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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傷膝澗

作者:狄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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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鬼舞

十八、鬼舞

——食魚族「救世主」維夫卡
「踢熊」到立岩管理所來教「坐牛」族人跳「鬼舞」,一個星期後,「白頭髮」麥拉林派了十幾名印第安人警員,把他從保留區攆走。警員們怕「踢熊」的仙法,就把麥格林的命令告訴了「坐牛」,可是這位酋長卻不肯採取行動。十月十六日,麥拉林派了一大隊警員來,這一回可把「踢熊」請出了區外。
十一月二十日,華府理蕃局下令給各地的管理員,把「鬼舞教」中所有「煽動分子與騷動分子」的名單,用電報報上去。華府很快就收集了一份名單,轉發到芝加哥軍區司令部的「熊衣」邁爾斯。邁爾斯一看「坐牛」的名字在「煽動分子」內,立刻就斷定這場騷動要歸咎在他身上。
「坐牛」靜聽「踢熊」所報和關於「救世主」和「鬼舞教」的一切一切。死人重回陽世又活了起來,他不相信有這種可能,可是他的族人聽到了「救世主」,深恐新的復活節來臨時,除非他們也跳這舞,他會漏過他們,一任他們消失。「坐牛」對族人跳「鬼舞」並不反對,可是聽說有些保留區的管理員,正把大兵帶到,阻止這種儀式。他並不要大兵進區來,嚇壞了族人,或許開槍打族人。「踢熊」答道,如果印第安人穿著「救世主」的聖衣——畫得有靈符的「鬼衫」——他們就不會受什麼傷害,甚至連「藍軍服」的槍子兒,都打不透「鬼衫」。
「我們以為印第安人選舉了人來代表他們說話,」杜斯道:「不過任何人要發言,或者這裡的印第安人任何一個要為自己發言,我們都樂於聽聽他有什麼要說。」
杜斯這個委員會到達科塔前不多久,「坐牛」已經從瑞達爾堡的囚禁中釋放,送回到了立岩的漢克巴巴部落管理所。八月二十二日,委員們到達這裡聽取證詞時,他也從指定給自己的格蘭河營地到管理所所址來,參加這一次開會。委員們對這位最著威名的現存蘇族酋長,故意對他的在場裝成不理睬,開頭就要「跑羚」作證,然後又從年輕輕的「草約翰」起——他是蘇族「黑腳」部落「老草」酋長的兒子。
然而,蘇族人要得到這些牲口,必須在委員會帶來的許多文件上簽字。因為蘇族的酋長沒有半個人認識字,並不曉得為了這些答應的乳牛、公牛,簽掉了三萬六千平方公里的土地。
「他說過什麼『大家長』留下來的話沒有?」杜斯參議員問道。
就在這一下子,「抓熊」把披毯一拋,抽出一枝步槍來,對著「牛頭」就是一槍,打傷了他身體的側面。「牛頭」跌了下去,對行刺他的人開槍,可是槍子兒卻打中了「坐牛」;幾幾乎也在同一霎那間,「紅鉞」對著「坐牛」一槍打穿腦袋瓜兒,把他打死了。
就在這時候,陸軍已經在「松嶺」管理所調到了騎兵部隊,印第安人與軍方間,產生了緊張的情況。便派了一位從前的管理員麥吉寇迪醫師到那裡去,提出這種困難情勢的解決辦法。「我會使這種跳舞跳下去,」麥吉寇迪說道:「騎兵開到已經嚇壞了印第安人。如果『第七天耶穌復活』教派,為了『救世主』二度來臨而準備他們穿的升天袍,不會派美國陸軍前去阻止他們,為什麼印第安人就不應該有這種權利?倘使部隊還待在那裡,準保就有麻煩發生。」然而,這種觀點並不佔上風。十二月十二日,葉茲堡守軍指揮官莊姆中校,奉到邁爾斯將軍命令:「生擒『坐牛』此人,與理蕃管理所長(麥拉林)合作,其目的在提供最佳協助,達成此一目標。」
「你們認出我來了,可知道我是何許人嗎?」
到了十一月中旬,各蘇族保留區裡的「鬼舞」盛行一時,幾幾乎所有其他活動都停傾下來。小學校裡沒有學生露面,交易店裡闃然無人,小農場上的活都沒有人幹了。松嶺管理所那位嚇壞了的管理員,一個電報拍到華府:「印第安人在雪中跳舞,如瘋如癲……我們需要保護,而且現在就要。各首領應加以逮捕,囚禁在軍方營地裡,直到事件平定為止,務請立刻執行。」
經過九天的討論後,「燃燒」部落中大多數人都遵照了克魯格的勸告簽了字。同意書上頭一個簽字的人是「鴉狗」,就是下手刺殺「斑尾」的人。
每一處地方的印第安人一定要舞蹈,不住地跳舞,明年春天,「大神」馬上就要來到了。他會把各種各類的野獸獵物帶回來,遍地的獵物多的是。所有死了的印第安人會回來復活,他們會統統像小伙子般強壯,再度年輕起來。印第安人中的老瞎子會又看得見,又年輕起來,活得快快活活。「大神」用這種方法回來,那時所有的印第安人就會到山上去,高高地、遠遠地離開了白人。那時候白人就傷害不了印第安人啦。到那時印第安人往高山走,就有像水一樣的大洪流來啦,白人統統會死掉、淹死掉。那以後水會退去,處處地方沒有別的人啦,只有印第安人,多的是形形色|色的獵物。這時,法師會告訴印第安人,把話傳給所有的印第安人吧,不住跳舞呀,好日子就要來了。不跳舞的印第安人,不信這些話的印第安人,就會越長越小,只有三十公分來高,一直就那麼下去。還有些人會變成木頭,在火裡燒掉了。
