」,給他們菸草和糖,作為和平的表示。「坐牛」不相信白人,反對這種乞討;但是他止住了,讓別人派一個談和組走向營地去。
一八六五年——
在這個下午,那個想警告奧拉帕荷族,說大兵壓境的那個賽安族人「小馬」,聽到了炮聲。大兵一走,兩夫婦和那些聽了他們警告的親人,回到了焚毀的村落。只見死了五十多個印第安人,「小馬」的小舅子「豹子」,就躺在一圈黃草的旁邊,那也就是早上錐幕所在的位置。很多人——連「黑熊」的兒子在內——都受了重傷,不久都死了。奧拉帕荷族人一無所有了,只除開他們從截獲中搶救出來的馬匹,還有幾枝舊槍,自己的弓箭,大兵衝進村落來時身上穿的衣服。這就是「雁兒落毛月」所發生的「舌頭河一役」。
八月十八日,柯爾和華克的兩支部隊,在黑山的美叉河一帶會合。這兩千人部隊的士氣很低,他們本是內戰的志願兵,四月份大戰結束時,他們以為會退伍。在勒瑞密堡出發以前,華克的各堪薩斯團中,有一個團的一些士兵譁變,除非有炮兵隨同車隊前行,他們不出發。到八月下旬,這支聯合縱隊的口糧短缺,使得他們開始殺駄騾當肉食,官兵中患壞血病的人很多,由於水草缺乏,他們的坐騎越來越衰弱。人馬在這種狀況下,柯爾也好,華克也好,都沒有什麼旺盛企圖心,想同印第安人拼上一仗;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抵達玫瑰蓓蕾河與康諾將軍會師。
奧拉帕荷族人想編成一條防線,掩護非戰鬥族人的逃脫,可是在第一批步槍火力的囂雜聲中,有些婦孺已經陷身在戰士和騎兵的中間。「騎兵打死了一個戰士,」康諾的一個軍官說:「他從馬上掉了下來,拋下了他一直帶著的兩個孩子。印第安人在退卻時,把孩子留在兩方陣線的中間,雙方都沒辦法搆得著。」這些小孩都被打翻倒了下來。
那場暴風和雨雪來到時,印第安人躲藏起來了兩天,然後這天早晨,聽到了大兵所去的方向,有了零零落落的槍聲。第二天,他們發現了那離去的營地,到處都是死馬,只見馬屍上的雨水都凍結成了一層冰,大兵們把馬打死,因為再也沒法子能使牠們再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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