「牛頭」帶了「坐牛」從木屋裡出來時,只見外面聚集了一大群「鬼舞」印第安人,人數眾多,與警力是四與一之比。其中一個「鬼舞」人名叫「抓熊」,走到「牛頭」前面。「你們想把他帶走嗎?」「抓熊」叫道:「休想!」
「當然本人會向各位發言,如果各位要我這麼做的話,」「坐牛」答道:「我認為那些一定要說話的,才是你們應該要他說話的人。」
麥唐納爵士:「本人不明白,何以一條『坐牛』能越過國境。」
一八八七年,「野牛比爾」邀請「坐牛」隨同他那一團人到歐洲巡迴演出,可是這位酋長婉卻了。「這裡需要我,」他說道:「要弄走我們土地的說法越來越多了。」
在一八八一年杪,「坐牛」的回歸遮蓋了「斑尾」的遇刺。刺客不是白人,而是「斑尾」本族的一個人「鴉狗」。這位「燃燒」部落威名鼎鼎的酋長,在玫瑰蓓蕾河保留區騎馬經過一條小路時,「鴉狗」不發警告,一槍就把他打死了。
一八八三年初,艾蒙茲和興曼帶了大宗的簽字回到華府,成功地在國會得到提案,要把「大蘇族保留區」大約一半土地轉讓給合眾國。幸而蘇族人在華府還有相當多的朋友,他們對這個提案加以質詢,指出即令所有的簽名合法,艾蒙茲和興曼依然沒有得到所要求的簽字——蘇族全部成年男性的四分之三。
他竟沒有問問「空角熊」,這一位堅持要各委員把六個部落的所有酋長召集一起開會,而不要開一個部落會議後又到另一個部落去。「你們想要在這裡弄得保險些,」「空角熊」責備道:「然後到別的部落去,告訴他們說我們已經簽了字啦。」
經過幾天毫無結果的討論後,克魯格知道自己在一般會議上,爭取不到改變心意的人,便找了管理所長麥拉林來雙管齊下,要他一個個勸說印第安人,如果他們不肯賣,政府就要把土地拿走。「坐牛」依然不屈服,為什麼為了要拯救美國政府破壞條約的無恥地搶土地,而由印第安人來出售土地?
「你說曉得我是『坐牛』,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和-圖-書是什麼地位?」
管理所的白人官員把這件凶殺案草草了結,當成是為了一個女人爭吵到極點所致;可是「斑尾」的朋友們說,這是一種在酋長們手裡奪權的陰謀,想把權力轉移到順從理蕃局管理員意志的人們手裡。「紅雲」認為要除去「斑尾」,只有出諸怯懦的行刺一途,因為他為了改善人民生活,立場非常堅強。「這一回罪名加到印第安人頭上,因為是一個印地安人幹的,」他說道:「可是是誰嗾使這個印地安人的呢?」
六月份到了「松嶺」管理所,這些委員們不得不來應付「紅雲」了,他帶著好幾百騎馬的戰士把會場團團圍住,顯耀他的力量,儘管「紅雲」和手下忠貞的幹部立場堅定,這些委員還是設法子得到了阿格拉勒部落大約一半人的簽字。為了要彌補差額,他們便到幾個小部落的管理所去,在「下燃燒」、「鴉溪」和「賽安河」處得到簽字。七月二十七日,他們到達了「立岩管理所」,這裡可是決定性的地方,如果蘇族人漢克巴巴部落和「黑腳」部落的大多數人拒絕簽字,同意書就砸了。
一八八八年——
「野牛比爾」到了「立岩管理所」,卻遇到了這位不合作的管理所長。麥拉林深恐「野牛比爾」把逮捕的企圖露了風聲,只有引起「坐牛」的憤怒,就迅速向華府安排,取消了這位演員的授權。「野牛比爾」甚至連「坐牛」都沒有見到,一肚子火離開了「立岩」回到芝加哥。
政府中有些官員,要把所有蘇族提塔部落轉送到「印第安人地方」去;另外有些人卻要沿著密蘇里河,替他們成立各處管理所。經過「紅雲」和「斑尾」的強烈抗議後,終於採取了折衷方案。「紅雲」的阿格拉勒部落,住在保留區的西南角「松嶺」;「斑尾」的「燃燒」部落沿著小白河居住,他們的管理所稱為「玫瑰蓓蕾河管理所」。其餘的蘇族部落則分別成立四個管理所——下「燃燒」管理所、鴉溪管理所、賽安河管理所和立岩管理所。這些管理所留存了幾幾乎有一百年,可是「大蘇族保留區」的九萬方公里土地卻會漸漸地從印第安人手裡奪走。
「坐牛」逃亡到加拿大,一共待了四年,對加拿大政府更為合作,很可能在薩克其萬平原活過這一輩子。然而,打從一開頭起,「女王政府」就把「坐牛」看成了是一個潛在性的麻煩來源,也是一個開銷很大的客人,因為不得不多派騎警隊警員對他加以監視。有時,他還成了國會中的笑柄。一八七八年二月十八日,加拿大下議院的一位議員,提出一項質詢,就是「由於『坐牛』越過我國國境的結果」,政府多花了多少經費。

克魯格偕同兩位熱心的政治家——俄亥俄州的傅斯特和密蘇里州的華納,在一八八九年五月,抵達了「大蘇族保留區」。他下了十足的決心,要獲得所需要的四分之三的大男人簽字。「三星」把他的藍軍服留在芝加哥,準備穿著發皺的灰法蘭絨衣服,同以前的敵人會晤。他有意選擇了「玫瑰蓓蕾河管理所」作首次會議地點。自從「斑尾」遇刺以後,「燃燒」部落就四分五裂,克魯格相信,他們不可能組成統一戰線來反對簽字出讓土地。
「是的,這很不錯,」「坐牛」說道:「你們的舉止行為就像灌足了老酒的人,我到這裡來是向你們忠告忠告。」他一隻手一揮,會議室中每一個印第安人都站了起來,跟著他走了出去。
——「白雷」酋長
搶走土地的企圖卻直到第二年才來,華府派了個委員小組,帶來一項建議,把「大蘇族保留區」闢為六處小保留區,留出三百六十萬公頃土地開放給移民。委員們向印第安人提出的地價,是一塊兩角三分美元一公頃;「坐牛」立刻向「膽子」和「草約翰」進行勸說工作,蘇族人絕不能忍受這種誆騙,他們本身已經沒有多的土地出讓了。在一個多月裡,這些委員都在想打動「立岩」管理所的印第安人,「坐牛」的領導有偏差,土地轉讓是為了他們的好處,如果他們不簽字,再怎麼說也會失掉這些土地呀。「立岩」管理所僅僅只有二十二個蘇族人簽了字,委員們在「鴉溪」、在「下燃燒」管理所,都沒有弄到所需要的四分之三男人簽字,便放棄了。他們甚至都不到「松嶺」和「玫瑰蓓蕾河」管理所去試一試,便逕行返回華府,建議政府不理一八六八年條約,不必印第安人的同意,逕行取得這片土地。
「一星」譚禮的開會演說很短。「你的這一股人,」他告訴「坐牛」:「是獨一無二不曾投降的……我們走了好幾百公里到這裡來,把『大家長』的消息帶給你,也像我時常告訴過你一般,『大家長』極想要使所有各族人和和平平生活,印第安人、白人已經流過的血太多了,該是停止流血的時候了。」
第二天,麥拉林向理蕃局局長報告,在立岩「有毒的宗教系統」後面的真正勢力還是「坐牛」,建議把這位酋長加以逮捕,攆出保留區以外,看守在軍方監獄裡。局長把這件事同陸軍部長磋商,他們斷定這麼做的話,產生的麻煩會要比預防的紕漏要多。
「黃頭髮」說道:「我們一給了你們什麼土地,就從來沒有拿回來過,所以這一回我們放手這片土地以前,我們要仔細考慮考慮。」
「斑尾」酋長遇刺的憤激平靜下來,「大蘇族保留區」每一處地方的蘇族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瑞達爾堡的「坐牛」的存在。許許多多大小酋長前來見他,祝他身體康健,和尊崇他。報紙記者也來訪問他,「坐牛」原以為自己是被打垮了,沒人記得起的了,這時反而名聲遠播。一八八二年,蘇族各地管理所的代表,都來請教他的意見,因為政府有了新提議,要把「大蘇族保留區」分散成各小區,把大約一半土地賣給白人移民。「坐牛」勸告他們別賣;蘇族人沒有土地可以割讓了。
「立岩管理所」的蘇族發言人是「草約翰」。「我們有充足的土地時,」他說道:「我們可以用你們的價錢讓給你,只要你開個價。可是現在我們已經落到了只剩下了一小部份,你們卻想把其餘的都買走,並不是我們倡議要出售的,而是『大家長』釘著我們賣地,對這些土地的價錢,我們認為不夠,便是這個理由;因此,我們不要以那個價錢賣這片地。」
麥克里德所說的話,沒有半句能改變「坐牛」的決心,他要停留在「老奶奶」的國土裡。
麥肯瑟:「不會,除非他站了起來。」
「得了得了,」「牛頭」悄悄對他犯人說道:「誰的話也別聽。」可是「坐牛」卻往後退,使得「牛頭」和「紅鉞」警佐非強迫他往坐騎邊走不可。
到第二年春天,草長得膝蓋高時,大地會覆蓋上一片新土壤,把白人統統埋葬在下面,新土地上會佈滿了甜草、流水和樹木。大批大批的野牛群和野馬群又會回來。跳過「鬼舞」的印第安人,當一陣新泥土潮通過時,會給帶上空中掛在半天裡,然後連同他們祖先的魂魄一起落在新大地上,那時只有印第安人還活著。
因此,一八八五年夏季,「坐牛」加入了「野牛比爾」的「西部表演團」,行蹤遍及全美國,還進入加拿大。他吸引了大量的觀眾,有時對這位「寇斯特殺星」加以譏笑奚落,可是每一場演出完了,同是這一些人,卻又把硬幣塞給他,買他www.hetubook.com.com的簽字照片。「坐牛」把大部分的錢,都給了一群群衣衫襤褸、飢餓不堪的小孩兒,無論他到哪裡,就被他們圍起來。有一次他告訴「西部表演團」一位女台柱安妮奧克萊,他簡直不懂,白人怎麼能對自己的窮人這麼漠不關心。說道:「白人曉得怎麼製造樣樣東西,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分配。」
那天晚上,漢克巴巴部落的其他首領同「坐牛」商談,他們向他誓矢忠誠,但卻告訴他,不應該頂撞這些委員。他們並不像前一年到這裡來的土地強盜,這些人是「大家長」的代表,到這兒來是幫他們守住土地,並不是搶了走。
「不是的,您哪,他們可不願這麼做,」「白雷」答道:「我們在這兒的土地,是世界上我們最最親愛的東西了,有了土地就有了財,我們印地安人要守住它,這是很重要的事。」
元月二十五日,在環遊世界一周競賽中,布萊以七十二天六小時又十一分鐘獲勝。六月一日,美國人口數達六千二百六十二萬零二百五十人。七月三日至十日,愛達和與懷俄明成為聯邦的第四十三州與第四十四州。
克魯格答道:「大家長」命令委員們在各部落管理所同印第安人商談,「因為現在是春天了,假如你們一起到這一處地方裡來,你們的莊稼就會受損害。」然而,「空角熊」不肯合作,「高鷹」也是如此。「你們現在為我們測量出來的土地,只不過是小小一片,」「高鷹」說道:「我料到自己的子女會有子子孫孫,住遍全國,現在你們要割掉我的『工具』,不要再生子女嘛。」
會議結束,「一星」譚禮知道對「坐牛」再作任何的請求是沒有用處了,最後的希望便在麥克里德署長身上,他同意向漢克巴巴人說明加拿大政府對他們所採取的立場。麥克里德通知「坐牛」,女王政府對認為他是一位到加拿大避難的美國印第安人,不能稱他是一位英國印第安人。「你們不能期待女王政府有半點兒什麼,」他說道:「只除開你們規規矩矩時受到保護。你們唯一的希望是野牛,牠們也不是許多年以前的樣子了,你們給養的來源定會斷絕。你們也絕不能懷著作對的意圖越過國境去。假如你們這麼做,不但美國人是你們的敵人,連騎警署、連英國政府也都是你們的仇敵了。」
要是在以往,蘇族人便會起而作戰,把侵入他們領土裡的所有非法分子打出去,可是而今他們繳掉了槍,沒有了馬,連本身的衣食都難以為繼。他們最偉大的作戰酋長「坐牛」,又流亡在加拿大境內。他和手下的三千從人都自自由由,有槍、有馬,他們會回來的,有一天。
一八七六年到一八七七年的各次戰爭後,蘇族提塔部落各部落投降,他們便失去了粉河地區和黑山。政府的下一步,便是改變「大蘇族保留區」的西界,從西經一〇四度改為一〇三度,這麼一來,削掉了黑山附近九十公里寬的一片地區,取走了賽安河各處河岔間價值很高的一片三角形土地。一八七七年,政府把蘇族人驅出內布拉斯加以後,留給他們的只有鐵砧形的那麼一片土地,介乎西經一〇三度和密蘇里河中間——達科塔的九萬零六百五十六方公里的土地,而這片地域據測定邊界的測量員所認定,實際上毫無價值。
在這幾聲槍響中,「野牛比爾」送給「坐牛」作禮物的表演老馬,便耍開了牠的特技,牠正正地坐著,舉起了一隻前蹄,使那些望著牠的人,感覺似乎牠在跳「鬼舞」一般。可是這匹馬一停止跳舞走了開去時,便又掀起了狂野的打鬥,僅有在那支騎兵部隊馳到下,才拯救了這些印第安人警員沒有給殺得乾乾淨淨。
「踢熊」和他的朋友們,以及成百上千,說著十幾種不同語言的印第安人,就在華克湖等了兩天,這許許多多印第安人來自許許多多保留區,都為了要見見這位「救世主」。
回到達科塔以後,「踢熊」便在賽安河展開了這種新舞蹈,「矮牛」把它帶到了「玫瑰蓓蕾河」,其他的人則把它引進到「松嶺」。「踢熊」說,「大腳」的米尼康約部落,大部分都是女人,她們的丈夫和男性親人,都在同「長頭髮」、「三星」、「熊衣」打仗時死掉了;她們跳舞一直跳得暈倒下去,為的是要把她們死去的戰士帶回陽世間來。
麥拉林根本不通知「坐牛」,就安排在八月三日與各委員舉行一次最後的會議。這位管理所長把他的印第安人警力,在會議場四周站了四行橫隊團團圍住,以防止「坐牛」和他手下強烈支持的從人前來搗亂。等到「坐牛」在警員間使勁分開一條路,進入會議的圓形場地時,「草約翰」已經把麥拉林幫他寫的演說稿唸過了。
「坐牛」讓手下好幾個人發言,其中有加入他那個部落的一個桑狄部落的,和一個陽克敦部落的人,他們所說的話,加強了他所說的立場。然後他又作了一項最最不尋常的事,介紹了一位婦女「說一次」到會議中來。有些印第安人事後說,那是有意對譚禮的一種侮辱,有客人在座的會議,竟准一個女人發言了。「我經過了你們的國家,」她對譚禮說道:「我想在那裡撫養我的子女,可是你們卻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就到了這個國家來養育孩子,有了一點兒和平。我所要對你說的就是這些了,要求你回到來的地方去吧,這些是我要同他們一起待下去,同他們一起撫養子女的人。」
「你是我的犯人了,」「牛頭」說道:「要跟我到管理所去。」
一八八八年,美國政府還沒有十分打算要廢除這項條約。可是翌年,國會卻採取了趨向這種行動的第一步——如果這是必要的話。政客們所樂於做的,假如他們不肯賣的話,便是要迫使印第安人心生畏懼,怕土地被人搶走,而把他們的保留區出售一大部分;只要這個策略成功,政府就用不著毀棄條約了。
「坐牛」對任何一個白人可以信賴的程度,都不敢確定,不過他說,如果他犯了一個錯誤,願意道歉。便傳話給各委員,樂於再開一次會。
「我們做了什麼事,你們想要叫我們停止?」「坐牛」反駁道:「我們沒有犯半點兒事呀,完完全全是你們那邊的人,開始弄得我們犯了所有這些搶劫。我們不能到任何地方去,所以就在這個國家裡避難……我很樂意曉得你為什麼到這裡來……你來到這裡,告訴我們的是謊話,可是我們並不要聽,我不願意人用任何這種話來對我說;那就是,在我的『老奶奶』(維多利亞女王)屋裡,告訴我這等謊話。不要再多說兩個字兒了,回去,回到你來的地方去吧……你們給我們一部份土地,卻又把我們趕走,我已經到了這裡,同這些族人要留在這裡,就真正要留在這裡。」
演出季節結束,他回到「立岩」,帶著兩件臨別禮物,「野牛比爾」送給他的——一頂其大無比的白色墨西哥寬邊草帽,還有一匹表演的馬兒。這匹馬經過訓練,一聲槍響就坐了下去,舉起一隻馬蹄來。
「我是『大神』的旨意在這裡的,也因為這種旨意,我是酋長。我的心是紅通通甜沁沁的,我曉得它甜沁沁,因為不論什麼人在附近通過都對我伸伸舌頭;然而,你們的人到了這裡來同我談話,卻說https://m•hetubook•com•com不知道我是何許人。我告訴你吧,如果『大神』要選派什麼人做這一帶地區的酋長,那就是本人。」
這個委員會由一個管理所走到另外一個管理所時,興曼就告訴各酋長,他在委員會中是為的規劃出保留區的各部分,供六處管理所用。他說,這一舉在所必需,因為蘇族的各部落可以在各地區取得產權,只要他們在世,就為他們所有。「我們把保留區規劃完成以後,」興曼告訴「紅雲」說:「『大家長』會給你們兩萬五千頭乳牛和一千頭公牛。」
一八九〇年十二月十五日,剛剛在破曉以前,四十三名印第安人警員,把「坐牛」的木頭房屋團團圍住。五公里開外,一個騎兵營待命,作為必要時的支援部隊。率領警力的印第安人警官「牛頭」,發現「坐牛」睡在地板上。把他喚醒時,這位酋長萬難相信地瞪著「牛頭」,問道:「你們在這裡要做什麼?」
「東部的白人像鳥一樣,」克魯格告訴他們道:「他們每年都孵化出蛋來,東部的地方不夠了,他們一定要到什麼地方去;所以就往西來了,過去這幾年裡,你們都見到了他們來臨。而且他們依然在來,將來也一定會來,直到揉躪了這一帶的所有地區;你們沒辦法防止得了……一切事情都由多數人在華府決定了,這些人出來往西進,看見印第安人有這麼一大片土地並沒有使用,他們就會說:『我們要這片土地。』」
如果一個人丟掉了一件東西,回去仔仔細細找尋,他就會找得著,這也就是印第安人現在在做的事。他們在請求你們,把過去答應的事情給他們。我並不認為對他們應當像畜牲般對待,而這也是我帶著這種感覺發生的理由……我覺得我的鄉土有了惡名,我要它有個好名,它本來就是有名的嘛。有時我坐著在想,不曉得是誰使它有了惡名的。

華府的官官兒們,知道印第安人相信克魯格將軍,第一步便說得使他相信,除非蘇族人志願同意把他們的保留區劃分開來,否則就一切都會損失掉。克魯格同意做一個新委員會的主席,他獲得授權向印第安人提出地價每公頃三塊七角美元,以代替前屆委員會所提的每公頃一塊兩角三分。
二月四日,美國國會成立「州際商業委員會」以管理鐵路。六月二十一日,美國慶祝維多利亞女王登基五十周年。七月二日至七月四日,聯邦及邦聯退伍軍人,在格的斯堡舉行聚會。
三月四日,哈瑞遜就任總統。三月二十三日哈瑞遜總統開放俄克拉荷馬(從前的「印地安人地方」)給白人移居。三月三十一日,巴黎艾菲爾鐵塔落成。五月卅一日,約翰鎮洪水氾濫,死五千人。十一月二日至十一日,北達科州、南達科州、蒙大拿、華盛頓,先後成為美國一州。
「我曉得你是『坐牛』嘛,假如你有什麼要說,我們樂於聽你的。」
九月八日,「坐牛」和這位年輕的「藍軍服」到了這項慶祝大典的俾斯麥市。他們在遊行隊伍前面策馬前進,然後坐在典禮台上。「坐牛」受到介紹,便站起來以蘇族話發表演說,這位年輕軍官聽著時慌了手腳,「坐牛」把華麗的歡迎詞藻改了。「我恨死了所有的白人,」他說道:「你們是強盜,是謊棍,把我們的土地都搶走了,使我們成了游民。」
一八八九年——
「各位知道本人是誰,你們所說話的人?」
可是因為印第安人在舞蹈,管理員們便驚惶起來,便通知了大兵,大兵就開始整隊出發。
這時,「草約翰」和其他酋長都走上前去在轉讓土地同意書上簽字。一切都完了,「大蘇族保留區」已經四分五裂成小小島嶼,四周圍湧起了白人移民的狂潮。「坐牛」還沒有離開場地以前,有位報社記者問他,印第安人放棄了自己的土地,有什麼感覺?「印第安人嗎!」他厲聲叫道:「除開我以外,沒有印第安人了!」
等到「白雷」告訴杜斯,他所簽了的文件是一張歹毒,這位參議員就問他,歹毒的意義何在。
「本人為了有失風度向各位致歉,」他開會時便發言:「收回我所說的話。我願意收回,因為我考慮到使各位心裡很壞……我所收回的,也就是使我們族人離開會場所說的話,也對自己的離開抱歉。……現在我要把心中的話告訴各位,一切事情說得坦坦白白。我知道『大神』正從上面俯望著我,會聽到我說的話,因此我要盡力說得清清楚楚,我希望有人會聽聽我的願望,幫著我把它們加以實現。」
理蕃局為了加速把蘇族人造成為白人的過程,指派了麥拉林(印第安人稱他是「白頭髮」)出任「立岩管理所」所長,他是理蕃局的老資格,同一個桑狄部落的二轉子女人結婚,上級對他很有信心,認為他能有效摧毀蘇族人的文化,而以白人的文明取而代之。杜斯委員會走後,「白頭髮」麥拉林就想設法減少「坐牛」的影響力,凡是涉及漢克巴巴部落的事,便同「膽子」打交道,「黑腳」部落的事,同「草約翰」交涉。「白頭髮」的每一步,都是算計過了,要使「坐牛」遙遙在外,他在向立岩管理所的蘇族人現示,他們的老英雄沒有勢力來領導、或者來協助他們了。
克魯格瞟著麥拉林,問題:「『坐牛』知道我們要開這次會吧?」
到了最後,杜斯參議員這才轉面對著傳譯員,說道:「問問『坐牛』,他有什麼要對本委員會說的?」
在第二年夏季,內政部准「坐牛」在美國十五個城市旅行一番,他的出現引起了好大的轟動,使得柯迪(野牛比爾)決心要把這位威名凜凜的酋長,加入他的「西部表演團」裡。起先理蕃局對這種建議並不贊成,可是一問到「白頭髮」麥拉林時,他卻熱心贊成。他說,可以呀,讓「坐牛」跟了「西部表演團」去吧,在立岩管理所,「坐牛」經常是印第安人抵抗的象徵,也是印第安人文化的繼續保衛人,而這種文化是麥拉林決心連根加以拔除的東西。「白頭髮」可樂於見到「坐牛」永永遠遠在外面旅行嘛。
這些委員們不但沒有風度翩翩地接受「坐牛」的道歉,傾聽他不得不說的話,反而立刻發動攻擊。羅更參議員嘮嘮叨叨責罵他,破壞了上一次的開會,還指責委員們喝醉了酒。「我要進一步說,你並不是這帶鄉土的一位大酋長,」羅更繼續說道:「你沒有人追隨,沒有勢力,沒有控制力,也沒有權來作任何控制。你在印第安人保留區裡吃飯,完全靠公家的施捨,吃的公家,穿的公家,你們兒女的教育也靠公家,今天你們所有的統統都是因為公家。如果不是政府,今天你們早就在山區裡凍死了,餓死了。我把這些事提醒你,只是不要你侮辱美國人民或者它的小組委員……政府現在對你們的兒童,管吃、管穿、管教育,希望教導你們成為農人,教化你們,把你們『造成白人一樣』。」
這是一提起流亡的蘇族人問題時,在加拿大國會中通常討論的水準。沒有提供過任何種類的協助——甚至連吃的、穿的都沒有;到了酷寒的隆冬季節,印第安人缺乏住處,沒有毛毯而苦不堪言。野外獵物又稀少,肉食從來都不夠,也沒有皮毛供和_圖_書做衣服或者做錐幕篷布。去國懷鄉的情緒,青年人比老年人更受影響。一個阿格拉勒小伙子說道:「我們開始覺得有懷鄉病,想起自己快樂的故鄉,」季節一季季過去,少數挨餓、衣衫襤褸的家庭,慢慢兒向南移動,越過國境,向達科塔的各蘇族管理所投降。
「我知道你是『坐牛』嘛。」
「紅雲」作證說,興曼談到要送他們乳牛公牛,卻對蘇族人放棄土地來交換,一點兒都沒有說。「小傷」說道:「興曼先生告訴我們,保留區目前的辦法,沒有一個印地安人有自己的產權,『大家長』和『大會議』認為最好是規劃成不同的保留區,就是這個原因,我們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不論你是以什麼資格在這裡,假如你想對我們說什麼,我們會聽你的高見,否則的話這次會議就要散會了。」
一八九〇年——
「白頭髮」麥拉林說道:「對於正站在文明門限上的一種民族,不能提供一種有害的宗教制度。」他雖然是一個現實的天主教徒,卻也像其他管理員般,沒看出來「鬼舞」完全是基督教,除開儀式的差異外,教義與基督教教會完全相同。
「我並不曉得你和管理所的其他印第安人有什麼兩樣。」
儘管蘇族人堅持不出讓土地,一八八二年裡,他們還是在艾蒙茲——同印地安人談判弄土地的高手——的委員會手裡,失去了三萬六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這個委員會的委員還有夏農(邊疆律師)和特勒(新任內政部長的弟弟);同他們一起的是一位「特別傳譯員」,不是別人,可可的就是興曼牧師,打從「小鴉」時代起,此公便是蘇族的教士了。興曼公認定印第安人所需要的是,土地要少,基督教要多。
「坐牛」求加拿大人給他們族人一片保留區,可以養活自己的地方,可是加拿大人告訴他,他並不是英國的子民,因此沒有資格讓與土地。在一八八〇年最寒冷的冬天,蘇族人很多馬匹在一場大風雪中凍死,春天來臨時,這些流亡的族人便一批批徒步往南走。連「坐牛」好幾位忠心耿耿的大將,包括「膽子」和「鴉王」在內,都認了輸而首途到「大蘇族保留區」去。
立刻由參議員杜斯率領另一個委員會,到達科塔去調查艾蒙茲和興曼所使用的方法,委員們馬上就發現了前一個委員會的欺瞞手段。
「大蘇族保留區」瓦解後大約一年,「乾草月」(一八九〇年十月九日)裡,「賽安河管理所」一個米尼康約部落的人,到「立岩管理所」來拜見「坐牛」。這個人名叫「立熊」,他帶來了「食魚族救世主」維夫卡的消息,維夫卡成立了「鬼舞教」。「立熊」和妹夫「矮牛」去找尋「救世主」,走了很遠,已經走過了輝煌山這才回來。「坐牛」聽到有這種朝聖路程,就把「立熊」找來,為了要多懂一點點「鬼舞教」。
「歹毒就是他們要用好便宜的價錢來佔土地,這我就叫它是歹毒。」
當然,「坐牛」和手下從人,任何價錢都不肯賣地。就像六年前「白雷」告訴杜斯委員會的話:土地對他們是「天地間最珍貴的東西。」
「白頭髮」麥拉林安排同「草約翰」秘密會議。「我向他勸說,一直到他答應會為出售土地表示同意,為這件事而進行工作,」麥拉林後來說道:「終於,我們擬就一篇演說,由他來發表,從他以前的反對地位斯斯文文地撤退,這麼一來,使他得到其他酋長的積極支持,而把這件事擺平了。」
「沒有哪,您哪,他可半點兒都沒說。」
第二天早晨,「踢熊」和其他人,都挨攏在「救世主」身邊,看一看他有沒有釘上十字架的傷痕,就像保留區的傳教士所告訴他們的一樣。他手腕上有一處傷痕,臉上也有一處,但是卻見不到他的腳,因為他穿著鹿皮靴嘛。他整天都在向他們說話,開始時,他說道,神造了地球,然後派基督下凡來教導人們,可是白人待他很壞,在他身體上留下了傷痕,所以他就返回天上了。這一回,他以一個印第安人之身回到地球上來,要重新改造一切事情改得像以前一樣,而且要造得更好。
麥唐納爵士:「那麼,他就不是一條『坐牛』啦。」
終於,一八八一年七月十九日,「坐牛」領著殘餘的一百八十六名追隨的族人,越過國境,騎馬進入貝福特堡。他身穿破破爛爛的襯衣,一對骯骯髒髒的綁腿,一條邋邋遢遢的披毯。當他把手上的溫徹斯特快槍繳給駐軍部隊長時,看上去又老又倦。陸軍卻不守信諾,並沒有把他送到立岩的漢克巴巴管理所,予以赦免,反而把他當成軍方的俘虜押到瑞達爾拘禁起來。
邁爾斯曉得由大兵來一次強迫逮捕,就會出紕漏,他要悄悄兒把「坐牛」帶走。為了要這麼達成,知道「坐牛」所喜歡、信任的白人沒幾個,他找了其中一個——「野牛比爾」。「野牛比爾」同意去拜訪「坐牛」,想說動他到芝加哥,同邁爾斯會商。(「野牛比爾」是不是曉得,他的任務成功,就會使「坐牛」打進軍獄?記錄上這一點並不清楚。)
「坐牛」打了個呵欠坐起身來。「好吧,」他答道:「讓我穿上衣服,我這就跟你去。」他也要警員替他把馬備好。
很多很多蘇族的老年人,眼看著以前在相類似的文件上「接觸了筆」後,他們的土地界限就萎縮下來,懷疑興曼想偷他們的保留區。松嶺的一個小酋長「黃髮」,起先堅決反對簽字,可是後來在興曼的威脅下,也害怕得簽了字。簽字儀式完成,委員們走了以後,「黃髮」拿起圓圓一團泥巴,挖苦地送給松嶺保留區管理員麥吉寇迪醫師。「我們幾幾乎把所有的土地放棄了,」「黃髮」說道:「最好你把剩下來的也拿走,現在我遞給你了。」
——「坐牛」酋長
這位「救世主」的指示是:「你們絕不應該傷及任何人,或者害人。你們不應該打鬥,永遠要行為正正當當。」他宣揚非暴力和友愛,宗旨是要求印第安人除開舞蹈和唱歌外,不要有戰事,「救世主」會帶來復活。
在第三天日落時分,「基督」出現了,印第安人生起好大一堆火照亮了他。「踢熊」一直以為基督像傳教士般是個白人,可是這個人看上去像個印第安人嘛。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向等著的群眾說話。「我把你們召來,很高興見到你們,」他說道:「過一會兒以後,我要談談你們死去的親人。孩子們,我要你們好好聽我要向你們說的一切一切。我要教你們跳一種舞,要你們跳,準備跳吧,舞跳完了以後,我就會向你們說話。」然後他開始跳舞,每一個人都加入跳,他們一面跳時,「基督」還唱著歌。他們的「鬼舞」一直跳到夜深,「救世主」才告訴他們跳夠啦。
一想到蘇族人再度集合在像「坐牛」這麼堅強的首領四周,沒有比這更使人沮喪的了。這種發展危及了政府的整個印第安人政策,政策的目的是要把各族間一切「印第安人」的事物連根拔掉,把他們改造成白人。而不到兩分鐘裡,正正就在他們眼前,竟讓「坐牛」露了一手阻擋這種政策的力量。
正當提塔部落在新村落中定居下來時,從北歐來的一股移民潮湧進了東達科塔,正緊緊迫住了大蘇族保留區的密蘇里河界線上。一條往西推進的鐵路,到了密蘇里河的俾斯麥市,就被保留區擋住了。要到蒙大拿和美國西北部去的移民,便吵吵鬧鬧要修路穿過和_圖_書保留區。掀風作浪的人巴不得把便宜的地皮,以很高的利潤賣給移民,便策劃方法來打散大蘇族保留區。
食魚族人告訴這些訪客,基督又重返人世了,「踢熊」說道,一定是祂把咱們召到那裡去的,這都是命中註定。他們要見「救世主」,還得再走上一程,到華克湖的管理所去。
我們在這裡的土地,是我們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人們拿走了土地,發了大財,我們印第安人要保守它,這非常重要。
第二天早晨,「一星」譚禮啟程回美國,向陸軍部提出了警告:「這一大股對我們激烈仇視,而又離國境極近的印第安人,他們的存在是對我國各印第安人地區和平的持久威脅。」
「坐牛」起先不願同「一星」譚禮會晤。「同這些美國人商談是沒有用的,」他告訴加拿大騎警署長麥克里德:「他們統統是扯謊家,所說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相信。」麥克里德一心只想把「坐牛」弄出加拿大,只有在他的要求下,才終於說動了這位漢克巴巴人,在十月十七日到華爾希堡來開會。
「坐牛」帶著三分懷疑,要「踢熊」留在「立岩」他那個部落裡,教族人跳「鬼舞」。這時正是「落葉月」(十一月),整個西部,幾幾乎每一處保留區,「鬼舞」就像勁風下的草原火般蔓延開來。從達科塔到亞利桑那,由「印第安人地方」到內華達,紛紛議論的理蕃局視察人員和陸軍軍官,都想猜透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入秋時分,官方的命令是:「禁止鬼舞!」
「坐牛」繼續談到印第安人的情況,白人有的東西,他們半點兒都沒有。如果他們要成為白人一樣,就一定要有工具啦,牲口啦,篷車啦,「因為這是白人謀生活的辦法呀。」
「坐牛」曉得只有那位陸軍軍官懂他說的是什麼,偶爾還停下來接受鼓掌;他鞠躬如也,微微笑著,然後又吐出更多的臭罵話。最後他坐了下來,由那位手足失措的傳譯官上來,他只傳譯了短短幾句寫就的成語,一些客套話,但是加上了印第安人用得慣熟的隱喻,使得聽眾都站了起來為著「坐牛」歡呼。這位漢克巴巴部落的酋長竟大受歡迎,鐵路公司當局還請了他到聖保羅市去舉行另一場慶祝典禮呢。
然後,他檢討自己一生中的蘇族歷史,列舉政府不守信用的諾言,但說他答應過要走白人的道路,這句話他會兌現。「如果一個人丟掉了一件東西,回去仔仔細細找尋,他就會找得著,這也就是印第安人現在在做的事。他們在請求你們,把過去答應過的事情給他們。我並不認為他們應當像畜牲般對待,而這也是我帶著這種感覺發生的理由……『大家長』傳話給我,過去他反對我的一切,已經都原諒了,放在一邊了,將來不會有什麼事情反對我,我接受了他的諾言前來歸順;他告訴我不要從白人的道路上讓開一邊,我告訴他不會,也竭盡自己的全力走這條路。我覺得我的鄉土有了惡名,我要它有個好名,它本來就是有好名的嘛;有時我坐著在想,不曉得是誰使它有了惡名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他們的錢付得多一點,這裡的印地安人就願意把土地脫手了嗎?」杜斯問道。
他像吉洛尼莫在墨西哥般自由,「坐牛」在加拿大的自由,在美國政府卻十分憎恨,認為這是顛覆的危險象徵。陸軍企圖使這位漢克巴巴部落領袖和從人,返回美國而在它控制下,更是發了狂。最後,一八七七年九月,陸軍部同加拿大政府商量妥當,譚禮將軍和一個特別委員會,在加拿大騎警護送下,到華爾希堡去。譚禮在那裡會晤了「坐牛」,答應予他以完全赦免,只要他繳出一切槍械和馬匹,帶著他的族人回到「大蘇族保留區」裡漢克巴巴部落的「立岩」管理所去。
在調查中,杜斯問「紅雲」,相不相信興曼先生是一個誠實人。「興曼先生騙你們這些大人物嘛,」「紅雲」答道:「他告訴你們一大堆狗屁,你們就只有出京到這裡來問我們了。」
「是的,您哪,」麥拉林撒謊道:「是的,您哪,每一個人都曉得開會呀。」
有些管理所的蘇族人不情願簽任何文件時,興曼便軟硬兼施。為了要得到大量簽字,連七歲的小男孩兒他都哄來在文件上簽字。(根據條約,印地安人僅僅只有成年男性才能簽字。)在松嶺的傷膝澗上開會時,興曼告訴印地安人,如果他們不簽字,就再也不發什麼口糧年金了,而且還要送到「印地安人地方」去。
在華克湖過了幾天後,「踢熊」和朋友們學到了如何跳「鬼舞」,然後上馬回到鐵路那兒去。正當他們騎馬走著時,「救世主」就在他們頭上的空中飛翔,教他們唱這種新舞蹈的歌兒。到了鐵路,他才離開他們,要他們回到族人那裡去,把學到的事情去教他們。冬天過後,在新的復活節,他會把他們乃父乃祖的陰魂帶來相會。
五月十四日,巴西廢止奴隸制度。十一月六日,克里夫蘭所得的國民票數比哈瑞遜為多,可是哈瑞遜以選舉人票數得勝,當選美國總統。
一八八七年——
他頭一次這麼說道:「除非你們反對,我想說幾句話,如果你們抗議,我就不說了。這次會議沒有人通知我們,我們剛剛到這裡。」


「坐牛」在蘇族人間人望很高,「白頭髮」的手段並沒有什麼影響。所有到保留區來的訪客,印第安人也好,白人也好,都要見見「坐牛」。一八八三年夏天,「北太平洋鐵路公司」為了慶祝公司越洲鐵路完成,打下最後一枚道釘時,負責慶典的一位官員便決定邀請一位印第安人酋長出席,認為由他發表一篇演說來歡迎「大家長」和其他貴賓,是最合適的了。至當的人選便是「坐牛」——沒有考慮過別的印第安人——有一位懂蘇族話的年輕陸軍軍官,被派同這位酋長,準備一篇演說詞,由「坐牛」的蘇族話說出來,再由這員軍官翻譯。
在賽安河,「大腳」那個部落增加到了六百人,大部份都是孀寡。管理員想來干涉,「大腳」就帶了舞眾離開了保留區,到深溪的一處聖地去。
「矮牛」率領了他那一股信徒,沿白河下來進入「敗地」地區,幾天以內,他們的人數就擴張到了三千多人。也不管天寒地凍,他們穿著「鬼衫」,每天從拂曉一直跳到夜深。「矮牛」告訴舞眾,如果大兵來了要禁止儀式,用不著害怕。「他們的馬兒會陷進地裡去,」他說道:「騎馬的人會從馬上跳下來,但他們也會沉進地裡面去。」
「坐牛」參加了前幾次會議,但都默無一語。他出席了,一堵反對的結實城牆所要的,就是他。「印第安人密切注意,」克魯格說道:「但卻沒有贊成的跡象。他們的態度毋寧就像是已經打定了主意的人,出於好奇而在傾聽,看能提出什麼新的論點來。」
「立熊」告訴「坐牛」,一個聲音如何命令他更往前走,去和那些返回陽間,在人間居住的印第安人鬼魂晤面。他、「矮牛」,還有九個蘇族人,坐在「鐵馬」車上,走向遠遠處太陽落山的地方,一直到鐵路到了盡頭。在那裡遇見了以前從沒見過的印第安人,但是迎迓他們就像兄弟一樣,給他們肉和麵包,還替他們備了馬,騎馬走了四個太陽,一直到了內華達金字塔湖的「食魚族」(派歐特族)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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